“这个匪徒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这个功劳便送与顾大人了。”无为道人对匪徒不感兴趣。
“多谢道长。”孙主簿赶紧起身道谢。
“至于赵夫人嘛，你家大人的意思，我了解了，不过此妇心肠歹毒，今天可以买凶杀我，明天可能就要买凶杀你家大人了。”
“是、是，这确实是个问题。”孙主簿不敢反驳，只是一味地应和。
无为道人话锋一转，又道：“要我放过赵夫人也行，叫她拿出一万两买命钱来，我不仅放过她，还放过百货楼。”
一万两？孙主簿咂舌不已，自己这辈子、上辈子、下辈子加起来都赚不到那么多钱呢。
不过，无所谓，他只是一个传话人而已。
“道长心胸宽广，下官甚是佩服，多谢道长对我们大人的体谅，下官这便回去禀告大人。”孙主簿睁眼说着瞎话，脚底抹油就要开溜。
“去吧。”无为道人挥挥手。
等孙主簿和闻香离开后，松雪道人这才发话：“师兄，你的命不止一万两吧？”
“我的命当然不止这么点钱了，不过，这是白赚的钱，不要白不要。”
“也对，反正她也没几天好活了，顺便再敲她一笔好了。”松雪道人深感有道理。
县衙里，听了孙主簿的汇报，顾知县心里稍安：一万两虽然不是一笔小数目，但毕竟还给了对方一条路走，而且剿匪的功劳也送给自己，这道门兄弟算是可以了。
至于赵夫人能不能拿出一万两银子，就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了，就算一时拿不出，砸锅卖铁总是能拿出来的。
顾知县当即和孙主簿耳语几句，孙主簿连连答应。
再说说赵家，赵夫人倒下后，管家、丫头们一阵忙乱，请来的赵一贴把脉后，眉头紧皱地一连下了几味猛药。
第二天傍晚，昏迷了一天一夜的赵夫人终于醒来。
此时，一直在外面寻花问柳的赵老爷和在立章书院无所事事的赵云才赶了回来。
第225章 赵夫人的决定
得知赵夫人捅的漏子后，赵老爷那是暴跳如雷：“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你敢和盗匪来往？”
他完全不顾及赵夫人昏迷初醒的难受和痛苦，劈头盖脸就赏了对方一顿臭骂：“………，我不管，你捅的漏子，你自己搞定。”
此刻，赵老爷就一点都没想到，赵家其实完全是靠赵夫人撑着的，他自己捅过的无数漏子也都是赵夫人出面解决的。
总之，赵老爷不想管任何烦心事，他撂下狠话后就拂袖离去。
赵夫人面露凄楚：她早知道这个死人是靠不住的，但没想到他居然真的那么狠心，这是完全不管她们娘俩啊。
自己日夜辛苦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百货楼、为了这个家，哦！现在出问题了，就全都是我的不是？
和赵老爷怒气冲冲相比，赵云就显得云淡风轻多，他虽然是纨绔子弟，但该有的孝顺还是有的，一直待在赵夫人的跟前端茶倒水。
但赵云还不知道无为道人已经决定要下死手了、对情况的估计严重不足：“娘，别担心，没事的，大不了多给知县大人送笔钱就行了。”
赵夫人心下凄然：问题是人家已经连见都不肯见我了。
如果事情不能圆满解决，那个死人真的会把自己推出去顶罪的，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她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心口又突突地开始痛起来：
唉，这群混蛋连一个道士都搞不定，白瞎了我五百两银子，居然还反咬我一口？可恶，现在怎么办？白晓还关在县衙里呢。
想到这里，她顾不得头痛、心口痛，连忙派人把白管家的婆娘叫来。
很快，一个中年女子被叫了进来，她一进来就低眉顺眼地请安，然后垂手听吩咐。
赵夫人难得叫了一声中年女子的闺名：“冬青啊，你们两口子跟我多久了？”
“回夫人的话，有二十多年了。”
“二十多年了啊，那你说，我往日里对你们如何？”
“夫人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无以为报，唯有一切听从夫人的安排。”
“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现如今就有一事需要你家口子鼎力相助。”
赵夫人便把“白管家买通三明山盗匪想要取三清山道士性命之事”略略说了一下：“白晓已经被官府下了大牢。”
冬青咋听她那口子被下了大狱，顿时慌得不行，急急道：“夫人、夫人，你要救救他啊。”
“唉，我怎么会不救他呢？！前儿，我就亲自去给知县夫人送银子了，结果昨儿又给送了回来。”
“现如今，知县夫人甚至连面都不肯见我，我是真的尽力了。”
“那怎么办？夫人，求求你、求求你，再去求求县老爷吧……”冬青就是一个内宅妇女，除了苦苦求赵夫人以外毫无办法。
听到中年妇女不停地哔哔，赵夫人的头更痛了，她的火气就有点压不住：“我不是说了吗？我早就去求过了，是人家不肯、人家不乐意，我还能怎么办？”
听到赵夫人语气不善，冬青连忙住了嘴，只是不停地磕头。
赵夫人深吸了几口气，尽量恢复心平气和道：“你放心吧，你们都是跟着我从白家来的，白晓也是我的心腹好手，我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他的。”
接着，她又话锋一转道：“但是，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们要知道。”
“今天，你就跟着老王去县衙一趟，如果能见上一面的话，你就跟那口子说，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他的，但如果事情不顺利，也请他万事放心，我会照顾好你们的。”
“只要他不乱说话，你、你儿子、儿媳妇、还有女儿、女婿，你一家子的奴籍，我都给你们除了，听懂了吗？”
白管家两口子都是赵夫人的陪房，他们一家子都是赵夫人的奴仆，他们的命也是属于赵夫人的。
无论赵夫人想做什么，他们都是无力反抗的。
既然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冬青还能说什么呢，在丈夫和家人之间，她又能做什么样的选择呢？
毫无疑问，冬青一脸痛苦地答应了。
赵夫人又吩咐老王两句，便让两人赶紧去办事。
等他们走了，赵云立刻追问赵夫人：“娘，知县夫人不肯见你？”
“是。”赵夫人回答得有气无力。
“那怎么办？”赵云也焦急起来了。
赵夫人强行露出一个笑容：“没事，娘再找城里那几个老古董帮忙说说情，总归要让事情止步在白晓身上。”
“那几个老古董能说动知县大人吗？”赵云心存疑虑。
“只能给他们多送点银子了。”赵夫人也没有信心。
“娘，与其把银子浪费在其他人的身上，不如直接送给知县大人。”不得不说，赵云虽然善于吃喝嫖赌，但心里还是明白的。
“娘，难道不懂吗？问题是，银子送不出去啊？”
赵云阴沉着脸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最终下定决心道：“娘，你别操心了，好好养病，找门路的事情就让儿子去办吧。”
赵夫人皱眉：“云儿，你哪里懂找门路？”
“我自有办法，你就别管了。”
“娘怎么能不管呢？”赵夫人心急如焚道：“你可知道此事可大可小，全在知县大人一念之间，咱们家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你爹已经不管咱娘俩了，我不能不管你。”
“娘，事情还没坏到这种程度吧，咱们就直接推到白管家身上，随便他怎么说，我们就一口咬定不知道。”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那两个牛鼻子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的。”赵夫人越想越害怕：“不行，你明天马上离开城南县，暂时去你外祖家避避风头。”
“娘，儿子知道轻重的，你就让我试试看吧。”
“你想怎么试？你先和娘说清楚。”赵夫人抓住儿子的手不放。
看来不把母亲说服，她是不可能放手让自己胡来的，赵云想来想去只得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直接去找闻道，他和顾远知相好，请他帮忙引见……
“这？这能行吗？”赵夫人心存疑虑。
“行不行，总要试试的，娘，你就让儿子去吧。”家中遭大变，赵云难得想要尽一分力。
第226章 砸锅卖铁
看到儿子如此懂事，赵夫人心下甚是宽慰：如果儿子早点这么懂事就好了，如果那两个牛鼻子死在盗匪的手上就好了，如果……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也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好吧，那娘就给你一天时间，如果不行，还是按照娘的办法来。”赵夫人让步了。
“好，娘，你好好休息，儿子马上去办。”
赵云火急火燎地冲出门。
赵云的第一站就是回立章书院找闻道，他还不知道闻道已经连续请了好几天假了。
在书院找不到人，他又跑到百花巷七十七号院，果然在这里见到了闻道。
其实，闻道根本就不想见赵云，曾经他对百货楼的感激之情，已经像滔滔江水奔流到海，一去不复返了。
现在，取而代之的是怨恨。如果可能，闻道十分希望他们也能去死一死。
考虑到有任务在身，他不得不勉强自己和赵云打哈哈。
听了赵云的来意，闻道对他们家的遭遇表示“十分同情”，“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提供帮助。
又建议道：“无为道长正在火气头上，最好不要去触他的霉头，免得火上浇油。”
“顾远知性情高洁，向来不喜欢掺和衙门的事情，找他不如直接找负责这个案子的人，我听说这个事情是由孙主簿负责，我可以帮你引见他，你去求求他，未必不能有所帮助。”
赵云很意外，自己之前对闻道实在说不上有多少友好，没想到他居然对自己那么友善，真是患难见真情啊。
他握着闻道的手一个劲儿地表示感谢。
闻道忍着恶心把赵云带到孙主簿跟前。
孙主簿早有准备，他不但收了赵云送上门的礼，还和赵云打了半天太极，最后免为其难道：
“也罢，我这边尽力帮你斡旋看看，不过钱肯定是要准备好的，越多越好。明天，你再过来听消息。”
赵云屁颠屁颠地回去给赵夫人汇报情况，赵夫人十分吃惊：她说给赵云一天的时间，只不过是不想打击儿子的积极性而已，没想到他还真的办出一点希望来。
“孙主簿？”赵夫人没和孙主簿打过交道，她来往得最多的人是知县夫人和李县丞。
现在，这两个人都明摆着不理她了，那么走走其他人的路子未必不是一个办法。
赵夫人同意了，立刻开始筹银子，虽然不知道要多少，但孙主簿说得对，越多越好，尽量筹就对了。
又过了焦灼的一天，赵夫人最后等来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事情有了转圜的余地，坏消息是对方要价一万两。
一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就算是百货楼，一下子也不可能拿得出来。
县衙已经张贴公告出来，七天后将正式升堂过审三明山匪徒一案，也就是说自己只有七天的筹款时间。
稳妥起见，赵夫人还是撑着病体再次去拜见知县夫人，当然啦，知县夫人是不可能见她的。
吃了闭门羹的赵夫人又去拜访李县丞，李县丞倒是见了她，并且按照知县大人的意思明确告知赵夫人：三明山匪徒一案由孙主簿负责，建议她找孙主簿。
兜兜转转，最后赵夫人还是来到孙主簿面前，孙主簿也不嫌麻烦又重复了一遍，意思是一样的：看在闻香兄妹俩的情分上，无为道人同意让步了。
只要拿出一万两银子就能堵住道门兄弟的嘴，百货楼勾结三明山匪徒一事也会止步于白管家。
如果拿不出来的话，那么不好意思，事情会怎么发展就不受我们的控制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无论如何、就算是砸锅卖铁，赵夫人都必须筹到这笔买命钱。
昨天，她筹了一天也才堪堪筹到三千两，就算把百货楼和赵家的现金流全部搜刮干净，最多也就五千两，剩下的只能卖田、卖房产了。
赵家在城南县的房产虽然有几处，但在急卖的情况下，是卖不出什么好价钱的，而且也会引起他人对百货楼、对赵家的疑虑，反而不利。
还不如售卖府城的商铺，一来府城的商铺值钱，二来远在府城，就算有些流言蜚语也不会影响到百货楼的根基。最不济，不过是退回城南县，以后在徐徐谋发展。
赵夫人苦心孤诣才在府城置办下两间商铺，本来是想着大展拳脚的，谁知道在“牙膏”上面翻了船，现在又到了生死关头，就算再心痛，她也得卖。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命重要，既然自家那个死人是指望不上了，那么这个钱与其留着他娶填房，不如拿来买自己的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赵夫人立刻让老王带上少爷赵云去府城卖房产，又偷偷找来牙人老郑出卖在闻家村的田产。
赵家在闻家村的田产不多，不过三十亩，但都是富田，平时的话总能卖六七十两银子一亩。但赵夫人七天内就要拿到现钱，还要保密，这就有点难度了。
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大笔钱的人无外乎那几家大户，那谁都不是傻子，总得了解清楚对不？
而且田产交易总要签字过户，那人家愿不愿意保密可就难说了。
总之，在这么急切的情况下，赵夫人还提额外要求，那这田地还能卖出啥好价格？
为了百分之三的中介费，老郑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连续找了几家大户联系收购事宜，但人家不是心存疑虑，就是狠压价格。
赵夫人给出的底价是五十两银子一亩，有些黑心的居然只愿意出四十两银子一亩，他脚都跑断、嘴都说瘸了，愣是没有一个能顺利谈下的。
眼看这笔生意就要黄了，老郑急得嘴上长了个大泡。
又过四天，这下不仅老郑急，赵夫人更急了，府城的商铺只卖了三千两银子，加上全部所有的现金流和能搜刮到的银子五千两，总共才八千两，还差两千两。
她只能再次调低底价，同意四十五两银子一亩出售。
就算是这样，一时之间还是找不到既能接盘、又符合赵夫人要求的人。
第227章 赵夫人赔惨了
老郑甚是犯愁，他想来想去突然想到了一个不可能、但最近又混得风生水起的人。
这个人就是闻香姑娘。
对于闻香，他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自己可是见证了她从一个瘦弱的村姑演变成一名端庄得体的闻掌柜的历史。
老郑早就知道闻香当上了百花巷七十七号院“闻香有道”香铺的掌柜，毕竟这个铺子还是他帮忙租下。
通过这个店名，还有闻香还想继续买房产的举动，他甚至敢大胆猜测这个铺子的东家实际就是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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