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刚开，正与回来的计北撞个满怀。
“你们……”目光在俩人身上徘徊，计北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昨晚没回去？”
“外面有记者，我们没经过你同意就在你这住下了，不好意思。”姜落抱歉。
计北想听的才不是这个，“哦~”他摆手，“随便住。你们俩……想住哪个房间都可以。”
姜落：？怪怪的。
“林霜怎么样了？”她再问。
“她……”计北眼神飘忽不定，“还挺好。”
姜落：？更怪了。
眸光一定，计北的衬衫领旁，一块殷红的伤口若隐若现。
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比量：“你脖子破了。”
计北抬手一捂，尬笑：“我……先回家了，你们俩也快去工作吧。”
贺子言了然，却在唇角刚刚扬起时，收获了计北的一记眼刀。
计北同他弹了弹手，“快走。”
贺子言扬眉，同姜落道：“落落，我们走吧。”
姜落跟着贺子言往前走着，心里还在琢磨为什么计北会受伤。
难道俩人打架了？
却在踏入电梯的一刻，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是什么。
倏地瞪大了眼，她一拍脑袋，“救命，我好蠢啊。”
“何出此言？”贺子言抱臂而立，浅笑地凝视着她。
“计北那不是伤口……对吧？”姜落望向贺子言。
贺子言两手一摊，一脸懵懂，“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切。
姜落嘴一撇，腹诽：你是外国人吗？
“落落，虽然我不知道你刚刚在说什么，但是，现在，你是在心里骂我。”贺子言一本正经。
姜落：靠！你也是神算子吗？
“呵呵呵……”她讪笑。
进入地下车库后，贺子言安排的车已在等候。
二人都在后排落座。
司机还是上次来接姜落的那位。
姜落乖巧地喊人：“张叔。”
老张点头，“姜小姐好。”
车子驶出车库，上了车道。
“张叔，你来的时候，门口还有记者吗？”姜落担忧地问。
老张：“没事，从外面看不见车里面。”
听了，姜落还是放心不下。
“落落，”看她心神不宁地扣着手，贺子言往下躺，“一会，我们就这样。”
像极了前段时间风靡网络的懒人躺。
印象中的贺子言总是一丝不苟，正襟危坐，随时随地呈现出两个直角，哪里会做这种动作啊。
新奇，也搞笑。
但她还是学着贺子言的姿势躺了下去。
两个人如两张摊开的烙饼。
瞥了眼车内后视镜，老张露出一抹笑意。
-
7点37。
姜落抵达天门小区。她的家。
林恒甚至没去她家楼下，就在小区门口等着，一副逮人的气势。
从贺子言的车上下来的一刻，姜落便感受到一阵凉意。
她想，林恒一定是把她暴打一顿的心都有了。
和贺子言道了别，姜落朝着林恒的车一路小跑，宛如一只被黄鼠狼追赶的小鸡仔。
林恒面若寒霜，瞥了眼贺子言的车，随即拉开车门，让姜落先行上车。
他跟着进来，啪地关门。
“姜落，你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疾风骤雨，意料之中，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
姜落窝在座位里，紧张地答：“我就是担心林霜嘛，想去看看她的情况，然后……被记者堵住了。”
“是吗？”林恒冷笑，“那你为什么现在就能出来了？”
“我……”无力辩解。
林恒问得没错。
再多解释都是苍白。
谈话陷入僵局，司机在前面噤若寒蝉。
疲倦感再次席卷，姜落觉得，这简直比她被网暴时还要压抑。
至少，那时，她的对立面只是那些戾气缠身的网友。
她不认识他们，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与他们战斗。
而现在，林恒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这一切在她看来不算是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难道……我和贺子言谈恋爱，我的工作就进行不下去了吗？”姜落不解。
“你的工作，”林恒凝视着她，仿若在看一个不可救药的人，“你的工作，都是我一个个求来的！你当然不懂其中的艰辛。”
“我懂啊！”姜落急切，“我知道，你为我争取机会很不容易。我知道你为了我的工作机会，不得不对那些人赔笑脸，可是……”
“可是，你要为了贺子言放弃这个大好机会。”林恒截断她的话，直勾勾地盯着她。
那目光仿佛两团烧着的箭，让人不敢与之对视，害怕被灼伤。
姜落扭过脸，音量矮了下去，“不是这样啊，我只是觉得，我是演员，即使我恋爱了，也不影响我去拍戏啊。”
“演员？敢用你的剧组在哪里？”林恒残酷地反问，“你还没有看清吗？现在，你就是靠话题，靠流量，我知道你想演戏，我也知道你其实不想接这档恋综，你是为了我们能够长久地走下去，才接了这份工作。你看，明明你也付出了，可是，现在呢，你要为了贺子言自毁前途吗？”
第90章 退出
姜落无奈：“怎么就自毁前途了……”
哪有那么夸张啊。
“李导希望你退出恋综，好好拍戏。”林恒凝望着她，缓慢而用力地丢出这句话。
李导，是《不负七月时光》的导演。
《不负七月时光》，就是她替代罗楠的那部戏。
姜落怔然。
半天，她弱弱地问：“可是……Lily姐同意吗？”
一眼识破她的心思，无非就是希望能有外力来替她做决定，林恒冷冰冰地答：“Lily姐同意啊。你已经尽到你应尽的职责，给这档综艺成功带来了话题。她觉得你做得挺好的，加上，后面还有别人冲着贺子言来了。”
姜落抬眼，谨慎地问：“别人……是谁啊？”
“这与你无关。”
姜落落寞地盯着地面。
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林恒微蹙眉，又耐不住动了恻隐之心，缓和语气，“我和Lily姐聊了想要下车的事，Lily姐表示理解。但是，考虑到贺子言还在，你们这条故事线如果要BE，节目希望由你来斩断。”
反应了好一会，姜落才问：“什么意思？”
“今天会来新嘉宾，Lily姐希望你对新嘉宾释放好感，心动短信也发给他。然后，你下车，贺子言可以顺理成章地开启新的故事线。”
这每一个字，姜落都听懂了，可连在一起，她只有迷惘。
“贺子言同意吗？”姜落不甘心地问。
不对，贺子言可能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昨天两个人在一起相处，他完全没有提起。
林恒：“落落，你管不了别人，只能管好你自己。如果你要继续留下来录恋综，《不负七月时光》那边肯定会不再考虑你。”
缄默须臾，姜落问：“什么时候要做决定？”
“最迟明天，必须给我答复。”林恒强势交代。
姜落再应：“好。”
“落落，”林恒叹息，来抓姜落的手，“我都是为了你好。”
姜落克制住抽回手的冲动，软声：“嗯，我知道。”
林恒明明可以去带更优质的艺人，可以赚更多的钱，可他还是选择了姜落。
难道姜落真的天赋异禀吗？
那都是玩笑话。
林恒最初选择她的原因是什么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林恒不离不弃，对她，林恒讲义气，有责任。
站在林恒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当然是痛心疾首，是恨铁不成钢。
但是……
姜落困惑了，演戏是她的工作。
从什么时候开始，工作等同于生活的全部了？
-
车中。
手机铃响。
贺子言掏出手机来看，是计北。
“我有件事要和你说，”计北口吻严肃，“刚Lily姐给我打电话了。”
“什么？”
“她说，姜落要退出综艺，然后，她这边想给你安排新CP，问你有没有兴趣。”
“姜落要退出综艺？”贺子言惊诧。
计北吸了一口凉气：“你不知道？”
“嗯。”声音陡然变冷。
顿了顿，计北问：“那你……先和她聊聊？也许，是经纪人那边做的决定，她还不知情。”
贺子言面色铁青，“嗯。”他接着道：“如果她退出，那我也没有待下去的意义。”
计北：“你说的，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贺子言偏头望向窗外。
落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
小屋。
客厅，施烟和秦宁正在看电视，是秦宁出道时的选秀节目。
厨房里，陶乐和奚河在做午饭，两个人并排而立，相互挨着，丝毫没有别人的空间。
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听见脚步声，施烟偏头去看，望见姜落，却没如往常那般热情走来。
反倒是有些尴尬。
她站定原地，不知该是近是退。
在林霜的事上，她没能毫无保留地帮助姜落，让她心生愧意。
姜落倒是未有芥蒂。
她从不认为别人该理所当然地帮自己，即使是朋友。
少些不该有的希望，就不会失望。
张望一圈，没有寻到熟悉的身影，姜落问施烟，“我是最后一个吗？”
“不是吧，”秦宁站起来，插着腰，“你一来就找子言？我们就那么不值一提吗？”
姜落：……这么明显吗？我明明问得很隐晦了好吗？
施烟忙皱眉怒视秦宁，帮衬：“她哪有那么问啊？”
“噢噢，是我听错了。”秦宁认怂，给个台阶下。
姜落：……
默了片刻，她佯装漫不经心，“所以……贺子言还没来？”
秦宁“噗嗤”一声。
施烟生无可恋。
恋爱脑，没救了。
扫了眼俩人，姜落决定还是先不和他们说话，她甩着胳膊朝厨房走，“我先去和陶乐他们打个招呼，然后再来和你们一起看这个……综艺。”
“马上就是我的高光时刻了，我按暂停，等你一起来看！”秦宁嚷嚷。
姜落：……倒也不必。
见姜落态度如常，施烟欢喜跟上，“我陪你。”
“啊？哦，好。”姜落不解。
这不就几步路吗？
最多三十秒就能解决的事。
施烟凑上来挽住她的胳膊，她还是热络地笑笑。
二人走向厨房。
望着她们俩亲密无间的背影，秦宁嘀咕：施烟见姜落，怎么像出轨的丈夫见了妻子？怪得很。
三十秒后。
姜落、施烟和秦宁仨人齐坐沙发。
“这一场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超感人的，每一次一看就好想哭，我们那几天天天都要练习20个小时，每天就是睁眼就跳舞，回到宿舍就睡觉……”
秦宁的念叨犹如一枚枚念珠，骨碌碌滚过，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姜落不时瞟向落地玻璃窗外，前面的停车场只有节目组的车，寂然一辆。
贺子言呢？
怎么还没来？
不都是同一时间出发的吗？
难道回公司处理工作了？
还是想办法去拿林婉的生日宴邀请了？
应该是后者吧。
思绪飘远，姜落撑起下巴，身子彻底扭向另一边，“唉。”
“是吧？我也觉得很悲伤。”听得姜落的叹息，秦宁接势抒发感慨，尔后发现，姜落根本没看电视屏！“落落姐，你在想什么呢？”
“我……”姜落倏地坐定，像是个上课开小差被抓的学生，“我在听你说呢。”
秦宁摇头，“不，你没有。”
耐不住，施烟直接问出来：“贺总怎么到现在都没来？”
“对啊。”如觅知音，姜落激动附和。
“说子言子言到！”秦宁跳起来。
剩下俩人齐刷刷地扭头望去。
一辆黑色车缓缓驶来，停在入口处。
第91章 我们来接你。
姜落噌地站起。
施烟和秦宁呆望着她。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灵活的姜落。
慢了一拍，施烟起身，提议：“我们去接贺总吧。”
“好啊。”姜落甩开胳膊，朝门口走去。
快步穿过院子，长腿迈动，她直奔向贺子言的方向。
甫一拉开车门，贺子言便见那可爱的“小奶猫”扑来。
金白的日光洒下来，她踏着光，像在溪边踩水的小姑娘。
原本笼罩在心头的阴霾散去不少。
“你来啦。”姜落软软地说道，她随手指了指身后，“我们来接你。”
贺子言勾唇，似笑非笑：“你们？”
嗯？
回身，姜落赫然发现，施烟和秦宁二人在门口站着呢，与他们隔了一整片院子的距离。
姜落：？
那俩人同她挥了挥手。
姜落：？？
“我……我代表他们来了。”
贺子言：“谢谢你。”
姜落：“……不客气。”
她想和贺子言说要离开这里去拍戏的事。
她想，她要给贺子言一个交代。
贺子言向他表白了，她……她不能再随意地对待他。
可是，环顾四周，都是摄像机。
得找个好时机。
“落落，我们进去吧。”贺子言提醒。
“好。”
新来的男女嘉宾没有出现，大家欢聚一堂，吃了午饭，在节目组的安排下出发前往活动点。
是一艘游轮。
一路上，姜落无数次想要找到一个和贺子言单独相处的机会。
可惜，根本没有。
大家时刻在一起，即使只有他们俩时，也会有众多摄影师在旁。
着急，也没有办法。
她给自己定了个期限。
在明天到来之前，必须告诉贺子言。
一定要亲口告诉他。
上了游轮，男嘉宾踏上楼梯登上露台，女嘉宾则被遣去舱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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