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表哥,你就是那个男绣工?”楚云绮有点不确定地开口道。
赵青铮见自己的表妹总算反应过来,点了点头:“是。”
听到肯定答案的楚云绮呆了,从头到位听了两人的对话的春雨和夏荷的眼里也看到了不可置信。
如无所图,以学女红的大越皇朝的男子谁会学刺绣?寻常男子不会!更不要说官家少爷了。
表少爷这样,那不是将自己的话柄送到别人的嘴里,让人笑话吗?
“欣月知道你是靖康候世子吗?”震惊过后,楚云绮找回了自己的理智,想起了这次来这里的初衷。
“应该不知道!”赵青铮想了下道。
尽管他平常在绣帛轩办公,但是绣帛轩里知道他身份的人寥寥无几,如果张掌柜不说他的身份话,估计她就无从得知他的真实身份。
楚云绮听到这句话,脸上又犯难了起来。
说真的,她来之前没有想过这个男绣工是她的世子表兄。
她之所以想着来会会这个男绣工,是因为这个男绣工跟欣月有婚约,她怕阮欣月涉世未深,被人骗了。
她世子表兄会骗财骗色吗?
骗色?楚云绮偷偷看了她那端坐这的世子表兄一眼,看不出来!
骗财?楚云绮再偷偷看了她那端坐这的世子表兄一眼,同样看不出来!不过靖康侯府怎么说也算有钱有势的高门,也不至于看得上阮家那一万几千的银子。
“那你们俩的婚约?”楚云绮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她自从经历了假书生事件后,对婚姻大事有了本质的认识,也深知她们这些小辈的亲事都握在家里的长辈手里。
自古婚姻大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靖康侯府世子的亲事他个人说了不算,况且他也才认祖归宗一两年的时间,本来世子之位就不够稳固了,他这种就应该娶个大家闺秀,凭借妻族的势力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也是真的。”赵青铮一边下针一边给了个肯定的答案。
……
“你跟舅舅他们说了?他们能答应?”楚云绮看着眼前云淡风轻的赵青铮,小心翼翼地问。
“跟我爹说了,我爹说他要考虑下。”赵青铮有一说一。
…………
她听到了什么?楚云绮这下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她表兄说她舅舅,靖康侯府侯爷在考虑靖康侯府世子和一个商贾之女的婚事,而不是拒绝?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是说你是怎么做到让舅舅考虑你们的亲事而不是一口回绝地。”楚云绮觉得低头刺绣的世子表兄好说话些,就想取取经,哪怕她现在的亲事已经有着落用不着这法子,可能哪个兄弟姐妹朋友用得着呢?毕竟现实生活中小辈自己看上眼的亲事遭到家中长辈棒打鸳鸯的事情还是时有发生的。
“无可奉告。”赵青铮头也不抬地说了四个字。
……刚刚她怎么就认为刺绣的世子表兄好说话呢。
“说说都不行,真小气!”楚云绮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认真想想,这下她不得不承认她这个世子表兄有两把刷子,竟然能让她那个一向推崇古训的舅舅考虑这两人的亲事。
但是一想到赵青铮刚刚一副拒绝分享样子,她的心情就不美丽了。
她心情不美丽,别人也心情也别想美丽就对了。
“世子表哥,你肯定也知道,欣月好像跟我们有点不太一样,比如我们说亲最重对方家世什么的对于欣月来说并不重要,在她眼中反而是累赘。我曾听她说过,她并不认为嫁入高门是一个好的选择,她觉得于她来说高门大院规矩多,嫁入高门的话就容易被困在后院之中,就会失去了很多自由。所以你‘靖康侯府世子’这个身份还是要尽早跟她说。”楚云绮斟酌着开口,这也不是胡编乱造的,她跟阮欣月聊天聊天时的确是听她说过类似于此类的言论。
果然,她话音刚落,他那宠荣不惊的世子表哥迅速地抬起了他的头,满眼探究地看着她,好像这样就能分辨出她说的话是否真实一样。
“她有说过这话?”赵青铮也觉得这的确是古灵精怪的她能说出来的话,再一次确认道。
“千真万确。所以我劝你啊,还是早点跟她开诚布公地谈谈你的身份问题,免得到时候舅舅答应了,欣月却不肯嫁你了。”看到她的面瘫表哥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传说中龟裂的神情,楚云绮不美丽的心情又变美丽了。
赵青铮听了自家表妹的话,放下了手下的针,低头思索着什么。
在确定了自己好友阮欣月不会被某个男绣工骗了之后,心情甚好的楚云绮也不等阮欣月回来就带着春雨和夏荷踏上了回家的马车。
她的世子表哥陪配阮欣月,马马虎虎吧!
楚云绮走了良久,赵青铮的脑海中还不停地重复着她话中的“不肯嫁你”几个字。
如果真那样的话,他的世子身份,要尽早跟她说。
第61章
粤绣嫁衣培训班各班都进入最后一天培训期后,因嫁衣上珠绣环节在培训课上就能完成,阮欣月手头的工作量一下子就减少了下来。
于是每天下午,阮欣月游走于楼上楼下的绣房、库房、店面之间,跟她之前整天站在活坐在绣架埋头苦干的形象大为不同,而本人只是觉得嫁衣培训班这么大的一件眼看着就要圆满完成了,她得好好放松下,好好想想看能不能开发个什么工作来接档。
就在她觉得自己有点无所事事时,张掌柜介绍的庄宅牙人说市面上刚放出了几家四进的房屋,让阮家人抽空去看看,别被人捷足先登了。
阮欣月二话不说,跟着阮母就上了马车去看房子。
京城大多数三四进的房子大都集中在城东和城北。
大房子聚集在这两边,主要是这类房子的买主大多都是达官贵人。而皇城的城东,而想靠近皇城住的人大多都是官员,上下朝方便。
这是阮欣月第一次跟着阮母来看房子,对大越皇朝的大房子感到新奇。
相看了两处四进房子后,阮欣月觉得刷新了自己对大房子的认识,这些四进房子的面积都在一千平方米以上,像现代一家四口的小户话,十多户都住一个四进房子里完全没有问题。
青砖墨瓦,木柱挑梁、古井院树、假山花坛、亭台楼阁,每看一家房子,阮欣月都沉浸在这些古建筑的氛围里,折服于其散发出来古典气韵。
于是,等阮母跟牙人沟通完,就转身拉着女儿走一个亭子说悄悄话:“月儿,今天看的几间房屋,你喜欢那间?”
“都挺好的,娘你觉得呢?”阮欣月说的是实话,她真的觉得今天看的三间房子都达到了她对家的期望。
“娘也觉得今天看的几间房子都不错,可以从中定一家,城北68号的占地面积少一点,价格低些,要不我们就定那间?”阮母点了点头也同意女儿的看法,想着自家现在到底是家底不丰,买一间小点的,价钱低点房子到时候手里好有点钱。
“娘,那间房子大门的位置刚好在街道的拐弯处,马车来往这个点容易发生矛盾,选另外两间吧。”价钱高低是决定买房子的一个因素,但是也要考虑其它因数,比如道路的拐弯处,无论什么时代这都是交通黑点,交通事故不多但是时不时地发生一起,听着就影响心情。
“那的确是不好,我们家做生意的,要是每天出门总遇到这些事,多晦气啊。”阮母一听女儿这样说,想想了还真是!做生意最是讲究意头的,这房子万万是不能买的。
“那剩下两间房屋,你觉得那间好点?”阮母自己住什么房子都没关系,更多的偏向于自己的宝贝女儿喜欢的哪间。
“就我们一家三口来,目前可能不会花大的精力和金钱去修葺房子。”
“城东301号的房是大些,但是里面很少装饰,且我看那些门窗都年久失修,住进去之前肯定需要大费周章地修葺一番,这得花上不少人力物力。”阮欣月看房子时尽管没有参与到母亲和牙人的讨论中,但她也用自己的见解分析着三处房子的好坏:“城东389号那处房子、坐南向北,庭院布置得临湖水榭、曲廊回旋、碧树花圃,各院中的屋墙门窗看起来也算新净,稍微修葺一下我们三人就能住进去了。”
“嗯,听了你这样说,娘也觉得城东389号那房子比较好。”城东389号那处房子哪怕只把正房修葺出来一家三口住着,其他庭院的格局都不错,看得出原来的主人是花心思修葺过的,看着也不算空旷。
“娘,如果你也同意的话就定城东389号吧。”阮欣月扒拉着阮母的手臂说道。
现在家里的事情都是阮母做主的多,而生意上的事情都是阮欣月阮欣月做主的多,有需要一家人商商量量地都是她俩个商量,阮欣炀都是听她们俩的。
“就这间吧!”阮母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前前后后看了十多处的四进房子,今天看的房子最合心意,刚好今天女儿也有空一起来看房子且看上了,就拍板定了下来。
于是,阮家的买房大事历时一个多月后就这样定了下来,后面交钱过户等手续阮母跟庄宅牙人的指引办理就是。
阮家总算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
*
安顺六年十月初九,天气晴好!
粤绣嫁衣培训班今天全部拉下帷幕,全部学员结业,粤绣独特的金银线走线和珠绣让嫁衣看起来更显得珠光宝气,瑰丽绚烂提,来参加培训的学员都拿着绣成的嫁衣满心欢喜地回家了。
阮欣月将最后一个学员送走了之后,就让张掌柜将培训室里的五件嫁衣收好,而她自己则长舒了一口气。
粤绣嫁衣终于算是传播出去了!
“主子,系统任务六完成,一百件粤绣嫁衣仿绣任务已经完成,奖励银子三千两,普及指数将达到70%、宿主生命值将达到60。”系统见缝插针地播报着系统任务的完成情况。
“以后的系统任务还是这么繁重吗?”这一个月阮欣月心里一直都正绷着一根玄,生怕这些学员中有超过二十个人绣的嫁衣不能通过系统的检测,自己的生命值一下子被腰斩。
“这是系统任务中数字最大的系统任务了,以后的系统任务所涉及的数值都是小的。”
“系统任务七就是培育男绣工,使男绣工掌握使用80%以上的粤绣针法即可。系统任务完成后奖励银子万两,届时普及指数将达到80%、宿主生命值将达到80、如果完不成的话,粤绣普及指数不变,宿主生命值拦腰砍半。”系统继续播报着系统任务。
“培训男绣工没有数量要求,哪怕只有一个男绣工通过了系统检测也算完成了系统任务?”经过这几个月男绣工的招募经历,阮欣月很是清楚地感受到在大越皇朝培育男绣工的难度巨大,整个社会对男人学刺绣都带着傲慢的难以逆转的偏见。
“这要能通过系统检测,哪怕只培育出一个合格的男绣工,也算完成系统任务。”
“还算你这个系统有点良心,我为了完成这个系统任务都赔上我的人生大事了。如果系统要求培育更多的男绣工话,我表示爱莫能助,估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命值腰斩了。”想起自己招募这个男绣工的方式,阮欣月忍不住吐槽了这么一两句。
面对的了便宜还卖乖的宿主,系统只能……
别以为系统感觉不到,主子肯答应用亲事来招募男绣工明明就是见色起意,看那个男绣工是‘他’才答应的。
“现在这个男绣工能通过系统的检测了吗?”阮欣月见赵青铮的针法都学得七七八八了,就不知道掌握了百分之八十的粤绣针法没有。
“暂时还不行。”
“没理由啊!他已经将粤绣长廊上的粤绣作品都仿绣了一遍的话,这百分之八十的粤绣的针法应应该都掌握了才对。”阮欣月一时半刻搞不懂问题出在哪里。
在她的印象里,赵青铮对刺绣的天赋极高,动手能力非常强,在她将粤绣长廊上的绣品的针法手把手教了一遍情况下,不可能还没掌握那百分之八十的针法。
“这个要靠主子自己去排查,细致的地方系统是无法检测。”
下午,阮欣月巡检了一圈绣房后早早地来到了男绣房。
赵青铮这几天没来绣房,让张掌柜给她带了个话,说有事情要到外地几天。
赵青铮的绣品主要是手帕居多,粤绣走廊上的绣品他大多都仿绣了一遍,仿绣出来的效果相当不错。
值得表扬的是他不仅仅只绣粤绣走廊上的作品,他还会绣自己喜欢的事物,比如他用粤绣的绣法绣了一方梅花手帕。
批评的是他没有仿绣粤绣走廊的‘年年有鱼’绣品。
本来龙凤是粤绣中最亮眼的题材,但是因为在大越皇朝,龙凤代表着天家,寻常老百姓是不能逾越绣制的,但是当时又想将粤绣中绣龙所用到的最具代表性之一的‘二针企鳞针法’呈现给大越皇朝的老百姓,才退而求之,绣‘年年有鱼’的鱼来替代龙。
年年有鱼中的大金鱼所用到的钉金绣针法复杂,涉及了凹针、插针、垫地、过桥、捞花瓣等六十多种的针法,巧妙地运用垫、绣、贴、拼、缀等特色技术整合出浮雕式的艺术效果。
他漏了针法最多最复杂的那幅绣品,难怪没能通过系统的检测。
接近酉时,赵青铮准时出现了男绣房的门口。
阮欣月感应到门口来人了,转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不动的人说:“赵青铮,快进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赵青铮看了一眼绣房里面正在低头刺绣的人,奔波数日的心竟出奇地平静下来,但想到自己接下要说的话,眼底闪过了一丝慌乱。
阮欣月见赵青铮已经在自己的位置做好,就放下手头的工作,准备好好问问他为什么不绣制年年有鱼。
可她抬起头来就看到了一个和平日里不太一样的赵青铮。
平日里的赵青铮衣着干净整洁,人也精神抖擞,虽然面瘫,但怎么看都是一个精神小伙子。
而今天的赵青铮,眼下乌青明显,脸色黯淡中透着淡淡的疲倦,哪怕他身上的衣服新净无瑕也掩盖不了他整个人散发出来的刚刚结束了一场奔波的气息。
这人这几天干嘛去了?
阮欣月见此也不忍问他之前怎么没按她的要求的绣制年年有鱼,而是关心的问道:“外出办的事情都办好了吗?很累?累就不要来绣房了,快回去好好休息。”
赵青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累:“事情都办好了。你刚刚说的是什么事?”
“我看你绣制的梅花手帕不错,送我?”阮欣月挺喜欢他绣的梅花手帕。
“那是我一时兴起绣的,你喜欢就拿去吧。”那个梅花是赵青铮学绣了牡丹后,看着对面全身心投入绣嫁衣的她,觉得梅花最贴合她,两者一样地自强不息、不屈不挠。
而他那天就神差鬼错地绣了这么一方梅花手帕。
“那我就不客气了。”阮欣月说着,就从他绣的一叠手帕中的抽出方梅花手帕放好。
“还有其他事?”赵青铮觉得他刚到时,她说有事跟他说时的急切严肃口吻,不像就是要拿他一方梅花手帕这么简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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