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eff本意是想让她磨炼演技,演戏这回事嘛,科不科班出身没那么重要。
天赋和经验可以弥补一切。
只是没想到钟意那么不挑啊,来本子就接。
而且一直赚的都是别人看不起的小钱,这样只会害了她。
演员也需要沉淀,定位自己的质感和风格。
钟意不这么想。
谁知道这个光怪陆离的行业什么时候倒塌,谁知道她的运气和颜值什么时候用尽。
还是那句话――赚钱要趁早啊。
钱攒得差不多,钟意把积蓄都给了家里。
“加上我这笔钱,够不够家里买套大点的房子?”
她一口气赚了家里好几年的收入。
钟爸爸和钟妈妈大吃一惊:“够,够了。”
这个钱,钟意好说歹说让爹妈收下了,又说姐姐钟心牺牲大,爸妈孩子全靠她一人照顾,只能找个清闲工作,她在外工作忙点,出点钱是理所应当。
家里人又担心钟意太辛苦,又对演艺圈忐忑,话里话外都说不要她太拼,差不多就行了。
“房子最好是四室,爸妈一间,我和姐姐,还有枝枝。地段也别太偏,离糖水店近一点,妈妈看店方便。”钟意开心道,“等房子弄好了,我要回家陪枝枝。”
枝枝长大了,在电话里咿咿呀呀喊她小姨。
枝枝实在是太可爱,大眼睛溜圆,小嘴红嘟嘟,藕节似的手臂,是个美人胚子――爸爸的长相应该也很不错。
隔辈亲,钟爸爸钟妈妈疼她疼得不行,钟心的事情谁也不想再提,也不愿意搭理四邻的风言风语。
大家都想给枝枝个好环境,本来就有买房的想法,只是钱不够。
眼下有了钟意的贴补,房子很快就买了。
买了个一百三十五平的新房。
二手毛坯房,新小区,绿化设施好,离钟妈妈的糖水店也不远,附近的幼儿园和小学也不错。
房子敲定,钟家喜上眉梢,钟意也实在开心。
她演过的那些剧,陆陆续续也有几部上了。
不管剧烂不烂,演得好不好,有几个镜头。
能播,就是件值得庆祝的事。
现在背靠公司,至少宣发能跟上,也能买几个通稿营销。
钟意的名字很简单也很好记。
剧播出后也逐渐有了关注度,微博粉丝也在快速增加。
也开始有人能在剧中认出她来,知道她是星澜娱乐新签的艺人,和张简则一个公司。
公司安排过几次张简则和钟意一起工作,让张简则带带她。
星澜旗下的艺人,除了花大力气捧的张简则外,还捧了位常演女二女三的女艺人,公司给过她两部网剧女主的资源,但剧一直压着没播,这么多年都没溅起半点水花,再说年纪也大了……
现在来了个钟意。
观察期看下来,Jeff往老板那边说过不少好话,觉得钟意没准能捧起来。
张简则对她印象还行。
脾气好,又乖又听话,不作,不是艺人常见的两幅面孔。
钟意几乎没在私下场合主动跟他搭话,也没加他微信,甚至没在他的经纪人身上套过话。
很拎得清。
他也没那么反对她蹭他。
经纪总监带张简则去饭局应酬,也顺带拎上了钟意。
Jeff叮嘱她:“你到时候别乱跑,跟着简则哥就行啦,嘴巴甜一点,要是遇见不知道怎么说的,多撒撒娇。”
去的是城郊的私人会所。
外围建筑完全看不出这地方是会所,一扇平平无奇的大门进去,穿过一爿紫藤花架,里头豁然开朗,别有洞天。
流水潺潺,山石叠叠,入眼景观雅致,几间精舍小楼掩于青翠之中。
一路走进,这地方很大,餐饮SPA茶室赌房一应俱全,还有高尔夫球场和赛车场。
服务生引着他们进了主楼,推开一扇古色古香的门。
屋内只闻交谈笑语,入目只是精美的刺绣屏风,一股淡雅的香气扑入鼻间。
转过屏风,才瞧见是极阔又富丽的屋子,用水墨小屏盏或者窗隔出布局,很有古典的东方美韵,又兼具了西式的舒适开阔。
席还未开,圆桌上摆着精美餐具,有人谈笑聊天。
经纪总监把钟意和张简则往里头领,笑盈盈打招呼:“宋总,人给您带到了。”
点他们的宋总是个小肚微凸的中年人,跟星澜有投资关系,张简则也认识,客气打了个招呼。
只有钟意是个生面孔。
“钟意,公司新来的艺人,去年刚大学毕业。”
杨总对钟意外型很满意。
今天这饭局是个商务应酬,几个合作方谈一个新项目,因为也是初次会面,几个男人难免缺点意思,需要点活色生香的调味剂。
人陆续过来,带的都是人美嘴甜的男伴女伴,或者长袖善舞的下属。
主客到的时候,听见门外脚步声,大家纷纷起身,笑脸相迎。
但钟意没想到这人这样年轻。
“天恒集团的小周总,闻名不如见面,真是出类拔萃,年轻才俊啊。”
“周聿白。”来人自我介绍。
清俊面容带笑,他嗓音带歉,“这样重要的场合,本该由家父出席,只是他出差在外,只能由我代庖,若有怠慢不敬之处,请各位海涵。”
场面话说得滴水不露。
挺拔身姿往那儿一站,四周灯光好似聚在他身上,黑漆的眉眼带着锋芒,又被春水般的温润感柔化。
天恒集团以能源起家,后来又涉及民生实业、地产、互联网科技各行,实力雄厚,枝繁叶茂。
周聿白是董事长周安和的长子。
父辈身体康健,手握重权,他也很年轻,其实还不到接班的时候。
之所以过早进入集团核心的原因――周安和与携手二十年的发妻梁凤鸣离婚,另娶了二夫人温慈柳。
这桩离婚案搅得天翻地覆。
梁凤鸣亦是出身名门,旧式里的大小姐,嫁到周家后很快生了儿子周聿白。
但温慈柳的二子一女,周思F,周思筠和哥哥周聿白的年岁差得不大,小儿子周思潼还是个五六岁的小孩,非常得父母宠。
梁凤鸣忍了近二十年,后来自己的事业也做得风生水起,索性撕破脸和周安和闹离婚,分权分派,把天恒搅得一团乱麻。
周聿白才迈进天恒,迈进了众人的视野。
他斯文温和,进退有礼,为人处世半点挑不出错来。
偌大的包厢,那么阔大的圆桌,也拦不住对面宾客的热情寒暄。
暖场子的陪客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或者端着酒杯站起来敬酒。
来之前经纪人叮嘱,他们靠着宋总,这种局务必上心。
连张简则都笑脸相迎,俏皮话惹得满桌女孩咯咯直笑。
席间觥筹交错,笑语喧阗。
钟意在这种场合躲不过去。
她开场急于表现,几口白酒下肚,喝的太急,双颊已经嫣红如花瓣,这抹绯色漫到鼻梁眼角,似要热腾腾地燃起来,脑子也有点迟钝,瞪着眼睛放空,也不怎么说话。
一看就是脑子浅,酒量也浅的人。
周聿白今天只带了位男秘书。
大家吃不准他爱好男女,先起哄让年轻女孩们过去敬酒。
女孩子像花蝴蝶似的,一波波捏着酒杯站在他面前。
屋里本就热,酒气香气食物味道搅在一起,闷燥得人难受。
他喝了酒,索性脱了西装,里头是件白衬衫,松了领带,领口微敞,看着就有那么点风流矜贵的公子哥气质。
有个身材火辣的摩登女郎,端着酒杯娇滴滴往他身上贴,被他不动声色往旁让了让,极具绅士风度地捏住她的酒杯往上抬了抬,抬头散漫一笑,令人如沐春风:“这杯酒,该找人替我喝。”
大家明白这意思。
再换了俊俏男生――宋总使眼色支使张简则过去。
周聿白还笑吟吟地坐着跟人说话,但挡酒的直接变成了身边的秘书,客客气气把张简则拒了回来。
宋总今天是有求于人,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搭上周聿白。
别的女伴都吃了个闭门羹,钟意连酒都没敬,还在角落里缩着发呆。
“你说你这名字,钟意钟意,到底钟意谁呢?”宋总提点她,“坐在这含情脉脉看了半天,看谁呢?”
她那双眼睛水盈盈的,似有水光在里头叮当乱晃,格外动人。
满桌的姑娘,数她最惹眼。
大家笑道:“还能看谁?这桌上的就数周总光芒最盛,满桌姑娘都捂着心,砰砰跳。”
“咱这些人跟小周总坐一块,可不自惭形秽。”
周聿白懒懒靠着椅背,笑而不语。
钟意垂眼,抿唇笑了笑。
宋总直接领着她,摁到了周聿白身边的位子。
“好好坐这,陪周总喝两杯。”
离得近,头顶灯光又亮,两人目光对上,彼此看得清清楚楚。
她眸光潋滟,他墨瞳平静。
并不认识。
钟意捏着酒杯:“周总,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这杯我敬您,您随意。”
她闷着头,一口把酒干了。
周聿白坐着没动,看她把酒喝下去,没把她当回事。
白酒辛辣,灌进喉咙里,酒气上涌,钟意那张脸红得似乎就要烧起来。
席间也穿插着才艺展示。
能被带来这场合的,肯定不是寻常人。
陪客里有嗓子好的,当场唱了两句,有懂音律的,捏着筷子叮叮当当奏乐,有学舞蹈出身的,薄软腰肢也能来个芭蕾旋舞。
要么是讲个笑话,说个绕口令。
问到钟意,她摇头拒绝:“我没有什么特长。”
“你们这些当演员的,没点才艺怎么混?”
钟意不想扫兴,认真想了想:“我爸爸是数学老师,我可以背一百多位的圆周率,还可以做快速心算,鸡兔同笼这样的趣味题,我也可以。”
满桌人哈哈大笑,觉得这姑娘傻乎乎的,也挺逗的。
周聿白那会正在看手机,漫不经心地往下刷屏幕,神色淡淡的,不知道是不是没往心里听去。
钟意睫毛扇了扇:“不过诸位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学识智慧和能力肯定远超于我,我这是班门弄斧,雕虫小技罢了。”
这顿晚饭吃完,大家都有心想要送点什么出去。
只是周聿白好似什么都没看上。
宋总本想领着张简则和钟意在门口,特意送送周聿白,看他是不是有点意思。
只是钟意和张简则借着酒醉,都在洗手间呆着没出来。
最后大家齐齐目送周聿白的车驶出了会所。
第6章 钟意迎着他的目光
周聿白在北城待了几日。
又回了临江。
临江那边是分公司,集团的生物科技和实业制造重心都在那,他直接空降副总,磨人的事情多,花的精力也大。
周安和掌舵集团总部,父子俩位置一南一北。
反倒是在临江见面次数多。
继母温慈柳就住在临江。
父子两人约在家里吃饭。
别墅很大,但每一处都布置得温馨雅致,完全是女主人的风格,温慈柳亲自下厨,忙里忙外,淡雅笑容始终不减。
她年过四旬,保养极佳,一席素色缠枝花纹旗袍,亭亭玉立,完全看不出生过三个孩子。
家里人多热闹,满桌饭菜也合胃口。
周安和陪着小儿子看动画片,又逐个关照几个大孩子。
男人年轻时候忙于事业应酬,对孩子管教都少,反倒是年纪大了,身边有个活泼稚气的幼子,便格外珍视,心思放在家庭上的也多。
吃完饭,周聿白要回酒店。
温慈柳再三挽留,柔声细语说这家里本就留了间他的卧室,没必要出去住,酒店冷冷清清的,服务照顾也不周到。
“不必。”周聿白笑得温淡,“我出差多,住酒店更方便些,时间不早了,柳姨您回吧。”
“有空再来家里吃饭,你要实在没空,我把家里厨师差到你那儿去。”温慈柳追着他,像个叨絮的母亲,“工作再忙,身体要紧,今晚上炖的汤,食材都是乡下庄园里新送来的,我看你多喝了半碗,席间吩咐阿姨另外再煲了一锅,你带回去,让人搁在冰箱里,明天再热一热,味道还是一样好。”
“谢谢柳姨,劳您费心了。”
车子驶远。
那锅汤装在砂锅里,打包得分外细心,醒目地搁在车椅上。
周聿白握着方向盘,眼眸滑过窗外的灯影流光和幽黑夜幕,忽明忽暗的光影将他的身姿衬出几分颓懒疏离,脸上的温润渐渐变得清冷。
相比起梁凤鸣,温慈柳的确更能抓住周安和的心。
当年温慈柳还是昆剧团的演员,趁着梁凤鸣怀孕时搭上周安和。
周聿白和周思F只差了两岁。
这种私生子的事情,在这样的家庭也不少见,但几乎都是忍气吞声,静悄悄地掩过去。
梁凤鸣心气高傲,被这事闹了个晴天霹雳,把整个家都砸了,一个砚台直接飞到了丈夫的眉角。
现在周安和眉毛那,还有道极淡的疤。
这事惊动了周老爷子和老太太。
两人勒令儿子跟那小戏子断了关系,想把周思F抱过来养在身边,再给点补偿安抚儿媳。
梁凤鸣不肯,她不肯接受背叛的丈夫,势必要离婚。
两家联姻,离婚又岂是容易,梁凤鸣不管不顾,毅然带着周聿白出国生活。
分居几年,两方大家庭还在挽救这段婚姻。
周安和偶尔出国出差,会扮一副好爸爸的形象,来探望母子俩。
可温慈柳悄悄生下了周思筠。
已经两个孩子……
好友相劝。
她可以不要丈夫,儿子也可以不要爸爸,但本属于他们母子俩的东西,难道就心甘情愿拱手让人?
梁凤鸣带着周聿白回国,接纳了温慈柳和她一双儿女。
温慈柳人淡如菊,一直安安静静待在临江,她礼仪上半点不出错,做事又周到熨帖,逢年过节,也带着孩子们去堪崇巷看看爷爷奶奶,如果遇上梁凤鸣,也主动低头喊一声姐,对周聿白也是温柔细致,领着弟弟妹妹们喊哥哥。
一南一北两个家,风平浪静,也没闹出过什么龃龉。
大清早的,钟意突然被不依不饶的电话铃声闹醒。
见过大风大浪的Jeff声音带笑:“钟意,你初吻火了。”
钟意懵了:“什么意思?”
就是之前她跟男三号的那个吻戏,吻出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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