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听说过「佛眼」?”
我摇头,听她这么说这似乎不是什么普通的艺术品,就听他妈妈继续解释道,“这是一个人的能力,佛眼无边,能看过去更能看未来。对了,你之前和你的仇人打了一架?”
“是的。”我点头,想起这事却也是心有不甘,“但我输了。”
“你当时应该是没有念了。”
我又点头,心想她居然都知道,也不知是不是老家伙跟她说的。
“你们快速恢复念能力的方式有两个对吧,你用了第二个。”她没明说,但我当然知道她说的是哪个,额,不过和刚为爱鼓掌完的男人的妈妈谈论和她儿子为爱鼓掌的事,还真是有点尴尬啊。
我没说话,不过她没纠结在这个问题,“第一个方式是?”
“吃了他。”我接话。
“但你没吃。”
“我答应自己母亲不再吃人。”我说,儿时的记忆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我记得白覚那时的表情,她用沾血的手抚摸着我的脸,温柔如水,在我看来却如修罗一般,地上躺着我的族人包括我的姐姐,她们的身体四分五裂,显然都已经死了。
「你会当妈妈的乖宝宝么。」白觉那时问我,我看着她紫红色的眼睛,浑身抖如糠筛,我怕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干巴巴的点头,「答应妈妈不再吃人。」我不住地点头,只为了能活下去。
呵,无论是什么人,终归还是怕死的。
在她的注视中我把所有的族人尸体都埋在了桃花树下,我还记得那年的桃花开得最凄惨,一夜之间花朵艳色尽退,全部变成了萧瑟的白色,白色的花瓣飘散,铺满岛上,仿若白雪。
对了,我想起来了,当时她怕我反悔,还给我下了一个诅咒。
我的瘾症发作却不能吃人,只能躺在「白雪」之中等死,花瓣不断落下将我掩埋,我被埋了三天没死,再睁开眼发现暮色将至,白覚就躺在离我不远的桃花树上喝酒,听到动静她无声地走到我面前,「走吧。」她招呼我却没管我,直接就往海边走去。
「去哪?」我挣扎着起身,跟了上去。
「出海。」她说。
在那一年,我跟她出了海,由「怪物」变成了「人」。
是因为侠客么?或许是,也或许不是。
我不想再去回想,想得越多头越疼,我看向王座,林中仙没有动作仍旧是在那安静地坐着,“可是有人吃了。”
“谁?”
“你。”
“我?”我皱皱眉眉,更不懂了。
“他爱你,所以心甘情愿被你吃,可是后来他又后悔了,因为你吃了他,随即你就疯了。”
“我没……”我想说自己没疯,可是疯字话到嘴边,却说不出了,不对,我感觉嘴唇发干有点紧张,她说的没错,我疯了,当时就在地下竞技场时我看到了另一个「白蘭」,她和我说过,说她早就疯了。
看我不说话了,他妈妈应该也是猜到了我的想法,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可眼下来看,她被人称为「全知」也并非徒有虚名。
“你见过她了吧。”她说,却也不等我应声,“既然她来找你,你不妨也去找她,看看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且……”她话锋一转,“哀家听说你的仇人现在找不到,哀家知道他在哪,可这地方你却去不了,不妨这样,你想杀他,就借着他最弱那次机会。”
“您的意思是……”我感觉自己要被绕晕了。
“哀家有一方法能让你附在「她」身上,你可以亲眼看看自己走错的路,然后借着她的身体回到和你仇人比赛的时候,到时候你占了她的位置,亲手杀了你仇人。”
我明白了,不过那不对,我想了一下就发现了其中的漏洞,“西索,啊,这就是我的仇人死了,那竞技场上不就是两个,哦不对,三个我了?”
“不是三个,首先,你从未来回到过去并没有用到自己的身体,这是其一。第二,仇人死了,疯掉的你自然就消失了,那么现在的你就会回到当时的你身上,你拥有之后的记忆,那也就是说你仍旧是你,你的念没了,你还要补念,文斯仍旧会来找你,至于那时候你选一还是选二,哀家相信你肯定会有自己的答案。”
我听懂了她的计划,她是让我杀西索,让我救老家伙,让我救自己。
“可是还是不对。”我思索着,找出了其中让我觉得违和的事,“老……额,文森特现在已经没有死,我什么还要救他?我已经做出了和当时不一样的选择,那我为何还要救我?”
“他现在没事不代表日后安全,他的血统只能由你这样的血统来继承,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找别人而找你。可是哀家知道你们的习惯,你们生孩子之前必定要吃了孩子的父亲,如果你那时吃他,你仍旧会疯,他也会死。而且,那个你所造的「业」,已经有人让你来还了。”
真的好绕啊。我感慨。但是我不得不说,她的主意,我觉得有必要去试一下,别的不说,我也是好奇当时出现的另一个我的事的。
“您用什么方式能让我回去?”
“时间逆行。”她说。
“好啊。”我开口答应,“现在就开始吧。”
她没说话,我站在原地,耳边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就见王座上的人起身,撩开纱帐,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向我而来。
我屏住呼吸看着那人缓缓而来,犹如骑士接受公主的觐见,我从仰望慢慢到平视,她远没有我想象中的苍老,反而是过于年轻,十多岁的样子,头戴银色荆棘王冠,一头铂金色的长卷发垂过膝盖,身上穿着繁复的白色华贵衣裳,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也看着她纯净的紫色眼睛,那里面只映出一片清明。
“你相信哀家?”她问,声音仍旧如老太婆般,似乎是没料到我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我相信您儿子。”我看着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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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看到这里。在这章简单避雷一下,毕竟后面都是v章,就是这本是第一部 ,还有第二部(划重点),所以这部是个开放式结局!会解释一部分谜团,剩下的会在第二部说明,侠客复活也是在第二部~
第25章
=
我和林中仙说我相信她儿子。
不过我没有骗她,在心里我的确是相信老家伙的。
从这些日子来看,老家伙他对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没有害我一分半点。当然,有一部分事情老家伙也算是为了自己做的。
可有多少人活着不是为了自己呢?
听我这么说, 那个叫芙蕾雅的女人仍旧是面无表情, 看她没有表态, 我也不知道她是相信还是不相信,等了一会,就见她转身直接往台阶走去。我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情急之下喊了她一声,芙蕾雅没有回头, 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哀家年龄大了, 需要休息了。”
年龄大?我回想着她的脸, 她的身段, 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小姑娘, 当然,她也可能像白覚那样, 驻颜有术护肤有方, 只是外表看上去年轻。但我觉得她的实际年龄应该比白覚大得多, 毕竟我还没看老太婆有过说两句话就要休息的时候。
她挥挥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跟我说再见, 我正想开口问她帮我的事, 这时候一张羊皮纸忽然出现在我面前, 它停留在那里, 似乎在等着我去接它,我伸手接过, 就见纸上没有文字,而是画了一个相当复杂的魔法图。
这什么意思?我不明其意。
“把这个给我徒弟,她知道怎么做。”就见她慢悠悠地说,一步一步走上台阶,随即又隐在王座之中,再也不说话了。
我明白此时此刻还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转身就走向来时路,每走一步身后聚着的光点就消失一处,愈来愈暗,走到门口我不禁回头,此时身后已经漆黑一片再无半点光亮。
我想起了老家伙说的桃花源。
推开门把手,我径直走了出去。
出了门却没有见到老家伙那张一如既往不招人待见的脸,而且连来时的林荫花路都没有看见,映入眼帘的是……我的房间。
准确地说是老家伙给我准备的房间。
这是怎么回事?我心道奇怪,难不成我穿越了?我看着手中的羊皮纸,触感真实,看来我并没有做梦,我盯着那一圈圈又外加横横竖竖的图案,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拿出手机拍了个照,想着一会去网上查查。
还没等我在网页上打字,就听到一阵敲门的声音,我感觉应该是老家伙,“请进。”我说。
门被推开,我看着门口亭亭玉立的身影有点意外,“千寻?我还正想找你呢。”
森与千寻和我打了个招呼就走了进来,她微微一笑,“师父也正要我找你。”
“你师哥呢。”我问她,这时候老家伙居然不来凑热闹?这不符合他性格啊,又一想哎也对,老家伙不得在家维持他高冷装逼形象么。
“师哥他有事。”森与千寻的表情有那么一丝不自在,可当时我却没当回事,权当做她以为我怎么这么黏着她师哥。
我不想让她误会,就不再提老家伙,而是问千寻来找我什么事,我晃了晃手中的羊皮纸,问她是不是因为这个。
她点点头,拿过我手里的羊皮纸,看了一会,“这是「走马灯」。”她说。
“那是什么意思,走马灯?怎么这词儿听着有点不太吉利。”
森与千寻摆摆手笑了笑就给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过也差不多意思,这是一个法术的名字,但是这个魔法阵太复杂,我现在画不出来。”
我有点好奇,问了一个一直想弄明白的事,“世界上真有魔法?”这么说那些电影里演的是真的?我一直还以为都是虚构的呢。
“是真的,不过也没有那么神奇。”她推推眼镜,拿过印着精致花朵图案的白色陶瓷水壶给我俩分别倒了杯水,“不过我个人觉得,我们所说的「魔力」说白了还是一个人的「念力」,我们也是用精力来发动魔法,而一个魔法阵不是谁都能画出来的,这个魔法阵里注入了施展法术的人的「念」,她「念」的多少,决定了这个魔法阵的复杂程度,越复杂的魔法阵,效果也就越厉害。”
“这种图案书籍里有么?”我翻了几下那张羊皮纸。
“大部分是有的,有一部分是被人新发明的。”森与千寻说。
原来如此,我今天算是明白了,那也就是说打印的图案是完全无效的了,这也说明了为什么森与千寻帮不了我,她很可能知道图案长什么样子,可是她画不出来。
“你现在要施展法术么?”森与千寻看着我,我当然着急了,当即就点头答应,就是不知道她要怎么做,我看电影里法师都有个魔法杖什么的,不知道现实中她这用不用。
“那好。”她点点头,起身去不远处的小柜子上拿过一个相当精致的圆形小瓷器,图案看起来跟水壶茶杯都是一套,“这是烛台。”她看我盯着那东西,就跟我解释,只见森与千寻打开上面的小盖子,露出里面白色的蜡烛,蜡烛接触空气直接就有白色的火苗在燃烧,她把羊皮纸用蜡烛点燃,羊皮纸逐渐被燃烧化作白色的粉末,可粉末居然聚在空中未散,森与千寻拿过我的杯子一接,粉末直接掉进了杯子中。
她把被子递给我,示意我喝下去。
“阵法生效了?”我一挑眉,实话说我觉得有点脏并不太想喝那杯水。
森与千寻点点头,我接过杯子,里面仍旧澄澈透明,也看不出来有东西混了进去,“你师父说我的意识会到未来的我身上,随着她而来到过去,可是她并没有说我怎样才能取得那副身体的自主意识。”说白了,按照她的说法,我就是一看客,只能看,不能参与。
“在那个你想办法回到过去时,你要抢前就回去,那是一个时间的节点。”森与千寻说,“我没有用过这个法术,这个就需要你自己体会了。”
好吧,我有点无奈,但是现在我也没什么其他的办法了,我举起杯子一饮而尽,水无色无味,就是一杯普通的水。喝完之后,森与千寻让我躺在床上,和我说她每天都会过来看看,如果我醒了,也可以随时来找她。
“祝你成功,白蘭。”她握住我的手祝福我。
我看着她粉红色的眼睛,那里面只有不尽的温柔,我知道说这些话她是发自真心,“谢谢你。”看着看着,我竟觉得有些困了,我闭上眼睛,沉浸在睡梦中。
*
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老家伙那张熟悉的脸,怎么哪都有你呢,我俩还真他妈的是场孽缘,我在心中感慨。
我正想开口问他怎么回事,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可耳边又清清楚楚地传来了我说话的声音,“你想好了?”
这么说法术成功了?我心中一喜。
老家伙点了点头,开始穿他那件黑衬衫,也许不是之前那件,我看他好像有很多件衬衫。
“好啊。”我又说话了。这时我耳边也传来了另一个窸窸窣窣地穿衣服声音,大概是我自己,我明白现在自己在哪了——地下竞技场,我和西索打完,又和老家伙为爱鼓掌那段。
穿哪不好非来这,不过我觉得自己现在脸皮好像厚了不少,也没觉得有太多尴尬,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这幅身体现在还不算是我的。
“最后喝一杯吧。”我说,扭腰下楼。
那家伙也浪浪地跟着我下去。
还是记忆里那个我和他喝酒的地方,我坐在椅子上跷着腿,胳膊放在桌子上,杵着下巴看他调酒,他身材挺拔,动作又相当利索,调起酒来很是养眼,“喝日出吧。”他手中调酒杯翻翻转转。
“行啊,反正以后也喝不到了。”我答应,听我自己说完这话,我心中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眼下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件事,我和他刚啪啪完,随即为了补念我会吃了他。
他没说话,递过来一杯熟悉的酒,随即自己也拿了另一杯,他晃着酒杯,喝了一口,“我把日出改了一点,这杯就叫永夜吧。”
“别在那卖惨。”我夺过他的杯子也喝了一口,没想到此时的我有意识居然也有味觉,我的口腔里清楚地传来了酒的味道,和日出有些像,但是更苦,抿下去之后,渐渐又传出了更为甘甜的感觉。
历尽沧桑之后,看到的便是一片清明。
日出将至,而永夜无形。
我俩沉默无话,都自顾自地在那喝酒,我也不知道那个我在想什么,反正现在我的意识是着急看后续的。
还是那个我打破了沉默,“以后你的小孩也让她学调酒吧。”我感觉自己在看着他笑,这么看来我下一步就会吃了他,而我自己提小孩的事,那这个孩子就应该是老家伙的,我吃了他又和他做过,百分之百会有他的孩子,至于能不能活下来,那就是另外的事了,眼下我还得继续看戏。
“想个名字再死吧。”
老家伙想了一下,红眼睛打量着我好一会才说,“就叫「凡」,平平凡凡,但愿她能成为一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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