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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阵子，她忙得像陀螺，压根停不下来。
开机时间已经确定，定在7月12号，还是个黄道吉日。
开机前一周，所有主创人员到位，并拍摄定妆照，等到12号上午十点，开机仪式举行完毕之后，剧组也买了两条微博热搜进行推广。
也就是那天，郑闻语把微博账号昵称改为自己的大名，一个多小时左右，竟然涨了几百粉丝，还收到一些私信，具体内容她没来得及看，因为正式开机后，她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时间玩手机。
明导这三个月来一直在附近做实地考察，需要大量实景进行拍摄，通告单早已出来，第一场戏就是在瀑布，一个大全景，有不少人出镜。
郑闻语弄了三个多小时的妆造，身上穿着繁重的古装，好像有五六层，上半身是红色金丝暗纹交领大袖儒，衣袖宽大，十分轻盈飘逸，下半身是一条交窬裙，裙摆逶迤摇曳，发髻较为简单，金镶珠花头簪往上一别，乌黑靓丽的长发垂在腰后，颇有清冷古典美人的气质。
记得走出化妆间的那刻，周烬衍在她身上注视了许久。
天气很闷热，却也无暇顾及，因为是头一天，所以她蛮紧张的，正站在明导旁边认真听讲戏。
剧组不会按照小说顺序进行拍摄，经常性情节跳动，这时候情绪也要跟着跳动，对于有经验的演员来说，应该不算难事，但对于郑闻语，会有一定难度。
好在现在还没到第二场。
现场十几个机位，无数器械道具，电线牵引绳到处都是，还调用两台起重机，人也多，看着闹哄哄的，其实一切都井然有序。
第一场就是打戏。
段今纶和田驹老师也在旁边，几人正在讨论武术招式，郑闻语手执长剑，跟着做演习，顺便和段今纶对打。
等到正式开拍，明导一声令下，俩人迅速调整好神态动作，开始对台词。
这条不太考验演技，除了刚开始台词有点磕绊，其余都没有太大问题。
张赋明站在监视器后面，脸上看不出喜怒，让他们重新来一条。
现场氛围说不上轻松，但绝不会严肃，天热妆容易花，很快就有化妆师上来补妆。
周烬衍也趁着这个空档给郑闻语递水，他这张脸确实惹眼，郑闻语发现明导正朝他们望来，听说最近在招群演，也不知道会不会打周烬衍的主意。
“待会儿要吊威亚，别紧张。”周烬衍其实拧了下眉头，他看过郑闻语的通告，自然也知道今天的拍摄戏份，主要是武打戏，还是在水上空中进行，正好，郑闻语两个恐惧的点全占了。
他刚闲着没事，被旁边铺设轨道的场务小哥叫去帮忙，搭把手的事，顺便闲聊几句，连微信都加上了。
瀑布正值丰水期，几十米的落差，水流清澈透明，两侧丛林茂盛蓬勃，不远处的青山连绵不绝，鸟啼声嘹亮，宛如世外桃源仙境，作为观赏和拍摄效果确实绝佳，苦就苦在大夏天还在忙忙碌碌的演职人员。
郑闻语说：“没事，我已经克服恐高了。”
周烬衍接过她的水瓶，威压要吊几十米高，还是不放心，“不要直视水面，看看远处的风景，或者想我。”
最后那两个字，声音小得可怜，毕竟周围都是人，俩人太腻歪肯定不成样。
很遗憾，还是被化妆师听到了，对方应该是见怪不怪，也只是笑笑，都没打趣一句。
郑闻语笑着点头，还有心思开玩笑，“我要是掉水里了，你一定要过来救我。”
周烬衍：“不会的，真有的话，我肯定最快过去。”
迅速补完妆，所有无关人员立马退场。
段今纶今天一袭白衣，气质温润如玉，行事风度文雅，生怕长剑伤到郑闻语，一直都很谨慎小心。
杨修奇和赵明嫣是一对欢喜冤家，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在前期，兵刃相见是常有的事。
今天要拍摄的，是俩人头一回相见的场景。
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涉世未深，警惕性很高，看谁都不像是好人，因为三两句话不合，就要开打。
这阵子，俩人经常在一块训练，默契自然有一些，再加上演习了七八遍，所以正式拍摄时，五条之内已经完成一部分。
之后，又同时绑上威亚。
郑闻语发现，还是高估了自己，真当吊在五六十米的上空，倏然往下一看，腿都快要被吓软，张赋明在监视器里注视到这一幕，也是相当直接，说可以用替身。
才第一天拍戏，就用替身，后面还有不少高空武打戏份呢，难道都用替身？这怎么行？她很敬业的好吧。
既然端起这碗饭，怎么着都要吃完。
不知道是不是激将法，总之郑闻语直言不用。
然后，张赋明让人操控开关，于是，郑闻语上下来回飞了十几遍之后，她的五官神情正常回来，因为心里已经麻了。
这个方法确实管用，路线都一样，早就试过十几回，已经形成习惯，又没有风险，再害怕确实说不过去了。
何况，玩大摆锤和跳楼机可比这个刺激多了，有什么好害怕的。
心理建设做完，就要全身心投入工作中。
开机当天，郑闻语在空中吊了七八个小时，从刚开始的不适应，到慢慢享受这个过程，武打动作很炫酷，容易令人心潮澎湃，跟她小时候惩善除恶的梦想也太过相近。
练就一身武功，可算是找到发挥空间了。
当然，当天晚上回去，还是疲惫不堪
。
郑闻语瘫在周烬衍怀里，一动也不动，恨不得事无巨细都由他包揽。
说话特别简短，多张一下口都觉得艰难。
“水。”
“给。”
“热。”
“空调都开到25摄氏度了，晚上睡觉记得调高点，算了，我待会儿回去就调到28给你，不能再低了。”
“想喝酒。”
“想得美。”
“肩膀酸。”
“正按着呢。”
“腿也酸。”
“哪里不酸你告诉我。”
“哦，心也很酸。”
郑闻语又慢悠悠补充一句，“路是自己选的，跪着也要走完。”
人生的第一桶金确实不好挣，虽然说热爱可抵岁月漫长吧，但也是真的累。
周烬衍既觉得心疼又觉得好笑，“没事，习惯就好，就跟高三高强度的复习一样，那时候都挺过来了，现在又有什么难的，你要知道，坚持就是胜利。”
“哼，站着说话不腰疼。”郑闻语用指尖戳他的胸膛。
周烬衍叹气，“不腰疼，心疼。”
躺了十来分钟，郑闻语忽然想起今天的微博热搜，连忙拿起手机吃瓜。
确切的说，是要吃自己的话。
消息那个界面在飘红，不少人评论点赞她之前的微博，还有发来私信的。
入目就是一条：求求你，别来祸害我的赵明嫣。
第48章 谩骂
郑闻语还在周烬衍怀里, 看到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把手机屏幕向下扣不让他看，结果，周烬衍伸手过来要把她手机抽走, “不是还要背台词？”
“……我记性不差，明天化妆的时候背也行。”郑闻语不肯把手机给他, 看他的反应, 肯定是看过热搜了, 也更加证实内心的猜测，“你现在不让我看，待会儿等你回去了我也是要看的。”
总而言之, 瞒得了一时, 瞒不了一世。
僵持了小半会儿, 周烬衍只好先妥协，“那就看十分钟，不能再多了。”
他下载微博之后，也没逛过几次, 要不是赵井航发来截图, 他都不知道郑闻语被网友骂了。
赵井航还是义无反顾踏上前往西藏的旅途，只可惜, 高原反应太折腾人，他倒在了半路, 头昏脑胀不说，还恶心想吐, 中午从医院回来, 就一直待在酒店里吸氧, 也是难为他都快奄奄一息了还要跟网友干架。
用他的话来说，闲着也是闲着, 正好来活了。
打架或许不在行，但在素质下限这块，应该没人能比得上他。
网上这帮刁民，什么人啊，是生活过得不如意么？人家女孩子头一回拍戏，碍你什么事了？不喜欢可以不看啊，非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在这隔应谁呢。
赵井航这暴脾气肯定不能忍，当场就怼过去。
一一你是导演还是制片？有证有作品吗？没有的话，一个门外汉别在这指手画脚行不？搞得自己什么都懂一样，你那么懂怎么不上A大啊，是因为不喜欢吗？人家导演是专业的，选郑闻语肯定是因为合适啊，不选郑闻语难道选你？你就说说，你配吗？
一一不服就憋着，有本事把版权买下来让你哥哥姐姐拍啊，没本事在这唧唧歪歪什么。
一一几个爹妈啊，敢在网上叫嚣，你家户口本就你一个吧。
一一哪个明星大腕不是从新人过来的？新人招你惹你了？新人就不能拍戏？新人就会拖后腿？什么歪理，人家成长速度比你快十倍百倍，等着看吧你。
一一潜规则？你他妈把嘴巴放干净点，脑子里就只有这些龌蹉肮脏的思想是吧，难怪会说出这种话。哥劝你一句，出门在外注意点，别哪天被人打死都不知道。还有，造谣犯法，我已经截图了，等着收律师函吧，我兄弟家特别有钱，告得你倾家荡产，不怕死的尽管来。
一一脑子被驴踢了吧，这还不漂亮，求求你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吧。
一一纯天然！没整容！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啊。
一一什么傻逼玩意，滚远点，就你最符合赵明嫣的形象了，你去拍吧，看有人搭理你吗？
似乎每部小说作品宣布影视化都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一堆原著粉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每次都要闹得不可开交，当然，也有部分网友表示支持，好坏参半吧，不全是谩骂，也有夸赞的。
一一这不是今年北影艺考成绩第五名的那位小姐姐嘛，真的好漂亮啊，定妆照太有气质了吧，赶紧关注一波，我有预感会爆火。
一一导演太会选人了吧，这就是我心目中的赵明嫣啊，顾盼生姿，回眸一笑百媚生，特别符合原著，不行了，我要去N刷原著。
一一明导眼光真毒辣，又让新人挑大梁，总感觉这次也不会让我们失望，答应我，不要粗制滥造。
一一鼓掌鼓掌，明年暑假有好剧可追了。
一一再多放点物料行不行？看着就很好磕啊，赵明嫣和杨修奇也太有CP感了吧，两位主演真的好年轻，太贴脸了，一看就是元气满满的少年少女，终于不是三十加的演员来演了。
赵井航真的是一边骂一边笑，然后因为情绪波动太大，差点当场昏厥过去，也不忘找周烬衍这狗东西报销医药费。
周烬衍：这也能赖我？碰瓷碰到月亮上了吧。
赵井航：你其实也想问候那些网友的祖宗十八代吧，就是下不了口，没事，你兄弟仗义，这种小事替你干了。
周烬衍：其实我想说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赵井航不这么想：要不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我至于跟人互喷吗？我爸妈都被问候几百遍了，我实在是气不过，要是妹妹看到这些评论，指不定怎么伤心呢，我这不得帮着点。
赵井航：你给我记住了，你俩以后结婚，我就是大功臣，我要坐主桌！
周烬衍：……
周烬衍：行了行了，小票发过来。要不你还是上医院呆着吧，我怕你情绪太激动一不小心发生不测。
赵井航：滚啊，乌鸦嘴。
周烬衍真滚了，后面没再搭理他。
这都是下午的事了，到晚上，话题该发酵也发酵完了，现在没什么热度。
此时此刻，郑闻语正在翻看客行舟官博下面的评论，她没那么玻璃心，也见证过无数粉黑大战，所以看到一些偏激的言论还觉得蛮正常的。
她早就说过，自己不是人民币，不可能人人都喜欢，她活着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取悦他人，所以，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再说了人无完人，就算真有人十全十美，也总有那么一两个看不惯，又何必理会这些声音。
想是这样想，可逐渐往下翻的时候，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的难受起来。
周烬衍一直在关注郑闻语的神情变化，见她默不吭声，已经要把人拎起来看看眼眶红不红，郑闻语也懂，勾起嘴角笑了下，“干嘛，怕我哭啊。”
“嗯，怕你待会儿一个人偷偷哭，也怕你不敢在我面前哭。”周烬衍环着她的腰，用下巴亲昵地蹭她脑袋，“难受的话，就发泄出来，骂几句，哭一会儿都可以，这样会好受很多。”
郑闻语也不看手机了，直接埋头在他宽阔结实的胸膛里
，果然是安全感十足，还贪婪地多吸几口他身上的气息，“还好，其实已经预料到了，我只要认真拍戏就好了啊，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不过话说回来，感觉明导的压力也蛮大的，我可不能辜负他对我的期望。”
不止有骂她的，还有骂导演制片人的。
“明导在这个圈子里混了那么多年，心理素质不知强大多少倍，这点小风小浪对他来说肯定不算什么，咱还是先顾好自己吧，要不，先把微博卸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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