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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礼貌但冷淡地朝着她们点头打招呼，而后很是自在地上前拥抱住林也也，在她额头上因箱印下一吻。
难以置信，陈邺会是在外人面前亲密的性子。
当然，顾卿和季惠琼以及其他人又怎么可能会看到呢？那样随性的陈大少爷只有林也也在沧水镇的时候看到过。
林也也的肚子已经有很明显的凸起，她的四肢依旧纤细，陈邺习惯性地蹲下身子要在她肚皮上亲吻，被林也也及时拦住。
笑话，还有顾卿和季惠琼在呢，怎么能这样。
陈邺被打断也没有恼，只不过站起来看向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两个人，没有任何被看见亲密的窘迫，目光很淡却有一种驱赶人的威慑。
顾卿和季惠琼寻了个借口便离开了。
也奇怪，顾卿在圈子里出了名的虎，在陈邺面前却一句玩笑话都不敢说。
等两人离开，陈邺抱住林也也的腰身，将耳朵贴在肚子上，听着动静。
林也也好笑地伸手轻轻捏着陈邺的耳朵。
“陈邺，你最近好像变得很黏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在她在浴室那种荒唐情况下告白后就这样了。
陈邺黏糊的劲头稍微消散了些，抬头颇有些委屈地看向林也也。
“你不喜欢？”
林也也哑然，没有不喜欢，只是觉得他的变化让她有些感叹。
没等林也也说出来，男人又开口。
“这事你不能干涉，我一天也就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跟你相处。”
是的了，陈邺回来了陪林也也一会吃过饭后便进书房继续工作，偶尔会从书房出来到林也也这边偷个香，汲取动力，再就是睡之前的那半个多小时。
林也也哭笑不得，由着他。
每天的这个时候是他们的散步时间，林也也头一次尝试与陈邺聊他的治疗情况。
她的小心翼翼被陈邺看在眼里，男人没忍住抬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脆弱？”
林也也摇头。
只是，她体会过陈邺的难过。
在过去的十几年中，她也曾为了让自己喘口气将父母的死背负在自己的身上。牢记着愧疚，逼着自己一直紧绷着。
没有想到，林也也还没有来得及做好准备跟陈邺说她眼中的颜圻，却先在陈邺这里听到了他与颜圻的故事。
第257章 明了
颜圻出生在一个天才之家，父母都是物理领域极其顶尖的存在。他们一家曾经被万人羡慕。不仅仅是从财富，而是从社会地位上，颜家的存在是值得被尊敬的。
所有人都夸颜圻父母佳偶天成，尤其是在生下颜圻和颜牧两兄弟后，这类的称赞更是多不胜举。
因为颜圻和颜牧两人遗传了他们优秀的基因，这就意味着，之后又会有两个天才科学家存在。
天才本就稀少，颜家就出了四个。
大抵是上天觉得自己过分眷顾颜家，在给予智商天资的同时也给予了病痛。
颜家夫妇早就查出了身体上的疾病，但他们没有时间去治疗，也可以说没有将精神疾病放在心上，将全部的时间投注在学术和研究上。
他们瞒得很好，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最终事情还是被泄露了，他们不仅要承受着身体上的压力，还要承受外界的压力，尤其是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拥有精神疾病的天才=恐怖的疯子。
他们的研究与实验被迫终止，被校方要求去医院，甚至在院里还会经受媒体的打扰。
治疗的过程是痛苦的，他们不被允许进行科研活动。可他们的生活早就被科研所充斥，让他们无所事事地待在病房里接受者所谓的治疗，简直就是太痛苦了。
在被短暂释放回到家里后，他们迫不及待回到学校，被告知他们的实验转交给了其他人。
到底是因为自身有的病，还是因为各界的压力，造成了颜圻父母的死亡。
谁都说不清楚。
但颜圻父母的事情给校方一个警示，在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不能够被各方牵制。
所以他们对待颜圻有了更多的宽容，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包含对他父母的愧疚。
但这件事情，陈邺并不知道。
他这个人肆意惯了，只专注自己以及自己感兴趣的。就连当初跟颜圻一起研究的时候，他也只专注在研究上。
他不是一个很合格的朋友，在他看来，他与颜圻的交期就停留在学术上是一个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当年陈理的一通质疑的电话，让他骤然升起对数学的厌恶，远离数学的同时自然而然也就远离颜圻。
在这一段关系中，颜圻对陈邺的意义，和陈邺对颜圻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陈邺不知道颜圻家庭的情况，更是不知道他的离开会让颜圻的病加重。所以在颜圻的死和这些被他忽略的事情一同浮现的时候，让他难以接受。
那个时候陈邺才明白，原来朋友之间的友情是可以如此珍重的。
他从小被陈家教导，教会了各种，唯独在感情方面缺失。
没有想到颜圻给他上了一堂课。
但这一堂课来的太迟了。
陈邺没有说他为什么会因为陈理的一通电话而开始厌恶数学，但林也也却能够想象到，几年前的陈邺应该要更肆意妄为。
只要他认定不碰一个事情，觉得会做得很彻底。
而正是这样的彻底才会显得绝情。
林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她只是握紧了陈邺的手。
她很想告诉陈邺，在颜圻的眼里，他一直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十一月份是颜牧的生日，他特意请了假从美国赶回来。
这个事情没有让陈邺知道。
林也也亲自去接的颜牧，开车的司机是南哲。
这待遇，也就只有颜牧能够享受了。
颜牧这一次回来是带着任务的，林也也一直在思考一个事情，到底要怎么让陈邺去相信，颜圻没有怪过他。
思来索取，好像颜牧的存在会让这个事情有更好的可信度。
当然在与颜牧提意见的时候，林也也早就跟秦楚确认过，确认过在颜牧面前提及颜圻的安全性。
怕颜牧待不惯四合院，林也也带着他回了檀园。
颜圻的游戏账号颜牧也知道，不过他很少登上去，也没有接触过这个游戏。但是聪明的人要上手一个游戏简直是太简单了。
林也也还特意让人布置了一番，两个人分别待在不同的书房。
隔着几堵墙上演着之前相隔千万里的游戏。
陈邺是被文姨的一通电话喊回来的，男人疑惑为什么不是林也也亲自给她打电话，却因为在乎，立马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赶了回来。
好端端地怎么突然会檀园？是因为在四合院住的不舒心了？那个糟老头子又做了什么？
想着，男人眉心一拧，脚下又快了几分。
“也也呢？”
“小姐在书房等你。”
陈邺大抵是太过着急了，以至于在视线扫过中岛台上放着的一个水杯后，大脑将这个信息暂时搁置起来没有处理。
上了楼径直往书房走去，敲了下门，没有等到回应，手上动作一顿。
“也也？”
按照陈邺平日里的礼仪，他是不该直接推开门出去的，但文姨打电话让他回来一趟，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也也，我进来了。”
说着，陈邺将上放在门把上按下。
林也也的清冷微甜的声音传来，只不过是经过了冰冷机械的处理，有些距离。
陈邺停在了原地。
坐在书房里的是本应该远在美国的颜牧，他在用着他那台用来编程的大屏电脑，屏幕上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游戏画面，手边放着手机，而林也也的声音就是从那台手机里传来的。
陈邺觉得自己有瞬间的呼吸是停止了的。
他不自觉靠近，书房的地毯很厚，走过去完全没有声音。他看得更清楚了，颜牧登录的是颜圻的账号，而与他一起玩的好友，是颜圻在游戏里的唯一一个好友。
那个他曾上去聊过天的好友。
那个爱在自己家院子里泡茶的好友。
而颜牧手边的手机里传出来的是林也也的声音。
很多事情一下子就能够串起来了。
为什么在说到颜圻的时候，她的眼里是那样的隐忍又克制的怜惜，欲言又止。
为什么她这段时间偶尔会提起他会不会玩游戏纾解压力。
为什么在很久以前，在隔壁院子里看到桃花树下煮茶的她时，他心底划过一丝隐晦的感觉。
第258章 释然
颜牧似乎没有注意到陈邺的到来，沉浸在游戏里。
他好奇地问。
“姐姐，你跟哥哥玩的时候也会这样连麦吗？”
陈邺知道，他说的哥哥时指颜圻。
偷听不是一个光明道德的事情，可陈邺就是没有办法挪开脚步。
“不会的，Q很谨慎，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换来了他的联系方式。”
林也也用了她曾经喊颜圻的一个外号。
这样一个简单的称呼，拥有独特的标识能够瞬间将人拉近他们的那段故事里，并隐隐表示着他们之间关系是很亲近的那种。
“我哥哥从来不准我碰他的电脑，我偷偷打开门偷看，还以为他在认真学习呢，原来是在和姐姐你打游戏。”
“我们每天打游戏的时间不长，都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那姐姐是怎么要到哥哥的联系方式呢？”
电话那头的林也也沉默了一会。
“那个时候我正在自学心理学方面的知识。”
而本身就有心理疾病的颜圻自愿成为她的学习对象。
天才的脑回路永远无法被常人所理解。
当时林也也在听到这个提议的时候都觉得荒唐，他该是一个病人，又怎么会是一个可以供她学习了解的对象呢？
可事实就是，颜圻明白自己的病是什么回事，明白但却走不出来。
和她一样。
和之后的陈邺一样。
颜牧倒是没有觉得这个事情有什么奇怪，毕竟他们兄弟两的脑回路都一样的清奇。
“那治疗中包括唱歌吗？为什么我在秦楚姐姐那边没有听到唱歌？”
在另一边书房的林也也：
这小孩怎么不按剧本走呢？
说起来唱歌这事也很巧合，那应当是颜圻最苦恼那段时间的开始，当时的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只是刚好从杨柳依那里了解到治疗音乐。
“这不一样。”
颜牧很想问哪里不一样，但电话那头的林也也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他不要忘了他的任务。
“姐姐你一定觉得很头疼，我哥哥可不是一个听话的病人，那段时间他不是待在实验室就是把自己关在书房，可每日吃饭的时候还是会跟我一起，我都不知道他已经病得很重了。”
那头林也也沉默好一会，无声叹息。
当时的她的确觉得头疼。
不管她如何试探，如何询问，颜圻始终不肯分享困扰他的到底是什么。她便换了一个方式，询问他是否因此而责怪甚至恨那个让他如此痛苦的人。
颜圻是怎么回答的呢？
“不是他给我带来了痛苦，我虽然不理解他的选择，但我相信他这么做一定有理由，是我自己钻进了黑暗的死角。”
“其实我难熬的时候会想起他，这会让我不那么难受，我能够获得呼吸，能够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我只是，只是没有办法抵抗基因的能力。”
“我不想去找医生，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到如今，林也也才知道，颜圻当年为什么不想去医院的原因。如果他去了医院，颜牧该怎么办？
校方已经为他做了担保，若他在那个阶段去了医院治疗，他的研究又得搁置，大众的嘴是捂不住的，那个时候颜牧就会受到二次伤害。
到后面，林也也的声音变轻了许多。
就像清晨飘散在林间的雾。
飘渺却因为露水而沉重。
“Q最后跟我联系的时候，他用他那笨拙的中文跟我说了谢谢。”
在得知后面的Q是陈邺后，林也也便明白，颜圻的那一声谢谢是他对这个世界的告别。
想到这个，林也也的情绪逐渐低迷。
“小牧，也许，对于你哥哥来说，是解脱了。”
他没有办法抵抗，没有办法屈服，最后心理防线被破，选择了一个解脱的方法。
少年坐在电脑桌前，低着头，就就没有抬头看游戏画面。
数字虚拟世界的城堡，一花一草，明明知道是假的，可却是真实存在过。
在他还小的时候，这些冷冰冰的数字世界，给了他哥哥一方温暖。
也许安静了很久，也许只安静了几分钟。
颜牧声音有些闷，但说出来的话格外解脱。
“我知道，所以我从来没有怪过他。”
没有怪过他突然把他丢下。
陈邺听到这里的时候无声地离开了书房，他轻轻带上门，就这么靠在墙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没有想到林也也与颜圻之间还有这么一段缘分，但他明白了林也也喊他这个时候回来又让他撞见这件事情的意图。
在秦楚回美国的时候，他一直认为自己已经好了。
即便在忙得不可开交的日子里也会在深夜想起颜圻，但他的情绪波动没有以前那么大，他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很好地控制了。
直到半个多月前出的小事故，他才知道自己没有彻底好。
她那么聪明那么敏锐，应当是察觉到了。
陈邺低头垂眸，长长的睫毛撒下来，眼下一小片阴影。
深秋的傍晚，光线无能为力，蹿不进这深深的走廊。
他自甘堕落于阴暗之中。
林也也看到这样的他心口揪了一下。
她的陈邺，陈大少爷，陈家太子爷，不应该是这样。
林也也走进，缓缓矮下身，牵住男人垂在腿侧的手，将脸贴在他的手背。
陈邺手指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林也也就这么靠了一会，才轻声说。
“陈邺，他没有怪过你。”
男人的手指又动了一下，视线落在林也也身上，刚好与她抬头看过来的视线撞在一起。
那里面有心疼，有坚定。
林也也放软了声音。
“没有人怪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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