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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玖擎俯视着她，眼前掠过一丝幻彩。
她的鼻翼翕动，呼吸显得格外清晰，那股暖风在空气中缓缓流动，似乎可以感受到它的温度。
他恍惚了一瞬，敛起目光，清隽沉郁的语气。“天不早了，奚小姐住哪？”
他要送她回去……
奚允的余光扫过被他摁下的反锁建，犹豫片刻，说出一个地址。
司机开车很稳，窗外的夜景一点点地在她的视线中后移。
阎玖擎没有再同她讲话，车内气氛诡谲地寂静……
直到车子停下，崔毅将门从外面替她打开。“奚小姐，到了。”
奚允下车，望了一眼车上的人。“谢谢阎总送我回来，我们明天见。”
阎玖擎眼睑轻闭。“嗯。”
“咔哒”车门被关上。
劳斯莱斯慢慢启动，崔毅看了一眼倒车镜中人影。“擎爷，这里应该不是奚小姐的住址，要不要我派人盯着？”
“不必。”
“擎爷，老宅那边刚刚来了一通电话，我照例没接，钱管家发了一则短信，说少奶奶流产后失踪了，还没有找到，您看要不要动用您的势力去找？”
阎玖擎表情冷淡，薄凉的声线道：“她是成年人，没死自然会回去的。”
言外之意，不用找。
他缓缓地阖上双眼，脑海中那张小巧的脸蛋，细腻奶白的肌肤镀上了灯光的亮泽，细长的眉毛自然外挑，两只分明纯质墨黑，却如珐琅般璀璨的瞳仁生动灵巧，仿佛水镜中的一叶扁舟可容纳世间万物，诱他目光深入……根深蒂固地植入了他的记忆。
——
阎玖擎要来实地勘察的消息，奚允昨晚就知会了廖总，各个部门连夜拟好计划，一早就来公司部署接待事项，从红绿灯路口到大厦的电梯间，几十米一个岗哨，兴师动众……
“阎总啥时候来啊？”投资部几位同事小声地相互询问。
“听说一会儿就来了。”
“你说他真会和我们合作吗？”
“应该会吧，不然他也不会撤诉，一会儿就知道了。”
奚允刚从会议室出来，就看见几个手下交头接耳地聊天，没有半点工作状态。
她上前，指节轻扣响文件夹。“很闲，没有工作吗？”
“不好意思，奚总。”
两人惊恐地坐回自己的工位，席雨涵心里暗暗不爽，等奚允走后才小声地开口。“牛气什么啊，就算她现在是我们的主管，也不能这么耀武扬威吧。”
“算了，谁让她长得漂亮，廖总那么偏心她，不敢惹……”
高总离职，接替投资主管的人应该是在公司待了十几年的她才是，结果董事会直接任命了奚允，让她还要给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打下手，席雨涵想想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出来。
“等着吧，总有她栽跟头的时候。”
第7章 今天怎么有些反常
白皙的手指在耳蜗上轻轻一点，蓝牙耳机中传来：“各部门注意，阎总停车了。”
奚允放下手中的文件，随几位高管来电梯前等候。
大约十几分钟后，电梯间缓缓打开。
阎玖擎一身黑色西服，从里面走了出来。
廖总立马上前言笑握手。
奚允的目光却绕过阎玖擎，落在他身后的几位同样西装革履的男人身上，除了一个崔毅，还有三位名看样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眼神中似乎有一种不善交际的迟讷，再看头顶的发量……
是专业的科研人员。
“阎总，这边请，先去我办公室喝杯茶吧。”廖总微微磨身，为阎玖擎指路。
阎玖擎的脸附着一丝冷薄，狭长的凤眸中自然地透出疏离，那睥睨天下的气势，所到之处皆成为他的主场。“进入主题。”
廖总淡笑，带领一众人来到海纳的研发室。
蔡骏是海纳的总工，尽管只有三十几岁，可从小就是一个天才型选手，之前在阎氏工作过的原因，他与阎玖擎带来的几个人明显相识，演示环节双方都保持着恰如其分的礼节。
在他口中，高深的技术被一点点讲解出来。
几位科研人员赞不绝口，冲阎玖擎点头。
现场谁都能看得出来，阎氏的几位科研人员对技术是认可的。
可阎玖擎全程绷着脸，谁也不敢再贸然推进一步。
廖总生怕他突然反悔：“阎总，是不是他没有讲清楚，我再让他讲一遍？”
“不必，讲得很好。”阎玖擎只蹦出模棱两可的几个字儿，让在旁的廖总如热火上的蚂蚁干着急。
“那请您移步会议室，我们商谈一下合作事宜？”
阎玖擎点头，那张禁欲系的脸，俨然一副商业精英惯有的睿智冷傲，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令人胆寒的沉稳。
只是他的眼神，在人群中的奚允身上多停留了几秒，仅仅几秒，属于冷血动物没有食欲时的随意凝视……
中场休息期间，崔毅随阎玖擎去了一趟洗手间。
崔毅：“廖总中午设了宴，老规矩拒了？”
阎玖擎用帕子轻柔地擦拭手中的水渍，神情顿了片刻。“都有谁？”
崔毅回答：“我们的人，还有海纳的几位高管。”
崔毅以为，自己是标准式答案。
不料，阎玖擎又一次开口，加重了尾音。“几位？”
崔毅有点懵圈地说。“应该有四位。”
这种小事儿，他也不确定啊。
阎玖擎严肃道。“去。”
“可下午还有其他行程……”
“来得及。”
这种饭局擎爷不是从来都不参加吗，今天怎么有些反常。
崔毅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人，暗暗在想，不会是因为奚允那个女人吧？
调查人家，还单独喊人谈话。
刚刚开会的时候，擎爷的眼神就不自觉地往那边飘……
崔毅甩甩头，回过神来发现阎玖擎已经离开洗手间，自己默默跟上。
——
散会后正值中午，廖总提前订下一家饭店，邀请一众人前往。
除了奚允，其余的几位高管都有自己的车，虽然大家一起工作，但这种事大家并不知道。
太阳光线很强，她垂着脑袋在手机屏幕上遮出一片阴影，眯眼从工作群中将地址复制黏贴入网约车页面……
忽然，一双漆黑的皮鞋出现在她狭窄的视线中。
“奚小姐，擎爷想跟你细谈一下那个方案。”
第8章 我脸上有东西吗
奚允取消订单，上了阎玖擎的车。
九月的中午，空气中还带着酷热，车内冷气开得很足，她与阎玖擎并肩坐在后排。
崔毅说，阎玖擎想细谈合作事项，可车子已经启动很久，他矜倨的姿态岑寂如夜，干枯玫瑰色的薄唇轻抿，没有半分要开口的意思。
奚允眸光转盼，在他身上扫过一眼。“今天会议中没有提到那个方案，阎总是想重新考虑吗？”
阎玖擎沉默了一下，冷峭的脸侧来看她。“奚小姐这么敬业，来海纳多久了？”
这个问题，似乎与工作无关……
奚允唇瓣轻碰，答道。“两个月。”
阎玖擎微微挑眉，脸上露出不及眼底的惊讶，几秒钟后慵懒的声线传出：“我记得项先生是D大的，你们是校友，你是哪界的？”
D大……
听到这个关键词，奚允的心警惕起来。
她忘了，项昊是他准妹夫，在哪上学几乎是不用查就知道的线索。
奚允潋眸半垂，语气硬下几分。“阎总不必再确认，我不是童工。”
她的话中表面浮了一丝幽默，深层却是对他突如其来盘问的腻厌。
久经职场的阎玖擎当然听得懂奚允的意思，不过向来都是别人应和他，这个女人偏偏不一样……
他幽深的目光落在奚允的脸上。“……”
阎玖擎是冰山美男，在他的身上穿有一层“凉薄”的外衣，所有的情感传送都要透过它，以至于他的凝视会掺杂着森冷，令人心胆发寒。
奚允密长的睫毛轻颤，喉间发出一声轻咳。
“我脸上有东西吗？”
他声线冷淡。“没有。”
奚允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叫她上车，明显不是想和她谈公事。
她低头，处理起手中的文件。
阎玖擎也没有再同她说话。
坐在副驾驶的崔毅，默默收回自己的视线，总觉得哪里有一些古怪。
擎爷想了解一个人的背景，什么时候要亲自动口了。
关键是，对方似乎不太愿意同他讲话……
约略十分钟后，车子抵达饭店。
廖总他们挑头先到，下车时阎氏的人连带海纳一众高管，都候在店门口。
见奚允从阎玖擎的车上下来，几个人表情变得复杂。
廖总夷由了几秒，热情地上前。“阎总，快里边请。”
阎玖擎一脸缄默，身姿傲然地阔步走入大堂。
廖总跟在其侧，其他人自觉地后面尾随。
十几个人，乌泱泱地走进饭店，那阵仗就像是御驾亲征，气势雄宏。
奚允从队伍中脱离，去了一趟洗手间，等去到包厢时，大家已经全部落座。
奚允环视了一圈，整个饭桌只剩下一张空位置，不知道是大家故意的还是……
廖总朝她招招手。“快入座吧奚允，就差你了。”
奚允只好在阎玖擎旁边坐下。
菜品都是廖总差人提前预订好的，上桌速度很快，阎氏的人话都不多，所以以廖总为首的几个海纳高管，极力地活络起现场的气氛。
财务部的吴总上来直接自饮三杯，对着阎玖擎大放一堆彩虹屁。
阎玖擎骨节分明的手指捏起酒杯，唇间轻抿回应了一下。
在商界混过的人都听过阎玖擎这三个字，但凡混久一点，都知道阎玖擎很少跟人喝酒。
虽然阎玖擎只浅抿了一小口，但这可大大地给足了吴总的面子。
吴总激动得攥着酒瓶，朝阎玖擎走来。
他边走，酒瓶边倾斜，倒入分酒器中。
奚允见此，缓缓地挪动位置，为他让出空间来。
没成想，吴总的注意力全在阎玖擎身上，脚下的路都没有看。
椅腿一拌，吴总重心不稳地向前踉跄。
他的手里还有一整瓶酒，就算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将一滴酒撒在阎玖擎的身上，于是抢救性一收。
酒水顺着衣领尽数灌入了奚允衬衫里……
第9章 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
刺鼻的酒精味蔓开，熏得奚允喉间发呕。
吴总探身连抽了几张纸巾，放至奚允面前，与此同时他的目光在奚允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对不住奚总，快擦擦吧。”
那种眼神……阎玖擎轻瞥过去。
她领口以下的衣服被大面积打湿，白色的丝制衬衫呈现出半透明状，牢牢地紧贴住她的肌肤，傲人的轮廓显露无疑。
阎玖擎脱下外套，伸手越过吴总的视线，到她面前。“披上吧。”
奚允意识到不对，垂看了一眼，接过他的衣服披在身上。“谢谢。”
在旁的崔毅下巴都要惊掉了，什么时候他的主子对女人这么体贴了？要知道他从来不近女色，就连娶回家两年多的少奶奶，也从来……
崔毅忍不住在奚允的脸上多瞧了两眼，这女人五官清秀中带有媚气，严肃时冷傲孤清，微笑时甜美动人，平日里见惯了那种掐肩弄腰，浓妆艳抹的美女，已经视觉疲劳，再看奚允简直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同样堂舌的还有包厢内的其他人，什么时候奚允和阎玖擎的关系这么好了……
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女生，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
大家一副看破不说破的神态，继续饮酒吃菜，只是氛围发生了微妙的转变，阎玖擎再没拿起过杯子，也没有人再敢前去敬酒。
奚允和阎玖擎座位很近，但整场下来，除了那一句的“谢谢”，奚允没有同阎玖擎说过一句话，甚至目光都没有朝他那边转过。
临近尾声时，阎玖擎傲然离去，漠冷的气场冥冥中又肃杀了几分。
合作的事情，廖总只得到一句，再考虑考虑……
——
酒精挥发得很快，可那股难闻的气温烙在奚允身上久久不散，她总不能继续披着阎玖擎的外套回去上班，彼时公司里的流言蜚语又少不了。
于是她请了半天假，直接回家。
一阵刺耳的摇滚音乐从客厅里传出，荆逸明横躺在沙发上，连奚允进来也没有发觉。
奚允快步上前，关掉音乐，掐着荆逸明的耳朵将他拽了起来。“我告诉过你，这个房子隔音效果很不好，隔壁还住着一个老奶奶，怎么这么不听话？”
“松开松开，以后开小点。”
荆逸明吃痛得捂起耳朵。“我都快要饿死了，你不关心我还要管教我……”
“又没吃饭？”奚允纳闷，为什么每次见到他都喊饿，就像是饿死鬼一样永远吃不饱。
荆逸明委屈巴巴地说道：“嗯，吃过昨晚的那顿盒饭，就没吃过了。”
“我给你留了钱的，你去买啊！”
荆逸明小声喃喃。“我不能出去……”
奚允冷声：“理由！”
“因为，因为我懒啊。”荆逸明一挑眉，冲她滑稽地一笑。
噗！
奚允无语，直回他一个白眼。
“哎呀别生气，允儿姐，你不能让我饿肚子呀。”荆逸明立即变身为粘人臭弟弟，上前挽住奚允的手臂，轻轻摇晃。
突然，他的眼前一亮，指腹轻轻搓了搓奚允身上的衣服。
她早晨出门的时候没有穿外套，再说这肥大程度也不像是女人的……
“允儿姐，这是你老公的衣服？”
奚允点头，表情极为淡然。“嗯。”
“你们还见面，那为什么要分居啊？”荆逸明不解地望着奚允，表情就如同一个好奇宝宝。
奚允绯唇轻掀而起：“想知道吗？”
第10章 他又眼花了？
“想，当然想了！”
奚允勾勾手，荆逸明自觉附耳上去。
轻柔的嗓音从她的唇瓣间呼出，带着一股耐人寻味的阴鸷：“好奇心会饿死猫哦……”
荆逸明终于深刻领悟到，什么叫用最甜美的语气，说出最狠毒的话，分明知道只是一句玩笑，他却听得脊背发凉，脑海中闪过一幕垂死的苍白面孔。
“……不想知道了。”相处的这两天他发现，现在的允儿姐早就已经不是两年前的她了，保不齐真饿他三天灭他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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