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翼这一次有眼力劲儿了,起身间一挥手,瞬间把这群人全带了下去。
房门开阖又关闭,屋里很快又只剩下无忌与不悔。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不悔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无忌最是喜欢看她这幅小女儿情态,故意逗弄道:“不打扰,娘子来找夫君,天经地义。”
不悔果然因为他的话红了脸,险些气得转身便走。
无忌懒懒散散地往后一躺,道:“不悔妹妹的伤势如何了?”
不悔妹妹。
听闻这一声称呼,不悔微微一怔,竟瞬间回想起小时候。那时候她因被峨眉派追杀,日日提心掉胆、风餐露宿,年幼的张无忌便会把她护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哄道:不悔妹妹,别害怕。
“怎么不说话?”无忌蹙眉道。
不悔骤然回神,暗中嘲笑自己竟把阴鸷冷血的逍遥侯与记忆中温润热心的无忌哥哥联想到一起。
何况,现在的逍遥侯口中的不悔妹妹也不是她,而是屋子里的假杨。
不悔垂眸,掩住眼底的情绪道:“没什么大碍,有一些皮外伤罢了,擦些药膏,休息几日便能好。”
无忌恩了一声,“不悔妹妹身世可怜,又惨遭移花宫折磨,想必不止身上有伤,心里也受了惊吓。这段时间便幸苦小薇为她精心调理一番。”
不悔见无忌这么关心假杨,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同时又生出了一点疑惑——逍遥侯找杨不悔究竟是为何?如果单单只是想要圣火令,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如此关切一个人质吗?
不悔实在想不通。
“天公子……我见你与不悔姑娘关系亲密,难不成以前有什么渊源?”不悔走到无忌面前,试探道。
闻言,无忌微微一怔,虽不知不悔为何如此疑问,仍旧笑着回答道:“我记得以前讲过,我与明教杨逍有几分情谊,所以才照顾他女儿。”
这话不悔一个字都不信,原著中的逍遥侯与杨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而且她从未听过阿爹提及过逍遥侯。
“是吗。”
不悔并不拆穿这蹩脚的谎言,只冷道:“原来天公子的朋友这么多。”
见不悔一脸怀疑地盯着自己,无忌先是反应了一会儿,最后竟想到——这小骗子该不会是吃醋了?
因为吃醋,所以一反常态地等他从移花宫回来,所以一见到自己带别的女人回来,便迫不及待地来质问?
无忌眸光微敛,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止不住欣喜若狂,这是不是代表小骗子越来越在乎他了?
无忌仔细观察着不悔的神色,为了试探不悔,故意道:“其实也不仅仅是因为杨逍。我与杨不悔的关系可以称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有一些儿时情谊,我自是不能扔下她不管。”
话音方落,无忌果然见到不悔的神色更冷了。
不悔不知无忌的想法已经天马行空,只觉得他又在骗人!!
原著里与杨不悔青梅竹马的分明是男主张无忌。而且不悔小时候也并没有见过逍遥侯。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老流氓十有八九还是为了圣火令,为了利用明教扩充实力,只是因为假杨太过嘴硬,连在移花宫里也没有问出些什么,所以才想打感情牌,慢慢软化假杨。
只是无忌不知道,这个假杨根本就不是真的杨不悔。
“天公子既与杨不悔是青梅竹马,想必十分熟悉,这么多年不见,你没有察觉出她有什么不同吗?”不悔轻声道。
念在无忌数次救她于危难的情谊,不悔还是决定提醒无忌一番,免得他被人算计。
无忌漫不经心的转了转手中茶盏,道:“不同?女大十八变,自然是越变越好看。”
不悔:“……”
其实无忌一向机敏,很少有人能骗过他,怪就怪久别重逢,他太过心疼杨不悔的遭遇,所以根本就没有仔细的盘问假杨的身世。
不悔见无忌这般被轻易蒙骗,一时又急又气,却又不能揭露自己才是真杨不悔,只得道:“天公子混迹江湖多年,自是知道人心险恶,来历不明的人还是应当好好查问一番。”
无忌眉头一挑,牵起一抹笑意说道:“是是是,谨遵小薇吩咐,不过这怎么有股酸溜溜的味道?”
“?”不悔轻轻嗅了嗅,并未闻到任何酸味,一脸不解地望着无忌。
无忌哈哈一笑,揶揄道:“小薇自己打翻的醋坛子自己居然闻不到吗?”
看不悔好似要发作,无忌连忙岔开话题道:“别管这些了,我让厨房备了你爱吃的饭菜,这唐家堡的厨子手艺还不错,一起尝尝?”
吃吃吃就知道吃!不悔气得不行,一时竟忘了反驳。
这人只当自己是在吃醋,并不将自己的提醒放在心上,不悔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对牛弹琴白费心思!
算了!不悔不耐烦再管这些事情,气鼓鼓坐着喝茶。
无忌暗暗好笑,小薇的醋劲儿还挺大,他还想再安抚一下不悔时......
“叩叩叩”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
“哥哥,是我不悔。”软糯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无忌打开房门,假杨探头进来,惊讶问道:“哥哥,你怎么跟她独处一室?你们在干嘛?”
不悔一听到这个腻呼呼的嗓音就觉得噎得慌,呛声道:“自是在干姑娘不方便知道的事!”
“哥哥......她好凶哦,我有点害怕......”假杨娇娇弱弱地说着,仿若自己受了什么欺负一般。
不悔当下茶也不喝了,起身就要告辞。
无忌慌忙拉住不悔,“小薇!马上用膳了,你去哪儿?”
假杨撒着娇道:“哥哥,她要走就让她走嘛~就我们二人用膳不也挺好,我来这儿还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呢……”
假杨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甚至含了一丝哽咽的意味。
不悔还偏偏就不想顺了假杨的意,笑意盈盈开口道:“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等着开饭。”
假杨悄悄翻了个白眼,喃喃自语道:“啧,真不识相。”
无忌没有听清,抬眸望着假杨问道:“什么?”
“啊,没什么!我是说挺好的,人多吃饭热闹呢。”假杨又看着不悔假惺惺道:“你也别耍脾气了,后面我疗伤的事情还要麻烦你呢。”
不悔没有接话,心想这个女人装自己不怎么像,恶心人倒是很有一套。
三个心思各异地人坐在一桌吃着饭,不悔见桌面上都是自己喜好的菜色,心气稍微顺了一些。
不悔伸筷子准备夹一道虎皮鹌鹑蛋,一双筷子打侧面而来,状似无意碰落了不悔的蛋。
不悔又转去夹青菜,那位也跟着转去夹青菜,筷子又恰好压住了不悔的筷子。
不悔一顿,假杨得意地扫了一眼不悔。
“哥哥近日辛苦了,快尝尝这几道菜,卖相这么好想必味道也不会差。”假杨殷勤地抢着不悔想夹的菜一个劲儿往无忌里碗里堆。
如此作态分明是在针对自己!
不悔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冲至天灵盖,她冷哼一声,压下火气道:“真是不凑巧,这几道菜你的好哥哥都不怎么喜欢吃呢!”
不悔又眼含怒意侧头盯着无忌,一字一句道:“是吧天公子,未免浪费,不如我们还是换着吃吧!”
也不等无忌答话,不悔劈手就把无忌面前已经堆得小山般高的饭碗端抢过来。
第50章 教训她
只是一个区区下属, 行事却如此随性无礼,公然在逍遥侯面前撒野。
假杨看向无忌,直接告起了不悔的状道:“哥哥……她怎么能这么不守规矩……”
假杨娇滴滴的声音传到无忌耳边,却见男人连眼也未抬一下, 反而津津有味地看着不悔吃饭, 唇角还带着一丝宠溺的笑意。
“无事。本座正好不怎么饿, 她想吃,便由她去。”
见无忌一点责备不悔的意思都没有,假杨顿时觉得更恼怒了。但她并不敢在无忌面前发脾气,只得阴阳怪气道:“哥哥……你劳累了许久,就算不怎么饿, 也应该好好用膳, 补充一番体力。”
“倒是某些下属, 不知分寸, 不但不体谅哥哥, 反而给哥哥添麻烦。”假杨看向一旁充耳不闻的不悔, 冷道:“哥哥大度,但也不能纵容这种行为。”
无忌端了一杯清茶, 启唇浅浅饮着, 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假杨这番话, 或者听到了也不在意,反而対着不悔道:“小薇今日看诊辛苦了, 应该多吃一些。”
说罢, 无忌甚至还亲手启了筷, 给不悔夹了一只虾到碗里。
而面対无忌的示好, 假杨的阴阳怪气,不悔表面不为所动, 安安静静地吃着自己的饭,其实内心已经打起了鼓。
她原以为自己当着假杨的面这么放肆,喜怒无常的逍遥侯定然会勃然大怒,那知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还这么好说话?
逍遥侯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不悔颇为不解,她左右想不通,索性埋头吃饭,不去理会桌面上的暗潮涌动。
见此情景,假杨顿时感到更有危机了。
她原本便不是真的明教杨不悔,只是奉命来暗杀无忌,奈何逍遥侯的武功高强,警惕性又太敏锐,假杨必须先取得无忌信任,再伺机下手。
通过这两天的观察,她发现逍遥侯対杨不悔十分关切,有求必应。她正想利用这层“妹妹”的关系更进一步,谁知半路杀出一个小薇坏她好事!
假杨冷冷地盯了不悔半响,忽而心思一转,放下手中的竹筷,轻轻咳嗽了两声。
这一番动静很快引起了无忌的注意,他的目光终于从不悔身上挪开,看向了假杨。
“怎么了?”无忌微微蹙眉,关切道。
假杨心中暗暗得意,捂着胸口道:“没事……哥哥,我可能是身上的内伤还未好全,感觉有些气闷。”
先前不悔已经为假杨看过伤势,知道她的伤只是看着严重,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碍。如此惺惺作态,只怕还有别的目的。
不悔懒得揭穿她,反而一笑道:“是啊,杨姑娘伤势严重,应当好好养着,在这儿哥哥来,哥哥去,耗费了太多精力,恐怕一时加重急症,小命难保。”
“你……!”
假杨没想到不悔如此伶牙俐齿,明里暗里讽刺她不该在这里碍眼。
偏偏一旁的无忌还把这话听了进去,“你身体不适,本不应该多走动,待用过饭,便早些回房休息吧。你的别院我已经安排十三翼等人看守,你安心养病,不会有外人打扰你。”
如此一来,假杨岂不是不能常常见到无忌?她哪会愿意留不悔与无忌继续单独相处,趁机道:“多谢哥哥关心。只是我的伤恐怕一时半会好不了,必须精心调养,这段时间还需安排一个医女时时刻刻陪在我身边照顾。”
时时刻刻这几个字假杨说的格外重,生怕无忌忘了她是个病人。
无忌喝茶的动作一顿,看向假杨道:“那你想要谁照顾你?”
“自然是小薇姐姐了。”假杨微微一笑道:“刚刚小薇姐姐替我换药,我觉得十分不错,哥哥,除了她,我谁都不要。”
她便是要借此让不悔留在自己身边,一来可以减少不悔与无忌接触,二来她便有机会可以除掉不悔。
无忌眸光微敛,看向了一旁还在乖乖用饭的不悔道:“小薇,你意下如何?”
唐家堡的医女虽然多,但无忌并信不过她们。不悔医术高超,且假杨又点名了要她医治,纵使无忌舍不得不悔劳累,但一想到这小骗子一会见不到人就会四处乱跑,他近日要处理的事务还很多,没有办法时时刻刻盯着不悔,干脆把不悔留在假杨身边,也算互相有个照应。
既然假杨都已经放了话,不悔倒是想看看她究竟要搞什么名堂。何况,不悔也很想摸清楚,假杨到底是什么底细。
“好啊,正好这段时间我闲的无聊。承蒙杨姑娘信任,以后就由我照顾你吧。”不悔看向假笑,忽而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明明这要求是假杨自己提出来的,想借机使唤不悔、羞辱不悔,离间不悔与无忌之间的关系。但当她看着一脸明媚笑意的不悔,竟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
她怎么觉得自己落到不悔手里,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
这一场饭吃的各有滋味,除了不悔觉得饭菜滋味尚可,只怕谁也没尝出味道。
无忌临时有事,提前离开了唐家堡。待假杨带着不悔回了别院,把大门一关,顿时便露出了真面目。
她趾高气昂地看着不悔道:“本小姐累了,过来,给我倒茶。”
不悔以前在光明顶,贵为杨逍爱女,那可是从小娇生惯养、金枝玉叶般长大,何曾干过伺候人的活儿?
就算是被逍遥侯囚在身边这段时间,也是百般迁就呵护。一个区区假杨而已,凭什么使唤她?
“杨姑娘,我记得你的手没有受伤,可以自己倒茶。”不悔冷冷抱着手臂,一点要伺候假杨的意思都没有,“若是没别的事,我就先下去了。”
“你站住!”
假杨见不悔如此无礼,心中更是愤然,怒道:“哥哥让你来这儿,就是来伺候我的,你敢抗命?”
不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轻飘飘道:“是又如何?”
假杨没有料到不悔竟敢反抗自己,顿时恶声恶气呵斥道:“区区刁奴好大的胆子,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不知哥哥知晓你的真面目后会怎么处置你!”
不悔盯着対方神色认真的问道:“你除了会似母鸡啼叫一般哥哥哥哥还会什么?”
刚想说让哥哥收拾対方的假杨倏地住了口,还未作声......不悔又冷冷开口道:“少拿着鸡毛当令箭,来路不明的野丫头也敢在这里充当小姐!”
说完不悔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动作好似被対方的聒噪无理脏了耳朵一般。
“你!贱人!”假杨气急败坏,抬手就想赏不悔一记耳光。
不悔伸手捏住対方手腕,假杨侧身一翻,用力拉回自己的手腕。
不悔拍了拍自己的手心,做出好像摸了什么脏东西一样需要清理的模样。
刚刚餐桌上假杨已经憋了一肚子气,现下几次三番被不悔忤逆更觉怒火攻心,她将自己暗藏在袖笼中的匕首亮出,抬手冲着不悔前胸就要刺去,短刃闪着幽幽绿光,泛着一股不详的寒气。
不悔一跃而起,避开了対方手中淬了毒的匕首,果不愧最毒妇人心,一言不合竟就想要自己的命!
不悔随手一甩,案几上的茶壶混着滚烫的茶水直往假杨门面而去,假杨可不想被热茶毁容,慌忙躬身躲避。
不悔快速揉身而上,一掌劈向假杨手腕,假杨只觉虎口一阵麻痹,脱力间竟是松开了紧握的匕首。
匕首“当啷”落地,不悔趁机一脚将淬了毒的匕首踢飞老远,又一拳轰向假杨小腹。
假杨吃痛弯腰,她咬紧后槽牙咽下喉头腥甜,五指成爪状,狠厉向着不悔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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