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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岁夏撇了撇嘴，这话应该是对她说的。
“爸，你现在不是正缺人手吗？”林岁夏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虽然她对紫砂壶不感兴趣，但她看到林韬天天这么辛苦每天忙这么晚，还是想有人帮他分担一下，现在他确实需要人手。
“是呀林叔叔，我也是被他对紫砂壶文化这股热爱劲感动了才带他来的，正如你所说，现在对这些传统文化有兴趣的年轻人确实不多了。”江墨也为周奇说话。
林韬听了江墨的话，点了点头。
林岁夏感觉，江墨的话好像比自己管用多了。
想到林韬的猫粮都是从江墨这里买，她离家这些年，他们偷偷这么熟了？
林岁夏心里怪怪的。
扭头看向江墨，发现他正玩味地看着自己，他似乎看出了林岁夏的心思，小声地对她说：
“别吃醋，林叔叔喜欢我可能只是因为我比较听话。”
林岁夏：……
暗指她不听林韬的话学习紫砂壶？
不对，已经是明指了！
林岁夏白了江墨一眼。
真是的，什么时候他们穿一条裤子了。
但是回过味来，林岁夏又疑惑地看向江墨。
这些年他们几乎没怎么联系过，他为什么和自己家里人走这么近？
他到底是什么企图？
江墨发现林岁夏盯着自己看，吹了吹额角的头发。
“怎么了？被我今天的帅气迷住了？”
林岁夏咧嘴一笑：“是啊，帅得和小灰灰没洗澡前一样迷人。”
“那是。”
说完，江墨才眉头一皱。
这怎么听起来不像什么好话？
小灰灰没洗澡前不是脏兮兮的吗……
林岁夏和江墨这边搞小动作时，周奇却一改先前的活跃。
他没敢再说话，他像一个在老师面前被检查作业的学生，样子要多乖就有多乖。
连他一米八几的大个头此时都矮了好几分。
林韬认真地打量了一番周奇，他比江墨大几岁，留着浅浅的络腮胡子，整个人高大帅气，身上有着明显国外生活的迹象。走在路上，他一定无法将他和中国传统文化这些符号联系在一起。
但刚刚在工作室里，他听到周奇对于紫砂矿的晾晒，确实是有过对这方面了解的。
“你是说你想也没想就把在美国的工作给辞掉了第二天就买了机票来中国？”林韬才再次开口。
周奇热切地点头：“是啊，连我在A城的老家都没去，下了A城的飞机就直接坐车来到了这里。”
林岁夏也看得出周奇迫切想要得到林韬的认可。
林韬果然点了点头：“看得出你是真的喜欢这个。”
听到他的话，周奇神情激动：“这么说，林大师你是愿意收留我了吗？”
林岁夏和江墨也期待地看向林韬。
收了周奇，林韬不但正好解决助手问题，自己不用那累，吴英也不用总变着法让她来和林韬缓和关系。
如果发现周奇天资不错招成徒弟培养还解决了他一直担心的传承问题，林韬就彻底在她身上死了心。
简直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林韬却只是淡淡地说：“这件事，我考虑一下吧。”
林岁夏和江墨微微一愣，这个结果倒是没有想到。
和他们的表现不同，周奇像是已经成了林韬的徒弟一样激动。
“好的！林大师，我现在就住在江墨家，只等您一声令下，我马上就过来。”
在国外生活的人思维果然和国内的不一样。
林岁夏甚至以为他理解错了……
第20章 一点就炸
“太感谢你们了，等我成了林大师的徒弟，请你们喝酒！”
出了林韬工作室的小院，周奇还沉浸在即将成为林韬徒弟的激动当中。
林岁夏和江墨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江墨搂着他的肩膀笑笑：
“好呀，那我们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林岁夏其实很搞不懂林韬是怎么想的，明明他一直在找喜欢紫砂文化的年轻人，结果人家真送上门来了他还要考虑考虑？
但是当着周奇和江墨的面她忍住了。
她不想刚刚和林韬有些缓和的迹象被抹杀了。
“哇，那边还有一条这么清澈的河！”周奇突然看向河边，惊喜地叫了起来，“你们这景色太美了。我们一起去逛逛吧？”
说着，周奇已经朝河边小跑而去。
哪像一个从美国来的ABC，完全是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模样。
“天快黑了，还是先回去吧。”江墨朝他高喊。
“你们不去我自己去，这么漂亮的地方不去一下不是太可惜了吗？”
“你再迷路了怎么办？明天吧，明天我再带你过来。”
“明天是明天，今天是今天，我还要用手机多拍几张夜景的照片呢。”周奇越走越远，声音已经越来越小，“对了，我要是真迷路了，我就打你电话来接我。”
江墨：……
我是你的房东，不是你的司机啊！
“我也回去了。”林岁夏骑上自己的小电动，准备回家。
江墨骑上摩托车，一下就跑到了她旁边。“我问了一下江飞，他说你的车不如换辆新的。”
“嗯，他和我说过了。”林岁夏看上去不太高兴。
江墨自然一眼就看了出来，“怎么了，情绪不太高的样子。是不是没想到老爷子会拒绝周奇？”
林岁夏听到他的话，突然一个急刹车。
“你们觉得以前和他吵架是我的问题吗？现在看到了吧，送上门的都不要，人家还是特意从美国辞职连工作都不要就为了跟着他学习，他都还考虑考虑！”
林岁夏还想再抒发一通，发现江墨却盯着自己在笑。
她更不高兴了：“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你这样子，让我想起以前上学的时候，还是一点就炸。”
林岁夏：……
“林叔叔也没有拒绝，他这样的人比较传统，也许他有自己的考虑吧。”
听到他的话，林岁夏不想再理他，手上加速转把一用力，小电动“嗖”的一声将江墨的摩托车都甩在了身后，只留给他一个傲娇的身影。
这一波操作，倒让江墨没有想到。
不过，小小的电动车在他的摩托车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江墨嘴角一歪，一脚油门，瞬间又闪到了林岁夏身边，还对她挑了挑眉。
林岁夏眉头一皱，加速转把再一用力，又将江墨甩到身后。
但是两秒以后，江墨又一副的面孔出现在她旁边。
二人你来我往几个回合后，林岁夏终于忍无可忍。
“喂，江墨，你幼不幼稚。”
“幼稚吗？我倒觉得很有趣味。”
后来，江墨再也没有觉得有趣味了，因为林岁夏突然加速靠近他，然后给了他一脚。
江墨的摩托车左右摇晃差点失去平衡摔倒，等他好不容易控制好平衡，林岁夏早就没有人影了。
“林岁夏，你是谋杀！”
江墨对着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人影说完，嘴角却情不自禁扬了扬。
这种感觉，还挺好。
***
林岁夏翻来覆去没怎么睡好，第二天起了个大早。
她先是摆弄了一下电脑，继续为许呦呦黄桃直播卖货研究一下提升的办法，等吴英去了面馆，林韬起来吃早饭时，才从房间里出来。
“爸，考虑得怎么样了？”父女二人坐在餐桌上吃着吴英为他们准备好的早餐，林岁夏迫不及待地问林韬。
林韬没想到林岁夏问得这么急迫，一边喝粥一边不紧不慢地看她：“他是你什么人，你这么关心？”
“我关心的不是他，我关心的……”林岁夏正要说关心的是“你”，但她住了嘴，“我就不太明白，你明明也缺个助手，人家又这么热情，你也说了，现在像他这种对传统文化这么有兴趣的年轻人很少了，你为什么不直接答应他，还说什么要考虑考虑呢？”
林岁夏一股脑地将想了一夜的话说了出来，说完以后才发现林韬有些不太高兴。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以前和林岁夏吵架的时候也是，如果林岁夏情绪激动一点，他最先不高兴起来。
林岁夏见氛围不对，为了避免和林韬一大早吵起来，她起身准备出门。
但她刚要推门出去，却听到林韬说：
“对传统文化有热情当然是好事，兴趣是第一要素，不然，怎么逼他也不会学的。”
林岁夏觉得这分明是在说自己。
她正要反驳，又听到林韬的声音继续说：
“但是你也看到了，他是从美国来的，而且一时兴起，可以不远万里从美国直接丢掉工作辞职跑过来。你应该知道，紫砂壶制作是个枯燥无味，耗时耗力的活，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个月两个月的，要做就要坚持下去的。有兴趣是好的，但只有兴趣也是不行的。谁能保证过一个月两个月他没有了兴趣，不会直接又跑回美国呢？”
听完林韬的话，林岁夏怔了一下，她张了张嘴，居然无从反驳。
林韬的担忧，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现在想想，昨天林韬最后特意问周奇直接把美国的工作给辞掉这个问题，当时林岁夏还以为他是觉得周奇对紫砂壶很有热情，原来他更多的是比较担心周奇做事太过草率。
但林岁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可是只是先当个助手看看，顺便考察一下，也许人家能坚持呢？”
“紫砂壶制作，不是儿戏。”林韬正要长篇大论，但是看了看林岁夏认真的神情，只是继续喝粥，“我会考虑的。”
终于算是一次没有以吵架为结束的谈话，林岁夏对林韬点了一头，算是对他的回应，这才推门离开。
林岁夏打算去许呦呦家教她怎么拍视频，但是还没有骑上小电动，就先接到了许呦呦的电话。
“喂，呦呦，我正要去你家。”
“岁夏，你还记得王老师吗？”
“王老师？哪个王老师？”
“高中教我们数学的王老师啊。”
“记得啊，怎么突然提起她？她怎么了？”
“她去世了。”
第21章 老天太不公平
和班主任邓老师的严肃古板相比，数学老师的王老师温柔贤淑，就像古代的大家闺秀，每次上课都穿得十分得体，从来不会大声批评学生，深受同学们的喜爱和尊敬。
可林岁夏明明记得上学那会她才四十多岁，今年也不过五十多，怎么会突然去世了呢。
电话里许呦呦没有细说，只说很多同学们在群里都说准备去灵堂祭奠一下，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林岁夏才想起来回来那天她就把高中群给屏蔽了，急忙打开翻了翻，同学们对王老师的突然离世都感到很惋惜，群里有和王老师相熟的同学说她是生病住了半年院才不治而亡。
问许呦呦要了地址以后，林岁夏重新回屋换了身衣服，准备和许呦呦在王老师家碰头。
但她没想到一出门就看到了江墨。
“王老师去世了。”江墨一改往日的活跃，神情沉重。
“呦呦刚刚打电话告诉我了。”林岁夏抿了抿嘴说，“我们一起过去吧。”
江墨点了点头。
林岁夏发现江墨今天没有骑摩托车，而是像第一天遇到他那样，骑的是辆单车。他似乎有意不想让自己那么张扬。
显然，这个消息太过突然，连江墨也感到很意外。
林岁夏记得，那时候，因为江墨从小没有父母，王老师对这个成绩好脾气好的学生十分偏爱，甚至明目张胆地护短，有时候从家里做了好吃的猪蹄什么的，都会下课将他叫到办公室里吃。
同学们都很羡慕江墨的待遇。
而江墨也没有辜负王老师的疼爱，不但数学次次考满分，还代表过学校在市里参加的数学比赛拿过几个名次，大大地给王老师长了脸。
虽然林岁夏不知道这些年江墨和王老师的相处如何，但以江墨的性格，他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虽然毕业多年，但他既然一直在春光镇，相信一定和王老师保持着联系。
所以不用想，王老师的突然离世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
果然，一路上江墨都很沉默。
和昨晚两人不停加速相互追逐的情况不同，今天江墨骑车的速度不快，林岁夏骑电动车的速度也很慢，她努力和江墨保持在同一条线上。
她很想对江墨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
“你知道吗，上学那会，有个别同学说我是王老师的私生子。”
林岁夏没有想到江墨突然先开了口，他目视前方，没有看林岁夏，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那个时候，确实有这样的流言，实在是王老师对江墨太过偏爱，总有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
林岁夏还没有想好怎么安慰江墨，又听到他缓缓地说：
“王老师确实对我很好，她总是带自己做的好吃的把我叫到办公室吃，有一年我过生日刚好是周一，一早到学校，她还给我买了新衣服。”
“除了我大姐，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在我心里，我也确实把她当成了我妈。”
这一次，林岁夏没有打算开口，他知道，江墨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倾听者。
果然，江墨又继续说：
“她住院的时候，我知道，我去医院看过她，还在医院里照顾过她几天，那时候她身体还没什么大碍。”
“我一直以为她的病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没想到……太突然了，真的太突然了。”
江墨说着，整个人就像一个泄气的气球一样，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眼睛里坍塌。
林岁夏看得心里难受：
“江墨，你要是难受，你就哭出来。我记得小时候我奶奶去世的时候，我就不管不顾大哭了一场，心里才好受一些。”
但江墨没哭，他只是扭头看向林岁夏，苦笑了一声：
“你说上天是不是太欺负人，王老师才五十多年，再过几年就退休了，她的好日子才刚刚到来，怎么就狠心把她带走了呢。”
是啊，老天太不公平，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
林岁夏叹息一声，她的心里一片悲凉，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
王老师就住在学校分配的宿舍区里，距离他们春光高中很近。
这里和其他的建筑没有区别，只是更显老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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