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喊叫声还在持续。
夜容煊到底是个男人,手劲很大,根本不是崔姣姣这个女子可以反抗的,外面的宫人得了皇后旨意,谁敢进去救她?
就算崔姣姣喊破喉咙也没用。
……
此时的凤仪宫里,确实凉得沁人心脾。
晏姝沉眉,安静地批阅着奏折,神情专注时,眉眼间已然有了几分掌权者的气度威压。
“如果崔姑娘真的有了身孕,皇后会让她生下来吗?”南歌蹙眉,像是在考虑这个显然不容忽视的问题,“若有了孩子,可能会很麻烦。”
“本宫既然已不打算让夜容煊做皇帝,他自然无需子嗣。”晏姝声音淡漠,“之前让秦妖娆给他侍疾时,每日喂服的汤药里加了一些东西,他这辈子不会有机会诞下子嗣。”
南歌闻言,缓缓点头:“嗯。”
晏姝抬眸:“会不会觉得我太狠?”
“……不会。”南歌摇头,“妇人之仁成不了大事,何况夜容煊根本没有做皇帝的能力,这江山若真让他坐稳了,反而是对天下苍生的不公。”
顿了顿,“至于那崔家姑娘,她本就是君心叵测而来,此番也是自作自受。”
第145章 水至清则无鱼
晏姝深深地看着她。
虽然她早知道南歌比自己更理智,但如此冷静果断还是让她感到意外。
晏姝是因为遭受过刻骨的背叛,重活一世才断情绝爱,否则她可能做不到如此冷酷无情。
而南歌……或许天生就适合官场。
“这些折子你多看看。”晏姝收回视线,把手里的奏折递给她,“最近给皇上请安的奏折越来越多,你能看得出这是什么风向吗?”
“大臣们以前看不上皇上,是因为皇上出身低,且不是他们扶持的主子,但比起扶持一个傀儡皇帝,他们更不愿意看到女子掌权。”南歌淡道,“尤其是像皇后陛下这样强势果断的女子,会让他们觉得难以掌控。”
晏姝缓缓点头:“说得对。”
“可事实证明女子有强者,男人也有弱者。”南歌冷淡一笑,“所有试图以男儿身来压制女子的人,不过是男尊女卑制度之下,最腐朽不堪的一群蠢货罢了。”
晏姝沉默地看着面前的奏折,良久,嘴角微扬:“以后每天下朝之后,你去六部多转转,就当是代本宫巡视。”
南歌点头:“嗯。”
“看看各部大臣们在忙什么,多观察他们的做事态度和做事效率,哪位大臣行事公正,作风严谨,哪些人心术不正,哪些人圆滑世故,哪些人耿直不懂变通……都可以记在心里,对你以后有好处。”
南歌点头:“是。”
“朝中大臣党派林立,除了少部分人一心为国为民,其实大多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这是人之常情。”晏姝淡笑,“为了自己的利益无可厚非,但有些人有底线,有些人则不择手段,经常观察,学着自行分辨。”
南歌颔首:“一百个人有一百种性情,圆滑或者耿直倒不是特别重要,毕竟圆滑有圆滑的好处,耿直有耿直的弊端,。只要他们懂得在其位谋其政,能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偶尔有些出格也不算什么。”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只要这过别太离谱,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水至清则无鱼,说的也是这个道理。
晏姝南歌简单说了几句,很快又开始批阅奏折。
只是沉默间总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
她眉头微皱,想到护送粮草去边关的摄政王,暗道接下来至少有两个月时间,容隐都不在身边。
以前虽然不常露面,但有个人在,就算什么都不说也不做,那种感觉也是不一样的。
是习惯吗?
晏姝失笑,抛开脑子里不该有的惆怅,自嘲着习惯的可怕。
晏姝抬眸:“青雉。”
“奴婢在。”
“你去崇明殿看看,若是需要水,就让宫人勤快一点,别偷懒。”
“陛下不说奴婢都快忘了,这些日子天气热,元宝也不知道有没有安排宫人们好好伺候。”青雉抿着唇笑道,“皇上需要每天沐浴更衣,殿内冰块要供上,瓜果酸梅汁不能少,否则那股子闷热还不得委屈了皇上龙体。”
晏姝瞥她一眼:“要不安排你去伺候两天?”
“啊?奴婢不去。”青雉眉头一皱,“我就喜欢跟着皇后陛下,威风凛凛,霸气十足,跟着皇上一点面子都没有。”
“你一个小丫鬟要什么面子?”南歌轻笑,“主子给你安排到哪儿,你就得去哪儿,由得你选择?”
“我就要跟着皇后。”青雉哼唧唧,“为皇后赴汤蹈火、死而后已我都愿意,伺候皇上那种没本事还狐假虎威、薄情寡义的东西,我就是觉得丢面儿。”
“真是惯得你。”晏姝瞥她一眼,“在外面要是敢说这话,当心被人拔了舌头。”
“在外面奴婢才不会乱说话呢。”青雉屈膝一礼,“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但奴婢若是太过嚣张跋扈,有损的是主子形象,奴婢不会放肆的。”
晏姝原本想说她知道就好,然而转念一想,自己又何曾在意过形象?
前世或许在意过,因为那时她一心帮助夜容煊,自然愿意为他博一个贤惠名声。
现在不一样了。
既然要自己掌权,又何惧凶名在外?
“奴婢先去崇明宫看看。”青雉很快告退,“陛下等我好消息。”
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等她好消息?”南歌盯着她的背影,有些失笑,“她能带来什么好消息?总不可能是崔姑娘当晚就有了身孕吧。”
晏姝微默,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古怪的感觉。
以前惯有的认知里,皇帝高高在上,后宫嫔妃成群,不是争宠就是勾心斗角。
如今日这般,两个女子坐在一起,正大光明地讨论家国大事,言语轻松闲适,丝毫不受“后宫不得干政”规矩约束的场景,大概亘古以来也极为少有吧。
这种感觉挺奇妙,但是很不错。
“崔姑娘侍寝之后是不是该给个名分?”南歌看着晏姝,微微沉吟,“她的父亲是布政使,名分不好太低。”
“名分高低没什么区别。”晏姝回神,语气平静,“封她个妃子又何妨?无非就是多一点月例。”
夜容煊自己都没什么权力,他的妃子又能有多高的身份地位?
南歌嗯了一声,这倒是。
第146章 计划泡汤
元宝办事效率不错。
崇明殿连午膳都没送,夜容煊和崔姑娘从上午战到傍晚。
虽说战了几个回合难免疲惫,需要养精蓄锐,奈何夜容煊禁欲太久,红烛里的催情香又实在是猛,以至于中间总是歇不到一炷香又开始下一回合。
直到夜容煊累得精疲力尽,终于和崔姑娘双双瘫倒在床上时,太阳已经落了山,黑幕缓缓笼罩大地,一天的鱼水才宣告结束。
晏姝和南歌在凤仪宫已经结束了晚膳。
元宝吩咐宫人进来伺候皇上和崔姑娘沐浴时,崔姣姣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了。
殿内气味浓郁而糜乱。
元宝站在殿外:“皇上,奴才伺候您沐浴?”
夜容煊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闻言转头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女子,声音微哑:“朕先睡一会儿。”
元宝低着头:“皇上还是先沐浴吧,奴才让人把床褥都换上干净的,皇上会睡得舒服些。”
夜容煊静静地躺了一会儿,确实感到浑身黏腻难受。
于是他开口应允。
崔姣姣浑身酸软,像是破布娃娃一般躺在床上,虽然声音已哑得说不出话来,可更多的是绝望。
她的清白身子没了,被床上这个男人糟蹋了。
身体上无处不在的酸痛告诉她,今日发生的一切不是做梦,而是真真切切的事实。
她进宫的计划已经泡汤,凤王那边该如何交代?
若是以后皇帝驾崩,她这个已经侍寝过的女子是不是就要跟着他一起死?
明明身体已经疲惫不堪,可此时崔姣姣的脑子却无比清醒,清醒地意识到她跟夜容煊成了不可分割的关系。
她已经成了夜容煊的人,不管夜容煊以后能不能翻盘得势,她的处境已经无法改变。
凤王不可能要一个失去清白的女人,所以她不能再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否则最终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元宝走了出去,吩咐宫人进来伺候沐浴。
夜容煊披衣起身,虽然疲惫,但他到底是男人,在这种事情上有着天生体能优势,所以并不像崔姣姣那么虚软。
且大汗淋漓地发泄过一次,累归累,精神头却好像振奋不少,尤其是抬脚跨进浴池里那一瞬间,被温热水流包围的感觉,让他舒服得想叹息。
“元宝。”夜容煊闭上眼靠着浴池。
“奴才在。”
“皇后有没有说要给崔姑娘什么位份?”
元宝诧异地看着他,“皇上?”
“怎么?”夜容煊转过头,奇怪地看着他,“皇后主持六宫,嫔妃分封不都是她的事?”
元宝表情微妙。
他想说的是皇后陛下根本不屑理会后宫之事,就那么几个嫔妃,不是棋子就是帮手,到现在真正侍寝过的也就崔姣姣一个,哪里需要皇后费什么心思?
不过皇上怎么好像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这会儿脾气不暴躁了,表情也不阴沉了,还能如此温和地问他,皇后打算给崔姑娘什么位份?
难道鱼水之欢除了身体上得到欢愉之外,还有其他的功效?
夜容煊皱眉:“你在发什么呆?”
元宝回神,低眉伺候沐浴:“皇上想给崔姑娘什么封号?”
“朕想给她封号有什么用?”夜容煊冷笑,“虽然她的父亲是相州布政使,理该给个妃位,可皇后要是不同意,朕想也是白想。”
“皇上。”柔柔弱弱地声音忽然响起。
夜容煊和元宝同时转头看去。
崔姣姣身着一袭白色绸衣,赤着双足站在那里,露出两条纤细白嫩的小腿,看起来真是个蛊惑人心的小妖精。
“崔姑娘。”元宝转身朝她行礼,“您醒了?”
夜容煊淡淡吩咐:“元宝,你带他们下去。”
“是。”元宝恭敬应了一声,很快带着侍浴的宫人退了出去。
“下来,陪朕一起洗。”
崔姣姣浑身酸软又黏腻,自然也想洗得轻轻松松,应了声是,走到浴池边时,不知是双腿无力还是脚下打滑,她忽然一个踉跄,整个人往浴池里栽了下去:“啊!”
夜容煊下意识地朝她伸手,然而崔姣姣摔下去的动作太猛,结果就是两个人一起栽倒在浴池里。
砰!
水花四溅。
崔姣姣狼狈地呛了几口水,一阵手忙脚乱的扑腾之后,才终于攀着夜容煊的肩膀堪堪站稳在浴池里。
第147章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腿软了?”夜容煊声音幽沉,“是朕不好,朕太粗暴了。”
崔姣姣扶着他的肩膀,抿着唇,不发一语地挪到池边靠着,才低声说道:“臣女是初次,皇上确实太粗暴了。”
开口声音嘶哑,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韵味。
夜容煊心一软,忍不住伸手环着她的腰:“实不相瞒,朕也是第一次。”
崔姣姣闻言,第一反应是皇上在诓她:“皇上说笑了。”
“朕没跟你说笑。”夜容煊眉头微皱,语气冷了下来,“别看后宫那么多嫔妃,朕一个都没碰着,连皇后跟朕都从未有过肌肤之亲。”
说这句话时,夜容煊像是浑然忘了晏雪怀过他的孩子,也忘了跟林云珠翻云覆雨那次被晏姝暴打的经历。
而听到这句话的崔姣姣却心头一沉,突如其来的骇然袭上心头。
皇后跟皇上从未有过肌肤之亲?
这……这怎么可能?
皇帝和皇后成亲已有数月,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有夫妻之实?
早在封后大典那晚,两人就应该成了真正的夫妻不是吗?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崔姣姣努力回想着前世发生的事情。
先帝驾崩之前,四位皇子争储,可护国公府嫡长女晏姝帮助最没有身份地位的七皇子夺得储位——这个消息铺天盖地传遍各州,私底下不知有多少人在咒骂着晏姝。
远在相州的凤家家主暴跳如雷,怒火直接殃及到了崔家。
崔姣姣印象极为深刻。
他们说先帝遗诏直接传给给夜容煊,连一丝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登基之后,皇帝还没有掌权。
因为满朝文武不是凤王的人,就是武王、景王或者成王的人,大臣们根本不听他的,夜容煊是一个完全依附于皇后的傀儡皇帝。
皇后助他夺位时雷厉风行,得罪的人多,登基之后便徐徐图谋,一点点帮他笼络人心,终于助他慢慢掌握大权在手。
皇后跟皇帝成亲三年,后宫没有其他嫔妃。
这三年间皇后无子,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却在生产之日难产而死,一尸两命。
崔姣姣越想越觉得不对。
前世后宫除了皇后,没有其他嫔妃,可这一世皇后却早早帮皇帝纳了好几个嫔妃。
前世帝后情深,皇后端庄贤淑,是个一心为君的好皇后,这一世她却跟皇帝是仇敌。
为什么很多事情都跟前世不一样?
前世夜容煊也曾允许满朝文武喊晏姝一声“皇后陛下”吗?
还有,前世这个时候,朝中还没人去相州催收欠款,凤家欠的那些银子一直到皇帝坐稳帝位之后,才还了三百万两……
崔姣姣越想越是不安。
皇后为什么跟前世换了一个人似的?难道如今坐在凤仪宫里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晏姝?
“崔姣姣。”夜容煊盯着她的脸,眼底有着探究,“你在想什么?”
崔姣姣心头微惊,连忙敛眸掩去眼底思绪,轻轻咬唇:“皇上。”
“你想说什么?”
“臣女已经是皇上的人,皇上会保护臣女吧?”崔姣姣怯怯地抬眸看着他,“皇后看起来很凶,她会不会……”
“不会。”夜容煊脸色冷了下来,“她不敢。”
“可是……”崔姣姣咬着唇,声音越来越低,“臣妾听说皇后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夜容煊脸色沉下:“你就这么怕她?”
崔姣姣跪下来:“臣女该死。”
夜容煊面冷如水。
虽心情不好,此时他却不得不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除了晏雪和林云珠之外,崔姣姣是他碰过的第三个女人,晏雪怀过他的孩子,但他们已经惨遭晏姝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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