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K和李星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还是胤K开口:“那日,我和福晋去了……”
他事无巨细全部道来,当然其中隐没了他们夫妻俩的赌注之类的,只是说是好奇。
李星晚跟着补充了细节,包括首饰的式样,掌柜的上门时候佟家下人的反应,很是自然的领着他去了隆科多侍妾的院子。
她纠结道:“所以……因着我们过去问,怕那舜安颜不说实话,而且也不好查探,所以才来找四哥。”
太子已经冷了脸,胤G更是脸色黝黑,气到直接扔了茶杯,撒了一地茶水。
胤G是纯粹出于对妹妹所嫁非人,甚至有可能嫁的是个品行不端不守人伦的畜生,因此而愤怒。
太子则是愤怒于,若此事真如他们所想,舜安颜和其叔叔隆科多的侍妾私通,那就是赤裸裸的欺瞒皇室。
任是谁也不能冒犯皇室威严,舜安颜若是真敢如此,他必定上书皇阿玛革除舜安颜的额驸位置。
李星晚道:“虽然如今显示是这样,但是未经证实,也不好确定,更何况温宪瞧着过的还不错。”
温宪是真的还挺开心,要么说明其中有误会,舜安颜是无辜的。
要么便是这舜安颜是装出来的,贸然戳破了舜安颜的面具对于温宪来说不见得是好事。
有人想要清醒的痛苦,有人想要隐瞒的快乐,在真正的事情发生之前,谁也不知道温宪是哪一种。
她现在只盼着这事真是个误会。
太子听后沉吟片刻,“还要劳烦九弟妹找人拿住那钗子,留下证据,孤请舜安颜来东宫。”
他扭头看向四阿哥胤G,“四弟,咱们一同问问他,然后再请大姐去温宪的公主府,旁敲侧击。”
“咱们几方相验证,查清此事。”
剩下三人,纷纷起身,“是,太子殿下。”
胤G露出忧虑的神情,看着老九和老九媳妇出去之后才看向太子。
太子与他的关系不好也不坏,只是平常兄弟罢了,今日能够一起喝酒还是因为十三弟过来的时候碰见太子,太子就过来了。
他本以为是太子想要拉拢他站队过去,这才过来,却没想到只是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并不曾提及朝堂。
太子定然察觉到他的抗拒这才没有开口,他还因为这拒绝而心里不安,担忧太子是否会将他打入大哥胤A那一派,毕竟他跟八弟九弟的关系一向很好。
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愿意查探此事,为温宪出头,这就叫他心里有些惭愧。
可是即使太子殿下愿意出头,他还是有着一层忧虑。
“殿下,若是真查出舜安颜……可是皇阿玛能否惩处还是个未知数。”
他的担忧不是空穴来潮,皇阿玛对佟家的宠信有目共睹,能否为了温宪惩处舜安颜还真不好说。
他们当哥哥的自然是觉得温宪受委屈了,可是也许在皇阿玛看来不过是一桩风流韵事罢了。
只要隆科多这个戴绿帽子的不出面,那里用的上他们。
况且最后就算温宪能够和舜安颜离,下一次再嫁必然不能留在京城,而是去蒙古。
不是他杞人忧天,而是温宪的身体确实算不上健康,如何能受的蒙古的风沙。
太子扭头看看四弟脸上的忧虑,笑的爽朗,“老四啊,你就是想的太多,总是给自己设绊子。”
“你这性格,虽然谨慎,但是未免太多思了,容易钻牛角尖。”
“此事若是误会最好,孤送上几件东西给五妹妹和舜安颜压惊,若是为真,那舜安颜这小子就别想轻易过去。”
“就算皇阿玛不惩处,咱们兄弟几个亲自上手打断他的腿,皇阿玛难不成会为了咱们兄弟替妹妹出头而怪罪吗?”
“就算是皇阿玛让温宪夫妻和离,那也不一定嫁去蒙古啊,咱们在佟家再挑一个也不错啊。”
太子摸着下巴琢磨起来,“我一直觉得夸岱那小子挺不错的,正好他们两府之间还有隔阂,这岂不是更好的一门婚事了。”
胤G抿嘴忍不住笑意,太子殿下真是谋划长远,“殿下说的是。”
李星晚赶紧派人将钗子找借口留下,胤K则是派人盯紧了佟府,只要有什么丫鬟小厮的出门都要紧跟着,看看做什么,跟公主府那边可有联系。
而这头太子召了舜安颜进宫,胤G死盯着舜安颜。
虽然还没查,但是两人心里已经给舜安颜盼了死刑,以他们的想象力,自然觉得此事不会有第二种结果,当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四阿哥胤G训斥道: “舜安颜,你最好老实交代,太子殿下在此,可不敢胡编乱造。”
另一头得了消息的大公主纯禧则是被太子唬住,太子听说佟家有人欺负温宪,所以请她去问问到底有没有。
纯禧那里一无所获,温宪很开心,还说在公主府过的很好。
舜安颜几乎每天都会去公主府,偶尔家里有人叫才会回佟家,夫妻俩感情很好的。
看着妹妹脸上天真纯善和小白兔一样的笑容,纯禧默了,温宪妹妹这不是过的挺好的吗?
而那头战战兢兢擦跪着的舜安颜挨了好多威胁,终于明白怎么回事,大呼冤枉,最后将真相直接喊出来!
“是我叔叔抢去的!虽然补了我银子……”
!!!!!
太子听了愣在原地难以置信,四阿哥胤G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舜安颜揉揉膝盖,也不跪着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真切的感觉到委屈,堪比窦娥附体,“那天,臣确实买了一盒子首饰……”
舜安颜确实不是那种纯良之人,但是你要说他品行不端、耽于女色倒也不于。
温宪是康熙二十二年生,跟胤K和十阿哥胤俄刚好是同一年,她的生日正好在兄弟俩之间。
一个是九哥,一个就是十弟了。
皇室公主普遍嫁的比较晚,通常都是留到二十岁以后才会嫁人,在如今这个时代来看,嫁人算是很晚的了。
舜安颜虽然是今年才得到的赐婚圣旨,但是此事是早有苗头,他今年都二十一了,没娶妻就是等着公主呢。
他这个年纪,这个身份,跟着其余的八旗子弟,那是能玩的都玩过的了,确实不是什么好色之徒,但是也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君子。
家中只有两个侍妾,一个是他祖母给的通晓人事,另一个则是成婚之前宫里赐下的试婚格格。
总得试试额驸行不行啊,万一真是个‘柳下惠’,皇室公主哭死都来不及。
舜安颜在成婚之前就心怀期待,想着日后可以在公主府常住,他是不想在家里待着的。
他阿玛叶克书是佟国维的嫡长子,人品贵重,天资聪颖,却没想到年纪轻轻竟然就染病去了。
只留下舜安颜一个儿子,而且他额娘爱新觉罗氏是宗室女,丈夫死了之后,宗室里做主再嫁,就把他留在佟家。
他那额娘嫁去了盛京,自然没法继续照顾他。
是以舜安颜从小是在祖母赫舍里氏身边养着的,佟国维平日里繁忙,他更多的是跟着先生读书。
三叔隆科多虽然是亲叔叔,但是舜安颜才六七岁,最是需要人教导的时候,隆科多早就去当了一等侍卫,走上了满人升官的常规路线,哪里有功夫管他。
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但是赫舍里氏这个老太太不同,她最看重的是她前途光亮的三儿子隆科多。
可隆科多这人吧,确实有些能力,但是唯独在女色上糊涂至极。
他的妻子是他额娘赫舍里氏的亲侄女小赫舍里氏,也就是他舅舅的女儿,他的亲表妹,但是他却没有半分情谊。
反而是看上了一个叫李四儿的侍妾,那李四儿可是他岳父的妾啊,他威逼岳父交出侍妾李!四儿,其妻子赫舍里氏和岳父哪能受得了这种侮辱。
一是外甥夺他的侍妾,一是丈夫竟然要自己的庶母为妾。
两人百般阻挠,究竟敌不过隆科多的强硬。
佟国维甚至也不管此事,甚至觉得没什么,他本就觉得自己儿媳妇家世太低,若不是因为妻子坚持,他是想为隆科多聘一位宗室女的。
隆科多如今可是銮仪使兼正蓝旗蒙古副都统,年纪轻轻就是身居高位。
他在整个佟家说话一向有分量,只有隔壁府的那个坚决的嫡庶制度维护者鄂伦岱骂过两句。
其余人并不敢开口反驳他,舜安颜自然也是跟着装聋作哑。
可是没想到那个李四儿嚣张跋扈,在府里作威作福,连赫舍里氏都被逼的好久不曾出屋子。
舜安颜虽然心有志气,但是他已经二十一岁了,他叔叔十六就在御前当一等侍卫了,他还在家读书呢。
摆明了家里的政治力量没往他这倾斜,好不容易因为年岁正合适,被皇上看上能够尚公主。
他就想着能不能搬到公主府去居住,公主府在修建之时,他路过去看了几次,离佟家挺远的,喜欢!
大公主的额驸升官嗖嗖的,他也想那样。
但是公主府是公主的地方,这是在京城又不是蒙古,他想一直住着,而不是公主召见才去。
这才去买了首饰准备送给公主,那一盒子首饰可是花了他足足四百五十两银子呢,这还是簪金楼的掌柜给了优惠。
他下了这么大血本,是为了讨好公主的,怎么可能会给那嚣张跋扈的李四儿!
那钗是他拿回家的时候被那李四儿的奴婢知道了,李四儿就跟着隆科多哭诉。
隆科多直接就找了侄子要,虽然后来也补偿给他银子了,但是舜安颜还是觉得很委屈。
果然没有权力就是不被人看在眼里,哪怕他即将称为额驸还是不被三叔看在眼里。
他委屈道:“本来这事就够憋屈了,四爷您还……”
他抬头看着四阿哥胤G,这是温宪的亲哥哥,他心里埋怨着,怎么还给他扣帽子啊。
他虽然不是什么有声名的人,但是也不至于这么看待他吧。
胤G有些尴尬,亲自把妹夫扶起来,给拍拍灰尘,“都是四哥的不好,委屈妹夫了。”
太子黑着脸一脚踹倒了椅子,吓了舜安颜一跳。
他敢对着四阿哥胤G埋怨,但是却不敢对着太子说什么立刻说声,试探的看着身边的四阿哥胤G。
太子怒斥道:“隆科多竟然敢宠妾灭妻!谁给他的胆子!”
太子是嫡出,可以说是礼教的坚定拥护者,拥护嫡子继承的崇高性,就是在巩固自己的地位。
隆科多不仅是犯了太子的忌讳,还因为舜安颜事无巨细的坦白叫太子捋明白了时间线。
那李四儿是被隆科多抢回去的,虽然进了佟家很是得宠,但是并没有一开始就是嚣张跋扈的姿态。
那李四儿的心是被一点喂大的,而舜安颜所说隆科多的妻子赫舍里氏闭门不出的时间,正好是索额图撵出朝堂之后。
这等巧合,太子哪能不多思!
赫舍里氏虽然是太子的母族,但是除了一个索额图上蹦下跳,还真没有多少赫舍里氏的人出来显示存在感。
被称为半朝的是那个佟家!
太子黑着脸问道:“隆科多抢夺其岳父之妾,难道没有人上书弹劾吗?”
太子是主子,是做了几十年实权太子的,他怒火一出,气势极为骇人。
舜
安颜不敢顺着爬了,又乖乖的跪了回去,答道:“隔壁夸岱上书过。”
夸岱曾上书,写道:“隆科多娶于舅氏,嬖其侍妾。”
就是说隆科多抢了他舅舅的侍妾,他舅舅就是他的岳父。
四阿哥胤G走到太子身边,疑惑道:“怎么从来没听说此事。”
舜安颜抬头小心的看了看两位的脸色,低声道:“皇上没有回应啊。”
所以府里的人都默认隆科多得皇上看重,不在乎这点事,李四儿才逐渐嚣张起来。
太子一瞬间颓然,又很快收拾情绪,深吸口气,睁眼看向舜安颜。
亲自走过去,扶起来,握住肩膀,“孤听你说,你想搬去公主府居住?”
舜安颜瑟缩的起身,“是,殿下。”
因着额驸是要等着公主召见或者主动求见才能去公主府留宿。
以前的公主都是去了蒙古,在归化城内有公主府,平时跟着丈夫在草原上住,自然就不涉及到这个问题。
舜安颜知道公主害羞不好意思每日召见,这写日子他都是厚着脸皮自己带了东西去公主府,还拿了银子打点管事嬷嬷才能每天都去的。
太子点点头,“孤做主了,你明日就搬去公主府,孤派人去帮你。”
舜安颜先是一愣,接着笑开了,大喜过望,“多谢太子殿下!”
舜安颜还真是很想离开佟家,当天回家就翻出自己的小私库,给两个侍妾都分了嫁妆嫁出去。
等着第二天太子的人一到,舜安颜指挥着把整个院子能拿走的全都拿走了,还有他阿玛留下的一些东西,全都搬去了公主府。
出门的时候碰见祖母赫舍里氏,还高兴的跪地磕个头,“祖母,我去公主府住了,以后回来给您请安。”
说罢也没等赫舍里氏反应,砰砰砰磕了三个头,利索的起身就溜。
李星晚知道前因后果之后,啧了一声。
“很难评……”
胤K斜觑她一眼,“怎么说呢?”
自以为情深似许,抢夺岳父侍妾,压制自己妻子,欺负没了父亲的侄子。
李星晚道:“有点恶心吧。”
胤K歪躺下去,“等着吧!日后不会消停的。”
皇阿玛看重隆科多,太子又忍着对隆科多的不满。
赋闲在家的索额图得知佟家仰仗权势欺辱赫舍里家的女儿。
这事啊,后面有的瞧呢!
第45章 李煦的立场
朝堂上的大臣今日可以与一个人联盟,明日也可以转投他人,归根到底不过是利益二字罢了。
每个人都是从自己的利益角度出发,寻求对自己最好的方法去做。
一心为民的大臣有很多,但是有个很重要的前提就是,为民不是嘴巴上说说而已,而是需要权力去辅助自己实施政策的。
太子从被立为太子那一刻开始就有一群人成为了他的敌人,那就是以满洲军功贵族为首的那群所为的大姓。
议政王大臣制度是制约皇权的一个重要制度,宗室和满洲贵族用此维持自身权力不被皇帝轻易夺去。
纵观大清历代皇帝的登基,都需要争取到这些人的支持,即使是顺治没了之后,贵族们被迫接受拥有天花免疫系统的康熙,也仍然是弄出了四大辅臣。
安亲王岳乐是顺治、康熙两朝都拥有实权和显赫战功的宗室王爷,那为什么鳌拜嚣张跋扈的时候从来不见他出来制止呢,宗室怎么一片鸦雀无声了?
撤三藩之时,江山动荡,康熙立太子表明自己有继承人,更是向天下汉人表达,朕不是满人的皇帝,朕是大清的皇帝,遵守的是汉人的礼教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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