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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鱼点头：“看来我真是你眼里的冤大头。”
王妹儿：“你怎么不听外婆解释？你这孩子——”
“李师傅回来啦！”
“李琳，你妈看你来了，你回来得正好。”
“什么妈，王大娘是李师傅的大姨才对！你们别搅混了。”
“啊？那怎么说王大娘是小鱼外婆呢？”
“没听小鱼怎么喊？小鱼喊‘大外婆’，这就跟你喊你爷爷大哥大爷爷一样，我记得小鱼几岁的时候还是喊外婆，后来改了，里面的关系复杂着呢，你还年轻，不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事。”
李琳纳闷地看着大家伙聚在一起：“怎么了这是？这么热闹。”
“李师傅你看，你家来了客人，小鱼在招待呢，但她没带钥匙，还在门口站着，你快回家看看。”
“妈，你回来了。”苏鱼探出头，往下面喊。
李琳抬头，眯着眼，目光落在脸色铁青的王妹儿身上，顿时“哟嚯”一声：“真是稀客，哪阵风把您老吹来了？”
众人一听，顿时哄堂大笑，直说李琳苏鱼不愧是母女，看到王妹儿说的第一句话都一模一样。
王妹儿却笑不出来，脸色越来越僵硬：“我还不能来看看小鱼，不管怎么样，我都是她外婆。”
李琳语气又冷又嘲讽：“是啊，小鱼是喊过你几年外婆来着，现在是不用喊了，老天爷有眼。”
王妹儿：“……”
李琳轻轻扫了一眼王妹儿，扭头对苏鱼说：“妈知道你昨天领证有点睡不着，早上起不来，迷迷糊糊也忘了自己钥匙。”说着，拿钥匙开锁，开门。
不用多说什么，李琳自然而然帮苏鱼把她说的谎圆上，女儿绝对不可能落下钥匙，她不是丢三落四的人。
苏鱼笑眯眯冲李琳眨眨眼：“还好妈你回来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大外婆，快进去吧，不是说你口渴吗，来，我去给你倒杯水，你想喝多少都有。”
王妹儿眼睁睁看着苏鱼走进去，而她则是对上李琳冷冰冰的眼睛，顿时，脸皮抽了抽。
李琳双手抱胸：“呵！趁我跟老苏不在家，专门来堵我家小鱼？你年纪这么大，怎么做事这么不地道，欺负小孩，你很高兴，很光荣？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王妹儿暴躁：“你别给我胡说八道！”
“行，你不想听我胡说八道，那您老赶紧回家去，你那一窝多的是想要奉承你的人，”李琳说着，摆出请客的手势，“你一动不动，怎么？不想走？”
王妹儿不想看李琳的冷脸，她想一走了之，但想到她的宝贝孙子，顿时全部忍耐下：“今天我有事情找你们商量，我不走。”
李琳盯着王妹儿，直盯得王妹儿想跑，王妹儿当家做主一辈子，她也是要脸的！
李琳：“哼，进来吧，我倒想听听你要说什么事。”
王妹儿看着苏鱼家的木门，咬咬牙，进去。
苏鱼笑眯眯：“妈，大外婆，你们喝水。”
王妹儿端着苏鱼递到她手里的水杯，手微微一抖，苏鱼这样好似处处周到，她想发难都找不到地方作。
李琳朝苏鱼暗暗点头，不错，对付王妹儿就该这样，让她有苦说不出。
苏鱼偷偷一笑，然后佯装没事发生：“解渴了吧，大外婆你说的事，我拿不了主意，你问我妈，我家里我妈做主。”
王妹儿来不及说什么，苏鱼转头就把她的来意一五一十告诉李琳。
听完后的李琳直勾勾看着王妹儿，像要在她脸上看出朵花来，一言难尽说：“大姨，我知道锅底灰都没你脸皮厚，可我没想到，你这脸皮厚度竟然不止一个锅底灰，这得十个往上了吧？”
“让大哥跟他儿子以后帮小鱼撑腰，真是想得美，我现在都忘不了，小时候李兴旺是怎么欺负我家小鱼的，要不是我家小鱼机灵，那不得大冬天掉进湖里，小命都要不保，你们竟然好意思出这种馊主意！”
王妹儿立刻不满反驳：“那都是小孩子闹着玩，再说，小鱼最后没掉进湖，反倒是小鱼把兴旺推进湖里，兴旺生了一场大病，幸好没事，其实这事是小鱼亏欠兴旺。”
对王妹儿的污蔑，苏鱼习以为常，她并不生气，只一脸不屑：“我没有把李兴旺推下湖，是他没有把我推出去，自己刹不住脚，直愣愣掉下去，他好意思把这事归在我头上？亏欠？我欠他什么？什么也不欠，他算什么男人，孬种！”
“小鱼，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兴旺表哥？！”王妹儿怒气顿生。
苏鱼：“我哪里说错？李兴旺不是孬种，他还现在惦记我的工作？连面都不敢出，却要让你来，哦哟，他可真是大孝孙子，大外婆，你有大福气在后头等着呢，我真为你感到高兴，你可要长命百岁好好享福才行。”
被祝福却半点也不高兴的王妹儿嘴唇颤抖，狠狠瞪着苏鱼：“你这个小丫头，真是反了天了，李琳，你就不管管她？哪有小辈跟长辈这么说话的？”
李琳：“大姨，我就是这么跟你说话的，你有意见？有意见也给我吞下去。”
苏鱼：“大外婆，你也听到我妈怎么说了吧？”
王妹儿：“……”
每每从李琳苏鱼这里听到“大姨”“大外婆”这两个称呼，她就会想起多年前被揭穿秘密脸皮被扯下来那难堪至极的一幕，明明她养了李琳二十几年，她却能眼都不眨将“妈”换成“大姨”，真是白眼狼，而苏鱼这个兔崽子明明可以喊“姨婆”，她偏要叫“大外婆”，存心给她添堵。
王妹儿怀疑这对天生跟她作对的母女就是故意这么叫的！她俩无时无刻在提醒她，她曾经历过什么！
李琳：“大姨，你说那些话我就当放屁，如果你是为这件事来，那你请回，我们下午还要工作，到时间休息了，你也不想我们工作出错误，影响你一家人的名声吧？”
多年前，王妹儿说过同样的话敲打李琳，目的是为了让李琳好好工作，然后上交工资，现在被这话堵住嘴巴的王妹儿心情非常复杂。
“我问你们，你们是不是打算让苏季华那边的人顶替小鱼的工作？”王妹儿直接问，“原来你们真是这样打算，不行，我不同意！”
苏鱼李琳看着突然激动愤懑的王妹儿，齐齐无语。
王妹儿表现的就像是她的钱被小偷全部卷走一样，愤愤不平呐喊：“我早就跟你们说过，苏季华那一家泥腿子就是一群不省心的，他们早晚要把你们榨干——”
“够了！”李琳打断王妹儿的话，“别再让我听见你说老苏那些话！”
苏鱼哼道：“泥腿子？你口里的泥腿子就是种出粮食让你吃饱喝足的人，没有农民，你能站着这里叭叭叭？”
王妹儿：“你们母女俩是不是喝了苏季华灌给你们的迷.魂.汤？他到底有什么好的？一家子都是拖累，你们是李家人，我们才是一家人。”
“拖累？我们苏家人有手有脚，勤劳能干，自己挣工分挣粮食交公粮，所以，你的意思是，农民是拖累？”李琳眯眼。
苏鱼补充：“大外婆，你这种思想一点都不社会主义，往严重点说，你这是要分裂——”
王妹儿心一跳，连连摆手：“我没这个意思！你们都误会了，农民当然是好的……苏家人不是拖累，我把话收回来！行了吧？”
王妹儿绕来绕去，目的没达成，反而自己搞出一身冷汗，她怕李琳转头去举报她，昧着良心说了苏家人不少好话，但这么一来，她第二个计划也破产了，本来要利用舆论压力逼苏鱼家低头，结果自己先惹一身骚，谁让她根本不占理。
苏鱼：“我凭本事考来的工作，我愿意给谁，就给谁，你就别白费心思了，李兴旺找不到工作，要不然就继续待在家里吃白饭，要不然就下乡建设农村，哦不，我建议李兴旺还是不要下乡祸害农民老百姓，免得建设农村不成，反倒去分农民口粮吃，大家都吃不饱，要有剩余粮食，还不如喂猪，年底能多分点猪肉。”
“对了，如果我需要娘家人撑腰，我爸这边的亲戚拉出去，一排站着，足够给我撑腰，你可别再说我是独生女可怜什么的，没有亲生兄弟姐妹，但我有堂姐堂兄堂弟堂妹一大堆，他们不像李兴旺那样会把我推下湖，我一喊，他们就乐意无条件帮我。”
李琳撇嘴：“谁不知道我家跟那边关系，他李兴旺想要工作，你这个疼爱他的奶奶，出钱给他买一个工作不就得了，还跑我们这里算计，传出去也不怕人看笑话。”
苏鱼接话：“大外婆手里不是有很多钱吗，出几百块买个工作不是什么问题吧？”
有钱但很抠门的王妹儿：“……那是我的养老钱！”
李琳：“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的宝贝孙子比不上你的养老钱，不说，这样也不奇怪。”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王妹儿：“……”
“我跟你们两个说不通，算了，真是好心没好报，今天你们拒绝我，以后你们后悔别找我哭！”王妹儿倏地站起来，狠狠放话。
苏鱼作恍然大悟状：“所以你是准备拿你的养老钱给李兴旺买工作？大外婆，你对你的孙子真好！”
王妹儿一噎，转身就要走，一副不想理苏鱼的样子。
苏鱼又说：“如果李兴旺知道大外婆你对他这么好，他以后一定会为你撑腰，你养老也不用担心了，所以养老钱也不用紧紧捂着，真是一个好办法！大外婆，你真聪明。”
王妹儿一个趔趄，差点表演了个平地摔，一站稳，两只脚就唰唰唰地挪腾出去，连头也不回。
李琳来了兴致：“改天有机会，我得去跟我的好大哥聊聊！”
“不许说！”王妹儿跑没影了，话音还没消散。
“噗哈哈哈！”苏鱼连之前的笑一起，痛痛快快笑出来，真笑弯腰。
李琳专门走到窗边，瞅准王妹儿跑出家属楼的时候高声说：“大姨，今天招待不周，您改天再上门来，我好好招待您！”
改天再上门？她还真不乐意上门了，自个在家待着，她就是最大的那个，有人伺候，不用受气，谁乐意来？！
王妹儿愤愤想着，行动上却是落荒而逃。
李琳哼笑：“我还真希望她下次早点来。”
苏鱼笑得打嗝：“妈，我今天的随机应变怎么样？不错吧？”
李琳回头：“很不错，你这样应对她是最合适的，有事情推给我就好，尤其你现在多了一层身份，还是要注意点，不过，我们也不用怕她闹事。”
“嗯，我不怕，妈，你没事吧？”苏鱼关切地看着李琳。
李琳拍拍她的手，摇头失笑：“妈这个年纪，早就看开了，再说，她又不是最亲的血缘亲人，我现在有你跟老苏同志，还有苏家一大家子人，都关心不过来，我惦记她干嘛？”
苏鱼笑笑，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她能感觉到李琳情绪确实有点不好，伸手轻轻抱住李琳，轻声道：“我跟爸永远站你。”
李琳幸福地笑了：“难怪人家都说闺女是娘的贴心小棉袄，确实暖和，可惜现在是夏天，有点热。”
苏鱼立刻说：“那我冬天也给你当贴心小棉袄！”
“到那时候你在部队，怎么当？”李琳忽然问。
苏鱼一愣，被问住了：“呃……”
李琳好笑不已：“逗你玩呢，还当真了，我有你爸这个大棉袄，一点也不怕冷。”
瞬间，苏鱼被滚烫热辣的狗粮糊了满脸。
明明老苏同志不在家，但仅仅是小李同志一个人就用狗粮把她喂饱了，苏鱼抿抿嘴，她有点想念陆绍宗，傍晚还要好久才能到，时间过得真慢！
真的好慢！
另一边。
“妈，那个王阿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记得小时候小鱼家好像发生过什么事，闹得挺大，具体的已经记不清了。”李美丽冲着王妹儿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扭头问王兰。
王兰：“你当时才几岁，怎么可能记得住，再说，这事很复杂，你了解来干嘛？”
李美丽歪缠：“哎呀，我好奇嘛，小鱼不想提起这事，所以我才不要找她问，让她不开心，要是我知道，以后碰上那个王阿婆，就能跟小鱼一块对上她了。”
“所以你就让我不开心？”王兰睨着女儿。
“啊？你不开心，你为什么不开心，这事跟你有关？”李美丽震惊不解。
王兰：“你跟小鱼是朋友，我跟李琳也是朋友。”
李美丽：“是是是，我错了，妈你能告诉我吗？”
经过今天这件事，家属院里肯定要议论一段时间，尤其有孙大嘴这个八卦的，肯定会把那些旧账翻出来说，王兰这么想着，就跟李美丽说了：“这事要从上一辈说起……”
李美丽全程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来看着爽朗大方的琳姨从前竟然过得那样艰难，而且经历真可谓是跌宕起伏。
李琳是王妹儿的第三个女儿，从两岁多就开始干活，干最多的活，吃最少的饭，穿最破的衣服，还要挨打，不过李琳这个待遇在李家跟李家所有女儿一样，李琳勉强算平安长大，但长大意味着要嫁人，王妹儿嫁闺女都要大笔彩礼。
“那时候物资少，大家都瘦，谁也不嫌谁，你琳姨虽然瘦，但她长得好看啊，而且干活勤快，性子爽利，谁见了都喜欢，很多人家都去求娶她，这中间出了一件事，她跟李红现在的丈夫相亲——”
“什么？！”李美丽惊呼。
王兰翻白眼：“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李美丽催她往下说，“这个姓周的是当时所有男同志中条件最好的，姓周的想娶的就是阿琳，阿琳跟他相过亲，本来双方都有点意思，媒人都快给他俩说合，结果，李红突然横插一脚，截胡姓周的了。”
李美丽眼睛瞪得很大：“怎么截胡？”
“生米煮成熟饭。”
李美丽：“！！！”
虽然李美丽未婚还没有对象，但王兰在男女的事情上，该说的说的很清楚：“姓周这种男的要不得，受不住一点诱惑，而且李红能成事，除了她有心算计，王妹儿在背后出了大力，你找对象，要睁大眼，本来他们成就好事，阿琳不好受归不好受，但也不能做啥，谁料这三个人反而倒打一把，竟然传出阿琳有毛病的事，从此没人敢娶她，名声彻底坏了，王妹儿给阿琳找的对象都是年纪又大还有毛病家庭一堆拖累那种。”
“他们竟然这么可恶！”李美丽完全想不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幸好琳姨遇上华叔了。”
王兰揉揉眼睛：“阿琳那些年太难了，当时还不像现在这样，现在女同志名声很重要，从前那更严重，幸好她虽然没上过学，但却能一直坚持认字，在数字上有天赋，还跟个老师傅学了会计，有一技之长。”
李美丽心有余悸：“琳姨是怎么知道她不是李家亲生的？”
“碰巧，就那么巧，阿琳他们夫妻带小鱼去李家，因为小鱼，他们发现王妹儿一直藏起来的秘密，那就是阿琳她亲生母亲给她留的信跟照片，阿琳母亲还给她留了不少钱财，却都被王妹儿挥霍了，本来那些钱足够阿琳安安稳稳过一辈子的。”王兰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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