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柚短短几句话，几个轻飘飘的链接，就轻易点燃了他心里最隐秘最见不得光的种子。
“你疯了是不是！”
赵芳珍捂着脸一直哭，她觉得今晚的顾海就像是中了邪一样。
不仅放任姜柚那个小贱人骂她。
甚至为了这个小贱种对她大打出手。
顾海要真是个慈父，又怎么会放任自己折磨姜柚那个小贱人这么多年？
她比谁都了解顾海。
要不是姜婉那个女人死了还留了一手，把手里的股份还有若有资产都留给了姜柚，甚至在遗嘱中特意说明了等到姜柚二十二岁才能继承，只怕顾海早就弄死姜柚了。
这小贱人能活这么久，全靠有个会算计的亲妈。
不过会算计能干又有什么用？
不照样命短，笼络不住男人。
赵芳珍擦了擦眼泪，柔柔弱弱委屈隐忍地抬头看他，“海哥，这么多年了，我是个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
“你怎么能这么怀疑我？”
顾海刚要说话，就听到听筒里传来一声漫不经心的嗤笑。
“赵女士，你还真是八二年的龙井，老绿茶了。”
“顾海同志，人到中年了记得长脑子，不然你可以选一选家里有没有你喜欢的冰箱。”
“哦，选选有没有你喜欢的下水道也行。”
顾海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
他没听说过有女人把丈夫碎尸万段后扔进下水道。
但类似的杀妻案他是知道的。
可一想到赵芳珍以前虐待姜柚时毫不手软的样子，他就胆颤心惊。
觉得对方也不是不可能干不出碎尸杀夫这种事。
赵芳珍每天都在苦心钻研怎么挑拨是非勾引男人，八百年不看一次新闻。
她就算知道姜柚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却也不明白对方究竟在说什么。
但不耽误她对着电话那头的姜柚破口大骂。
“小贱人！你闭嘴！”
姜柚委屈地嘤了一声，“顾海同志，你给我找的这后妈可真凶，怎么办，我更加不敢回家了呢～”
顾海一拍脑袋，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柚柚啊你别怕，爸爸现在就把李雄那个狗腿子给开了，至于赵芳珍，等会儿让她给你跪着道歉。”
“那你回家看看爸爸好不好？你要是害怕的话，爸爸让司机去接你。”
姜柚把这辈子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
才终于控制住自己没有笑出来。
多新鲜啊。
顾海这老阉人搁这给她装慈父。
姜柚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
“这样不好吧？李雄虽然不尊敬我也不把您当他唯一的老板，但他好歹是赵芳珍女士的人，也在顾家干了这么多年了。”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要是不说这话，兴许第二天赵芳珍对他哭一哭卖一卖惨，他就一时心软把这件事揭过去了。
但今天姜柚这话一出，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李雄也得走！
整个顾家的佣人瑟瑟发抖。
这个世界太玄幻了。
家主今天居然在为大小姐出头，不仅把夫人打了，还把夫人平日里最看重的李雄给开了！
看来顾家是要变天啊！
无视旁边哭天抹泪的赵芳珍，顾海放柔声音，头一次有些低三下四，“柚柚，你现在满意了吗？可以回家了吗？”
姜柚懒洋洋地扯了扯嘴角，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哦，那你等会儿吧。”
挂断电话后，姜柚正要打开车门，秦烈却阻止了她。
“前面那段路有点黑，我们送你过去。”
司机师傅看着前面虽不算灯火通明，但绝对称不上黑灯瞎火的路，头一次觉得自家老板可能有点瞎。
无所谓，他只是个卑微的打工人。
干的就是给资本家卖命的活。
秦烈都这么说了，姜柚也没有非得自己走路过去的癖好。
她下车的时候，笑着跟秦烈挥了挥手，“拜拜秦老师，家里晦气的东西有点多，我就不请你们进去了。”
下车后，她立马在微信上给秦烈转了两千块。
［池里王八我壳最绿：谢谢秦老师送我一程，一半给您答谢，另一半是司机师傅的辛苦费。］
啧，司机师傅被迫听到顾海那么晦气的声音，还听了一路，关键还不能骂，可不得憋出内伤。
打工人心疼打工人，她为司机师傅发声。
秦烈挑了挑眉。
别说，她这个名字——
就，挺贴切的。
秦烈点了收款，然后随手将两千块钱全转给了司机。
司机受宠若惊，说话声都有些结巴，“老……老板？”
秦烈笑了一下。
他声音清冽温润，像极了今夜凉爽的晚风，“她给你的辛苦费。”
司机先生：“！！！”
他爱上班！
他爱工作！
老板娘大气！
嗯……好像还不是老板娘？
不管了，这对cp他先嗑为敬！
第29章 林家人要我把你交出去
姜柚到顾家门口的时候，对上了一双双谄媚的眸子。
先前她的到来无人问津。
这一会儿，顾家一大半的佣人都等在外头，一见着她就赶紧迎了上去，大小姐长大小姐短。
不知道的，还以为来的人不是姜柚，而是他们亲爹。
“大小姐您冷不冷啊？”
“大小姐您饿不饿？累了吧？”
“大小姐，家主一早吩咐我炖了燕窝，就等您回来吃。”
姜柚被这么簇拥着，离谱的是，有个年纪看起来只比她大不了十岁的男仆，竟然问要不要背她进去。
姜柚表示，我不是碟，你那菜别往我这里下。
“柚柚回来了？乖女儿上综艺累了吧？”
顾海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姜柚嘴角一抽，“停，你就站在那吧，我有巨物恐惧症。”
害怕大傻逼。
顾海不懂她在说什么，但看她的神色，也不由得在心里骂了一句不孝女，不识抬举。
姜柚身体往沙发上一靠，目光扫了顾海一眼，“站着干嘛？坐啊。”
“把这当自己家就行，不用拘束。”
顾海：“……？？”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姜柚这一波反客为主的操作直接给他整不会了。
他抽了抽嘴角，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柚柚，之前你受委屈了，都是你赵阿姨的错，我把她带过来了，现在正让她跪着给你道歉呢。”
“等你什么时候气消了，再让她起来。”
“要是你不愿意原谅她，我就只能把她关起来不给她饭吃了。”
顾海说着，踢了踢不情不愿跪在地上抹泪的赵芳珍一眼。
赵芳珍又是不甘又是恨，被头发遮住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怨毒。
该死的，她当牛做马，好吃好喝地伺候了顾海这么多年，他竟然为了姜柚这个贱人这么羞辱她！
赵芳珍屈辱地抬起头，指甲用力扣着身下的地毯，指尖几乎要渗出血来。
“姜大小姐，我知道错了，那都是误会，是我识人不清，让李雄冒犯了大小姐。”
“我在这里给大小姐赔罪，求大小姐宽恕我。”
赵芳珍眼里含泪，声音抖着，细听倒是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姜柚面无表情。
她没有去巴黎圣母院敲钟的癖好。
自然不会同情眼下看起来狼狈不堪毫无尊严的赵芳珍。
但也不妨碍她站着说话不腰疼地说风凉话。
“啧啧啧，赵女士，你这脸是怎么回事啊？怎么青一块紫一块的？”
“被家暴了可要报警哦，我还不想这么快就吃您的席呢。”
顾海脸色一僵。
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沉沉地盯着姜柚，“柚柚，你说什么呢？什么家暴报警？我跟你赵阿姨开玩笑呢，再说了，我这不是为了给你出气吗！”
姜柚摊开手，一脸无辜。
“顾海同志，您说什么呢？什么叫为了我出气？我可没见你动手打人，您想去踩缝纫机可以，别扒拉我啊！”
“不过你刚才说什么？闹着玩？嗯，不尊重但祝福，你们玩得还挺花。”
顾海一张老脸白了青，青了紫，紫了黑，黑了花。
一整个就是精彩纷呈，堪称在脸上建设了一个调色盘。
姜柚微微眯着眼睛，目光落在顾海身上，“不是叫你坐吗？怎么还站着？”
“你看你，太拘谨了，都说了把这当自己家，怎么还这么见外？”
她说着，又扫了眼跪在地上的赵芳珍，“还跪着干嘛？去给顾先生倒茶，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赵芳珍死死咬着牙，差点一巴掌煽到姜柚脸上。
死丫头竟然敢使唤她！
她又不是姜柚的下人！
偏生顾海不知是不是脑子被雷劈了，还扭过头吼了她一句，“你聋了吗？”
“大小姐让你去倒茶你就赶紧去！”
“另外大小姐喜欢喝橙汁，你去给她榨一杯。”
赵芳珍几乎要把牙咬碎了。
脸上的剧痛还未散去，眼下又被人当成仆婢使唤，她恨不得杀了这父女二人泄愤。
但她生生忍住了。
去倒茶总比跪在这好。
“你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姜柚漫不经心地玩着自己手指甲，抽空看了一眼对面的老阉人凤凰男。
这种打量货物的眼神，令顾海怒从心头起。
他真的很想像之前那样，恶狠狠地扇她一巴掌，让她知道尊卑贵贱！
但是想到白日里看到的她把狼摁着打的视频，他这心里多少也有些发怵。
再说了，眼下是他有求于人。
顾海沉着脸，眼底三分痛心疾首，三分恨铁不成钢，还有四分掩藏不住的算计。
“柚柚啊，你知道你这次惹了多大的祸吗！”
姜柚轻咳两声。
她压低声音，“怎么，我差点把M国前任总统暗杀这件事，传出去了？”
“不应该啊，那不是上辈子的事了吗？”
至于为什么是差点，还得归咎于雇主的要求太变态。
让一国前总统背后连中八枪，法医鉴定结果为排除他杀。
这特么不是为难人吗！
所以她撂挑子不干，金盆洗手了。
顾海：“……”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跟这个女儿说话，居然会这么费劲。
看样子她是脑子出了问题。
早知道以前她生病发烧就不拖到快死了才送她去医院了。
顾海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忍着才没让自己暴走。
他寒着一张脸，皱着眉，“柚柚，你是不是报警把林嘉言送去警察局了？”
姜柚啧了一声，“那孙子出来后向你告状了？”
她知道林嘉言不可能真的蹲局子，甚至今天的事都不会传出去。
毕竟他现在还是个顶流影帝，背后有资本和经纪公司保驾护航。
但要是有朝一日他背后的势力都护不住他了呢？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顾海觉得脑瓜子生疼，耳边嗡嗡的。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三棒子都打不出一个屁的姜柚，会变得这么难缠！
顾海额上青筋暴起，也不再装慈父，直接站起来一拍桌。
对着姜柚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林嘉言就算是个私生子，那也是林家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怎么敢这么得罪他？”
“现在林家人让我把你交出去，说是要给林嘉言出气，不就让顾家滚出A市！”
第30章 算盘珠子蹦我脸上了。
“姜柚，你自己说该怎么办吧！”
顾海面色阴沉，一副她捅了大篓子的模样。
以前有姜婉在，顾家，不，应该是姜家，在A市还算说得上话，一派欣欣向荣。
但现在，顾家早就吊车尾，不被正儿八经的世家大族放在眼里。
不然顾雨薇也不至于费那么大的劲，去跟姜柚抢林嘉言这么个林家私生子。
这的确是顾雨薇能接触到的最好的资源。
林家的确不是现在的顾家能得罪的起的。
如果林家真的要顾海把姜柚交出去，那她不死也得脱层皮。
“啊。”
然而姜柚只是没有感情地啊了一声，随后就抬起头扫了一眼顾海，“然后呢？”
还然后！
顾海险些被气得七窍生烟！
什么然后！
她现在不是应该被吓得痛哭流涕，然后六神无主地问他应该怎么办吗！
顾海狠狠吸了一口冷气。
他捂着心脏，觉得自己心口有一点疼。
被姜柚气的。
他整个人在暴走边缘，一整个唾沫星子横飞，“然后我现在在想到底要不要把你交出去！”
“你从小就不听话爱惹事，我对你严格，就是怕你哪天捅出个大篓子我会护不住你，可你呢？你还真是半点都不让人省心，得罪了林家，你以为你还有活路吗！”
“还是说你觉得你在演艺圈还能混得下去？”
姜柚默默坐远了些，避免自己被横飞的唾沫星子溅到。
她歪着头，打量着顾海，忽而拍了拍掌。
顾海被她这波操作整不会了。
“你干什么？”
姜柚默默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没想到啊，顾海同志你严父的外表下居然藏着一颗慈父心肠！”
“虽然你大冬天纵容赵芳珍让我跪雪地，生病了不让我去医院，平常不高兴对着我就是拳打脚踢，但原来都是防患于未然，怕平常连蟑螂都不敢踩，仙女棒都不敢点的我会在后来杀人犯火！”
“高！实在是高！顾海同志您真是高瞻远瞩面冷心软，堪称绝世好父亲！”
她说着，还对着顾海流露出了赞许的表情。
顾海：“……”
话是好话。
她的表情也看不出一点阴阳怪气。
但是他就是觉得姜柚好像是在骂他。
“咳咳。”顾海表情有些不自然，“柚柚，你能明白爸爸的苦心就成。”
他也不管姜柚这话是褒是贬了，顺着杆往上爬就是。
姜柚笑容满面，眼神那叫一个乖巧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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