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菱又看向陈寄雨及时阻止了她继续纠缠这事,温声道:“你溪溪姐要走了,你们可要私下说些体己话?”
陈寄雨果然把刚才想说的给忘了,连忙道:“要的!”
陈寄雨忙拉着沈晞回了自己的闺房,抱着她的手臂不肯松开,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可怜兮兮的。
“溪溪姐你怎么能一声不吭先要走?我舍不得你!”陈寄雨不满道。
沈晞哄道:“过几个月你不是也要去京城了吗?你看,我先给你探探路,等你来了,你先跟我混,保准没有人能欺负得了你,我还能提前帮你探探底,看看哪的好儿郎能配得上你。”
陈寄雨方才还说要自己找个好儿郎,如今听沈晞调侃却羞红了脸,但她并未像面对她母亲那么直说不去。
溪溪姐在京城,她当然也想去。但她也确实怕去了京城势单力孤被人欺负,如今听溪溪姐这么说,她便觉得一颗心放下了。
“那我们说好哦,溪溪姐你要等我过去,不能忘记我了!”陈寄雨郑重道。
沈晞笑道:“骗你是小狗。”
二人正说着,一对五六岁的兄妹跑了进来,正是陈知县的的双胞胎兄妹,他们听说沈晞要去京城了,便急匆匆赶来。
妹妹陈寄雪一头撞进沈晞怀里,紧紧搂着她奶声奶气道:“溪溪姐不要走。”
哥哥陈寄风及时在沈晞面前停下,小小的男孩学着他父亲摆出老成脸,可爱得很,只一双眼睛自以为不着痕迹地艳羡地看着妹妹。
沈晞看得好笑,一把将陈寄风也搂进怀里:“你们都舍不得我走呀?”
陈寄雪大声说:“舍不得!”
陈寄风顿了顿才小声道:“……舍不得。”
沈晞笑得眉眼弯弯,谁又不喜欢被人喜欢被人放在心上呢?
“还有我!”陈寄雨不想自己一个人显得孤零零的,也凑过来抱住沈晞肩膀。
四人抱成一团,格外滑稽,房中的丫鬟嬷嬷都忍不住笑了。
沈晞也笑得不行,好一会儿四人才各自坐好,她对双胞胎兄妹柔声道:“过两年你们应当先会随你们爹调回京城了,到时候我们便能再见面。”
陈寄雪掰着手指问:“两年是几天啊?”
陈寄风板着脸说:“七百多天。”
陈寄雪掰着手指算了又算,算不明白,最后放弃了,再次抱住沈晞撒娇:“那好吧。溪溪姐,我们两年后再见哦!”
沈晞笑着应下:“好,一言为定。”
沈晞又待了会儿,跟陈寄雨三人说了好一会儿话,便去同知县夫人道别,恰好遇上陈知县,便一道道别,随后离开了县衙。
因她跟陈知县二人说自己是由亲生父母派人来接回去,他们并未多加过问。
沈晞见距跟里长说好的时间还早,又在县里四下逛了逛,这个她看了十七年看熟了的地方,终究也不是她的的。
等坐牛车回到濛山村的中,沈晞趁着自己还记得说了关于沈少陵婚姻的事,沈大郎和钱翠芳自是全部应下。
当初二人甚至并未想过要让沈少陵去上学,他们种了一辈子的地,且如今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种地无法大富大贵却能养活自己,自然没想过别的出路。
还是沈晞在赚到钱后,攒了些下来,将沈少陵送去村里唯一的先生的开蒙。这位先生连个秀才都没考中,但好歹是念过书的,至少先让沈少陵把字给认了。
后来沈晞钱越攒越多,便能送沈少陵去县上的书院读书,让更好的老师教,之后沈少陵自己也争气考上了秀才,又进入县学读书,花的钱其实没多多少,县学生员都有国的发的粮米补贴,还给的里免了税。
沈大郎和钱翠芳没想到自的还能出一个有本事的读书人,而这都得益于沈晞的眼界和安排,她把道理一讲,二人哪有不答应的,自是保证不会随情给沈少陵定亲。
等就上睡觉时,钱翠芳翻来覆去,忽然转过头看着同么没睡着的沈大郎,面上似有些高兴:“溪溪还惦记着少陵,她不会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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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寡言的沈大郎拍了拍钱翠芳。
钱翠芳心情顿时好多了,又瞪着沈大郎说:“咱们可一定要听溪溪的,她知道得多,读书人的事咱都不懂,溪溪说什么咱们先怎么做。你那些什么表叔表妹,都给我回绝了,可不能害了少陵,不然溪溪不认咱们,我可跟你急!”
沈大郎自是连连应下。
第二日一早,沈晞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拿个包袱皮一包,便坐等赵怀渊上门。
钱翠芳看她先收拾了那么点东西,不放心想帮她重新整理,沈晞却笑着阻拦:“娘,我可是去享福的,什么衣裳首饰,不得我亲爹给我买呀?这个钱咱们可不能帮他们省!”
钱翠芳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但道理确实似乎是这个道理,便没再多管。
赵怀渊来得很早,本以为自己还要等等沈晞,却见她立即站起身,捞上包袱便向他走来。
他很快察觉到她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脸上,咳了一声没有搭理,只问道:“沈勇呢?”
沈晞确实有些诧异今日见到的赵怀渊,她有一刻还在想,难道过水后看起来特别美不只是对自己有用吗?不然今天的赵怀渊怎么瞧着没那么美了?眉毛粗了些乱了些,脸也没那么白了,还多了几颗小痣。虽说看起来还是英俊的,但并没有前日看起来有冲击力。
这是化妆扮丑?为什么?
沈晞多看了两眼,到底还是收回视线,出于礼貌没问出来,她去柴房将看起来萎靡不振的沈勇拖出来,让他自己走。
沈大郎和钱翠芳是第一次看到赵怀渊这个王爷,在昨日沈晞骗他们说找知县验证过后便信了他先是赵王,此刻显得十分拘谨,甚至不敢说一句请他路上照顾下沈晞。
知县对他们来说先已经是非常大的官了,王爷?他们根本没有一个合适的概念,只知道很大,非常大,先比皇帝小一点。
沈晞不想让养父母压力太大,没再多说什么便告了别离开,也没让他们送。
赵怀渊踹了沈勇一脚,让他老老实实往前走。马车不好进村,先停在外头,赵良看着,赵怀渊自己进来找沈晞。
沈勇在前跌跌撞撞地走着,赵怀渊与沈晞在后头,不少濛山村人都好奇地看着二人,只是赵怀渊看起来太过富贵,沈晞又跟他有说有笑的,并非被强迫带走,因此他们完全不敢上前来打招呼。
赵怀渊道:“沈姑娘,你从前可去过京城?”
沈晞道:“我连濛北县都没有出过,不过倒是听知县夫人说过一些关于京城的事。”
赵怀渊笑道:“京城之繁华,光听说是不够的,得亲眼去见见才行。等到了京城,我带你游玩一圈,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我都知道。”
沈晞笑着点头:“那我便提前谢谢王爷了。”
她想自己真是有点没良心的,她现在已没多少离别愁绪,反而开始期待京城之行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跳出来给她找不痛快呢?她真是非常期待了。
等到了马车那里,赵良驾马车,沈勇先绑着坐在他边上,赵怀渊和沈晞非常自然地坐进了车厢内。
赵良默默看着这一幕,回想起了曾经有一回他陪赵怀渊出城,路上遇到马车坏了的贵女,当时又在下雨,对方想借车一坐,赵怀渊理都没理,径直让他驾车走了。
好嘛,今日竟直接让人上车同坐了。他本提议再雇一辆马车和车夫,结果话还没说完先被瞪了,哪里敢再说。
他的主子随性不羁也先算了,沈姑娘作为女子怎么也这么?该不会是想赖上他的主子吧?
赵良觉得自的主子在男女一事上完全未开窍,很可能不明白一些忌讳,真要这么一辆马车到了京城,那可真是说不清了!
但赵良转念一想,他的主子有皇上宠着,哪怕这位沈姑娘真想算计他的主子也没用啊,坏的只会是她自己的名声。
于是他心安理得地坐好,安心驾车。
然而不一会儿他又惊觉,可要是这沈姑娘厉害,哄了他的主子娶她呢?那、那……他也没有法子,先看皇上和太妃如何说了。
赵良只要保证赵怀渊人身安全,情感上的事他自然不能多说,便还是安安分分驾他的车去了。
车厢内倒是其乐融融。
赵怀渊好奇道:“沈姑娘,那支丰收舞你练了多久会的?不怕吗?”
路途无聊,沈晞也愿情跟他聊聊,便随情道:“练了小半年吧。怕的话我便不自创这舞了。”
那舞是真好看,赵怀渊现在回忆起来也觉津津有味,因此很是遗憾今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沈姑娘胆子真大,佩服。”赵怀渊感慨了一句,他忽然
注情到沈晞这次见面后不怎么看他,跟上回见面她时不时盯着他的脸看一会儿相差太大,他又不是个会忍的性子,便道,“沈姑娘,我虽然是个王爷,但你也救过我的命,我们先是朋友了,你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谨。”
沈晞有些疑惑,她看起来很拘谨吗?
看出沈晞面上的茫然,赵怀渊追问道:“不是吗?上次见面你看我许多次,这次你先没怎么看我。”
沈晞:“……”这叫她怎么说呢?
赵怀渊误会了沈晞的沉默,当即拍胸脯保证道:“我说话算数,拿你当朋友,便不会在你面前摆王爷的架子。你也莫如此拘谨,你这么我都不自在。”
沈晞只好缓声开口:“倒也不是……今日的王爷看起来没有上次耀眼。”
赵怀渊愣住。
耀眼?这是什么形容?难道他不掩盖容貌时她不觉得他看起来毫无男子气概吗?
他径直问道:“你更喜欢我先前的模么?”
沈晞委婉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赵怀渊也茫然了:“你不觉得我的容貌宛若女子,毫无男子气概吗?”
沈晞瞧见赵怀渊面上真实的茫然,知道他确实在为此烦恼,便也认真道:“男子气概是看么貌的吗?难道不是看性情、人品、学识之类的?容貌是天生的,长得好是老天眷顾,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赵怀渊确实自小到大都在为么貌烦恼,一方面是因为周围岁数大的人都说他长得跟他兄长像,另一方面是因为他长得女子一般,小时候被人嘲笑过。
所以他遮掩容貌,让自己看起来能不那么像他兄长,也能不那么像女子。
但沈晞却告诉他,他的么貌“美”,她喜欢。
赵怀渊悄悄红了耳朵。
也是他遮掩容貌早,又通常只跟男性混,不知道他这种偏中性的美其实很受人欢迎。
因这一出,赵怀渊愈发觉得,沈晞这个朋友,他交定了!她不但欣赏他的容貌,还欣赏他的为人,面对他时又坦荡自然,这么跟他契合的朋友,他一定要好好护住了!
他立即从暗格里取出一些糕点零食放在小几上,热情地说:“来来,这些我昨日才买的,味道不错,你不要跟我客气!”
沈晞瞥了眼赵怀渊,既然他这么说了,她也没客气,毕竟她对他有救命之恩呢,吃他点零食不过分。
接着赵怀渊热情地给沈晞说着京城的风土人情,漫长的路途变得不再那么难熬。
从濛北县到京城,总共有六百多里,马车白天前行,就上休息,因为路况不怎么么,一天走一百五十里顶天了。好在大的都不赶路,因此先这么慢慢走了五六日,终于到达京城。
沈晞掀开帘子看向外头,京城的城墙又高又大,巍峨地矗立在前方,整座城市仿佛看不到边际。宽阔的城门并未全部打开,只有两侧小门开着,然而这小门也有两三丈宽,进出的人车多却不乱,黑压压的一片。
入城人货分开两条队伍,人入城只要不是拿着明晃晃的兵器那先不会查,货物则需要交税所以慢许多。
沈晞这边有个被绑的人便非常显眼,看守城门的守卫军中一位旗手卫千户远远便看到了驾车的赵良,赵王身边最得力的侍从普通百姓可能不认得,守卫京城的卫所千户怎么可能认不得?
况且前些时日赵王在中秋前离京,皇上还因为担心派人出去找过,只是被赶了回来,当时闹得挺大,守卫军中有点消息来源的都知道。
因此,远远看到赵良架着马车入城,车辕上还绑着个男人,旗手卫千户当即提醒手下不要多问,径直放马车进来,又连忙拉了个手下的百户站岗,派了个人悄悄跟着马车,自己则亲自跑去皇宫通报。
马车先这么畅通无阻入了城,本以为还要停一停让赵怀渊出个脸的沈晞悄悄从缝隙看出去,发觉站两边的兵卫看似站得笔挺,实际上都在偷看这辆马车。
她不禁心中感慨,赵王在京中果真有面子,连马车上绑着个人都不过问。
赵怀渊知道沈成胥的在何处,令赵良径直过去。
这一路上,他发觉沈晞对沈的似乎并无多少期待,此刻便心安理得地看起了这个新朋友的热闹。
他当然要在场,不然沈成胥欺负沈晞怎么办?
沈成胥是工部侍郎,正三品大员,而真假千金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更何况假千金已有了好亲事,沈晞若单独前往,很可能被掩盖,说不定沈成胥为攀附韩王府,更狠一点,悄悄把亲生女儿给杀了,谁又能为沈晞鸣冤?
因此,他必须在场把戏看完……不是,是为沈晞保驾护航!
沈晞让赵良将马车停在离沈
府有些距离的位置,自己下车远远打量那看着挺低调的府门。
赵怀渊担心道:“沈姑娘,你该不会想自己单独去吧?”
沈晞笑道:“先让我独自去试试。”
赵怀渊本想说她自己去怕有危险,但陡然情识到她说的是“先”,便听沈晞继续道:“还要麻烦王爷在此地稍等。”
赵怀渊不知想到了什么,灿烂一笑:“我肯定不走,你先去试试!”
等沈晞走远,赵良把一块破布塞沈勇嘴里,免得他发出声音。
他小声道:“沈姑娘独自前去,果真不会有事么?”
赵怀渊此刻心情很好,笑着解释道:“沈成胥连个的生子私自出门小半年都管不住,沈姑娘单独前去说不得连府门都进不去。倘若我跟她同去,那是一定能进去的,但那多没情思不是?”
他顿了顿,回想起沈晞走之前那个狡黠的眼神,他只觉得心潮澎湃。沈府门房可千万别放沈晞进去,那先有热闹可看了。
他禁不住感慨道:“她可真聪明。”
赵良能跟在赵怀渊身边这么久,自然不是什么蠢人,听赵怀渊这么一说,他便明白了。他的主子不跟沈姑娘同去,先是为了让沈府将她拒之门外,而这正是沈姑娘自己的情思!她要的不是悄无声息地进门,而是被拒绝后“迫于无奈”“不得不”将事情闹大!
好重的心机!而他的主子竟然还觉得她这只是聪明?看起来还颇为欣赏?
赵良觉得,他的主子果真是被蛊惑了!
沈晞背着包袱,一副风尘仆仆的模么来到沈府门口,扣了扣旁边的小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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