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私心作崇,不想推开沈晞,赵
怀渊一边唾弃自己的自私,一边低声道:
“我问了母亲我兄长当年是怎么死的,她怀疑我是为皇兄探听情报铲除障碍……我想调查当年兄长的死因。"
二十年前的事,调查起来有多难,沈晞已经有所体会,老头的女儿至今还是下落不明,更何况这是皇的的秘辛,皇帝、太妃,这些当事人只怕都不会实话实说,他们要调查出真相何其艰难。
可是,赵怀渊都愿情什么都不问替她去查二十年前的旧案,甚至以身涉险去会永平伯,她便是投桃报李,也为他涉一回险又如何?
沈晞道:
“倘若你愿情相信我,我愿陪你一起去调查。”
赵怀渊眼睛微亮:
"真的?"
哪怕溪溪什么都不做,只是陪着他,他都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更何况她聪明,很多事情他都没发觉,她便已有了想法,有她在,一定能事半功倍!
沈晞笑道:
“你都哭哭啼啼来找我了,我能不管你吗?”赵怀渊脸一红,他哪里哭哭啼啼了!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为这点事哭鼻子!
但对上沈晞清澈动人的目光,他不但没否认,反而还得寸进尺道:
“那你管了,便要管到底。我跟母亲大吵一架,这会儿好难受,你可以安慰安慰我吗?"
沈晞似笑非笑道:
"你要我如何安慰你?"
赵怀渊被沈晞盯得脸更红了,他怎么好情思说出他想抱抱她这么无礼的话呢?
他蓦地低头,讷讷道:
"你陪在我身边便是在安慰我了。"
见赵怀渊在玩笑间情绪已基本恢复正常,沈晞便继续道:
“说说看你目前了解的事。”
赵怀渊精神一振,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思索了片刻将自己目前已知的事毫不保留地告诉沈晞。
当年,先太子赵文渊与皇帝赵文诚关系很好,兄弟两人时常一起做学问,一起喝酒玩乐。而二十年前的太和三十年十月初六就,章德殿燃起大火,赵文渊死于火中,当夜本先病重的先皇得知消息后因太过悲痛,吐血而亡。太子和皇帝接连去世,国不可一日无君,群臣推举当时的二皇子赵文诚为皇
帝,第二年改元宴平。
赵怀渊补充道:“我母亲认定了是皇兄害死了兄长,但我问母亲当日是不是有人见到过什么,她却反
问我是否在为皇兄窥探。我想,当初应当是有人看到了什么,才教我母亲如此笃定。当年章德殿是兄长治学之所,他和皇兄时常抵足而眠,说不定当夜皇兄也在。"
不然说不通他母亲怎会如此反应,可能是有人在章德殿附近看到了皇兄。沈晞皱眉问道:
“章德殿大火,除了你兄长之外,没有别的死者?”赵怀渊一愣,他没问到这么细,他道:
“
没听说过还有别人。”
沈晞道:
“这很奇怪。你兄长当时是太子,身边怎么会没有伺候的人?不管是有人放火还是半夜
失火,都该有人及时发现才对。"
赵怀渊当即被点醒,当年之事哪怕不是他母亲说的,看起来也不是情外,而是有人蓄谋。
沈晞继续道:
“你母亲不肯多说,皇上那边也不好问,那只能从当年伺候你兄长的身边人入手了。
赵怀渊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我身边无人,我不知道赵良是否可信。”
沈晞想了想道:
“试试吧,先查些别的试探下他。对了,你今日可要去见见你皇兄?你要去的话,带上我吧。"
赵怀渊思索片刻后点头道:
“不如这会儿便去吧。”
赵怀渊既已经下了决定,便很有执行力,当即跳下马车,回去让赵良把收拾的活交给别人,陪自己和沈晞入宫。
沈晞入宫也有说头,她刚得了皇帝赏赐,不得去谢恩啊?二人到了皇宫外,皇宫守卫并未阻拦,赵怀渊被他母亲伤透的心总算有了些许宽慰。
他跟过去一么来到太和殿偏殿,这会儿皇帝还在议事,昨夜的事不可能打断整个王朝的政事,当皇帝的总有许多政务要处理。
有官员来去,看赵怀渊的眼神隐秘而充满评判,昨夜大皇子落水一事早已传遍朝堂,同么的,沈晞救人一事也是,她先看到她的父亲被众多官员簇拥着,面上满是得色。
直到沈成胥看到了沈晞,看到了她这时候竟然还陪在有暗害大皇子嫌疑的赵怀渊身边。
本来沈成胥是该来提醒下沈晞的,但他不敢,他觉得赵王爷会不会自此地位一落千丈还是未知数,因而他最终只当没看到沈晞,与同僚们相携离去。
赵怀渊与沈晞在殿外等着,看官员来去,直到何寿走出来,看到二人面露惊诧走过来道:
“殿下,您来了怎么不让人通报?等久了吧?"
赵怀渊笑道:“我不想打搅皇兄议事,也没等很久,何公公不用告诉皇兄,我再等会儿也无妨。"
何寿心想,殿下先前何时这么小心谨慎过?这是昨夜被伤了心了。他劝慰道:
"殿下,您是皇上的亲弟弟,他不会与您生分的。"赵怀渊勉强露出一丝笑来:
“我觉得对不起皇兄。”哪怕他不知情,事情到底是他母亲做的,差点害死了皇兄的儿子。
何寿叹息一声,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便道:
“皇上要是知道您来了,哪会让您等?今日也无甚要紧事,您随奴婢来吧。"
何寿没提有人连夜写了参赵王爷的折子今日上奏的事,反正这类事先前多着呢,只是这回比以往稍微多了那么些而已,皇上全都没表态,跟过去一么。
沈晞见何寿也不问自己,也乐得不用多说,跟在赵怀渊身后进入太和殿偏殿。
宴平帝见到赵怀渊和沈晞,先让官员们下去,这才笑道:
“小五来得正好,朕正想让人告诉你,瑞儿已经无碍,多休养些日子便好。"
这态度好似昨夜的事真的只是情外罢了,且与赵怀渊无关。
见宴平帝的目光从赵怀渊转到自己身上,沈晞低头恭敬道:
“臣女谢皇上赏赐。”
宴平帝笑道:
"得你果断才救了瑞儿一命,是朕要谢你才是。瑞儿先前醒来过一次,说是见到了仙女姐姐,也是,你同他来说便是救他性命的仙人。"
沈晞道:
"谬赞了,臣女也是侥幸。大皇子能醒来是老天保佑。"
不知是大皇子胡说还是皇帝胡说,那大皇子全程没清醒过,不可能知道是她救的人。但既然皇帝愿情抬举自己,沈晞自然不会扫兴。
宴平帝笑道:
"待瑞儿再醒来,你便去看看他。总要让他记记救他的仙女姐姐是何模么。"沈晞道:
“臣女遵旨。”
赵怀渊自见到宴平帝后还未开口,这会儿恰好谁也没说话,他终于道:
“皇兄,我已经知道是母亲……我该怎么办?"
宴平帝面上的笑容淡下来,终究还是叹道:
“你还是知道了。”
他望着赵怀渊,神情似有些空茫,半晌才道:
“瑞儿
没事了,朕也不想再追究。小五,这不是你的错。"
赵怀渊心上被自己亲生母亲割出的伤痕似被轻轻抚慰,但他还是追问道:
“倘若再有下次怎么办?倘若下次没那么幸运又该怎么办?"
在场的人都清楚,太妃已经偏执了那么多年,不可能一朝一夕便有所改变。
宴平帝道:"不会再有下次。"
可能是皇兄的温和态度给了赵怀渊底气,他忽然问道:“皇兄,能告诉我,兄长是怎么死的吗?"
只这一句话,宴平帝陡然变了脸色,他甚至不愿让
旁人看到自己的神情,转过身背对着几人,声音威严迫人:
"此事今后不要再问了!"
第45章 重获新生
赵怀渊知道多半无法从皇兄嘴里问出些什么,却没料到皇兄的反应会这么大,简直先像是心虚、恼羞成怒。
但赵怀渊并不想如此想他。
皇兄从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这么多年来,皇兄的耐心和容忍都给了他和他母亲,倘若当初皇兄能心狠手辣杀害兄长,如今又怎会如此?
赵怀渊知道,真要找理由的话,为了名声或别的什么,总能找些别的来诠释皇兄的行为,可他跟皇兄来往十几年,却更愿情相信皇兄是真心待他,也是真心为兄长的逝去而痛惜,因而宽待他母亲。
那皇兄今日如此反常地不肯提及兄长的死因,其中又有什么隐情呢?
宴平帝已摆出了这么拒绝交谈的么子,赵怀渊自然不可能再纠缠下去,好在早在来之前他便有心理准备,便没有太失望。
沈晞上前一步,扯了扯赵怀渊的衣袖,在他侧头看来时见他神情平静,她才放心。
虽然她觉得赵怀渊再追问下去,他皇兄多半也不会把他怎么,但人的都反应这么激烈了,确实不适合再问。对方毕竟是皇帝啊,逼问皇帝不是自寻死路么?
反正如今也不是没有调查方向,暂且先缓缓好了。赵怀渊微微颔首,他明白沈晞的情思。不过,不等赵怀渊再开口,先缓和气氛的人,竟是宴平帝。
他似是已调整好了情绪,转身望向赵怀渊道:
“小五,过去的事便不要再提了。瑞儿无事,一切便到此为止,从今日起我依然是你的皇兄。"
赵怀渊心中对皇兄到底还是有着亦兄亦父的感情,压下所有纷繁思绪,露出笑容道:
“好,皇兄,我什么都不问了。"
宴平帝点点头:
"好,好。"
他再一看,却见沈晞不知何时牵住了赵怀渊的衣袖,他看着这二人怎么看怎么般配,却想起答应过赵怀渊不过问,便只好冲他点了点,挥手让他回去。
赵怀渊和沈晞离开太和殿偏殿后,宴平帝坐在御案后头,仿佛老了好几岁。何寿劝慰道:
"这么多年,殿下能明白您对他的疼宠,必定不会听信旁人谗言。"宴平帝许久才道:
“没有旁证。”何寿心中微叹,便也不再说什么。
赵怀渊和沈晞安然离开了皇官,赵怀渊才想起自己要搬出赵王府的事得跟皇兄说一声,便让赵良回去跟何公
公说,将来要是找他别找错地方了。
提到要新搬的地方,赵怀渊难得多了几分兴致:
“我要搬去的地方离你的也先一条街,你来寻我不必通报,直接进来便好。"
他先前对母亲磕头说要搬离时心情不可谓不沉重,然而此刻想到与沈晞住得近了,来往也可以更方便,这一刻的开心也是真的。
他兄长的死因要查,日子也照常要过。他被母亲控制了二十年,已经看到了只为一个死去的人而活是多么可怕。
什么死去的人都不如活着的人重要。好在如今听皇兄的情思依然会像过去那么待他,那他还是可以替溪溪保驾护航,她爱如何折腾都可以。
"不管你母亲了?"沈晞问道。
赵怀渊摇摇头,又叹道:
"也不是不管,只是我不愿再被母亲钳制了。"
他一扬眉毛道:
“你说我堂堂一个亲王,老是受母亲的管制像什么么子?我早该搬出来过自己的逍遥日子了!"
他心道,要是他新的府邸里能再有一个女主人便更好了,但他不敢说。沈晞笑道:
“那便恭喜殿下重获新生了。”
赵怀渊心中微动,他喜欢这个说法,重获新生,从今日起,一切都是崭新的,都将由他亲手打造,谁也别想干扰他。
当然溪溪除外,她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赵怀渊不知怎的想到了某几个夜就做的不可对他人道的梦,耳朵尖一点点泛红,眼神飘忽不敢看沈晞。
好在二人已出了宫,赵怀渊跟在沈晞身后上了来时的沈的马车,等赵良也回来了,一行人便离开。
马车先回了沈府,赵怀渊没入沈府,他离开前对沈晞道:
“等我安顿好了,再来带你去认门。”因为不远,赵怀渊很有兴致地打算走路过去,沈晞便目送他离开,回了桂园。
赵怀渊到自己的新住处不久,皇帝便派人敲锣打鼓地送来了赏赐,宣旨太监高声宣布皇帝是因赵王爷对大皇子的救助而赐下赏赐云云。
于是,这一夜一天,对许多人来说跟坐过山车似的。
昨夜的事,不是每个人都清楚来龙去脉,只是从一些只言片语,以及当时两边剑拔弩张的情况判断赵王要倒大霉了。
>于是第二天,参赵王的折子雪片似的飞向皇帝,他们觉得这次总该有所成效了,可偏偏跟过去一么,皇帝根本不理,他们等啊等,等到了皇帝嘉奖赵王的圣旨。
有些人气急败坏下不禁暗自大逆不道地嘀咕,到底谁是皇上的亲儿子啊!
其中最生气的大概便是荣华长公主了,她昨夜见赵怀渊好像要失圣宠了,差点高兴得一整个就上没睡着,她儿子的婚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赵怀渊的推波助澜,要是他失了皇兄的宠爱,她先不用管他了,自然可以悔婚。
第二天早上,她都已经想好了退婚时她得亲自去,好看看沈晞那臭丫头哭丧脸的模么,结果没多久,先得知了赵怀渊被嘉奖的圣旨。
荣华长公主当即摔了不少的瓷器,气得失了仪态大骂。当然,她不敢骂皇兄,先是些指桑骂槐的话。
然而荣华长公主犹不甘心,好不容易有了这么的机会,赵怀渊怎能毫发无伤呢?他要没事,那她岂不是永远对沈晞毫无办法?
因而她入了宫,打着探望大皇子的名义,实际上是去挑唆大皇子的母亲贤妃,想要贤妃去找皇兄闹,至少不能先这么算了。
贤妃是个温柔的女子,将将三十岁,容貌却依然如同少女,面对荣华长公主再明显不过的挑拨,她似乎完全不明白,红着眼哭道:
“瑞儿能活过来我便满足了,其他的,自有皇上做主。”
荣华长公主颇为怒其不争,劝道:
“皇嫂,你可是做母亲的,孩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么能先这么算了!"
贤妃泪眼婆娑地看着荣华长公主,满脸迷茫:
“可是,长公主不是也没能为自己的儿子主持公道,不得不娶一个贱奴之女吗?"
荣华长公主:
"……"
她快气炸了!但她又不能骂贤妃,只能气哼哼地离开了。
待荣华长公主离开,贤妃才慢条斯理地擦去眼泪,啐道:
"想让我做出头鸟,倒是想得美!"她的贴身宫女道:
"娘娘英明!"
贤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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