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颜清倒不担心自己没座位。
因为她有谢之砚,可以直接坐“家属VIP”专座。
颜清心情愉悦,仰头四处张望着,扫过成堆围聚的男生,一眼认出了谢之砚的身影,迫不及待地喊出他的名字,边跑边和他挥手。
许是声音太大,引得周围不少同学往她看去。
少女扎着高高马尾,夹着黑色蝴蝶结,微卷的发梢随着跑动轻盈飘起,裙摆迎风飘扬。隔着茫茫人群朝着谢之砚跑去,笑容明媚,灵动漂亮。
谢之砚听见了她的声音,看到了她的身影,正要去迎接她时,身后传来了几个男生的议论声:
“阿砚的小青梅真好啊,特意来看球赛。”
“讲真的,颜清实在是长得漂亮,可爱又元气,简直理想型。”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要不是谢之砚天天和颜清待在一起,我都准备追了。”
谢之砚脚步顿时停下,转头看向那几个说话的男生,敛着眉眼,语气清凛:“最后一句,收回去。”
这句话落下没几秒,颜清已经来到了谢之砚跟前,笑着和他眨了眨眼,又探头和他身后的男生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只是没来得及说完,整个人就被谢之砚拉到了旁边的位置上坐着。
这边座位是队员们的休息区,也是颜清口中的“家属VIP”专座。
周围安静,位置极佳,确实是个很不错的观看场地。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啊?”
颜清稍微整理了下裙摆,将手里的矿泉水递给谢之砚。
谢之砚下意识以为她要喝水,拧开瓶盖回递给她:“不知道,大概不想上社团课吧。”
颜清没太在意听他的回答,盯着他手里的矿泉水,默默伸出食指,戳着他的手背往后推:“是专门带给你喝的,不是让你帮我拧瓶盖。”
谢之砚低头看了一眼才反应过来,故作平静:“习惯了。”
不动声色地举起矿泉水喝了一口,试图遮掩自己尴尬的举动。
颜清没说话,抬头静静地看着谢之砚。
面容轮廓清晰,五官精致,一双不太明显的内双,薄唇挺鼻,眉眼间透着些清冷。
这种长相确实容易给人造成一种冷酷的疏离感,但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性格洒脱随性,有点傲娇有点嘴硬,做事认真待人真诚,甚至有些小可爱。
想到这儿,颜清不禁轻笑出声,但正在喝水的少年并未发现。
谢之砚喝了两口重新拧上瓶盖,刚要叮嘱颜清保护好嗓子,不要太激动地尖叫,球场传来一道刺耳的哨声——集合哨声。
他没敢多耽误时间,将矿泉水交给颜清保管,自己小跑回球场。
他们这次组织的是篮球A社和篮球B社的友谊赛。
这两个社团平时关系不太好,存在一点矛盾,平日里更是针锋相对,所以举行友谊赛是想促进两个社团之间的关系。
裁判老师手举篮球站在一侧,其余球员各自站好位置,哨声响起的那瞬,篮球被抛至空中,一抹身影跃上,掌心重重拍到篮球。
毫无疑问,是谢之砚拿下了首发球。
颜清双眼冒着星星眼,顿时尖叫出声,大声喊着谢之砚的名字:“谢之砚,你太帅啦!”
毫不夸张,全场就属颜清声音最大,不过她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不管是对自己指指点点,还是对她和谢之砚关系胡乱点评,她完全不在乎,她和谢之砚的关系和感情轮不到别人来点评。
比赛开始后,颜清整个人变得紧张起来,视线紧紧跟随在谢之砚身上,以及篮球的运动轨迹。
她是看得懂球赛的。
因为谢之砚喜欢打篮球,所以他的每一场篮球赛自己都会去看,看多了自然懂这些知识了。
很快,颜清发现今天这场球赛有点不一般。
按照谢之砚以往的习惯,开场三分钟内,他定会投进一颗三分球,但是今天的局面很奇怪,对面队伍的球员跟商量好似的全部围堵着谢之砚,不让他和队友联系,有球就拦他,没球就挡他。
或许不懂球赛的人看不出什么,觉得这是正常的策略,但颜清能看懂,并且足够了解谢之砚的走球习惯。
他似乎遇到了麻烦。
这个想法冒出来没多久,颜清便看到那堆人开始对谢之砚做出一些小动作:抢球、无意识碰撞、眼神挑衅……
颜清将这些举动尽收眼底,心里越来越慌张,她大概能猜到对面队伍的心里想法,无非是想把谢之砚打下去,让他们团队失去主力军,如此一来,这场球赛他们必输。
颜清逐渐耐不住性子,站起来观察着场上的局势。
谢之砚被所有人针对着,他完全没有出手的机会,以至于在他想给队友传球,轻轻纵身跳起时,被旁边的人狠狠推了下去。
毫无预兆,谢之砚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
这次不是无意识地身体碰撞,不是眼神的挑衅,是清晰可见地用手推倒了谢之砚。
颜清被惊吓得脱口喊出谢之砚。
那一刻,哨声响起,比赛暂停,颜清已经顾不上自己是否能上场,立即从座位上冲进了球场。
球场中心,球员纷纷围着谢之砚,颜清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能从人群最外面艰难地挤进去。
挤进去的第一眼就看到谢之砚被人从地上扶起来,裤子和衣服上沾满了灰尘。
而他,一惯懒散站在那儿笑着,右手随意拍了拍,左手朝上摊着,掌心肌肤被蹭破一大块,正往外渗透着血丝。
颜清看到的那刻,莫名心慌了下,不自主叫出了他的名字:“谢之砚……”
她声音很轻,轻到足以被周围各种杂声覆盖。
可谢之砚还是敏感捕捉到自己熟悉的那道声音,朝着声源处抬眸望去。
彼此视线相交的刹那,好似周围的吵闹声消弭得干干净净,眼里只看得见颜清,和她微微泛红的眼眶。
颜清吸了一下鼻子,眉间瞬间皱起:“谢之砚!你都被人推倒了,你在这儿笑!”
——你是不是傻。
这句话,颜清没骂出来。
谢之砚没有任何反驳,仅是目光柔和地看着她斥责自己,脸上笑意一点也不收。
因为,他忽然觉得摔倒的感觉还不赖。
那位故意推搡谢之砚的男生当场被逐出社团,这场比赛潦草结束。
事后,颜清一路扶着谢之砚去医务室清理伤口,正好迎面碰上正要出门的医生。
医生检查了一下谢之砚的伤口,不严重,表面擦破了些皮,没伤到里面,简单消个毒即可。
但医生有急事需要处理,只来得及帮忙清洗伤口表面脏垢,剩余的消毒工作稳稳落在颜清肩上。
颜清没办法拒绝,默默从医生手里接过碘伏和棉签。
谢之砚坐在凳子上,受伤的左手平放在桌面上,目光落在正在准备消毒工具的颜清身上。
动作不太熟练甚至有些僵硬,但极其仔细,小心地用棉签蘸着碘伏,白色棉絮瞬间浸染呈深紫色。
“谢之砚,你准备好了吗?”
颜清呼了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着谢之砚。
相比之下,谢之砚显得格外轻松,神色自然平淡,状态松弛,和往常别无两样。
“我有什么好准备的,随时可以涂。”
“反倒是你,你准备好了吗?”
颜清被说到心坎里了,不想否认也不想掩饰,老老实实地承认:“我怕弄疼你。”
少女声线低缓绵软,不动声色勾起心底一片涟漪。
谢之砚许是没想到颜清脾性会软下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但又想起刚刚在球场,她急切地朝自己跑来是那般担心。
收起了平日那副懒散模样,看向她的眼神温柔了许多:“碘伏没什么刺激性,不会痛的。”
“嗯,那我也会温柔一点的。”颜清坚定道。
没再拖延时间,她拿出蘸满碘伏的棉签往伤口上轻轻抹了抹,同时不忘观察谢之砚的表情,生怕自己弄疼他。
碘伏与相比其他消毒水确实是刺激性最低的,涂抹在伤口上不会有太大的疼痛感,谢之砚从始至终保持同一个表情,目光柔和地落在颜清身上。
看着她为自己俯身抹药,温柔涂抹伤口,轻轻吹拂着伤口。
谢之砚觉得,自己以后要多多迁就她,少和她斗嘴。
消毒结束后,颜清按照医生的叮嘱,给他贴上专门消炎的方形创可贴,正好半个掌心的大小,完美贴合住伤口。
终于,颜清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悬着的一颗心缓缓放下,抬眸看向谢之砚:“现在疼吗?”
“不疼,小伤口。”
谢之砚边说边收回自己的掌心,双眸垂下的那刻正好对上颜清的那双亮晶晶的乌黑瞳仁。
下一秒,颜清小脸皱起来,嘴里开始埋怨念叨着。
“烦死了,明明说了是友谊赛,他们怎么可以推你。”
“一点素质都没有,气死我了。”
“连老师也纵容他们,不给他们惩罚,怎么能这样啊!”
颜清三句话连着脱口而出,能听出来她真的很生气了,要不是刚刚着急谢之砚的伤口,自己肯定要冲上去骂上两句。
虽然她不会打架,但嘴上功夫还是不错的。
最起码每次和谢之砚吵架,他都吵不过自己。
谢之砚瞧着颜清气急败坏的模样,眼底尽是愉悦。
主动摸着她的头轻轻拍了拍,声音低沉缱绻,甚至是自己意识不到的语气柔声哄着。
“没事的,男生打球磕磕碰碰很正常。”
“下次我把他赢回来。”
“别不开心了。”
被当作小狗摸头的颜清在听到这句话后瞬间抬眸,对上他明亮的眼眸,认真且坚定地开口:“谢之砚,赢或者输都不重要的。”
谢之砚微愣,眼底闪过一丝惊愕,大抵是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正想着问她,少女清透的声音再次传到自己耳边。
“这个周六,我们去一趟秘密基地好不好?”
“我想给你准备一份礼物。”
第6章 替代
按照之前的约定,颜清和谢之砚周六去了秘密基地,在松尾街后面的开放公园,被众多树木包围的一个小木屋。
这个开放公园平时来往的人群不多,许是建设年代久远,建筑荒废不堪,除了平日里散步的大爷大妈,也没什么人会来这里。
颜清走在杂草丛生路面,似带刺的玫瑰直戳脚踝,时不时还有石子硌脚,不禁埋怨道:“过两天得把这边杂草处理一下,实在不方便走。”
谢之砚听到,唇角扯出一抹笑,伸出手臂主动拉住了她的手腕往自己怀里带了一些,视线落在前方的木屋上。
树木繁茂绿叶葱葱,遮蔽了天空的烈阳,周围张扬的藤蔓细细缠绕在木屋上倒有几分树屋的感觉。
但这里最初是一个荒废的草木屋,屋顶有洞,侧面破烂不堪,漏风漏雨,甚至都不能说它是个屋子。
之后,颜清和谢之砚一起慢慢将它修建完善,逐渐建成了属于他们两人的木屋,属于彼此的秘密基地。
或许现在看这个“秘密基地”有点幼稚,可对颜清和谢之砚而言,是他们记忆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是儿时的“欢乐乐园”;是情绪低落时的“加油站”;是装满欢声笑语的“童年”。
没有人会忘记这里,更不会丢弃这里。
颜清站在木屋门口看着已经生锈的门锁,若有所思道:“过两天再换个锁吧。”
“行,暑假一起重新修建。”
谢之砚应下,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正要对准锁口插进去,颜清抢先拦下,掌心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
“怎么了?”谢之砚疑惑开口。
颜清攥着他的手腕缓缓放下,神神秘秘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黑色丝带,在谢之砚眼前晃了晃,眼睛弯得像个小月牙。
“干嘛,想用丝带谋杀我?”
懒散的声调似笑非笑,荡漾着一种欠揍的感觉。
不过那根黑色丝带看久了,谢之砚倒觉得有几分眼熟,好像是颜清去年过生日,自己给她买生日蛋糕时用来装饰包装盒的黑丝带,最底下还有标着logo,她居然还没扔。
哪怕知道她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小爱好,比如喜欢收集好看的包装袋,喜欢珍藏各种漂亮的贴纸……
但收集丝带这件事情,谢之砚是第一次知道。
无意之间,好像又了解到她的另一个新的层面。
“谁和你弄这些乱七八糟的呀。”
“都说了今天过来是给你准备礼物的,彼此之间能不能多一点信任。”
颜清气汹汹地解释。
“好,是我错了,我们接下来干嘛。”
谢之砚瞬间低头认错,态度勉强合格。
颜清没和他计较,朝他面前靠近了一点点,尝试踮了下脚,发现身高不太适合,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努力往下按了按,用着几分撒娇的语气说道:“你低一下头,太高了。”
谢之砚怔愣之后勾着嘴角低低地笑,看向颜清的眼神缠上几许缱绻,没说话,默默为她俯下身低下头,语气懒散:“这样可以吗?”
仅隔厘米的距离,精致的五官似无限放大钻入颜清眼里,完美到找不出一处瑕疵,
虽然早已认识到自己竹马很帅这件事,但近距离看他时还是会被他惊艳一次又一次。
颜清低声应了一声,将手里的黑色丝带绕了两圈,正好蒙住他的眼睛,在脑后系上一个小小的蝴蝶结,满意地拍了拍手:“好啦,现在请谢之砚听好我的指令。”
“首先,请谢之砚同学把你的右手伸出来。”
谢之砚站直了身体,没问任何原因,信任地朝她伸出自己的右手。
颜清则轻轻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手指缓缓往下扣住他的手背,掌心顿时紧紧贴合在一起,清晰又强烈地感知到彼此的温度在互相相融。
“阿砚,跟着我往前走。”
颜清拉着谢之砚往前走了一步,另一只手解开门锁,推开木屋的那道门,同时不忘提醒他注意安全。
“这里有台阶,小心一点。”
谢之砚此刻虽看不见脚下的路,但有颜清拉着自己往前走,莫名有种无法言语的安心。
直到自己闻到一股淡淡的木质香,像是大自然原始树木的清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走到了木屋里。
“你先站在这里。”
“我给你解开丝带后,你心里默数三秒再睁眼。”
颜清说完这话立马原地跑开,在旁边的小桌子上拿起她提前准备好的礼物。
随后解开谢之砚的丝带,自己挺直了身体站在他面前,举起礼物越过自己的头顶,心里同样默数三秒,在谢之砚睁眼的那刻,瞬间展颜露笑,轻轻晃了晃手上的礼物,声音明亮清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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