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裴妄抿了口酒,“这是好事。”
“好事?”
裴妄勾唇,“说明我们家意意慧眼识珠,顾西野那种货色,的确不能和我相提并论。”
“阿妄,她就是个攀附权贵的虚荣女人,只是看中你的权势而已,谁有更高的权势她就依附于谁,她是在利用你啊!”
温雅的语气急切,偏偏对方依旧是不冷不热的,甚至低沉的音色笑起来。
“嗯,那她有说要利用到什么时候吗?”
“什、什么?”温雅怔了下。
“劳烦你下次能不能问清楚一点?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裴妄有点遗憾。
温雅脸上逐渐失色,“你疯了?被利用你还能笑得出来?”
难道不该调查沈意,然后让她万劫不复悔不当初吗?!
“你不懂,这不叫利用,这叫情趣,要不然她怎么不利用别人?”
经酒酿浸过的嗓音沙哑低沉,从他咽喉里荡出来。
裴妄显然心情不错。
温雅的脸色却一寸寸惨白,精致的妆容扭曲。
若是让粉丝看到她这幅样子,怕是根本无法与杂志上温婉高贵的女人联想在一起。
“裴妄,你,你是个疯子吧!”
他的眸色始终沉静,倦懒的嗓音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压迫感,“那你知道疯子会做出什么事儿吗。”
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听得人心惊肉跳。
温雅握住手机的掌心发汗,心脏跳得格外震耳。
“脑袋空不要紧,关键是不要进水,我这人没什么耐心,提醒过你不要做小动作,你偏偏不听,那么得到些教训也是应该的,可如果你再不长点记性,我不介意让你在深城消失。”
通话里偏低的嗓音没什么情绪,格外的漫不经心。
温雅却有种毛骨悚然的寒意。
裴妄对沈意的温柔和耐心会给旁人造成一种他本性如此的错觉。
却忘记数年前那个满手杀伐、薄清冷性的人也是他。
温雅知道裴妄不是说说而已。
倘若她再针对沈意,不只是深城,乃至娱乐圈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
哪怕知道温雅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挂断电话后,裴妄盯着屏幕看了会儿,紧抿冷白的唇,依旧试探性地给沈意拨出去了电话。
她倒是很快接通了。
“喂?”
电话里有音乐声,然后是很轻的脚步声。
沈意拿着手机走到了个安静的地方,才没那么嘈乱,“裴妄?”
裴妄的指尖无意识地晃了下岩石杯,嗓音温柔,“在酒吧?”
“嗯,庆祝琉璃签约经纪公司,也庆祝我拿到人生中第一个正式的角色。”
沈意道。
听语气来看,她似乎没受温雅的影响。
裴妄的指腹摩挲着杯沿,温吞的说了句,“庆祝是好事,可酒吧不怎么安全。”
沈意怎么听不出他话里关心的意思,无声的弯了弯唇角。
“我们没去舞池,在包厢里,包厢里有监控。”
裴妄散漫的问,“那你们缺不缺保镖,我可以待在里面,不说话的那种。”
“……裴妄,我们是姐妹聚会。”
“那我让缙云去,他该闭嘴的时候会闭嘴,气氛尴尬的时候还会讲笑话。”
沈意:“……”
“他也是男的啊。”沈意无奈,“我知道你是好心,但如果有陌生人的话,琉璃会不习惯。”
裴妄用商量的语气,“他也可以当女人,也就是半小时能完成的事儿。”
“……缙特助知道你的想法吗。”
裴妄指尖敲了敲杯身,低低的嗓音从喉咙里溢出来,淡笑,“反正他这辈子也就是孤寡的命,对他来说没差别。”
秘书室里正在奋笔疾书的缙云,猛地打了个喷嚏,抬头四处张望。
莫名觉得后背凉飕飕的,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呢。
沈意倚在墙上,“裴妄,你不该定居在国内,你应该定居在德国。”
“嗯?”裴妄眉目之间的戾气早就散去了,仿佛同她这么说不着调的话都是一种享受,“为什么?”
“缺德啊。”
沈意回。
“呵。”冷泽的光线掠过潋滟的眉眼,裴妄轻笑一声,眼底平白多了几分柔情蜜意。
“那幸好我有个不缺德的女朋友,要不然迟早触底反弹,家门不幸。”
沈意低垂的眼帘轻颤,百无聊赖用脚尖一下一下的抵着墙壁。
“意意。”他念她的名字。
沙哑勾人的嗓音颗粒感分明,低得让人心口一颤,电流似的钻入她的耳膜中。
沈意眼神晃了晃。
听他呢喃,“我想你了,很想。”
周围所有的音乐声仿若在瞬间摒弃,安静到能清晰无比的听到他的呼吸声。
沈意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地要挤出胸口那样。
振聋发聩。
“真希望今天看到的所有数据和报表,能在脑海里压住你,要不然我会忍不住去找你。”
然后占有你,私偿你。
任谁都不能觊觎你。
除了财经金融,裴妄并不关注娱乐八卦。
今天直播的时候专门注册了个微博号,只关注了沈意,把那些评论逐条翻了个遍。
该封禁的封禁,该销号的销号,该送局子的送局子。
就算有的评论分明是在夸他家意意肤白貌美,可一看对方是个男的,他就浑身不舒坦。
好像无数根倒刺横在心头上似的。
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尾戒,裴妄低敛下眼眸,思绪不自觉地飘远了。
那年被他踹断肋骨的江翡,在送进医院前,手使劲地拍着担架,对他深恶痛绝的骂道——
“裴妄你特么够狠,你就是个无情无义的混蛋,我不过是开玩笑而已,你至于吗!咱们之间这么多年过命的兄弟情居然比不上个女人?!”
是的,比不上。
那段时间,他对沈意的占有欲到了毛骨悚然的地步。
不允许任何人多看沈意一眼;
不允许沈意接触异性;
最好,在她细白的脚腕上拴一根坚不可摧细细闪闪的链条,而另一处连接他的房间。
这样她所有的一切通通能烙上他的影子。
直到那件事发生……
裴妄彻头彻尾的变了,将那些尚未施行的病态计划亲手碾碎。
性情不再暴戾,手段不再阴狠。
艰难笨拙地学习怎么建立陌生的平等关系,给予她足够的自由和选择权利。
哪怕这些自由和权利,会让他没日没夜地辗转反侧,锥心蚀骨。
他也亲手将自己偏执沉骘的一面撕碎,然后一点点地塞进五脏六腑里藏起来。
伪装成现在这副楚楚衣冠的模样。
否则换作从前,单凭顾西野触碰沈意的那一刻,大概就可以入土为安了。
想想这些年自己身上的变化,裴妄垂眼笑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江翡还为此戏谑他说,“原本某人还想驯服沈意,结果倒好,人还没怎么着呢,你反倒把自己给驯服了。”
情爱恍若刮骨刀,刀刀凌迟,刀刀入心。
兴许在尚未陷入其中时,他有过迷途知返的机会,但还是义无反顾地一头扎进去了。
深陷时如火如荼,清醒时如痴如醉。
第109章 这么有钱在感情上吃点苦也是应该的
沈意清明的眼底闪过些许涟漪,贴在耳边的手机莫名滚烫了很多。
喉咙动了动,小声道,“我们昨天刚见过面。”
“见过面也想。”他道。
要不是刻意走得早,否则见到沈意,难保不临时改变主意。
低沉的嗓音循循善诱,“晚上回大平层住,等你结束后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这时缙云敲了敲总裁办的门,得到裴妄的允许后,抱着一沓厚厚的文件进来。
瞧见裴先生正在打电话,便识趣的站在一旁等候。
沈意的额头抵着墙面,细微的皱了下眉,“裴妄你该不会是想……”
那几个字她说不出口。
裴妄听出来了,故意逗她,“想什么?”
“那个……那个啊,不行!我们说好的……”
“那个是哪个?”他低低的笑。
这笑声,惹得缙云都难免侧目看他。
不用猜都知道裴先生在给谁打电话,也只有给沈小姐打电话的时候,他才会笑得这么不值钱。
“裴妄,你明知道我在说什么……”沈意羞怒了。
裴妄听得哭笑不得,不知不觉的嗓音添了几分荼靡的哑意,淡而勾人。
“你是不是想说……那种事?意意,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白天的蛊惑我白日宣淫?”
缙云:“……”
狗粮胡乱的拍在脸上。
裴先生是不是忘了他还在?
他真的不想听,他还是个纯洁的处男。
“裴妄,你胡说八道,我没有!”沈意替自己辩驳。
裴妄无声地翘了翘嘴角,眼底笑意渐浓,“嗯,是我胡说八道。”
沈意缓缓的吐出一小口气,“等我结束后,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真不怕我吃了你?”
“裴妄!”沈意这次真不想搭理他了。
她一生气,裴妄准认输,眉眼潋滟,“乖意意,不能回来太晚。”
这次沈意轻轻‘嗯’了一声,不再多说,“那我挂了。”
顿了顿,她很小声地说了句,“你开车慢点。”
“嗯?”裴妄喉结滚了滚,“关心我?”
沈意点头,扯了下唇,“是的,担心你开车不长眼被撞死,到时候我还得为你收尸。”
裴妄轻笑一声,夸赞,“小嘴真甜。”
酒杯让他扔在桌子上,什么酒都不如她的话妥帖有用。
沈意不经意间听到了杯子和桌面触碰的声音,“你喝酒了?”
眉心蹙起来,“喝酒不能开车,你别来接我了。”
“没。”裴妄瞧了眼桌子上的酒酿,指尖抵了抵眉心,面不改色的撒谎,“没喝,那是水。”
唇角的笑意根本克制不住。
小姑娘似乎越来越把他放在心上了。
好兆头!
“不过意意,还没结婚就想管我?非要管的话,也不是不行。”
仔细听,他似乎有点期待。
此刻的裴妄,在缙云看来就跟个开了屏四处炫耀的孔雀似的。
他没忍住在偷偷的翻白眼。
沈意在电话那边很严肃,“裴妄,我没开玩笑,喝酒不能开车。”
裴妄弯了下唇,嗓音不疾不徐,“好。”他用很轻的声音,像是在对自己说,“我知道刚才那些话是你哄我开心的,不过这样就挺好。”
应该是没想让她听见,但沈意听见了。
如水的眼中划过一丝微弱波动,沈意捏紧手机,道,“也不全是。”
待裴妄回过神时,沈意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裴妄盯着手机屏幕,眸底攒动着难忍的暗瘾,好久都没动作。
缙云站在一旁也不敢贸然吭声,还以为这样子,他们最后是吵架了。
不过裴先生这么有钱,在感情上吃点苦也是应该的。
然后就见能吃苦的裴先生,唇角轻轻扬着,带着一丝疑似愉悦的笑意,瞥一眼身旁的缙云,眼底的温柔还没有完全收敛起来,“怎么了?”
“!!”
缙云惊恐的往后退了步,感觉有点恐怖。
从未见过这么和颜悦色的裴先生,跟假冒的似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无爱一身轻,有爱变神经?
裴妄睨了眼他这动作,眼底的温度散了大半,露出一如既往冷漠的神色,“哑巴了?”
终于找回了熟悉的味道。
缙云轻咳两声,把文件恭敬地递过去。
“裴先生这些都是紧急文件,需要今天签字,另外晚上有商业论坛,请帖已经送过来了,您看我们时候出发?”
裴妄抬腕扫了一眼时间,“推掉。”
接过缙云递来的钢笔,掠过文件上的字样,签完字后丢给他。
缙云收好文件,微微颔首,“那您看,要不要派个代表替您出席?毕竟是一个月前就定下的商业晚宴,对方很有诚意,如果此时推掉的话,难免会寒了对方的心。”
裴妄似笑非笑的打量他,“缙云,你进步很大。”
“那是裴先生调教的好。”
裴妄的身体往后靠,半垂的眸色落在他忠心耿耿的面容上,显得有点漫不经心,“你是不是还没有过女人?”
缙云闻言挠了挠脑袋,有点难为情的样子,“的确是还没有,家里人让我跟着您好好学本事,不着急考虑终身大事,而且我也没时间谈恋爱……”
说句心里话,别说恋爱了,就这工作性质,身边连个雌性都没有!
当然,他把怨气隐藏的很好。
裴妄瞧了他一眼,“这么说,是我耽误你了。”
“怎么会。”史无前例的求生欲,让缙云马上表忠心。
“能在裴先生身边鞍前马后,能为裴先生肝脑涂地是我的荣幸,我从来没有半点怨言,裴先生您是不是听信了什么歹毒小人的挑拨离间,才会对我有这么大的误解,天地良心,我对裴先生绝对一心不二!”
一番说辞没有半点波折。
裴妄听得眼眸都眯起来了,将他微妙的情绪一览无余。
双腿优雅的交叠起来,裴妄的手搭在膝上,睨着他的眼神冷冰冰的。
“说吧,你到底做了什么。”
缙云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冷颤。
都……都暴露了?
这么快?
“难道要我用非常手段?”
没什么情绪和温度的眼眸,盯得他浑身发毛。
下一秒,缙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把兜里的东西全掏出来了。
一张卡,两张卡……还有一张支票……
裴妄本就是试探性的,这会儿眼皮一跳。
缙云全招了,“裴先生我错了,我不该贪污受贿,不该拿您的私生活去收取贿赂,实在是他们盛情难却,我又没忍住八卦……”吞吞吐吐的小声逼逼,“不过您放心,公司机密我是一个没说,打死都不会说的,而且这些钱,我原本打算借花献佛给沈小姐买东西的……”
裴妄眯起深眸,“这么说,我还得表扬你。”
缙云咽了口唾沫,“我觉得也可以不用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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