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多久,汤珍珠下载好app,登陆调试完毕,将iPad放到座椅后面的支架上。
上面正是羽冠婚纱店里此时的监控画面——
顾瑶和许思竹两人一左一右地站在许清词身边。
许清词与店长说着话。
许清词说话间,顾瑶和许思竹两人在许清词身后不住地用眼神吵着架。
顾飞看得直头疼,也很不高兴。
“确实丑,”顾飞看着许思竹身上的婚纱说,“难怪抢我瑶瑶的。”
顾飞故意看向唐吟:“哎,许清词那天试的婚纱好看吗?”
一刀子戳向唐吟,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唐吟神色状似很平静,淡淡一瞥顾飞:“你刚去姜老板那了。”
顾飞说:“对了,难怪许清词这么快就从南阳飞回乐阳了,现在又在这儿跟许思竹在一块儿,我刚刚听姜老板提了一嘴,说许思竹要用许清词母亲的房间做婚房。”
“什么?”汤秘书都失了冷静。
顾飞点头:“你没听错,许思竹安排的接亲地点,在许清词母亲生前的房间,这个许思竹真是太贱了。”
唐吟一眼不挪开地看着监控里的许清词,倏忽间失了平静,手指开始不断叩击着膝盖,速度紧而急。
许清词提起小时候被欺负的那一幕,唐吟始终记得。
她若无其事地说出来,说完还笑着说了句“假的”,但眼底明明有倔强含着不掉的泪水。
唐吟忽然倾身指屏幕:“这是什么?”
屏幕里,许清词侧了身,手里拿着的手机壳大刀这时出现在了画面里。
“这……”
顾飞都懵了,仔细看了又看:“这是什么,这是刀吗,许清词要干什么?她这次真被许思竹给逼急了?”
汤珍珠看见监控也懵了,搓着手紧张问:“唐总,用报警吗?”
唐吟面上平静,只有紧绷的声音透出焦急:“手机给我。”
“你要亲自报警?”顾飞惊道。
“没有。”
唐吟接过手机立即打给了游熠。
游熠刚接起来就冷冰冰的:“唐总刚调查完程野,现在听说我要和清词结婚,又来调查我了,要警告我?”
听到游熠提到结婚,唐吟焦灼的眼神游离开了,变为阴郁。
电话里的声音和车里的声音都如雾一样,听不真切,迷雾在他周围不断蔓延,仿佛可以吞噬一切。
“不是。”
片刻后,唐吟对游熠说了此时的事,他艰难开口,音色依然冷清,却还是可以听出嗓音里的不稳:“请游总联系她,她不会听我的。如果游总此时距离她近,麻烦游总先过去。”
游熠没给唐吟半点面子:“我知道了,谢谢唐总知会。以及‘请’与‘麻烦’这样的用词,唐总是以什么身份立场说的?还请唐总以后注意身份。”
说罢,游熠直接挂了电话。
没两秒,视频里许清词接了一个电话,是从她助理手中接走的手机,她手里的刀放在了一旁。
许清词的面色明显轻松了些,嗔笑般地和对方说了些话儿,本来冷脸站在那儿,转而说说笑笑着走到沙发那儿去坐着了。
毫无疑问对方是游熠,是游熠打给她的。
顾飞忽然感觉自己有点高原反应,车里莫名出现的低气压让他缺氧。
其实他在第一眼看到许清词时就知道,许清词就像色彩浓郁鲜艳的一滴红墨,滴落进唐吟无欲无求的一池清水里,必定搅起波澜,唐吟不会无动于衷。
监控画面里,许清词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打电话,顾瑶怀抱着婚纱大裙摆坐在许清词身边,伸手给许清词喂糖吃,好像一边哄着许清词想要商量什么事。
而许思竹不见了。
看顾瑶一反刚才给他打告状电话时的委屈样儿,现在坐在许清词身边很高兴似的,顾飞终于也松了口气。
顾飞给顾瑶发了两条信息,过了两三分钟,抬眼看到监控画面里许清词还坐在沙发上笑着打电话。
顾飞长叹着着感慨:“还得是游熠能降得住许清词啊,一通电话就把她给降住了,还哄得这么开心。那我们现在还用过去吗?”
“去。”
唐吟沉嗓说。
第24章 【双更合并】
◎唐吟,我不会再喜欢你。◎
许清词当作卖顾飞当初在中间牵线赫奕集团和耀阳科技的一个面子, 递卡给店长,将还没最终完成的婚纱买了下来。
店长亲自双手接住卡, 在工作台假意忙了一小会儿,按唐总那边吩咐的,没有刷卡,最后将卡递回给许清词:“许小姐,已经刷好了。”
店长边抱歉地说:“不好意思许小姐,最近正好是疫情刚结束,很多之前在疫情期间没办婚礼的, 现在都在订婚纱办婚礼,我们店里接了很多单,人手不够, 设计师那边也没能达到许思竹小姐的预期,实在抱歉怠慢您了。”
许清词说:“没关系,理解, 最近确实婚礼都扎堆儿。”
游家老爷子也是等了游熠三年,这不也是疫情一过, 也在催了吗。
程家老爷子那边也是。
这两年老人过世的很多, 都希望在在世的时候能看到惦记的晚辈成家立业, 虽说这想法还是太传统,但也能理解。
刷好卡后,许清词喊了一声顾瑶:“瑶瑶,小词姐刚给你那件婚纱付了全款, 后续需要补交的钱, 也从我这儿扣, 姐送你了。”
顾瑶惊喜:“富婆姐姐!你包养我!”
许思竹则是瞬间脸色难看至极, 煞白了脸:“姐, 你什么意思?”
“你问我什么意思呀?”
许清词微笑地走近许思竹。
许清词扬笑的脸美艳又动人,仿若一瞬间店里的所有光芒都聚焦到了她身上。
她靠近许思竹的耳边,红指甲搭在许思竹的脖子上,似要刮开许思竹脖子上跳动的动脉,不紧不慢地说:“就是你看到的意思,我相信你,你不会看不懂。委屈就去告状啊,你不是最会告状么。花三千万拍完一个破镜子后,没零花钱了是吧?跟人抢婚纱之前都不知道先给钱?连一件婚纱也和人抢,什么都爱抢。和你那个妈,倒是真像。”
许思竹一动不敢动地挺着脖子,听着许清词的讽刺。
此时此刻,她真怕许清词发了疯,怕许清词突然划破她脖子弄死她。
店里还站着许思竹的两名闺蜜,想上前又犹豫不敢上前,许思竹还要尽量摆出她姐在跟她开玩笑似的表情,努力不让自己太僵硬,努力不让自己太难堪。
许思竹作为情妇生的女儿,这么多年打从心里都感觉自己不被尊重,于是就越想要得到尊重和目光,她今天也是特意要在闺蜜前抢别人婚纱以彰显自己的身份,不想却碰到了许清词。
许思竹此时在闺蜜面前脸面全无,用力咬了又咬嘴唇,气得快要失控动手。
但她不能失控,她在爷爷爸爸面前都是乖乖女,她不能在外面和许清词动手打起来。
许思竹决定不在外面与许清词逞口舌之快,一直心慌难捱地熬到许清词从她身边退开,危险解除,她立即含着愤恨地眼泪转身,去打电话告状。
许清词在许思竹身后不咸不淡地提了句醒:“许思竹,你欺负的人不是普通女生,关联她哥哥公司的集团都不是小集团,我看你爸能不能给你撑腰。”
许思竹身影僵硬地停顿了一下,僵硬得连头发丝都不飘了。
最后许思竹还是非常不服,继续去告状了。
许清词说完话,回头看到了在她身后站着的顾舟。
许清词没打算跟顾舟说话,转头去看顾瑶,但她看看顾瑶,又看看顾舟,忽然觉出巧合了,还是脱口问了顾舟一句:“你和顾飞顾瑶是亲戚?”
顾舟茫然:“什么?”
“金声投资的顾飞顾总,”许清词说着,又看到顾舟茫然的目光,知道这应该是不认识的意思,“算了,没事。”
“你已经很久没和我说话了,”顾舟说,“清清。”
顾舟望着许清词的目光,忽然仿佛带了些难以抑制的激动的情绪。
许清词细眉蹙了起来。
她不喜欢听到顾舟这么叫她。
顾舟的眼底还含了些两分隐忍的情愫,他两步走近许清词,对她更加温柔:“清清,思竹想要在老房子办婚礼的事,我……”
许清词摆手,语气很冷:“这事我跟你说不着,以后也不要这样叫我。”
许思竹和其母苏丽容打完电话回来,看到顾舟正和许清词说话,立即提着裙摆跑了过来,唯恐许清词把顾舟抢走了一样说:“姐,你在和舟哥聊什么呀?”
许清词不和她说话,转身安排着徐欢:“叫店长把人都请到楼上去,把那两个助理保镖也都弄出去,监控关了,门窗也关了,别叫人录像,我有事要办。”
又对顾舟说:“你留下,陪着你老婆,省着她跑了。”
许思竹瞬息惊恐万分:“姐你要干什么?!”
**
车里,平板上婚纱店的四块田字形监控视频毫无预兆地陡然全部消失。
唐吟叩敲的手指骤然一停,凝眸倾身问:“怎么了?”
汤秘书也有些慌,立刻打电话问店里情况。
片刻后,她回头紧绷着声音对唐吟解释:“店长说是许总让切断的,许总不让留录像。”
唐吟眼里顿时闪过急色。
他偏头看窗外位置,紧蹙着眉计算着距离店里还有多远,还有多久能到。
顾飞也觉出要出事,立即对唐吟说:“哥你冷静,清词做事有分寸,不会冲动做出什么事的,我问问我瑶瑶。”
顾飞都急了,连“哥”都喊了出来。
他和汤秘书都知道,做事再有分寸的人也会有失控的时候,很多难以补救的事情都是在冲动的时候做出来的。
唐吟沉声,嗓音不稳得如地震晃动:“快点开。”
**
许思竹听着许清词的安排,完全慌了神,尤其看许清词手里还拎着把菜刀,不住地往后退:“姐,爸爸让我们现在回家呢,姐我们回家再说好吗?”
许清词不说话,直至店里的人全清了,许思竹躲到了顾舟身后。
许思竹颤颤巍巍的,一边相信许清词应该不能拿她怎么样,一边又怕许清词真发了疯,她深知许清词的底线是关于许清词她妈。
顾舟也张手护着许思竹:“清词,你冷静一点……”
许清词突然甩手就冲顾舟扇了巴掌过去。
许思竹惊得大喊一声,立即往后拽顾舟,她要挡到顾舟身前。
然而就在顾舟又要护许思竹同时又要挡许清词而松了警惕时候——
许清词忽然抓紧了许思竹的手腕,扬起一巴掌朝许思竹脸上狠狠扇了下去。
“啪”的一声——
巴掌扇在许思竹脸上,半分力气不留,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仿佛两块木板重重摔在一起,而后四分五裂。
声音重得仿佛能打死人。
许思竹被打得往后踉跄摔倒在了婚纱上,她脸也瞬间红肿了起来,许思竹一声尖叫破喉也大声痛哭了起来。
许清词从小就上跆拳道课,出拳速度快,知人弱点,她特意对顾舟晃了那么一下,事实上这一巴掌本来就是要打许思竹的。
这一巴掌果然打得许思竹哭得要死要活的,许清词将手背到身后,满意地居高临下地盯着许思竹。
许清词要开口说些什么的,但看许思竹哭得应该也已经听不见她说话了,许清词转而对顾舟说:“告诉她,这是我给她的第一次警告,如果她还想继续挑战我的底线,非要在我母亲房间出嫁,我许清词什么都能做出来。”
许清词说完,厌恶地最后看了一眼捂脸号哭说要爷爷和爸爸都饶不了她的许思竹,推门离去。
离开后,许清词才用力甩了甩手腕。
她低头看掌心,也红了一片,疼得自己脑袋都嗡嗡的。
她这一下打的。
真的太太太疼了。
婚纱店前不能停车,许清词继续往前走,忽然顾舟急声追了出来:“清清——”
许清词停步拧眉,顾舟怎么有脸还一遍遍管她叫清清的?
顾舟追到许清词面前,他手里拿着冰袋要递给她,英俊如玉的男人脸上都是对她的怜惜,他着急地快速说:“敷一下吧,不然你手也要肿的。”
许清词没对顾舟说一个字,绕开他走。
这时候他不去给他哭得死去活来的未婚妻敷脸,居然有空来给她送冰袋?
许清词对不忠的男人永远没有好脸色。
“清清,”顾舟拉住了许清词的手腕,执意要把冰袋给她,急急忙忙地说,“我会再劝劝思竹的,这两天你也先别回许家了,不然又要闹……”
“顾、舟。”
许清词一字一顿打断他:“你知道我也不想看见你的吧?”
顾舟不敢看许清词的眼睛,她如水一样的眼睛里映着自己的虚伪,低头往她手里塞着冰袋:“那时候是我对不起你,但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的心里都……”
许清词冷脸要抽开手腕,正在此时,一阵脚步声快速靠近他们,忽有一只爆着青筋的手背用力抓住顾舟手臂,迅速并果断地挥开。
“让开。”
男人声音沉重得近乎粗暴。
随即这个挺拔的身影将许清词挡在身后,转身急声问许清词:“你怎么样?”
唐吟气息不稳,额上明显一层细汗,低眸看着她,同时肉眼可见他正用力克制着胸膛起伏,但他呼吸还是很紧很急,宽阔的胸膛在不断剧烈的喘息。
许清词掌心还摊开着,肉眼可见的红,连手指肚都是红的,红得仿佛快要血肉绽开。
“他们打你了?”唐吟的表情沉得可怕。
“没有。”
许清词淡漠地收了手放在身后。
许清词抬眸瞥了紧急出现并焦虑不安的唐吟一眼,她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言语。
唐吟听出她未出口的是一句“唐总这么巧”,他别开脸说:“我路过。”
他说谎。
许清词立即就分辨了出来。
唐吟不擅长说谎,因为之前他也不需要向谁说谎。
而今说谎,他也很不自然。
此时唐吟无法再与许清词明澈的眸眼对视,他再次将许清词护在身后,沉脸看顾向舟。
两个男人互相不识,但对视时有清晰的直觉在,敌意刀光剑影,分外眼红。
有顾舟和唐吟对比,唐吟到底已经算是很好的人了,大概是因为这样,许清词便告知了唐吟一句:“是我刚打了人。”
没人打她。
还好,唐吟紧绷着的神经松开,揪着的心重重落地。
“顾舟——”
店门口传来许思竹的哭喊声,许思竹穿婚纱站在门口,捂着半边脸,又气又怒又委屈地喊人:“你还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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