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吟没给她看。
他仍以整个身体护着她,环抱着她说:“没事,凉的。”
许老气得颤抖站起来,连连拍桌怒斥:“许清词!你闹什么!每次回来都在闹!你婚礼说提前就提前,还闹成那个样子,我今天就送思竹一套不值钱的老房子怎么了!你有火冲我来!”
许清词从唐吟身前探出脸来就跟许晋昌对喊:“问题是他妈的婚礼吗,是他妈的房子吗,是苏丽容以那样的语气提起了我母亲!苏丽容她配提起我母亲吗!”
许清词从苏丽容提到她母亲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抑制不住情绪,此时已经满脸泪水。
唐吟用力抱着她,轻声哄着她:“没事,乖,不哭。”
许清词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挣扎着唐吟的怀抱,失控地嘶吼着:“孙子,孙子,她不就给你们许家生了个孙子吗?我妈没给你们许家生出个孙子来就他妈的活该被丈夫背叛,就他妈的活该被贱货撞死吗!!!”
“你……”许晋昌气得抓起个东西就往许清词身上砸过去,“许清词!”
许清词没看到扔过来的是什么,只感觉到一阵旋转,被唐吟迅速抱着转身躲开,再次被唐吟护住了。
“你怎么样?”许清词哭腔浓重地问唐吟,她好像听到了唐吟的闷哼声。
唐吟后背重重一疼,也没去看是什么东西,继续迭声安抚她:“小词,没事,乖,小词不哭,我不疼,我没事。”
许清词在唐吟怀里不住地发抖,气得浑身都在颤栗,哭得发颤,咬着牙忍住哭声。
苏丽容在哭在叫,跑上来三四个阿姨给她擦着脸。
许思竹围着母亲连声关心。
许晋昌被气得捂着胸口直大喘气。
而作为父亲的许志鸿全程只问了许清词一句要什么嫁妆,就再未开口说一句话,只端着一张脸冷漠看着。
餐厅里的声音吵吵闹闹,唐吟垂着眼,眼里掩着对许清词的浓郁心疼,掩着对这一家人的憎恨厌恶。
周围声音还在不断吵嚷着,唐吟一直温柔安抚着怀里哭着的许清词。
直至许久,唐吟感觉到许清词颤抖的身体缓和下来,他护着许清词走出许家,送许清词上了车。
之后,他返回了许家。
许家仍是一团乱,唐吟坐回了刚刚的位置上。
在座的人都看向了他。
唐吟坐下后,却是一眼都没有看在座这些人。
只垂眼看着地上被苏丽容和许晋昌摔碎的他们要往许清词身上砸的茶壶杯子。
他今天若是不在,受伤的就会是许清词。
待周围彻底鸦默雀静时,唐吟终于缓慢地开了口:“许老,我和清词会领证,这不用你担心。而苏夫人,我奉劝你以后不要再在清词面前提起清词的母亲。”
餐厅里屏声静气,无人敢作声。
唐吟话语里充满着冷漠与警告:“不知道外界是如何传我唐吟的为人。”
“但前几天婚礼上发生的事,我想各位应该明白,我若遇上清词的事,情绪控制能力,会很差,很容易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
说到此时,唐吟才看向在座的人。
这一眼,是冷漠凶狠到极致的,甚至仿佛是能杀人的一眼,褪去了平日的冷清,凶狠到双眼泛红阴森。
有人发出一声倒吸凉气的声音。
唐吟慢慢起身,忽然猛地一脚踹翻了整个餐桌,一众人顿时惊呼大叫不止。
唐吟眼看着众人惊慌失措地惊呼,他转身,慢条斯理地拿起了许清词的衣服与包。
经过餐厅时,唐吟看向里面惊魂未定的众人,轻轻淡淡而又状似温文有礼地点头:“所以,若是以后发生再发生这样的事,我唐吟,提前请各位担待了。”
**
许清词上车后已经缓和了一些情绪,她不知道唐吟进去和他们说了什么,但隐约也能猜到一点。
待唐吟上车后,她没问,立即让唐吟把被溅湿的外套脱了。
许清词等他脱了外套后,还让唐吟把衬衫也脱了。
许清词刚刚看了落地的那一茶壶的水,没冒热气,应该不是热的,但那一茶壶打到他后背时力度不轻,后来许晋昌又朝唐吟的后背掷了东西,她怀疑唐吟后背已经被打青了。
“要去医院吗?会不会打折你骨头了?疼不疼?”
许清词紧张问着。
唐吟留着衬衫未脱,对她摇头:“没事。”
顿了两秒,他抬眸:“房子,我会给你要回来的。”
“房子的事不急。”
许清词暂时没空想这个,试探着一处处轻按他后背,她声音还有些哽咽的哭腔:“这疼吗?这呢?”
她几乎按了他后背的每一处,唐吟始终神色未变:“真不疼。”
许清词这才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揉了揉哭得难受的眼睛,对司机何安说:“何哥,开车吧,去公司,送唐总去上班。”
唐吟摇头:“我陪你。”
第34章 第 34 章
◎看她玩。◎
许清词忽然失笑:“我哭过就好了没什么的, 你这什么表情呀,您就去上班吧。”
唐吟深沉地看着她, 没有说话。
还是想陪她的模样。
许清词看到唐吟还沉浸在心疼她的情绪里,她认真地再次安抚他说:“我真没什么的,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这才哪到哪啊,你忘了上次我胳膊又伤了的事吗,还有我脖子也被老爷子给掐的……”
说到这,许清词把这话咽了回去, 转而说:“真的,唐吟,我跟他们本就是从小斗到大的, 我真没事,你还是好好去上班吧,今天已经很谢谢你了, 不然我陪你去医院也行……哎算了,何哥, 麻烦你靠边停一下车。”
何安停好车, 唐吟以为许清词是要和他谈一谈, 许清词却迅速拉开车门跳下了车。
许清词站在秋风里,薄风衣的腰带被风吹得翩舞,她一脸灿笑着对唐吟挥手,但秋风吹得她眼睛似乎有些泛红。
许清词扬声说:“行了, 唐吟, 今天让你陪我的这一早上, 已经很麻烦你了, 谢谢和抱歉的话, 我就先不说了,以后再说,你快去上班吧。”
说完,许清词对他嫣然一笑,又挥了挥手,而后笑着转身,大步走向后面一直跟着他们的车。
那是她自己的车,车里有她舅舅给她安排的保镖。
唐吟站在车边,看着许清词毅然离去的背影,他恍惚意识到,许清词不需要他,许清词从来不需要他。
无论许清词遇到何事,哪怕遇到今天发生的事,许清词都不需要他。
**
许清词上车,关门,脸色瞬间变了。
笑模样完全消失,双手紧紧攥着,红唇也用力紧紧抿着。
许清词偏头看车窗外,窗上映着的她双眼红得要落下金豆来,一片泪盈盈。
鼻子也红着,双睫不停眨动着才将将忍住眼泪。
真的,好生气。
又要被气哭了。
许晋昌竟然直接把房子送给了许思竹。
那么她的存在,更像极了是个笑话。
还有苏丽容竟敢以那样的口吻提起她的母亲。
苏丽容怎么敢。
徐欢也在车里,她看到了许清词下车时的语笑嫣然模样,再看此时许清词的隐忍难过模样,明白许清词在唐吟面前是强颜欢笑,就更心疼了。
她想问问小词姐还好吗,但一时又犹豫该不该出声,不知道该如何将安慰的话说出口,于是选择先安静地陪着。
过了很久。
许清词看到窗外一闪而过的真人CS广告,想到该去发泄一场,转过头来对一直绕弯开车的保镖司机说:“小方哥,去陈水县的飞碟射击场。”
徐欢听到许清词这话,立即查看陈水县射击场地图,地图显示开过去需要一个半小时。
接着徐欢查找射击场电话,询问射击场是否开业和是否有教练在,并预约了时间,之后她看许清词穿的是高跟鞋,路过商场时又去新取了一双许清词平时说穿着舒服的同款运动鞋。
徐欢这边忙完,许清词被气得堵心的情绪也慢慢稳定了下来。
“饿了。”
许清词状态恢复了松弛,笑了一下说:“欢欢,路过布朗尼蛋糕店买点甜的,车上再备点水和吃的,你们也吃点。”
车里的气氛终于从无人敢大声喘气儿的紧绷紧张转为放松,徐欢语气轻快地答应着好,让小方哥放点公路音乐听。
许清词琢磨了会儿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姑姑那边时间还是凌晨,就发微信留言跟姑姑说了两句,而后她交代徐欢说:“欢欢把老房子的监控关了吧,不用看了。”
徐欢不解:“为什么?”
“因为户主名暂时是许老二了。”
许清词神色淡然,心平气和地说:“她最近没去老房子,若是去了,估计得报警,又要闹一场了。监控内存视频不用删,哪天安装的,今天几点我让你关闭的,你一会儿联系一下曲律师,存个证据,以防哪天她心血来潮自导自演说自己隐私权受到侵犯之类的,告到我头上。”
徐欢顿即明白了,点开微信找曲律师。
曲律师是之前给许总顾总和耀阳科技刘总做居间协议的律师。
她一边微信联系曲律师,一边心想用不用把这事儿告诉给游总。
“不用告诉游熠。”
许清词看出了徐欢的犹豫,轻声说:“游熠已经和我堂妹结婚了,我堂妹那人……不管真的假的,以后尽量少联系游总吧。”
许清烛那人,虽然看着是喜欢玩,但结婚大事,她应该不仅是玩玩而已。
**
陈水县飞碟射击馆户外射击场。
许清词在尽情发泄被许晋昌苏丽容和许思竹给气出来的全部浓烈气火,将所有怒火从胸口输出到指尖再到枪口,全部冲发出去。
许清词手持意大利贝雷塔12号口径□□,戴着护目镜和耳机,一声令下,抛碟机飞出飞碟来,她迅速抬抢,目光坚定地扣动扳机,砰的一枪击中,飘出彩粉,转瞬彩雾飘散。
另一只飞碟向空中抛出,许清词再次抬头移枪,猎人一样迅速精准开枪。
飞碟射击的后坐力强,许清词开的这一枪不稳,肩膀被带动得向后一晃。
枪沉,扣动扳机的瞬间,忽然被撞出麻力感,许清词晃了晃手臂和头部,感到了疼,但爽感很强。
坦言说,许清词打的不及顶尖专业选手,但在业余里已经算是很不错的。
她玩飞碟射击,主要就是以这种方式发泄怒气,打得没了力气,打得精疲力尽了,回去好好睡一晚,隔天就会恢复得浑身是劲儿。
许清词打累了,放下枪,摘了耳机。
教练朱旭光在一旁陪练,笑说:“有一两年没来了吧?欠练了。”
许清词摇晃着手腕说:“这两年不在乐阳,我家那边有两个俱乐部都是主室□□击的,疫情这两年出不了国,还关了一家,也是没机会练。”
朱旭光不敢苟同:“想要找借口,哪儿都能掏出来一个。”
许清词咂摸了一会儿,点头:“倒也是。”
许清词上大学的时候,就经常来这家射击馆玩。
那时候朱旭光刚退伍,战友介绍他来这家俱乐部上班,刚上班就认识许清词做了她教练。
所以俩人已经认识很多年。
不过那时候俱乐部只有实弹射击,后来才加的飞碟射击,许清词还在这中间帮忙出了力,又带了不少朋友过来玩和入会员,让这俱乐部实火了好一阵子。
当然许清词在中间也是赚了些好处费的。
朱旭光很少见许清词这样的女孩子,漂亮,人脉广,爽快,她每次来这射击场,场里的气场都好似变得格外敞亮,给人一种格外畅快舒心的快意。
许清词晒着太阳,打着枪,听朱旭光聊两句人声豁达名言,她很快也神清气爽神采奕然了。
过了会儿,朱旭光忽往许清词身后看过去。
他看到一个陌生男人走进了训练场,男人不像是来打飞碟的,似是直奔许清词来找她的,尤其这人身材挺拔,气宇轩昂卓卓不凡。
朱旭光扬眉指她身后:“找你的?”
“什么?”
许清词顺着朱旭光的视线回头。
只见正午阳光刺目,唐吟一路踏光而来,白衬衫白到刺目,身后辽阔旷远,他阔步而行,挺拔而坚定。
许清词一直等到唐吟走到她面前,心里还在想唐吟这哪里像是从人间而来,分明像极了凭空出现的那种踏过千年的神明,他是怎么做到拥有这样超然的气场的?
许清词思忖着慢慢抬眼,唐吟被阳光晃得微着眼,他站在她身前,垂眼看她,清俊的眼底映出许清词泛红的双颊。
她正要说话,唐吟先抢了白:“嗯,我是跟踪狂。”
许清词正要说的就是这一句,被他给这么一堵,拧眉斜了他一眼:“表撵。”
唐吟:“?”
“啊这,”朱旭光不知道两人什么情况,但也能猜到八九不离十,毕竟两人的颜值实在太绝了,他笑问许清词,“我需要帮忙吗,还是回避?”
许清词摇头,介绍说:“不用,朱教练,这位是我……弟弟小冷,冷小冷。”
唐吟:“……”
朱旭光:“?”
“嗯,长得有点少年老成。”
唐吟看出朱教练的疑惑,伸出手说:“您好,冷小冷。”
朱旭光迷迷糊糊地回握:“哎,冷先生您好您好。”
许清词睫毛动了动,别开脸,忍不住笑了。
既然唐吟已经跟了过来,许清词也没法再把他赶走,拿着枪问他:“你玩吗?”
唐吟摇头:“看你玩。”
说罢,唐吟便走到了一旁,在一旁安静看着许清词玩。
许清词的情绪比早上时好了许多,已经不见哭过的模样。
就和那日在成宏户外一样,她刚见过精神状态不好的奶奶,又被爷爷给打过掐过之后,而她再见他和顾飞时,脸上也是全然不见哭过的模样。
唐吟深深地望着她。
望着既脆弱又坚韧的她。
唐吟此时就很像是在陪唐沁瓷玩游乐场,他不玩,就只是看着,好像怕小朋友一个人在游乐场会走丢一样,目光坚守不移开半分,内敛且坚执。
虽然许清词不需要他,但他知道,只有他随时陪着她,才能在她需要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
所以他一直跟来了这里,坚定不移地跟了过来。
许清词便没再在意唐吟,全神贯注地开枪打抛出来的如鹰的飞碟。
唐吟则是全神贯注地看着她。
她每一次动作利落地上膛开枪,每一次后坐力的冲击让她身体发生的震动,以及她泛红的脸上每一次因击中飞碟时露出的明媚而又得意的笑容,他都移不开眼的心无旁骛地注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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