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淮序点头，伸手去牵她的，“她那样对你，你为什么不说？”
“这里有人。”叶柠避开他的手，这才回答他的问题，“我妈当年和我爸结婚一意孤行，气的外公外婆把她赶出家门，后来离了婚还是舅舅说情，那几年她在舒家的日子一定很艰难。”
单单看那个舅妈的性格就知道是个落井下石的，想必当初舒月就算回去，一定少不了冷嘲热讽。
“舒家是她的娘家，有她的爸爸妈妈，还有她的亲哥哥，总不可能让她和舒家闹翻然后像我一样变成孤家寡人吧？”
叶柠自嘲着，手心一暖，他还是牵住她的手。
“你不会是孤家寡人。”应淮序笃定说道，唇角上扬着清浅的笑，“还有我。”
他并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更不在乎他们怎么看，从他牵住叶柠的手那刻开始，就从来没有想过放开。
婚礼办的格外隆重，应垣甚至请来国际著名钢琴家弹奏晚上舞会的乐曲。交响乐缓缓响起，头顶迷离灯光闪烁，应垣和舒月一起跳了开场舞，随着他们下场，许多人纷纷进了舞池。
叶柠没有跳舞的兴致，她坐在角落静静看着，应淮序就陪在她身边。
然而，总有没眼色的家伙想来找茬。
“应先生，可以一起跳舞吗？”
叶柠表姐走了过来，她的脸颊浮起一片彤云，不远处舅妈的视线跟随着，当发现叶柠察觉，才不情不愿挪开。
应淮序拒绝得很干脆，“我不会，你可以找别人。”
说完，他牵着叶柠就要离开。
表姐很不甘心，再次开口：“应先生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其实我的舞跳得还不错，希望应先生能和我跳一次。”
她极力自荐，浑然不知应淮序的碧瞳一点点冷沉下来，与此同时一位男子走了过来，当他目光落在叶柠身上时遽然划过一抹惊艳。
“美丽的小姐，请问我有机会和你共舞一曲吗？”
来人行了一个格外绅士的礼仪，一只手伸向前方掌心向上，等候叶柠的回应。
叶柠还没有任何动作，应淮序已经拉着她往外走，他的脸色比起刚才更加冷冽清寒。
他的步子飞快，身后两人被晾在原地，男子连忙追了上去，“等等，我想邀请的是这位女士，你——”
应淮序顿住脚步，冷冷瞥了他一眼，“连这里的主人都没有搞清楚还要邀请什么？更何况……她的舞伴是我。”
话毕，头也不回离去，男子错愕睁大眼睛，他刚刚不是还说他不会跳舞？这是怎么回事？
这处庄园占地面积极大，庄园大厅衣香鬓影，光华流转，而庄园之外也有微醺的暖光点缀着，叶柠跟在应淮序身后不知不觉来到一片湖泊前。
清风徐来，吹过湖面，夜空中的月色格外迷人投下莹莹光亮，浮云被风吹散。
两人影子被拉长隐匿在黑暗中，湖面泛起粼粼波纹，清泠的冷扑面而来。
叶柠站在原地，她身上穿着一条及踝长裙踩着高跟，应淮序朝她伸手，月光将他的脸庞勾勒得格外精致，一双碧色眼瞳落在她身上，像是掀开一片细微浪花。
他没有开口说话，做出的动作代表一切，等候叶柠的回答。
这里没有音乐伴奏没有人声喧嚣，唯有静静的湖畔和头顶高悬的皎皎流月。
叶柠将手搭了上去，下一刻腰肢被他搂住，静谧月色下，他们拥有独属于他们的舞蹈。
交际舞还是应淮序教的她，两人不紧不慢交错舞步，直到最后一个动作停下，应淮序搭在她腰间的手迟迟没有放开。
他垂下眼眸凝着怀中的心上人，“柠柠，可以给我一个答案吗？”
他实在等不下去了，尤其看到别人大献殷勤，他多么希望站在她身边的身份是男朋友，而不是“哥哥”。
他的目光炽热且克制，逆着光，身影高大挺拔，面容隐于黑暗。
砰砰砰的心脏剧烈跳动着，他的手心沁出一片汗，他从来不知道等待一个人的回答会这么紧张、会如此漫长，直到叶柠抬起手捧住他的脸，踮起脚尖。
两人距离拉近，就在他以为叶柠会吻上的时候她骤然停住，两人目光交汇。
“淮序哥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她问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任何异样。
应淮序想了想，“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嗯，最初觉得你很特别，后来……”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定定看着她，俯下头。
薄唇相贴，微凉，他不由陷落进她的温池中，甚至不想逃开，只想溺毙其中。
“可以吗？”他微哑着嗓子询问。
叶柠哑然失笑，“你都吻了我，还问可不可以？”
他将脸贴在她掌心，眉梢微抬，眼底藏着温暖笑意，“你好，女朋友，我叫应淮序，今后也会是你未来的丈夫。”
刚刚认领男朋友的身份，这么快就给自己多要一个身份，该说论算计还是比不过他吗？
不过到底她什么都没说，随着又一个温柔的吻落了下来，她抬手攀上他的肩。
月光皎洁动人，薄云飘散遮蔽半面圆月。
“你不会换气吗？”叶柠压低着声音，循循善诱，她化被动为主动教他。
轻轻撬开齿关，舌尖探进来，他的呼吸渐渐加重，而她亦勾着笑容慢慢退出。
还未彻底离开，应淮序立即反客为主，他的喉结明显滚动着，碧色眼瞳燃起□□，翻涌着将她吞噬殆尽。
绵绵麻麻的感觉侵袭而来，倏地眼前一黑，他的大掌轻轻盖在眼皮上方遮住光线，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他的入侵来的极快，几次三番将她吻的腿软只能倚靠在他怀中予取予求，直到唇角勾着一抹水痕两人分开，他低笑了声，气息碾过她薄红的耳垂，“我学的怎么样？”
他还有脸说？叶柠都想怀疑他刚才的不会换气是不是装出来的！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感觉已经出来很久。”
叶柠想着回去担心舒月会找自己，应淮序不置可否，眼底渐深，喉结滚动嗓音喑哑，“和我待在一起不好吗？”
应淮序的吻刚开始很生涩，显然从来没有接吻过，可吻的多了他进步飞快，甚至乐衷于此，还想要继续学习。
叶柠连忙拒绝了他，再这样吻下去嘴唇都要肿了，要是被人发现可怎么办？
心里这样想着，没有任何防备下意识说了出来，顷刻间原本旖旎的气氛骤然冷沉。
“不想被人发现？”应淮序揣摩着这句话，静静看着怀中乖巧的她，“我们不是已经确定交往，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
叶柠语塞，吞吐着回答：“我担心应叔叔和妈妈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他们要是知道我们在一起，会不会反对？”
“刚才吻我的勇气都去哪了？”应淮序不打算她能想明白，左右应垣那里他早就说过，即便应垣不同意，他也不在乎。
他堵住叶柠最后的话，牵着她的手大步流星往回走，一路上不少人的目光落到他们两人身上，叶柠的唇微肿，羞涩得想要找个地方藏起来，偏偏应淮序出乎意料分外高调，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昵搂着她的腰，唇贴上耳廓。
“别害羞，我的小女朋友。”
第63章 远方
参加婚礼的人都知道应垣的儿子应淮序为人冷淡疏离, 独独对继妹照顾有加，当看见他们两人共同离开就有人在心里产生过怀疑，只是碍于应家的情面才没将疑惑说出来。
现在他们去而复返, 相较于婚礼前相处的模式简直大相径庭，再加上叶柠微微红肿的樱唇, 不少人心里顿时猜到了答案。
看来传闻居然是真的, 应淮序真把“妹妹”当“情妹妹”了。
众人相视一笑, 心里自有思量，应垣正和另一人谈话，那人抬首望了眼应淮序和叶柠的方向，蓦然笑出声来：“今天刚喝完你的喜酒, 看来再过不久还能再喝一次。”
应垣原本不解，可等到他的目光和应淮序四目相对，轻轻扫过站在他身边的叶柠，什么都明白过来。
他没有否认，直接端起酒杯, 言笑晏晏, “借你吉言。”
有他的承认，今天来参加婚礼的所有人
都知道这件事情, 大多数人都抱着祝福的态度, 直到消息传到舅妈耳中——
她正想着怎么和舒月说一说借机约应淮序出来，计划还没出炉就听到这件事，错愕到瞪大眼睛。
“你、你说什么？这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可能？”
她哪里会相信这种事情，更不愿意相信叶柠有一天会搭上那么优质的男人, 她可没忘自己以前是怎么看轻叶柠，不管怎么想都不甘心。
她果断跑去找舒月, 舒月刚好换下婚纱穿上另一件礼服，见她过来笑着说道：“柠柠特意买了件首饰送我，你快看看好不好看？”
叶柠很少送东西，这次送的这么贵重显然花了不少钱，舒月打算等明天给她打一笔钱过去。
孝心她收到了，可也不愿意让她太过破费。
舅妈气急败坏，挥手把首饰盒打翻在地，“你还有心思看什么礼物！你知不知道，叶柠那丫头和应少爷交往了！”
好好一件首饰被打翻在地，舒月心急如焚就怕受到损伤，她赶紧弯腰去捡，等看到上面没有任何痕迹才稍稍松了口气。
“你说归说，动柠柠送我的东西做什么！”
她压根没有听清楚对方口中说的事情，一门心思就放在项链上。
“好啊你，你就是故意来看我笑话的是不是？现在外面都传遍了叶柠和应淮序交往，这都是你设计好的对不对？”
“你自己已经攀上应垣还不够，还想把女儿嫁给应家！既然你都有这个打算还跟我说应淮序没有对象做什么！你以为像叶柠那样一个没有背景的丫头片子真的能成功嫁进去？要不是没有舒家，你以为应垣也会娶你？”
舅妈越想越恼火，最初舒月落魄的时候她高高在上，冷眼看着这个不可一世的小姑子婚姻受挫回家避难，后来遇到的不少人都想娶她，偏偏她眼光高谁都看不上，这也就罢了，左右随着年龄渐长以后也是嫁不出去，到时候老死在舒家还不是要看她的脸色。
直到舒月和应垣在一起，应家地位非同一般，她不想舒月以后压她一头却也舍不得应家对舒家的助力，后来得知对方有一个儿子心底依旧止不住冷笑，就算嫁过去做阔太太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给人做后妈。
之后她又有了别的想法，既然应家这么厉害想必也认识不少有人脉的家庭，只要他们稍微介绍自己的女儿一定能嫁的好，当然这些都不过搭上应垣唯一的儿子。
她想的美，耐着心思讨好舒月，本以为这一次胜券在握，没想到最后反倒是叶柠勾搭上了。
舒月被她这一通谩骂闹懵了，等回过神来脸色骤然一变，“你说什么？柠柠和应淮序交往？”
对方冷冷一笑，“你还装？这不是你设计好的吗？你勾搭老的，然后让叶柠勾搭小的，真是好一对母女。”
她说的话难听刺耳，舒月本以为这段时间她改了脾性，没想到还是骨子里那个爱算计的嫂子。
“你说我可以，但是不准说柠柠。”舒月怒斥了句，深深吸了口气往外走，她一定要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婚宴即将结束，不少宾客散去，应垣送走关系最好的几分正打算上楼，没想到就看到舒月气势汹汹跑下来，一看到他立即扯过他的手声音冰冷。
“你跟我上楼，我有话问你。”
她的表情冷凝铁青，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应垣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这本是自己的新婚夜，最后却成了她质问自己。
“我问你，应淮序和柠柠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当时还问过你，你说没有那回事。”
舒月记得很清楚，她刚开始怀疑的时候就让应垣去旁敲侧击，最后应垣的回答让她稍稍松了口气，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
应垣早就猜到她会来找自己，幸而在腹中打好腹稿，也知道要怎么回答。
“月月，你消消气，当时确实没有那回事，他们两个孩子也是刚刚才在一起，我和其他人刚才才知道这些，你不能这样冤枉我。”他先是哀怨叫屈，然后耐心哄着她，“要我说这两个孩子还是很般配的，郎才女貌，要是真成了一对该有多好。”
“好什么好！我嫁了你，还要女儿嫁给你儿子，你是不是觉得外面那些人的话说的不够难听！”舒月简直一肚子火，“反正柠柠可以和任何人在一起，就是不能和应淮序！”
“他们说他们的，日子都是自己过的，难道过日子还要听他们的？”应垣沉下脸来，“还是说你觉得淮序配不上叶柠？”
应垣自认自己的儿子不管是长相还是能力都格外出众，怎么可能配不上叶柠！再者，他觉得叶柠这样的好姑娘与其嫁到别人家不知道会遇到怎样的公公婆婆，还不如嫁到自己家，至少婆婆还是她的亲妈。
舒月当然不可能说应淮序不好，但是女儿也不差。
“反正我不会同意，日子确实是自己过的，但是你非要让我们母女被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不可！”
单单嫂子说的话都那么难听更别提其他人了，又想到应淮序这个好端端的继子成了女婿，心里的气直窝火。
应垣算是看出来了她在乎的还是名声，幽幽叹息了声，他问：“所以你不是觉得他们两个不配，而是觉得身份有问题，对不对？”
舒月咬紧牙关，狠狠点头：“对。”
应垣眼底没了笑意，声音沉沉：“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他们没有任何身份问题，就是看你愿不愿意。”
舒月撞上他眼底幽沉的目光心头一跳，反应慢了一拍，“什么办法？”
“你和我离婚。”应垣一字一句开口，“到时候我们不存在夫妻关系，也就没人说他们。”
舒月瞳孔地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句话，“应垣，你疯了！”
“疯的不是我，是你。”应垣一双眼眸漆黑如墨，淬着冷光，“他们情投意合你硬是要拆散，既然你不想让这个家安宁，索性散了干净。”
应垣自然对舒月有情意，但她的想法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这么轴，他只能用这样的办法打破僵局。
舒月彻底说不出话来，她觉得委屈、难过，眼眶瞬间红了，一滴滴泪落了下来。
“好了好了，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都听我的，谁要是敢说些什么有我出面，总成了吧？”
应垣低低轻叹口气将她搂在怀里柔声哄着，舒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是他帮着将眼泪一点点擦去。
刚刚吵闹一番，现在又恢复平静，他们不知道的是隔壁的阳台叶柠和应淮序就在那儿，将他们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叶柠的心冷了大半，尤其听到舒月的那些话更是觉得心寒。
“当初她和我爸离婚的时候那么果决，难道就不会被人说三道四了？”
既然当初舒月都不在乎别人的流言蜚语，现在怎么又在乎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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