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小住一个大院,就算不玩一起,多少听过对方的名字,她不常住爷爷奶奶家,小时候体弱多病,和双亲呆一起时间最长,夸张的是,母亲忙项目无法顾及,会让出远差的父亲把她带上,所以也只认识一个小学同班的阮年芙。
“来都来了,回去干嘛啊。”阮年芙抱紧温苡的胳膊,“小苡,你可不许跑,又要回家一个人闷着啊,多无聊啊,就该多出门社交。”
温苡不至于说是社恐,但她不爱社交,喜欢自己一个人窝着,沉浸在自己构造的精神净土世界里,以前没出那件事前觉得挺好的,后来说句糟糕都是轻的。
“你是不是还在打其他主意?”温苡委婉拒绝不来,便直接问。
阮年芙指尖缠着打着小卷的发尾,凑耳说:“小苡,你能保证你编男朋友这件事过去后,不会被催婚?”
温苡不能。
父母对她要成家这件事态度坚定,特别执着,觉着成家后能有人照顾她。
想法不靠谱,但他们生怕自己不在了,别的亲戚有自己的小家庭,无人会再在意她。
“为什么是靳俞寒?”温苡的问。
阮年芙神秘笑笑,搬出小迷信温苡吃的那套:“大概是天注定吧。”
“天注定……”温苡挑眉,“上上签?”
阮年芙点头:“与其再去相其他男人,不如和靳俞寒相互了解试试。”
外面的男人心思太杂,不如靳俞寒知根知底,让人放心,可能和温苡的要求有些许出入,基本上是他是符合的,谁不是家长面前装乖,但靳俞寒本性纯良,会照顾人,综合一看,不就是天注定嘛!
温苡没做好决定,缄口不言,或许是父母亲从小对她关心过多,刺激之下,变得疲于应付人际交往,需要大量独处时间,还一直有着一个不好的想法——
需要感情,却更偏向于弱联系。
很矛盾,且要求有些无理了,一般人无法接受。
没想过要求别人遵守她的情感原则,所以从未思考结婚以及以后个人感情。
“来都来了,就玩一会儿,结束了我叫季憬送你回去。”阮年芙磨着温苡,“小苡好不好!”
温苡:“走吧。”
阮年芙得到回复,开心地拉着她进屋。
陆戚喜欢热闹,请了几个好友一起,阮年芙因为季憬的关系和大家还算熟悉,进门便有不少人上前打招呼,大家也知道温苡,但以前没接触过,聊起天客套礼貌许多。
里面除去阮年芙和季憬,温苡唯一认识的就是靳俞寒,视线相撞时,她微微鞠躬,他淡笑颔首回应。
淡淡之交,却感觉之间泛着不一样的气息,好像圣诞节的那杯银耳温茶,入口冷涩,后劲涌现丝丝的甜,缠在舌苔上,久久不消。
陆戚发着纸牌,琢磨组什么局玩比较好,笑说:“先来两局斗地主,谁打?”
阮年芙举手:“算我一个。”
“你们呢,再来个人。”陆戚娴熟地洗牌,纸牌在他手里翻得只看到影子,摩擦出哗啦啦声。
他对和熟人玩牌兴致不高,看向温苡,语气张扬:“温小姐,一起?”
温苡摇头:“不了,你们玩吧。”
对自己手气有清晰认知后,她对玩棋牌的兴致不大,偶尔会玩,但因为牌面一把比一把差,逐渐没了兴趣。
陆戚看着卡座里的其余四人,大二后靳俞寒突然收心,鲜少和他出入娱乐场所,难得今天过来玩,目的嘛……
陆戚看向温苡,有了主意,拆开一副新牌,从新洗牌,贼笑说:“就我三玩多没意思,两人一组,把手里的牌出完即可。”
“可以诶!就这样说好了。”最近乖乖上班的阮年芙憋坏了,今晚势必要玩个爽。
季憬扫一圈桌子坐着的人,实相地站起来:“我去给你们拿喝的。”
只剩下四人,温苡不得不入局。
轮到分阵营,温苡更沉默了,她是想要和阮年芙一组的,但手臭会连累她。
用沉默主动放弃选择权,等待被剩下,安排她去哪就去哪。
阮年芙正要邀请温苡和她一起,陆戚说:“年芙你和陆哥我一组,我们大杀四方!”
局面僵持住,阮年芙为难地看着两人,疑惑自己怎么就成了抢手人物。
靳俞寒一直坐着没说话,打破僵局:“好了。”
话是对陆戚说的,是提醒他不要表现得太明显,温苡已经感觉不自在。
显然靳俞寒的提醒被误会,那货还使小眼神邀赏嘛,睁眼说瞎话,故意误会说:“好了,那我们就这样定了,发牌。”
温苡不想让好友为难,默认分组结果,主动站起来坐到靳俞寒身边。
发牌间隙,做完内心斗争的温苡和靳俞寒小声说:“靳先生不好意思,我的手气特别臭,可能帮不了你什么,多担待。”
靳俞寒偏头听她说话,神情认真:“没事。”
温苡看着他眸子里潋滟闪过的柔光,以为他要说些宽慰人的话,起码也客套几句。
却听到他说:“我也是。”
温苡:……
所以他们现在是手臭组合?
那还玩什么啊?!
分好牌,温苡细看牌面,心如坠冰窟,手臭就是手臭,侥幸是没用的。
再瞄一眼靳俞寒的牌,比她稍好一些,起码有一张大王和一个炸弹。
四个7。
对方一定有人有王炸,他们依旧没有优势。
虽然牌全部抓完,也能知道对方有哪些牌,但因为数量多,每个人手里牌的组合又不一样,如果没有算牌能力,想赢还是很难。
对面阮年芙和陆戚看完牌,笑容藏都藏不住,胜券在握,咧着嘴说拿到方块3的先出。
温苡丢出张方块3。
阮年芙抱歉一笑,着实没预料到温苡的手气臭成这样,手里拿的全是小牌。
陆戚两人跟着压4和5,规规矩矩地过了遍牌面小的牌,接着阮年芙一张小王丢出,得意地等着他们喊不要,觉着只有一张大王的他们不会轻易丢出来。
靳俞寒把手里的大王丢出去,云淡风轻,和前面压牌的散漫节奏一样。
懒散靠在沙发里的陆戚直起身子,来了精神,手搭在打开的腿上:“哟,老靳你来真的?”
阮年芙也佩服靳俞寒的行为。
丢掉最大的牌等于放弃主动权,这不是往绝路上走吗!
温苡也看不明白靳俞寒,他神色自若,轻瞥一眼她的牌,压了六张顺子,提醒温苡:“压我的牌。”
他凑得近,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冷沉熏香,没有任何苦丁味。
温苡卡顿一下,憨憨地哦了声。
按照指示出牌,顺子就比靳俞寒大一个数。
阮年芙立马压上,轮到温苡,靳俞寒小声提醒,用最大的顺子压,轮完一圈,温苡竟然获得出牌权利。
小小一桩事对运气背的她来说,太不可思议了。
“我出什么?”温苡完全信任上靳俞寒,由他来做掌舵人。
靳俞寒唇角噙着一抹深不可测的笑,不紧不慢合上牌:“随意。”
温苡疑惑,真不怕她把刚扭转的局面搞坏?
面对的男人表现出来的感觉太强大,可能是职业原因,让人对他不自觉地产生信赖,按照所想,随便出一个对子。
不意外地。
她的牌面小,给了对手消化掉手里牌的机会,靳俞寒只压了一轮,眼见着牌要出完,逼得陆戚把王炸丢出来。
重开一轮,三带一局,一手散牌的温苡连入场券的资格都没有。
本以为就要结束,靳俞寒丢完炸弹,接着连对,最后丢出两张4,温苡懵懵地放下一对9,牌局结束。
完胜。
“靠,老靳,就这牌你也能打下来?”陆戚不可置信地摊开牌查看,重新把温苡的牌和靳俞寒的牌复原,不由得瞪大眼睛。
牌面都很小,竟然能赢,不愧是靳俞寒,憋着黑招等他。
阮年芙也惊讶,她和陆戚的牌都很好,还以为能春天,直接赢下第一局。
靳俞寒还是原先的模样,处事不惊,只当险胜一局,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温苡不得不承认,此刻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靳俞寒身上。
不单单是因为牌局,他所表现出来的镇定是温柔强大的,好似暖阳令春雪悄然消融,不动兵戈便能破掉僵局,向来慕强的她折服其中,还有一点感觉是她悟不透的,但暂不重要。
好奇心驱使她主动靠近他。
“你不是说你手气也很臭?”温苡不好意思大声喧哗,微微凑近他问道。
靳俞寒笑得雅痞:“但我擅长赢。”
温苡自我调侃:“合着就我一个人差劲呗。”
“差劲?”靳俞寒思索她的话,“虽然没有漂亮的牌,但散牌组成的顺子也给了你优势。”
优势。
运气背的温苡第一次能听到这个词用在她身上。
“我的顺子是断的。”温苡压根没想到出顺子,也不觉得能有主动权把顺子打出来。
靳俞寒:“我不是替你连上了?”
温苡一顿,凝视着他。
倏地,心窝有这么一处地方是温热的。
她是残断的,他连上了。
没有办法再忽视心间泛起的涟漪。
这句话,给她的宿命感太强烈了。
现在的小苡:他是大好人5555
以后的小苡:除去某些事,他……还是好的。
双双心动文,但是节奏不会太慢,结婚后该做啥就做啥(干杯.jpg)
第5章 冰雪来信
温苡一个人坐在角落,望着窗外纷飞的大雪,厌烦冬季的不死不活,仿佛一入冬,除了苦难,一切停止转动,所以心情在冬天才会容易糟糕吧。
阮年芙坐到温苡对面。
温苡:“怎么回来了?”
作为游戏黑洞,温苡没有再加入他们,一个人坐在角落发呆。
“过来陪你。”阮年芙带温苡过来的,不好意思把她丢下。
温苡喝完手里的橙汁:“几岁了啊,不需要你陪,好好去玩,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回家了。”
再待一小会儿,池秋雁会疯狂给她来电话。
明白是母亲担心她的人身安全,但也会不耐烦,难以去坦然以对,甚至有时候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薄情,面对亲人的关心不领情就算,只会生闷气。
为了避免糟糕的情况发生,她会采取行动。
例如现在,早点回家。
“小苡。”阮年芙起身坐到温苡身边,搂着她胳膊拽着一起坐到沙发里,紧靠着,悄声问:“你对靳哥就没有一点点感觉?”
听到这个名字,温苡目光下意识去找靳俞寒的身影,看到他领口不苟的雪白衬衫,外搭炭灰色的毛衣,正俯身在台球桌上,一杆下去,白球撞击,一枚彩色的球落入球袋,碰撞声连同对手的哀怨同时响起。
不敢抬头,生怕对视,目光偷偷溜回来。
“怎么突然又问?”温苡嗫嚅问。
阮年芙捧着脸,神色黯然,仿佛此刻有着心事的是她:“苡苡,我私心吧。自从你经过那件事,我以为你找份新工作从新开始,一切会好起来,可一年过去了,并没有任何起色,你依旧有很多解决不掉的烦恼。靳哥对你印象不错,你们都着急结婚,不如试试?”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啊。”阮年芙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脏了?”
温苡微微摇头,垂眼:“不是,我是在想这一年是不是很糟糕,才会让你这么担心。”
情况应该越来越糟糕了吧,就连朋友都把她当作瓷娃娃和林妹妹了。
“没有!”阮年芙搂紧她,“我的苡苡最好!不说啦!”
温苡实相地不去深入他们避之不及的话题。
阮年芙视线在室内乱窜一圈,和温苡咬耳朵说:“我坚持想要你们试试,是因为靳哥今天是为你来的。”
她也不是爱乱点鸳鸯谱,是季憬刚和她说本来陆戚的局靳俞寒是不愿意来的,听说她要带温苡,才临时决定参加。
“靳俞寒?”温苡吃惊,“他……”
“一定对你有意思!”阮年芙点头。
温苡不是十六岁怀春少女,工作时间不长,但不傻也不爱做白日梦,靳俞寒涉世深,比她见多识广,怎么会对她有意思。
温苡清醒说:“我的情况你也知道。”
擅长迂回拒绝的温苡认真分析:“我骗家里人我有男朋友这件事太荒唐,靳俞寒一本正经又刚正不阿的人,哪里会和我同流合污啊,咱们别想了。”
阮年芙想想觉得在理。
人人都说靳俞寒年纪轻轻就调到最高检是因为他办案雷厉风行,有魄力有手段,两袖清风,大家对他心服口服。
他们玩闹撒的慌,怕他知道后会觉得他们脑子有病,不可能会帮着圆,天方夜谭的事还是算了,按照温苡说的,分手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阮年芙歇了心思,站起来说:“你再坐会儿,等季憬打完这局,我和他送你回家。”
“嗯,去吧。”温苡偏身让位。
等人走远,温苡捏着杯子的手才松了劲,发白的指节缓缓充血,长吁一口气。
才吐到一半,发现身后的沙发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人。
温苡忐忑不安地觑靳俞寒。
不知道他听到多少,又对此做何感想。
靳俞寒含笑,态度温善,问:“温苡小姐,这处的雪景不错,要去看看?”
窗外风雪肆虐,躲在屋檐下看雪,落地窗前有暖炉和热奶茶,坐在那似有一种湖心亭赏雪的怡然心境。
跟着靳俞寒去到落地窗前,他坐下来亲手给她热奶茶,温苡杵立窗边,踮脚去看四周的风景。
从这里看去,能看到商业区,一层雪覆盖高楼大厦,霓虹灯闪动,街道车水马龙,每片城区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清冷和热烈同时存在。
“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吧?”温苡回身,直言不讳说,“我因为不想被家里安排相亲,编造了一个工作有面、家境优渥、父母恩爱、兄友弟恭、性子温柔体贴的男友。”
“挺幼稚的,对吧?当个玩笑话听就好。”温苡讪笑说。
靳俞寒没有多说其他,只说奶茶温好了,来试试。
接着直到结束,靳俞寒也没有多提关于她和家人编造男友的事。
如果靳俞寒深聊,她可能会尴尬想找个地洞躲起来,不提是他作为一名绅士的良好素养。
温苡是这样在心理安慰自己的。
周末结束,温苡重回公司上班,相亲的事情好像已经翻篇了。
上周成功拿下一笔大单,作为经理助理的她要忙着和经理跑工厂查看流水线,早餐和午餐随意打发,急着把样品做好给客户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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