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俞寒和她对视。
就这么看着彼此几秒,互相揣摩对方的想法。
半晌,温苡低头,继续涂涂画画:“一天肯定不够安排,你在江都上大学,读研究生,博士也是在这边读的,还在这里的律所上过班。一定有很多人要见上一面吧,关系好的朋友要一起吃饭,对吧?”
靳俞寒发现温苡学会话里有话那一套,以往她可能会傲娇说一句算了。
“温苡小姐,和你老公好好说话,不用拐弯抹角。”靳俞寒说。
温苡看他几秒,移开目光,装傻说:“有吗?没有吧。”
她总不能直接去问靳俞寒吧。
结束没结果的聊天,两人不再交流,一直到飞机降落江都机场。
温苡取完行李说:“你去集合吧,我先回酒店了。”
靳俞寒给温苡叫了车,告知司机抵达的地点,走前嘱咐她到了和他说一声。
滴滴车开出去一公里,温苡愣住,靳俞寒还真的打算就这样?
他培训,她游玩,井水不犯河水?
在酒店下榻后,温苡郁闷地睡了一觉,在飞机上压根没心情睡觉,那天晚上的话题,想问又不敢问,怕靳俞寒以为她小心眼,胡思乱想。
她并不是在乎靳俞寒是不是交过女朋友,只是对未知的事情感到不安心,但又羞于去问。
“我是别扭怪!”温苡看了旁边的空位置,低骂自己一句。丧气完,暂时收起心思,码字等着外卖送达。
大纲顺好后,温苡码字的速度和手感全部回来了,很快写完一半。
铃声打断她的思路,去到门口拿外卖。
打开门看到的不是穿着黄色衣服的外卖小哥,而是西装革履的靳俞寒。
“你怎么来了?”温苡惊讶问。
靳俞寒手里还拿着行李箱:“今晚和你住。”
温苡装傻:“你谁啊?和我住。”
靳俞寒:“你老公。”
“我老公啊,不能够吧,他们组织有纪律,培训期间不能外宿,你可别乱冒充公职人员的身份,小心我告发你。”温苡冷傲地仰起下巴。
靳俞寒败给小妻子,无奈笑了。
温苡哼了声:“不是说组织有纪律么?”
“再有纪律,我说我老婆独自住在外面不放心,组织也要照顾一下吧。”靳俞寒忍不住动手捏她脸颊,“靳太太,行行好。”
僵持半分钟。 温苡拍开他的手,推开门,站到旁边,给他开路,故作为难说:“好吧,勉为其难让你住一晚。”
有靳俞寒在,温苡不用再吃外卖,他带着她到附近商城吃特色菜。
温苡被一桌子的菜辣得眼泪流出来,不停地擦眼泪,指着一道颜色偏素的菜说:“不是说微辣么?为什么这么辣啊……”
靳俞寒要来一杯冰水给她,说:“当年我刚来也和你一样,后来发现他们的微辣在我们那是特辣。”
温苡欲哭无泪,觉得靳俞寒就是故意的,看菜单时她说想试试辣椒怎么样,所有的菜都要了微辣,他也不阻挠。
喝完三大杯冰水,温苡才吃完这顿饭。
她拿着补妆的小镜子看了眼,完全不需要补口红了,唇色比她的红色号还要深。
回酒店前,靳俞寒带着她去买小吃,因为太辣,她吃得很少,喝水喝饱了,半夜肯定会饿。
温苡长教训了,这次全部不要辣。
买好吃的,提着大包小包,温苡和靳俞寒压马路。
她从没到过江都,对什么都好奇,一路上不停地提问。
靳俞寒带她走过跨江大桥,指着远处的说:“那边是大学城,休息那天我带你去逛逛。”
“靳俞寒,你的大学是怎样的?”温苡站在围栏边,看着远方的霓虹灯问。
靳俞寒:“学业繁重,很忙。”
温苡:“不参加课外活动么?”
“也是为了学分参加,修够之后就没再参加了。”
“有玩得特别好的朋友吗?印象最深刻的人和事是什么?”温苡不知不觉成了十万个为什么。
又意识到她的问题太私密,露出怯懦:“如果不方便……就不回答了。”
靳俞寒停步,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其实她什么心思,他都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啊。
只是,不确定小姑娘对他是一时好感,还是真的如他所期待的?
第36章 冰雪来信
那晚戛然而止的交谈,谁也没有再提及,靳俞寒回去培训,温苡除了出门游玩,其余时间在酒店写文。
卡文期结束后,文思泉涌,写出来的文章质量高、剧情完整,决赛中期冲进了前四,曝光率上涨,慕名前来观看的读者越来越多,幼千比温苡还要激动,按照这个势头,比赛结束前二完全没问题。
温苡心里开心,但比赛没有结束,不敢掉以轻心,占据前三的有一个老作者,其他两个作者写了五年,资历也比她长一年。
这次到江都,稚玥带着她差不多把全江都有名的景区逛上一遍,餐餐特色美食和小吃,第四天上称,温苡深深地提了口气,跳下来,不敢看上面的数字,跑到卫生间拉起睡裙,侧面鼓了鼓肚子。
胖了。
真的胖了!
温苡发誓,回京北她要减肥,绝对不能再放纵了。
冷静下来后,温苡回复稚玥的消息,午餐想吃火锅。
减肥是回京北的事,在江都不要想太多,开开心心吃好玩好,不能辜负难得的旅行,温苡是这么在心里安慰自己的。
靳俞寒发来消息问她起了没,温苡回起了,吃了没,她先打开美团外卖,点了碗粥,再回复吃了。
培训班每天早上八点半上课,简单问过几句,便说去忙了,让她注意安全。
他们之间氛围诡异,争吵之上,冷战之下。
仔细想想,以前他们相处也是这样,并不觉得有什么,而如今她弄清楚那一点情愫后,不满足于只是相敬如宾、浅薄的互相关心。
她打开便签,郁闷写下一句话:温苡今天又是一个别扭怪。
午餐前写好文,温苡出门赴约,稚玥提前十分钟到,带了饮品。
来江都四天,喝了四天的奶茶,她不胖,谁胖啊。
稚玥职业是编剧,最近在筹备新项目,通过她,温苡第一次接触到影视行业,和她的本职也算半个相关。
温苡问:“你下一个剧还打算写原创剧本吗?”
稚玥:“原创剧本难写,取材可能就要两三年,我最近和师兄在准备一个项目,等想好要写什么再说吧。”
“你呢?”稚玥还没正式问过温苡的职业。
温苡鼓起勇气,手放到包里,捏住书的一角,紧了又紧,迟疑几秒拿出书递过去:“我……是写小说的,一直不好意思和外人说,我真的很喜欢稚玥姐,所以想要赠你书籍,希望你不要嫌弃。”
稚玥放下筷子,惊喜不已:“你写科幻的?”
“嗯……”温苡惴惴不安,仿佛大学上讲台pre后等待老师点评时,复杂又带着点自卑的心理。
接过手,稚玥认真地看了遍封面,更加惊喜:“一番星?你是一番星啊!没想到我还能看到本尊啊!”
翻看书看到扉页,to签,别提多开心。
稚玥解释:“我一年前看过,当时导师他们在做影视评估,我就把热文都看了一遍,你真的写得很好。”
从稚玥的表情判断出来,单纯看过书,并不知道网络上关于她当年的事。
有了共同话题后,稚玥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本就能聊,现在能不喝水说上半小时。
温苡回到酒店,洗完澡躺在床上回想今天的事情,拿出手机,第一念头想给靳俞寒打电话,但他们课程安排紧凑,晚上也有座谈会,点开幼千的号码,分享今天的趣事。
聊到晚上十一点半,温苡眼皮子黏糊糊的,睁不开,挂掉电话睡了。
感觉才睡了一小会儿,温苡听到房间门传来解锁声,吓得惊醒,黑暗之中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站在床前,意识不清醒加上恐惧占据理智,害怕得不敢动。
“醒了?”
靳俞寒的嗓音清冽醇厚,声压沉,有种上位者凌驾一切的感觉,偏不失温柔,更像是一位好亲近的上位者。 温苡听出来后,露出眼睛:“你吓死我了。”
听到衣料摩擦的窸窣声,浴室灯亮起,十分钟后,床的另一边微微塌陷,他分走了一半的被子。
“你怎么出来了?”温苡侧睡。
靳俞寒:“今早的课程是参观历史馆,九点才集合。”
温苡翻看手机,凌晨四点,他是特地早出门来找她?
“你睡吧。”温苡躺平,酝酿睡意。
男人的鼻息密密地洒在她耳边,温苡肩膀微缩,脖子上的筋绷显出来,微微刺疼一下,后面是柔软的舌头舔.舐。
“生气了?”他笑问。
温苡:“没有。”
靳俞寒:“那晚没有回答让你不开心了?”
温苡头往外偏,语气凶了点:“说了没有。”
看样子,生了闷气。
她背着睡,肢体动作抗拒交流,靳俞寒从背后搂紧她。
“小喜,为什么来江都?”靳俞寒声音懒懒的,有意为之地压低,酥到她心底,化成羽毛,轻轻地、柔柔地撩拨一下。
温苡的脸微微泛红:“……玩。”
“嗯?”
“游玩。”
“游玩?”用着带笑的鼻音重复这两个字。
“小喜,我不喜欢这个答案。”靳俞寒鼻子蹭到她耳后的肌肤,脚趾不禁蜷缩。
温苡:“你想要我说什么?”
靳俞寒不说话,吻住她的后颈侧。
漫长又湿热的吻。
靳俞寒不敢再问了,其实他可以放下那些不堪用的道德感,不管小姑娘是一时好感还是之死靡它,全都能操控往想要的结果发展,但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行,她不该稀里糊涂地去爱。
温苡有些烦,手肘推他腰:“我困,想睡觉。”
“明天休息,我带你去玩,好不好?”靳俞寒不闹她,哄着,语气放到最温和,“要见一些老朋友,不用太紧张,去玩就好,其他我来。”
温苡哦了声,压下他放在耻骨上的手。
总觉得靳俞寒知道她在想什么要干什么,却没有任何表示。
以前不是这样的,能感受到他在一点一点靠近她,现在怎么停滞不前了?
想着乱七八糟的问题,温苡睡了过去,一觉醒来身旁没有人,枕头整齐,好像凌晨他从未来过。
温苡在酒店休息一天,晚上九点,靳俞寒从培训班回来。
她端着一盘水果靠着墙看他收拾衣服,把衣衫挂到柜子里,艳丽的色彩里多了单调的灰白黑。冷暖杂糅。
靳俞寒戴着蓝牙耳机聊工作,一走五天,检里需要他批的公文堆了不少,非秘文件让办公室转成电子文档发送过来,审核好后帮忙代签,涉密文件不能走网络,内网也不允许,急的就只能跳级审核,不急的等他回去再审批。
温苡对过于严谨死板的机关单位工作内容不感兴趣,捧着手机刷小说。
相处一个空间,互不打扰。
出远门瑞奇一狗在家不放心,幼千又特别想要尝试养宠物,走之前温苡把狗送了过去,还提了一个大包,把瑞奇的必需品全部送去。
幼千发来几张瑞奇的照片,温苡看着憨憨的狗儿子找到一些慰藉。
周五下午,靳俞寒带着温苡去江都大学。
初春的江都白日温度高,大衣换成风衣,感觉步子都轻快起来。
靳俞寒不太喜欢分享自己的事,只是介绍建筑物,温苡沉迷在风景里,拿着相机拍下许多照片。
经过上次,温苡已经不再自讨没趣问靳俞寒的过去,两人的出行,交流频率减少,像是各玩各的。
临近饭点,靳俞寒带着她去一家高级餐厅,进到包厢,坐着的三人全部站起来,男女穿的都是正装,休闲装的两人显得格格不入。
“靳律,好久不见!”为首的是中年男人,笑得和蔼。
左边的年轻男人笑:“金律叫错了,现在应该叫靳检。”
金永言:“是是是,我们小靳有出息,都调任最高检了。”
靳俞寒人情达练,社交礼节周到,对此类场合应付自如:“金律客气,按照以前叫就好。”
金永言喜欢像靳俞寒这类有学识又谦虚的年轻人,开心说:“我听宋总说你来了江都,特地打电话请你出来吃饭聚一聚,叫了小庄和小杨,以前你们可是我们律所的三剑客。今天不要客气,放开吃。”
“金律,你起头别搞得这么正经,我们和靳哥谁和谁。”杨乐升拉开凳子,“靳哥进门坐。”
靳俞寒牵着温苡走来,寒暄完,金永言按捺不住好奇心问:“这是……”
靳俞寒特意移动凳子靠近温苡一些:“这是我妻子,温苡。”
他转头和温苡介绍三人,中间的中年男人是他原来律所的上司,年轻的男人和女人是他的大学同学兼同事,按理来说他们的关系应该会非常亲密,却感觉还行,淡如白开水,说是无味也可以,说是甘甜也可以,总之没达到陆戚那种程度的好哥们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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