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人是听劝的。
白飞鹭等人正站在一旁,柳飘飘不时和他搭话,他不理不睬,偶尔偷瞄几下祝卿卿。
祝卿卿注意力则一直在江冷星身上,封印竭灵池是众人心愿,她虽完成不了此事,可也不希望出任何差池。
田桃自我以为做了一件好事,吭哧吭哧从斜后方跑上前,一边把手里的果子一口吞掉。
嘶,巨甜巨好吃。
在三丈之遥时,江冷星恰好转过身来,灵光绚烂多彩,在他身上笼罩着深浅不一的图纹。
眸如点漆,灿烂的光辉掩盖不住他眼底的寒意,他浅浅扫了下众人,沉默不语。
情况似乎不太对劲。
但柳飘飘我行我素,不管什么场合,也不论是何氛围,她只会说自己想说的话。
“小郎君,蛊选完了,封住池眼后能放了我吧。”
她真是一点也不想待在此处,腰都直不起来,以后可怎么在绿叶丛中驰骋。
祝卿卿心思细腻,把柳飘飘拽了下去,走近白衣少年:“师兄,如何了?”
“不知。”
江冷星轻轻摇了摇头,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
当选了其中一蛊,需要等上片刻时辰,才能知晓答案,所以他亦不知晓会中哪种蛊。
但结合他所探得的第一蛊来看,这第三蛊只怕也是离谱又稀奇。
只能用一言难尽来形容。
田桃观察众人脸色,察觉江冷星心情不太好,肯定是怕自己过不了问心这关。
她一脸放轻松的表情,极度自信地说:“不用担心的啦,保证会没事的。”
“你拿什么保证?”
江冷星三两步走到她面前,一脸阴霾,方才忘了问她,为何她知晓蛊的排列顺序和名称。
凭她的修为,连竭灵池的入口都寻不到,更何谈得知问心蛊的内情。
“这个嘛……”
田桃摸了摸耳朵,尽透露剧情,却忘了找借口圆回去,在沉沉威压下,她只好强死强活编了个理由。
“我在书中看到的。”
这话讲出来,她自己的都不信,江冷星神色稍缓,继续盘问:“书名?”
“忘……了。”
“荒唐。”
她连书名都记不清,难怪书中内容也会记错,乃至在紧要关头,信誓旦旦让他从左右两种蛊中做抉择。
江冷星吸了口气,毕竟是自己执意带她来此,出了差错也该由他承担。
但一想到浮于脑海的文字,他几乎要失去理智:“你可知第一个蛊是……”
声音颤抖,带着丝后怕。
田桃无辜地盯着他:“是什么?”
她并不知事态的严重性,乌溜溜的眼睛充满好奇,提着一股新鲜劲。
江冷星喉结轻动,无奈望向她,耳尖微微泛红,胸膛起伏,有点被气到了。
此生修炼之途,最大的波折就是来自于她。
见他一副想揍人的表情,田桃十分纳闷,她这一日老实本分,不可能惹到他。
这时,池眼前传来三声脆响,是问心蛊揭开谜底了。
为了印证自己所言非虚,她飞跑上去,走到正中间的蛊毒前,低头一看。
幽紫的光絮中,明明白白浮现三个大字:蚀心蛊。
原书中就是如此描述的,蚀心蛊位于正中,蛊毒从江冷星眉心钻入,等待毒发。
田桃指着紫色文字,邀功似的:“师兄我真没骗你,这就是蚀心蛊。”
江冷星远远瞥去,看见那三个字后,脸色依旧难看,眸底含着幽寒的冷光。
中间是蚀心蛊不错,但谁能解释一下两边是什么玩意。
田桃收起笑容,垂着脑袋走到第一个蛊前,猩红的灵光笼着她整张脸。
正要看时,一只大掌倏地绕过来,把她双眼捂住:“不用看了。”
视野一片黑暗,脸上传来冰凉之意,江冷星长指并拢,把她大半张脸都遮住了。
就留了一点呼吸的空隙,和一张能说话的嘴。
田桃唇瓣飞速开合,两手扯着他的衣袖:“看看咋啦。”
“别浪费时间了。”
江冷星长臂一收,虚虚环拥着她离开原地。
田桃舍不得走,非要往前冲:“上面写了什么,念我听听。”
她表示过,知晓上面写的是哪类蛊,江冷星这会却不给她看,定是和她说的不符。
逆反心理作祟,不让她看,她就越想看。
江冷星胸口抵在她双肩上,森寒的气息从鬓边吹过:“没写什么。”
没写什么还不让看,难不成写的是他……粗细长短嘛,搞这么神秘。
田桃被迫仰着脸,敲了敲他的手背:“嗯……要透不过气了。”
她呼吸虚弱,声音很轻,像是被闷坏了。
江冷星赶紧松了松手指:“抱歉。”
田桃扬起唇角:“没事。”
他的小指压在她鼻梁上,恰好架出一道空隙,仰面时,她视线穿过狭小缝隙,落在殷红的灵光之上。
视野摇晃间,她看清了里面藏着的字,随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了出来。
“春宵一刻,交合恨晚。”
田桃:交什么合?
她咬字清晰,这句话猝不及防地落入身后少年耳中,他身体一僵,慌乱拿开手,并后退了一步。
田桃得到自由,火速凑上前确定,然而翻来覆去地观察,里边就是这八个字无疑。
不应该啊,这应是拾金蛊才对。
她扭头看去,少年衣领雪白,但脖子已经红到不像话,像熟透了的番茄。
这蛊,已经不能用变态来形容,而是令人发指。
怎么怂恿人去……交欢啊。
分明就是流氓蛊。
碎琼乱玉般的江冷星,瞥见“交合”两字,如看见小黄书一样,视觉冲击力极强。
方才他独自察看一遍,精神已受到严重污染,如今她又念了一遍,耳朵亦不能幸免。
江冷星两指一划,红字立刻散成一团轻烟,消散于空气中。
随后看向她,嗓音阴沉,黑眸犹如寒刃:“这便是你想让我选的蛊。”
打着帮他的幌子,看他笑话。
田桃说不上话来,她怎么会做这么伤天害理之事,而且还会殃及自身。
这时,她深刻理解他为何气得要喷火,信了她的话,有一半概率会选中流氓蛊,届时杀了她都不解气。
失了身,相当于他整个人都废了。
换谁谁都气。
目前只能指望第三个蛊别出太大问题。
田桃假装冷静,安慰道:“没事的师兄,你选的是第三个。”
“你最好祈祷如此。”
江冷星扣紧引玉剑,怒意十足。
田桃咽了下口水,蹑手蹑脚走到第三个蛊前,上苍保佑,千万别太离谱了。
她先是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三拜,再睁眼去观察里面的内容。
头两个字是:亲吻。
……感觉事情不妙。
心一横,她一口气读完整句话:亲吻中蛊后看见的第一个人。
靠,这也是个流氓蛊,不过是个小流氓蛊。
江冷星:?
众人:!
白飞鹭等人立马围了过来,柳飘飘拄拐走得慢些,不过挤在了最前面。
这件事,与在场所有人息息相关,拢共一行五个人,除了江冷星,就剩四个人。
所以成为他第一眼看到的人的概率,每人都是四分之一。
这概率,不算小。
江冷星手指收拢,田桃手腕霎时吃痛,抬头一瞄,他正低头盯着她。
满脸写着:你干的好事。
田桃一副裂开的表情,感觉罪恶极深。
救命,谁把蛊毒给换了?
这真是找谁说理去啊。
可是原书就是写着,有三类蛊,中间的是蚀心蛊,现已证实,没有丝毫问题。
但是两边的蛊却如此荒谬绝伦。
到底是她记错原书剧情了,还是强行改变原书剧情,事情将会往不可预料方向发展。
或者,有人提前进入竭灵池,然后将蛊换了。
而且,这分明不是蛊,只能说是诅咒。
如果中咒者不按上述所做,就会灵力枯竭,再也出不了竭灵池。
咳咳,如果是江冷星和祝卿卿二人来此,这两个流氓蛊还挺浪漫的,对于促进感情大有裨益。
只可惜,一二三个电灯泡太闪亮。
但往好处想,至少他没选中第一个,第三个也还凑合。
不就嘴对嘴贴一下,一眨眼的事,总比受蚀心蛊日夜煎熬要好吧。
可目前江冷星不这么想,此时是他道心稳固的最后一段时期,他并不觉得蚀心蛊会对他造成威胁。
选了中间这个,啥事没有,而现在偏偏惹了个大麻烦。
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缘由,田桃一无所知。
唯一肯定的是,她把江冷星坑惨了。
现下不是纠结纰漏为何会出现的时候,尽快解除江冷星诅咒才是硬道理。
亲吻中蛊后看见的第一个人。
所以,这群人中他先看谁了?
从物理科学角度出发,谁站在最前面,他转过身时,最先看到的就是谁。
万幸,她一直埋在树藤中摘果子,最后一个才赶到。
首先,她被排除在外。
剩下三个人,各有三分之一可能性。
从玄学角度出发,江冷星对于祝卿卿感觉浓烈,人群之中会被她吸引,所以第一眼看到她的可能性也不小。
她站得远,加之一直被江冷星讨厌,所以再次排除在外。
祝卿卿占百分之九十可行性,剩下两妖各占百分之五。
综合来看,站在前排的三个人,每人都有可能性,成为为江冷星解除诅咒的那个人。
这……是他的初吻吧。
而且,除了柳飘飘,这也是白飞鹭和祝卿卿的初吻。
代入江冷星,真的是会气爆炸的程度。
要是他选的第一个,可能会准备同归于尽,大家都别出去,剧情就此终结。
田桃不知道,也不敢出声。
所有人都沉默了,心思各异。
白飞鹭紧张地攥紧了拳头:天呐,两个大男人要怎么亲啊。
是他凑过脸去,还是等人走过来啊。
他自然是不愿意和情敌接吻,而且他堂堂妖王,去亲吻一个男人,这像什么话。
要是让众妖知道了,肯定会妄议此事,说他是因情所伤,才会想不开去喜欢一个男人。
真是太可怕了,他可不想老婆没了,名声也没了。
不过发生这样的事,也非众人所愿,大局当前,要他付出一点什么,也不是不可能的。
亲就亲,大男儿才不在意这些。
可若是江冷星第一眼看到的是祝卿卿怎么办,岂不是要和她亲近。
事关重大,得顾全大局。
呜呜呜,他只能一边哭一边羡慕了。
祝卿卿羞涩地别开脑袋:啧,师兄第一眼看见的,肯定不是我。
指不定看到的就是白飞鹭,哈哈哈,听说话本中也会写男人之间的故事,精彩绝伦。
正好,她可以见识一下。
也许江师兄将开启奇妙的爱情之旅。
可万一自己倒霉被江师兄瞅到了,可怎么办?
祝卿卿冷静下来,开始认真思考。
她身为紫云宗弟子,身上亦身负重担,从前族亲被妖尊所伤,今日后辈自当挑起大任。
若是她真能做出贡献,别说一个吻,即使是要这具身体,她也不会推卸。
所以只要江师兄愿意,她是不会拒绝的。
不过,就怕小桃子不开心。
如果,江师兄第一眼注意到的是最后边的小桃子就好了。
三人之中,柳飘飘想法最为彪悍:哈哈哈,都给老娘闪开,小郎君第一眼看到的绝对是我!
因为她站的位置,比其他人都要近一丢丢,并且她貌美如花,天姿国色,人群中最吸引目光。
小郎君不看她天理不容!
总之不管如何,她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可不得占点便宜。
这个吻,她要定了。
众人头脑风暴平息,皆把目光瞥向一处。
江冷星侧身而立,静默不语,视线停在一旁的灵树之上。
被灵气滋养的树藤长势喜人,圆润的叶子一刻不停的生长着,清新的颜色十分养眼。
风不知吹了多少阵,雪白的花瓣飘落在叶片上,像下了一场雪,白茫茫一片。
一群人相视几眼,异口同声:“所以,你第一眼看到的人是谁?”
江冷星神色一滞,眼神霎时复杂而微妙,他敛气目光,声音很轻:“不记得。”
这句不记得,不论真假,都代表他此刻不想议论此事。
空气再次回归寂静。
可柳飘飘异于常人,她控制不住内心,噗嗤一笑,笑出了声音。
她就怕小郎君念出的不是“柳飘飘”,而是别人的名字。
田桃不知她在打什么主意,有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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