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了侧头,避开她的呼吸:“别发疯。”
脸颊两侧的指力很重,田桃小脸一酸,话音不清:“我没疯,是你在撒野。”
她脸蛋被掐住,酸痛上涌,嘴巴合不拢,嘶溜了一下,把口水吸进去。
“……”
江冷星惊恐万分,生怕她口水滴落在脸上,赶紧松开手指。
长指缩回到一半之时,又觉不妥,于是抬了下尖细的下巴,帮她把双唇合上。
田桃揉着脸,感觉被掐肿了:“我帮你解咒,你居然打我?”
雾蒙蒙下,她脸颊泛红,双瞳荡漾着水光,像被疼出了眼泪,抿着唇十分委屈。
“合理反抗而已,”江冷星顿了顿,放低了声音,“情况紧急,没控制好力道。”
他两指相贴,回想方才指力,那般压在她脸上,确实过分了些。
正要道歉,却见女孩唇角扬起,笑容格外俏皮:“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还来?”
“嘿嘿。”
事情已走到这一步,不可回头。
趁天黑,她脸皮能厚一点,要是拖到白日,大庭广众之下,真不好意思。
身上压来绵软的触感,江冷星为自己那一闪而过的愧疚感到后悔,两指逐渐蓄力。
二人你退我进,不分伯仲。
田桃掰开他双臂,每每朝下俯身时,嘴唇不是落在他发间,就是擦到他的仙服。
屡屡失败,一次都没成功。
电视剧中,主角嘴上长了吸铁石一般,转个身都能啵上。
为何她大半夜如此卖力,就是不得行。
哦,差点忘了,她不是主角。
在二人较劲时,江冷星手指蓄力完成,手臂绕过她背脊,扣住她的肩膀。
接着往后一掰,田桃脸转了半圈,朝着夜幕,平躺落地。
捉住她肩膀的手指没有拿开,她背枕在了他的手臂之上。
寒冽的气息扑来,少年将她牢牢圈住,把她两只蠢蠢欲动的手压在头顶。
凌乱的发丝之下,双眸严厉,眼神盯在女孩红扑扑的脸上,要宰了她的模样。
他警告道:“还敢不敢了?”
手腕力道正在收紧,田桃两只手被他手指束缚住,整个就一投降姿势。
秒怂是她优点之一,她赶紧摇头。
少年俯身,瞥向她古灵精怪的双瞳,嗓音沉冷:“说话。”
田桃盯着近在眼前,如同阴天一样阴沉的脸,咽了咽口水:“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她摇着头的样子,乖巧可爱,乌溜溜的眼睛里,尽是无辜,生怕一句重话就会让她落泪。
江冷星心底冷笑,又在撒谎。
她纯良无害的脸,配上这幅神态,不知骗了多少人。
坑踩多了,对她早已无信任可言。
目光转向她能说会道的嘴上,他思忖片刻,道:“你发誓。”
田桃:“……”
这么不信她吗?
“不说?”
江冷星略微起身,将手臂从她背脊抽出,指尖凝起灵力,化为冰刃,浮在她身上。
他威胁道:“所以是在骗我。”
刃锋尖锐,抵在她衣裙上,一寸一寸滑过,冷音骇人 。
不管他是否会动真格,田桃反正是被他唬住。
冰刃在身上游移时,她很没面子的立下誓言:“我发誓——今夜,我再为非作歹,我就不是人。”
“……重发。”
江冷星眼底泛起不悦,曲起手指,用指节敲了敲她的脑门。
她本就是只花妖,并非人身,又来这套企图蒙混过关。
可被他逮到了。
唉,这年头,呆瓜不好骗了。
田桃眨了眨眼,实在没辙:“行吧,我发誓——今夜我再作恶多端,我……我就打一辈子光棍。”
这咒语够狠毒了吧。
江冷星微微颔首,信了她的话。
放开她之前,问了句:“你日后要寻眷侣?”
田桃:“怎么,你有介绍吗?”
她掐指算过,她虽是只小妖,妖龄少则可达好几百年,日后勤加修炼,可至上千年。
现在想自由,以后就说不准了,万一云游之旅,碰着个各方面合得来的小帅哥,谈个恋爱,调节一下生活是很有可能的。
江冷星立即拒绝:“没介绍。”
她还有几根自由的手指,对准空气挠了挠:“能饶过我了吧?”
“嗯。”
纠缠一晚,二人不约而同收敛声响,避免惊扰众人。
但他们早在一拉一拽之间,闹出不小动静,黑暗中一双眼睛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待看清两人身份时,一声惊叫划破长夜。
“啊——伤风败俗啊!”
柳飘飘身上灵力不足,睡眠浅,悠悠转醒之时,就看到不远处两个人影晃动。
起初,她以为是恶灵作祟,怕被瞧见灭口,于是暗中观察。
直到银白的灵光照清那套仙服,她看见少年弓起的背脊,他两条长腿之间,露出桃红色的衣裙。
隐隐约约间,还有低柔的声音。
不怪她想着那档子事,大半夜两个人叠在一起,难不成唠嗑嘛。
亏她惦记着小郎君,素日生人勿近,夜晚行事竟如此孟浪。
想不到啊想不到。
柳飘飘大吼大叫,剩下的人也别想安宁了。
白飞鹭刚沉浸在睡梦中,就听见一道女音惊起,以为是祝卿卿遇到危险,立即睁开了眼。
还好,祝卿卿毫发无损,已经起身,正朝另一个方向瞥去。
桃护法有危险?
他刚放下的心,又紧张起来,立即召出一阵强光,朝枝叶掩映的阴影处照去。
刺目的耀光照过来时,躺在石板上的两个人都懵了。
周围是一圈黑暗,唯有二人所在之处,被照得亮闪闪,细节部分一清二楚。
刹那间,田桃两眼发花,她感觉自己好像躺在舞台中央,顶光洒在身上,她成了全场最靓的仔。
不对,她只能算第二靓,第一靓仔江冷星当之无愧,因为他处在高位。
待看清二人此时姿势时,三双眼睛一双比一双震惊。
吃瓜三人组问道:“这是……在干嘛?”
吃瓜三人组心道:是在做那种事吗?
不用转身,江冷星也可猜到众人有所误会,他脸色阴沉,嗓音凌厉:“灭了。”
“是是是。”
白飞鹭一时没反应过来,祝卿卿推了下他的胳臂,才连道三个是,赶紧把超级光源熄灭。
大意了,谁也没想到,半夜醒来会见到这惊人之景 。
*
空气重新陷入黑暗,一群人都没出声,像又睡着了一般。
可田桃感觉周围一点也不宁静,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看他们。
唉,丢人。
一盏茶功夫,篝火燃起。
竭灵池中,本就不适合休息,经过方才那一幕,众人睡意全无。
“刚刚的事,都是误会。”
田桃观察众人表情,澄清道。
祝卿卿点头附和:“嗯嗯,相信你。”
视线落在身上时,白飞鹭也立即赞同:“桃护法,我相信你。”
柳飘飘则是不屑一笑,瞥了眼点头的二人。
虚伪,谁信啊。
“她想帮我解咒而已,别无其它。”静坐在一旁的江冷星,握着引玉剑,语调不疾不徐。
田桃补充说明:“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江师兄中咒后看见的人是我,哈哈,我想帮他解咒,然后被你们看到了。”
她尬笑了两声,说的是事实,但好像没什么信服力。
柳飘飘嘲讽道:“小郎君白日不是说不记得了,怎么半夜就突然想起来了,还偷摸着来,若非被我瞧见,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说完,她看向一旁托着腮的女孩:“小桃妖,平时见你懵懂无知,没想到晚上比我……”
话说到一半,玉剑抵在她喉间。
江冷星:“闭嘴。”
这一句话响起,其他人都不敢出声。
田桃只好把来龙去脉叙述一遍,着重强调她好心帮忙,某人却不肯解咒之事。
听完后,祝卿卿已经信了一大半。
她看向面色冷厉的少年,劝道:“师兄,早点解咒也好,桃桃也并非外人,你们解咒,我们不看便是。”
白飞鹭:“卿卿说得对。”
“我有解咒之法,无须多言。”
江冷星态度和之前一样,死活不肯接受这种方法。
他手一拂,篝火灭掉,提醒众人歇息,不用再操心此事。
干了一晚上体力活,田桃腰酸背痛,躺回到草堆上。
枕边的灵叶一直在闪烁着,她倏地想起,还没回涂山尧的消息。
她从枝叶缝中把灵叶抠出,捧在手心里,犹豫半晌,不知该不该回话。
怕一出声,将那端的人吵醒了。
想了想,准备明早再解释,然而她刚放下灵器时,温润如玉的嗓音飘出。
“阿桃,是你吗?”
她手一愣,轻声道:“是我,你怎么还没睡。”
涂山尧笑了笑:“我在等阿桃。”
“……你为何不喊我?”
都怪她忙忘了,灵叶也没冒出声音,一时间忘了这茬。
“我怕惊扰阿桃。”
田桃:“怪我不好,刚刚在忙。”
灵叶那端,声线温柔,如涓涓细流:“阿桃在忙什么?”
“……饿了,在找东西吃。”
她不太想把江冷星的事说出来,免得怀疑她是叛徒,于是撒了个谎。
沉思片刻,涂山尧嗓音有点失落:“阿桃……是忙着和江少侠夜聊吗?”
“你听到了?”
“嗯。”
谎言被揭穿,田桃十分窘迫:“你都听见什么了?”
瓶瓶罐罐声再次响起,涂山尧低声询问:“阿桃不想我听见什么?”
第058章 解咒
夜深人静, 浓黑处跳跃着幽绿的光。
田桃侧躺着背对众人,两手捧着灵叶,双眸闭上, 一直在说悄悄话。
但突然被涂山尧问题难倒了。
她对江冷星做的夸张举措,自然期望不被任何人知晓。
可也不能直接和他说:每个字,都不想让你听见。
空气陷入沉默, 她纠结回话,半晌未发出丁点声响。
“阿桃莫怪,我并非有意偷听。”
灵叶之中,涂山尧音色温煦,宛若初燃的烛火, 蕴含紧张意味。
田桃对准光源, 轻声道:“我没有怪你。”
“其实我只听见阿桃在和人交谈, 不知对方是谁, 亦不知谈话内容。”
涂山尧声线干净,光听声音,就会不自觉想起他的容颜, 眉目清俊, 笑意温柔。
他语速轻缓:“但阿桃与江少侠交好,能半夜相聊甚欢者,想来除了他也无旁人。”
“所以我猜对了吗。”
确实猜得不错,不过有点小问题, 田桃纠正他:“是他不假, 可我和他关系很一般。”
山野竹屋外, 飘起小雨, 淅淅沥沥,涂山尧推开窗, 几滴夜雨敲在窗台。
寒风吹在身上,他淡青的衣袖轻轻晃动,嗓音含笑:“江少侠也是这样想的吗?”
“当然,他特别讨厌我。”
“未必。”
一起提江某人,田桃就想岔开话题:“下雨了吗?”
灵叶中传出滴答滴答的雨声,由远及近,雨滴像从屋外的绿叶,慢慢斜飘进了屋内木桌上。
涂山尧把窗扉再朝外开:“嗯,山间小雨,听着能让人安心入眠。”
田桃:“你失眠了?”
她立即拿出挎包,借着微弱的灵光,在兜里翻找。
在日照山时,她购入许多日常用品,其中就包括助眠灵药。
灵叶另一侧声音平静:“有件事一直困扰着我。”
田桃手一顿:“何事?”
涂山尧:“我在想,何时能再见到阿桃。”
“两个月后见。”
“差点忘了,我与阿桃分别不过一两日。”
“是诶,所以还剩两个月时间。”
“嗯,我现在开始计划。”
窸窸窣窣声传来,像白纸铺在桌上,涂山尧提笔写字,正在计算时间。
“外出前,我需将这一季灵植采摘完毕,把晒干的灵草收纳好,给新种的幼芽浇灌三遍灵液……”
“两个月内,应当能完成。”
田桃听他一边写,一边念叨,能察觉到,他很期待此番云游,只是这人也太忙了。
“你每天要干这么多活吗?”
白纸上写满墨字,涂山尧将纸放在桌角,让风吹干,但又不会沾到雨水。
“不多,已经习惯了。”
他的嗓音温润不刺耳,语调又轻又缓,像讲故事般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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