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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昊的脸上闪过了然的表情, 仿佛他早就知道我和杨曦关系不一般，所以今天特意带上我来这里堵人。
杨经理。我有点尴尬，冲杨曦小声打了个招呼。
杨曦没有理会我, 也没有想要理会挡在面前的杨昊。
你找我也没用。她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就试图绕过我们。
Alex, 你就当帮个忙呗, 我们这边是真的有困难，临时调整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杨昊迎了上去, 陪着笑脸。
看来是早上过来的时候已经碰过了钉子，才会在楼下傻等。
事情本来就是我们永联做得不对, 对方没有好气也实属正常。
杨曦步履匆匆的往外走，杨昊迈开大步跟她并肩而行, 我则是小跑着紧紧跟在两人的身后。
杨总，您这是为难我。去你们永联参加年末酒会是大事，我们是经过大老板批准的。你现在想让我擅自决定, 还帮你想个说辞糊弄老板，你自己想想这可能吗？
要不是杨曦后背冲我, 我想我肯定能看到她翻白眼的表情。
所以说才想请你帮个忙嘛, 拜托拜托。Alex, 咱俩也认识好几年了吧，看在咱们以前都合作得相当愉快的份儿上，你就帮帮我，行不行？我们这边是真没有办法了，不然也不能干这样的事儿啊？
走到大楼门口，杨昊很自觉的快步上前，帮杨曦推开大门。
理解你们临时决定换掉我们，肯定有你们的考虑。但是——杨曦拉长尾音。这个我得如实向老板汇报，我不可能替你们背锅吧。
被逼到这份上，杨曦说话也不客气了。杨总，咱们是合作关系，尊重平等是前提，甘蔗没有两头甜，这个你应该是知道的。
知道知道，这个我们肯定都懂。但酒会调整，完全就是我个人的原因导致的，我真的不希望会影响到公司、影响到咱们两家公司之间的合作。Alex，咱们一直对接都没出过问题吧？永联你是了解的，我们的服务是肯定有保障的。
无论杨曦说什么，杨昊都一脸笑意的重新迎上去，继续重复自己的那套说辞。
杨曦走到自己的那辆红色GLC跟前，杨昊甚至还十分有眼力见的帮她拉开了车门。
杨总，受邀参加酒会，我们瑞莱斯是收到你们永联正式的邀请函的。你们最好尽快发来一个官方的酒会嘉宾调整，不然到时间，我们还是会按时过去。你也不用把错误揽在自己身上，咱们都不是第一天上班，这些都是公司行为，谁不知道呢？既然是公司行为，永联就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杨曦耐着性子说完，便上了车。我接下来还有行程，你们别跟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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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曦的车开了出去，留下红色的尾灯，杨昊嘴角的笑才缓缓淡了下去。
我站在他身旁舔了舔唇，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却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明白我今天为什么找你过来了吧？片刻后，杨昊开口道。
啊……明白。大脑一片空白，我还是下意识的答道。
但我的谎话被杨昊一眼识破。
他叹着气摇头，从裤兜里摸出电子烟来吸了一口。
你和杨曦，有私交吧？他问得直截了当。
啊？我果然开始自认为演技精湛的装傻。
就算是我知道杨昊已经看出来了，但直觉告诉我还是不承认为妙。
杨昊轻笑一声，侧过身去吐掉口中的烟雾。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去为难杨曦。这个事儿搞定了，是双赢。是永联和瑞莱斯的双赢，也是我和杨曦的双赢。杨昊揉了揉额角，掩饰掉眸中的疲态。杨曦她帮我一个忙，我立刻就会还一个大礼给她。她帮我解决我的燃眉之急，我帮她解决她的燃眉之急，谁也不欠谁的。但她现在不信任我，我没法说服她合作。你和她有私交，所以你要做的，就是让她信任你，按我说的去做。
她也有燃眉之急？我惊讶的扬了扬眉毛。
是啊。而且棘手程度，跟咱们的也差不了太多。
可能是作为多年合作的甲方，杨昊对瑞莱斯了如指掌。也可能是无意间得到的消息，现在拿来用正好。杨昊告诉我，瑞莱斯最近的下游销售链出了一些问题，而这一块的负责人不知道为什么从别人突然换成了杨曦。
怪不得杨昊今天在这里堵人，原来是得到了内部消息。我心道原来如此，看着杨昊，等他继续说下去。
所以其实，就算是咱们不提，她也没什么心情参加咱们那个年末酒会。只是这是永联的邀请，瑞莱斯肯定不会错过，她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参加。
我缓缓点头。
杨曦本来就不想参加酒会，咱们现在提出他们不用参加了，对她来说是件好事。杨昊的声音里不带任何情感。
是……吧。我迟疑着附和道。就算是杨昊知道了杨曦也不想参加酒会，但这也算不上什么，帮杨曦解决燃眉之急吧？永联不让瑞莱斯参加酒会基本上已经成为定局，杨曦只是顺带占了个便宜而已。
咱们永联直接和瑞莱斯正式提出调整年末酒会嘉宾，受损失的可不只是永联。见我还是一脸疑惑，杨昊只能说得更清楚些。永联这么大一家企业，年末酒会邀请出尔反尔，这肯定是不好。但是被换掉，你要是瑞莱斯的老板，你会不会不爽？你最不爽的对象，会是谁？
咱们公司？以后不跟咱们合作了？我皱眉道。
No。杨昊摇摇头。瑞莱斯和永联合作，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肯定不是因为和永联哪个人关系好。合作的双方都是有利可图，不会因为单纯的不爽，而影响自己的利益。当然瑞莱斯也肯定会不爽，在和咱们以后的合作有可能会压价，或是考虑其他公司。但除此之外，他们老板肯定也会觉得，是和永联这边合作的对接人，也就是杨曦，哪里出了什么问题，导致了这次年末酒会，在时间如此紧张的最后几天，他们公司作为嘉宾被临时换掉。
啊……
这一点，我之前确实没有想过。
如果杨曦负责的两件事，下游销售链，和永联这边的合作，同时出现问题，你觉得她的日子会好过吗？杨昊轻咳一声，声音冷冷的。
我眉心微蹙。但酒会换人，确实是咱们公司的单方面原因。
如果是因为这个受牵连，那杨曦也实在太可怜了一些。
是，因为是咱们这边的原因，所以咱们公司的态度会更加谦卑，让瑞莱斯在明面上更加无法挑出理来。瑞莱斯的老板，在觉得咱们态度还不错的同时，只会更加怀疑，是不是自己手底下的人出了问题。
杨昊边说，边领着我走回了写字楼的一楼。
我不自觉叹了口气。他说得有道理，这个暗亏杨曦就算是不想吃，也得被迫吃下了。
所以对于杨曦来说，最优解，就是和我合作。她帮我一个忙，我帮她一个忙。你以为我是什么底牌都没有，过来找杨曦随便认个错就想空手套白狼吗？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本质就是价值交换。
杨昊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又继续说道。
永联酒会的事情，她想个办法，说是因为他们自己的原因，无法出席。她下游销售链的事，我手头正好有适合瑞莱斯的销售公司可以推荐给她。这是对双方损失最小的方式，也算是互相帮了对方一个忙，谁也没有吃亏。嗯，那个销售公司不在北京。她可以借口这两天需要出差过去拜访，正好推掉永联的酒会。
那个销售公司，她自己不也可以找到吗？我想了想道。
杨昊冷哼一声。咱们是做什么的？
咨询。我老老实实的答道。
是，咨询，咱们卖的就是信息。如果这条信息她杨曦能那么轻松的得到，我杨昊这么多年也就白混了。你觉得如果什么销售公司都可以随便合作，瑞莱斯的销售端还会出问题吗？他们老板至于着急？
杨昊成功的说服了我，他在咨询行业混得年头也不短，对医疗科技行业了解不少，能找到适合瑞莱斯的销售公司，也不奇怪。
你和杨曦什么关系？说完这些，杨昊再一次开口问道。
和杨曦的关系复杂，我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见我没说，杨昊大概是以为我不愿意说，摆了摆手。
没事，你也不是必须回答。我刚刚讲的的大致利害关系，你都明白了吧？
我点点头。
我把杨曦今天的行程、要跑的几家公司发你。你今天的工作，就是跟着她。她跑几家，你就跟几家。就像刚才咱俩那样，守在她去的公司楼下。懂了吗？杨昊放慢了语速。你可以把刚才我说的全部转述给她，也可以说一部分，这个看你俩的关系。反正，我要的结果就是，成功说服她。明白了吗？
第55章
◎我想我是真的没有能力承担别的什么了◎
让我去当杨曦的说客, 还要想办法说服她，我觉得我在永联这个班算是上到头了。
杨昊很快微信发给了我剩下几家杨曦今天要调研的公司，我跟到第一家的时候, 杨曦刚好出来要走。我连忙上车, 跟在她的车后面开往第二家。
都是和早上我和杨昊一起去的那家氛围相同的医疗科技类下游渠道销售公司，每一家杨曦过去, 基本上都是转上一圈、到处看看, 和负责人稍微聊上几句, 就去了下一家。
到了下午一点多的时候，杨曦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我早饭因为本来打算到公司吃、结果还没上楼就被杨昊叫走而耽误了，此时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守在楼下站着都有点头晕。
我打开地图，发现附近最近的一家麦当劳距离我1.1公里, 走着过去太远, 开车过去又怕没地方停车。叫外卖吧，杨曦这随时就有可能下楼跑去下一个公司, 我也不可能留在这儿等外卖。
我一边犹豫一边翻看外卖，每次下定决心想点的时候面前的写字楼里都会出来一两个人。虽然出来的人又都不是杨曦, 但也都将我在这家公司点外卖的念头击退，退缩着想等去下一家公司的时候再说。
按照杨昊给的公司名, 里面的公司杨曦已经跑过了大多数，只剩下最后一家。但我总觉得，之前去过的这些公司杨曦都不是很满意。每次看她出来, 周身萦绕着的都是低气压。这也导致本来想要上去搭话的我根本不敢靠近，只能默默上车, 尾随她抵达下一个目的地。
我在车附近溜达了一会儿, 有个身穿天蓝色的骑手从我面前呼啸而过, 然后动作敏捷的在写字楼门前停下车，从电动车后座上的保温箱里拎出个牛皮纸袋。
我依稀辨认出来上面的悠航两个字，暗自咽了口口水。
然后我就看到骑手把手里的大袋子，交到了从楼里走出来的，杨曦手上。
行吧，自己点了外卖，也不知道叫上我。
我好歹也是……你前男友的朋友啊。
杨曦拿了外卖，肯定说明这家已经调研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她在车里开心吃饭，我在车里继续盯着她了。我叹了口气，认命的转身往自己车那边走。
没想到我人没走出两步，就被她从背后叫住。
谭嘉柚，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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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曦人还真不错，点外卖的时候帮我也一起点了。
被叫上车，我以为杨曦是要让我接下来别再跟着她，没想到她却拆开外卖的纸袋，递给我一个汉堡的纸袋。
人间自有真情在。我诚惶诚恐地接过来，感觉自己像个被明星眷顾的狗仔。
杨昊让你跟着我一整天？杨曦又从纸袋里掏出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纸袋。
嗯……我有些抱歉的点点头。我今天的工作，就是这个。
杨曦轻笑了一下，唇角漾起两汪浅浅的酒窝。
除了跟着我，他还让你说什么？教你话术了吗？她问道。
还是酒会的事情嘛，他想让我再来磨一磨，请您帮忙。我把汉堡送到嘴边。
虽然最后的效果可能是利益互换，但事情终究是我们永联先挑起的，也是我们这边的时间更加紧急。事情的本质，说到底，在我看来，还是请杨曦帮忙。
杨曦嗯了一声，用手将碎发撩至耳后，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他打算让我怎么做？让我直接跟老板说手头在忙别的事情，参加不了永联的酒会？
汉堡里加了一片烤菠萝，配花生酱味道很奇妙，但我却无心专注美食。我反复措辞，试图显得真诚又卑微。
杨哥听说您最近在跑销售公司，他手里正好有一家很适合瑞莱斯的，想推荐给您。但这家不在北京，如果这两天过去的话，可能正好去不了我们的年末酒会。
他是随便拿来敷衍我的，还是真的能拿来用的？杨曦眼神犀利。
虽然不知道杨昊究竟做过多少功课，我还是硬着头皮答道。
杨经理，咱们是未来还要长期合作的伙伴，杨哥肯定不可能不经过任何前期调研、无凭无据的给您推荐。而且您放心，我们杨哥在这方面是专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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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进展还算顺利。
在杨曦的车上吃完了她送的汉堡，杨曦让我接下来不用跟着她了，说晚上她会自己和杨昊沟通。
我那几句轻飘飘的劝说肯定起不了多少作用，我和杨曦的私人关系其实也就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我并不认为她会因此多相信我几分。事情最终办妥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也说不清楚，但反正就是糊里糊涂的完成了杨昊的交代。
来不得复盘，我上一秒刚和杨昊汇报完了情况，下一秒他就让我回公司，配合林媛媛去做酒会展示材料。
我加入的时候，林媛媛已经跟着杨昊把ppt的框架搭出来了。主要内容、逻辑的部分都是林媛媛来负责，我则是给她打下手，查资料、调模版。
但尽管如此，接下来的两天我还是经历了从进入永联起最忙碌的两天。为了能够在酒会开始前准备好材料，杨昊申请了一间小会议室，我们三个驻扎在里面准备材料，直接搞了整整两天一夜。晚上我们三个人谁也没有回家，甚至就连休息，也只是各自回工位躺了一两个小时。
上次这么通宵达旦，可能还是在我研一上学期的期末。当时课选得多，又是第一学期不知道深浅，所以期末难免火葬场。不过这样的情况，在后来的三个学期就自然再也没有出现过。
看杨昊把ppt的终稿发到了雷总的邮箱，林媛媛和我都松了一口气。
只要这版内容没有大问题，这次渡劫就算是成功，接下来就等杨昊在明晚的酒会上演讲了。
很久没熬夜，更别说是通宵。我坐在椅子上感觉头有点晕，胸口像是堵了块石头。
林媛媛倒是精力充沛，她一脸的容光焕发，甚至还有精力问杨昊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个饭。对我俩来说，这波急茬儿过去了，其他都是明年的事儿了。但杨昊手里的事情却还有很多，智行这边，合同的后续就需要及时跟进。况且他手里也不只智行这一个项目，其他项目的事情肯定也少不了。
你们先回去吧，我这儿还有别的事儿。
果不其然，杨昊拒绝了林媛媛的提议。他长出一口气站起身来，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虽然忙得头晕脑胀，但他还是没忘记安排我和林媛媛的调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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