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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里的员工基本上都还没有下班, 所以电梯都在空闲着，我刚才从楼上下来坐的那部电梯还停留在原地等我。
我上了电梯, 给杨昊回了一句好的，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想到反正上班的时候我也没少摸鱼，加班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害怕什么, 什么就真的会发生。
我抱着电脑进了杨昊的办公室，发现他的脸色果然和我意料之中的一样难看。
我小声的叫了声杨哥, 他抬头看过来, 示意我在他面前的座椅上坐下。
我心道果然不妙, 坐下，就意味着对话不会很快结束，自然也意味着，我短时间内无法下班、无法回家、无法赶我今天的字数。
我这周整理的资料不行，我心里其实是有数的，并且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没想到杨昊并没有骂我，而是耐下性子来，给我讲起了这个阶段的资料应该如何呈现。
结构应该是什么样、内在逻辑有几种思路，可能是因为我还有新手光环，杨昊对我依旧保留了极大的耐心，好像单纯的以为我是因为不会做，并没有发现我之所以完成得不好是因为心里有别的事情。
一对一的解说，我不敢走神，虽然我内心正因为晚上的字数就快要完不成而焦躁不安。
我边听边认真记笔记，努力把他说的点都全部学会。见我学习态度认真，杨昊脸上的不悦逐渐退去了一些，讲解得也更加细致起来。
在他办公室坐了足足一个小时，我才终于等到了杨昊的那句，明白怎么做了吗。
嗯嗯明白。我点头如捣蒜。
那重新整理一下吧。杨昊躺回转椅的靠背上，抬起手揉了揉眉心。今天......周五。下周一上班前发我吧，来得及吧？
我看着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反对的话。
行了，去做吧。他摆了摆手，下达了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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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杨昊的办公室出来，我感觉自己的双腿像是灌了铅，每走一步都显得格外艰难。
我想杨昊是真的没有意识到，周五到底意味着什么。
智行的项目时间其实并没有那么紧张，在我看来他根本没必要把出阶段性成果的时间点压在春节之前。
但他自己就是这样一个工作狂，在他眼里，工作根本就不应该限制在工作时间，更是应该充斥在他睁着眼睛的每一秒钟。工作不应该压着ddl提交，而是应该越快越好。因为越快，就有更多的时间进行完善调整，做出来的东西才会越能让客户满意、让公司满意。
这样的想法当然没有错，但想要在休息日正常休息的我，难道就有错吗？
我不知道。
我没有心情按照杨昊所希望的，重新开始整理资料。
甚至也没有心情按照我自己原本的计划，下班回家，赶我今天要更新的字数。
因为两件事情好像都是应该做的，并且迫切的等待着我去做的。所以无论是着手去做哪件事情，我都会因为没有做另外一件事情而感到焦虑。而很显然我又不可能因为同时有两件事情着急要做，就瞬间能力爆棚可以multitasking，左脑思考材料逻辑，右脑盘算小说情节。
我瘫坐在转椅上，大脑一片空白。祁珩整理完他的那部分资料，问我要不要下班。我有气无力的摆摆手，说了句你先走吧。
你周末要加班吗？祁珩幸灾乐祸的问了一句。
其实这只是我俩之间通常闲聊的正常语气，但此刻我却被他刺激得有些受不住，鼻尖一下就酸了。
我嗯了一声，目光空洞的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留给他一个背影。
他以为我在忙，说了句祝你好运，然后便起身离开。
我在原地又坐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下班。
周一就周一吧，反正今天才周五。按照ddl先后的顺序来排，排在最前面的肯定是回家吃饭遛狗这两件事，然后是码字，再然后是睡觉。至于资料整理，自然是留到明天再说。我打算按照杨昊讲的方式尽力整理，整理不完就算了，只能说明他给的时间不合理。人没必要太过为难自己，努力不一定成功，不努力一定很轻松。我甚至破罐子破摔的想，有本事就把我开除算了，这样我还能回家专心码字。
晚上码字的效率并不是很高，我只完成了目标的四分之一。
睡觉之前，我把为了专注而断网的手机重新连上了网，傅瑜之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蹦了出来。
第一条是两个小时之前，那会儿我可能正好在吃外卖，没有看手机。
他问我明天有没有事儿。
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回他，半个小时之后他又发了一条过来，解释自己问我明天安排的原因。
我妈想邀请你来我家吃个饭，你看明天方便不？
看到我妈两个字，我先是一愣，随即迅速拨了语音电话过去。对面的傅瑜之很快接了起来，问我是不是刚下班。
算是吧。
我闷闷的答道。
码字也算是我的兼职，怎么能不算是刚下班呢。
傅瑜之先是敷衍了几句心疼我辛苦，然后再次问我明天的安排。
你跟你妈说咱俩的事儿了？
傅瑜之的母亲一直不喜欢我，这一点我很清楚。
虽然当年我和傅瑜之是高考结束后才在一起的，但他妈始终认为是我耽误了他儿子的学习。傅瑜之高考成绩不理想的这笔帐，他妈也全部算在了我的头上。
电话那边的傅瑜之嗯了一声。我说春节要出去玩嘛，我妈就非追问我是跟谁，我就说是女朋友。然后……你知道的，她就刨根问底个没完。
然后你就跟她说女朋友是我？我接话道。
对。
她……怎么说？我迟疑着问道。
我妈没说什么啊，就说想请你来我家吃饭，让我问问你明天有没有时间。傅瑜之语调轻松道。
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觉得有些为难。
同时夹在工作和码字之间，我已经应接不暇。要是明天再浪费一天去应酬，我觉得不仅周一杨昊可能会真的骂我，和晴川因为赶上周末所以只走了一半的合同可能也凶多吉少。
想了想，傅瑜之这边，我除了拒绝，也没有什么办法。
我明天可能要加班哎，之之……
那周日呢？周日也可以，我去接你。
周日也……
你们年末还这么忙吗？电话那边的傅瑜之疑惑道。
我对他语气里的质疑感到不满，语气也没有了最初的歉意。
在经历了一整个tough day之后，作为男朋友的傅瑜之，不仅不能帮我做些什么，甚至还想给我的生活增加难度。
嗯，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这个点刚下班。
周五，晚上将近十一点，刚下班到家。你觉得我忙不忙？
哦好吧，那下周呢？下周有空没有？傅瑜之再次问道。
下周……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下周可能公司那边就没什么事情了。但我需要码字，可能还要提前为春节出游囤稿。所以，其实我现在也说不好。
下周不确定。我没有把话说死。
哦好，那就有机会再说吧，我跟我妈说一下。
看不到表情，我不知道此时的傅瑜之是否会觉得失望。我们又随口聊了几句，他叮嘱我早点休息，之后便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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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两天，我的计划原本是抽出一半时间用来码字，一半时间用来重新整理自动驾驶研究的资料。但可能是杨昊带给我的压迫感太强，也可能是毕竟永联付给我的工资更多，我终究还是被责任心所累，两天时间基本上都在处理本来并不想做的工作。
小说那边，断更在所难免。我在权衡完究竟是更完存稿之后大断更，还是提前开始隔日更，最终选择了流量较差一点的周日提前断更一天，以此保证我的更新进度能挺到下周的周五。
周一上午，杨昊一上午都没有找我，证明这次的材料应该是过了。下午我收到小王总关于工作总结的调整意见，又开始忙周三要汇报的工作总结。
周五上午，在我隔日更断更掉周日、周二和周四三天之后，走完合同后的暖阳主动小窗敲我，而且一发就是一连串的信息。
亲，你之后的更新频率都改成隔日更了吗？这个更新进度有些慢呀，你也知道，按照咱们的合约，一个月只更新一半天数的话，不光拿不到千字，还要扣钱的呀。
📖 无盐 📖
第61章
◎先就业再择业根本就是个不切实际的梦◎
拿不到保底收益, 问题是小。
重点是这样的更新频率，根本没有办法留住读者。
大把更新得又快又好的作者，推荐页面上的其他选择那么多, 要有怎样的内容, 才能拥有这样的不可替代性，让人隔日准时守着时间, 只为了等你的四千字文字垃圾？
没有, 不是隔日更, 就是这几天太忙了。
我抿唇回复着编辑的消息，承诺着自己完全没有把握的事情。
好的哦。暖阳的消息很快回了过来。那亲要加油哦！
我回了个嗯嗯笑着的表情，脸上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应付是应付过去了, 但能不能日更，我其实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也就是在这一刻我才真的意识到, 先就业再择业根本就是个不切实际的梦。
普通人毕业就业之后, 或是为了生活，或是因为惯性, 大多都没有再次选择的权利，只会在当前生活的泥泞中越陷越深, 直至完全麻木，接受人生不过如此。
可是要有多幸运, 才能一开始就选择自己想要从事的职业。人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而我又没有成本支撑自己试错。父母没有义务为你的梦想买单，如果梦想无法支持生计, 那除了暂时放下也没什么别的选择。
重新和傅瑜之在一起，并不能解决我当前所需要面对的所有问题。两个人在一起, 各自的问题并不会迎刃而解, 并且还会增加新的问题。
他的存在像是止疼药, 只能短暂的缓解我的痛苦，却无法从根本上治疗我的病症，甚至还会加重我的病情。
可能是因为上周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也可能是家里人催促，晚上我回到家，傅瑜之再一次问起我，周六有没有时间。
看你时间，吃个午饭，或者晚饭，都可以的。我妈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见见你。
他说得诚恳，倒是显得如果再拒绝，就是我不懂礼貌。
半天时间，既然推不掉，那去便去了。只是在想好真的要去傅瑜之家里后，我立马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我是不是应该给叔叔阿姨带点什么？
空手上门肯定是不礼貌，但带得多了，对方心里还不一定会怎么想。
和傅瑜之分开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找过别的男朋友。现在但凡显得上赶着，傅瑜之他妈本来就不喜欢我，只会更加觉得我倒贴。
而且我跟傅瑜之重新在一起也没多久，这怎么也不能算正式的见家长吧。
我不知道傅瑜之是真的没想那么多，还是和他妈一起防着我，想要试探我的反应。他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不算是见家长，不过是多年同学，他妈想要见见我。
那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带点什么过去好？
我懒得想，把问题抛回给了他。
傅瑜之比我还懒，直接回了个不用带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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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不用带，我也不能真的不带。就算不是去见他家里人，去朋友家吃饭也不能白蹭，肯定得带点东西过去才行。
因为是临时决定，买其他东西都不现实，我只能在第二天出门前，顺手买了一提热带水果的果篮。
傅瑜之他妈对我的印象不好，其实我对他妈的印象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记得大一的寒假，傅瑜之他妈好几次在明知道他要出门和我约会的情况下，用各种各样的理由阻拦他出门，导致我们的约会临时取消。
可能是怕我生气，当时傅瑜之表现得极为无辜，都说是因为他妈不让他来找我。虽然现在看来，其实他这样的说辞间接激化了我和他妈之间的矛盾，有种转移矛盾、从中美美隐身的嫌疑。
傅瑜之特意开车来接我，车停在了小区门口的街边。
看到我手里提着的果篮，他快步上前接过，嘴里说着人来了就行，还带什么东西。
傅瑜之家里他在的话是他来做饭，他不在就是他妈妈一个人做饭，他爸不会做。我们到的时候，阿姨正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碌，叔叔则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
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傅瑜之的父亲傅鹏缓缓灭了烟起身，走到门口面带笑容。
我叫了声叔叔好，然后说了几句场面话。什么不好意思上周实在是太忙了，这周也是傅瑜之昨天才问的我，所以来不及给叔叔阿姨准备什么东西，只能买点水果，不知道这些叔叔阿姨喜不喜欢吃。
好歹是做咨询的，客户见得多了，这点场面话我还是会的。
傅鹏和他儿子一样，嘴里都说着不用带东西，让我不用换鞋、赶紧进屋。
客厅里烟味儿很浓，我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傅鹏察觉到了我对烟味的不适应，连忙去窗边开窗。
小谭家里人都不抽烟吧？他问道。
啊，是。我乖乖答道。
那以后让傅瑜之也戒了，现在年轻人哪有抽烟的。傅鹏对着自己儿子道。
傅瑜之像是不知道自己父母其实知道自己抽烟，惊讶的顿在了原地。
傅鹏嗤笑一声。你小子身上的烟味，早就被你妈发现了，只不过没说你而已。你妈啊，火眼金睛着呢，什么发现不了啊？
说着，他瞥了我一眼。
傅瑜之干笑了两声，带着我走向厨房去见他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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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灶台的抽风机嗡嗡作响，傅瑜之的母亲吕彦芳站在里面正在炒黑椒牛肉。
看到傅瑜之进来，她很自然的冲傅瑜之招了招手。
来，拿个碗来，添点水。
傅瑜之应了一声，洗了个手去一旁的柜子里拿碗。我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讪讪的叫了声阿姨好。
傅瑜之接了水过来，吕彦芳顺手把锅铲也丢给了他。
你接着炒吧，我放过调料的。我洗个手，出去和小谭聊两句。
我有种被班主任点名了的感觉，不自觉站得更直了些。
傅瑜之应了一声，看我一眼，然后便转过身去炒菜。
我一边心里默念这家伙居然就这么丢下了我，一边挤出一个笑来，跟着吕彦芳一起往客厅的沙发走。
听瑜之说，你俩又重新在一起了？
吕彦芳自顾自的在沙发上坐下，也没招呼我。我感觉自己站在一旁也显得很奇怪，于是索性坐在了她旁边。
她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来什么特别，但这样对待客人，已经侧面表现出了她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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