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泥沼,也开出了花,心怀希望了。
杨依依:“那我们以后还能再见吗?”
惊弦:“会。”
她不会把她们当做同一个人,哪怕是平行时空,也是不一样的,但同样的,都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这个时空的小姑娘,就算没有遇见她,也会遇上命中注定的丈夫,只不过,小姑娘死得太早,遇上丈夫的时候只剩下魂了,被他看见了,他还是如同那一世一样,爱上了小姑娘。
只是,除了他,再也没有别人能够看见她了,所以,他一辈子都没有结婚,和小姑娘相伴了一生。
以至于,在他重生之后,迫不及待的转到了小姑娘的学校里,救下了她。
只不过这辈子,大概用不着重生了。
因为小姑娘在某个宴会中,与他相遇了。
他,一见钟情。
这辈子,终得圆满。
第35章
大历元年。
龚府夫人诞下双姝, 姐妹二人渐渐长大,世人对她们的看法也有些变化,大小姐疏离冷淡, 小小姐柔美端庄。
惊弦比龚琳琳早出生一点点,故而作为姐姐。
妹妹龚琳琳现在还只有五岁,眨巴眨巴着眼睛:“姐姐。”
小短手拉住了惊弦的衣袖。
惊弦比她高一点点:“怎么了?”
龚琳琳一下就笑了,可甜了:“喜欢姐姐。”
平时的龚琳琳也很黏姐姐。
现在的她们也到了该识字念书的年纪了,龚老爷为她们请了女夫子,教的是女德女戒,惊弦学得若有所思,龚琳琳学得磕磕绊绊,龚老爷只知道大女儿学得不是很开心。
“惊弦, 怎么了, 和爹爹说。”
惊弦只问:“为什么只有规范女人的德行, 却没有男人的?”
龚老爷被问住了,因为从来都是这样的, 但他没有生气, 好声好气的解释:“大家都是这样的,女孩子从小就学这个。”
惊弦眼里没有半点茫然,一如既往的明亮与坚定:“从来如此, 就是对的吗?”
龚老爷哑然, 说不出所以然来,他是个商人, 不知道怎么教导儿女,只知道大家都这样教导女儿, 他便觉得是好的,他也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女儿。
“爹爹不知道, 但爹爹只想给你们最好的,如果你学得不开心,我们就不学了。”
龚老爷也看得开,“爹爹幼时没有条件念书识字,在这上面吃过很多亏,如今爹爹有了钱,只想让你们不要吃亏了,听说闻夫子是教导过许多大家闺秀的好夫子,许多人都赞不绝口,应当就是最好的了。”
惊弦:“我不想学。”
“那就不学了,”龚老爷很果断,他知道大女儿是很有主见的一个人,有时候行事都不像一个孩子,跟他们大人差不多,凡事都可以有商有量的。
打从惊弦知事以来,她想要干什么,就一定要干,你不同意她也不会和你争论,但若是问及为什么,她也会告诉你。
龚老爷一度觉得很神奇,大女儿怎么这么像一个大人,有时候不看大女儿的年纪,他也会以为和同龄人共处。
所以,他一直都很尊重女儿的决定,因为他知道一定是女儿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尽管深思熟虑这个词放在女儿身上很不应该,可是出奇的不违和。
龚老爷也很自然的询问女儿的看法:“那惊弦想学什么呢?”
惊弦说:“男子学什么我就学什么。”
男子……
龚老爷答应了:“好,明日爹为你请名师,只是也许会更辛苦,哪怕这样也要学吗?”
惊弦:“学。”
她并不想如同书上那样,成为一个“规范”的大家闺秀,想要什么她也说不清,可是这样的人生绝不是她想要的。
她能成为典型的永不出错的大家闺秀,可是她不想。
能而不想。
事实上,惊弦相当早慧,哪怕没有明师教导,她感觉到了其中的不同,敏锐的感知到了如果成为这样的人,或许永不出错,但一定不自由。
惊弦对于自由的渴望,是天生的。
有时候,她也会看着飞鸟,只是某一个时刻,她觉得她也可以飞,并且绝对不是幻想,因为某一天夜里,她就这么轻易的跃上了屋檐之上。
也与她看中的飞鸟,一同飞行。
但她谁都没说。
次日,龚琳琳看着只有自己一个人和闻夫子学习,傻眼了:“姐……姐呢?”
为什么姐姐不和她一起了?
闻夫人也已经了解了情况:“大小姐已经不和小小姐一起学了,今日起只有我与小小姐一起了。”
可是龚琳琳想和姐姐一起,姐姐不在,她更学不进了。
学这些真的好难哦,为什么不可以不学呢?
她啪嗒啪嗒跑去找姐姐:“姐姐姐姐,我想和你一起。”
惊弦正在习字,闻言就让妹妹坐上来,“那就一起看。”
一盏茶后,龚琳琳知难而退:“……我还是去夫子那吧。”
姐姐学得也太可怕了!比夫子教得还难!
她又回去了,只不过中途路过爹爹那的时候,还去撒娇:“爹爹我可以不学了吗?姐姐都不学了。”
龚老爷笑眯眯的拒绝了:“不可以哦,琳琳,姐姐不学是因为要学的更难更多,并且已经想好了,决定好了才和爹爹商量的,琳琳还没想好,爹爹不会同意的。”
对待小女儿,龚老爷更喜欢哄着,大概小女儿更像是个孩子,不适合用商量的口吻来说话,但因为他和大女儿商量惯了,对上小女儿也有点商量的意味,并不是全然的哄。
所以,在龚琳琳的小脑袋里就形成了一个固定的思维,凡事都是可以商量的,但是突然说要做什么不做什么,爹爹是不同意的,一定要想好了再说。
她沉思了一会:“那我再想想。”
然后和闻夫子学了一段时间,也没有觉得很不开心,只是姐姐不在,她不能跟姐姐一起了。
小小的孩子,已经有了一点大大的烦恼。
她也想和姐姐一起。
龚老爷也确实请来了一个还不错的夫子,只是因为大多数人听说是去教导一个小女孩就拒绝了,有些犹豫过后也拒绝了,只有小部分夫子同意了。
龚老爷出手阔绰,他们真的缺钱。
不过,龚老爷也不是见人家愿意就迫不及待的请了,还细细观察过了,挑出了一个人品和才学都不错的夫子。
于是,家中清贫,娘亲重病卧床的秀才就被选中了。
他有些局促:“我一定会好好教导大小姐的。”
秀才姓徐,性子有些腼腆,但眼神纯澈,行事也有章法。
龚老爷暗中观察了好一阵子,才最终定了他。
徐秀才抄过字画维持生计,就是没怎么教过人,不过他的才学算得上不错,这是大家都公认的,只是他家中实在清贫,无法在继续科举了,才没有继续考试,一心抄字画,卖了买药照顾老母亲。
龚老爷对这样的孝子,也得高看几分,打算给他一个机会,就算不成,也可以给点别的活计,反正他有钱,不缺这仨瓜俩枣的。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说法,行善积德为后代积福,龚老爷行商这么多年,对这些也比较信,在不碍事的时候,不吝啬帮助这些清贫的人。
也许是这样带来的回报,让他行商总是能够安安稳稳的。
这就是最好的了。
徐秀才并不因教导的是小姐,就轻视,既然龚老爷信他,给了他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他要好好珍惜,拿出所有的学识好好教,只是他没教过千金小姐,也不知该怎么教才好。
徐秀才迟疑了一会,那就先试试龚小姐会些什么,他再根据这些进度改进教导的内容。
他没见过龚小姐前,对千金小姐的印象都是大家闺秀一样,他得小心一点,温和一点。
但是,直到他真正站在龚小姐面前时,却发现她和寻常孩童有些不一样。
他从未见过如此明亮坚定的眼神,竟然会出现在幼童身上,有些不可思议。
尤其是,当他开始传授经典之后,感觉更强烈了,他好像对着的不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公子少爷,是一个拥有了成熟心智的成年人。
她很聪慧。
从第一堂课上就可以看出来,几乎是他说一句,她很快就能领悟,聪慧得过了头,徐秀才惊喜不已,能够教导这样的学生,何尝不是当先生的一种幸事?
许多先生未必能遇上一个聪慧的学生。
他们因为龚小姐是女子就拒绝,一定会后悔的。
徐秀才几乎是用惊喜的眼神望着她:“龚小姐很快就能学完徐某身上的所有了。”
龚老爷在这日后向徐秀才打探大女儿学得怎么样,适不适应。
徐秀才激动得脸色都有些红了:“龚小姐、龚小姐简直是天纵奇才!”
龚老爷知道大女儿聪慧,不知道她竟聪慧到这般程度。
“那……”
“怕是徐某很快就无法担任小姐的先生了,”徐秀才面有愧色,意外的诚实,“龚小姐的出色让徐某很高兴,可是徐某也发现,也许不日后,就教不了龚小姐了。”
龚老爷当然是高兴的,但又见徐秀才如此谦逊,只说:“先生好好教即可,龚府不会慢待先生的。”
徐秀才也是这么想的,他一定会倾尽所能,不能耽误了龚小姐。
自此以后,徐秀才更用心了,但凡有人问起,他都会认真的说:“龚小姐很好,能够教导这样聪慧的学生,是徐某三生有幸,还望不要因她是女子就轻视她。”
他们本来想看笑话,可是因着徐秀才这般认真的话,也笑不出来了,反而更好奇龚府小姐是不是真的这般好,竟然被徐秀才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可是一见龚小姐,面对着好些成年男子,竟然完全不惧,还能与之理论,其冷静沉稳,又言辞凿凿,有理有据,令得在座的都开了眼。
这龚小姐……好像真的不太一样。
有些人心中有点后悔了,早知如此,就不因她是女子抱有偏见了,现在好了,这样聪慧的学生,可不多得,什么男子女子的,能得这么一个学生还管男女?
惊弦不算一战成名,但因这一场辩论,她确实有了点名气,至少别人提起龚府小姐,印象就不是大家闺秀了,而是一个聪慧且冷静的女童。
有别于其他人。
龚琳琳只知道,夸奖姐姐的人突然多了起来,高兴极了:“好耶好耶,姐姐就是厉害!”
闻夫子对那场辩论也有所耳闻,好笑道:“像是大小姐那样,小小姐还需要多多努力。”
当然,这话是夸大了点,但是孩子嘛,总是要给点幻想的,总不能真的那般严苛。
闻夫子并非不近人情的那种夫子,事实上,她相当开明,也许是读过书,她并不觉得像是大小姐那样不对,同样的,也不觉得小小姐这样有什么不好的。
读书又不是读傻了,读得不明事理,不分是非了可不行。
龚琳琳现在最崇拜的就是姐姐,一听夫子这么说,她立马就眼神亮了:“真的吗,我也会像姐姐这么厉害吗?!”
一向主张可以说点善意谎言的闻夫子,面对着这样的眼神,也不禁心虚了一瞬,她也只是稍微夸张了点。
不过,打击幼童的内心不好。
她说:“嗯,会的。”
她这次只是说了一点点善意的谎言罢了,应该没什么的吧。
龚琳琳:“我会努力的!”
龚琳琳的学习进度不像是惊弦一样夸张,相反她学得很慢,可是也很认真,闻夫子看了也点点头,态度摆在这里,很好。
她不怕学生笨,就怕不努力。
她喜欢认真又努力的学生。
惊弦的学习进度堪称飞快,徐秀才都感觉到了恍惚,这种不论教什么都能被学生全盘接收,还能举一反三的学生,他真的又爱又恨。
可是,到了这一刻他也知道,他再也没什么能够传授的了。
他长叹一口气:“我所学,已经尽数传授与你,日后我不再过来了,今日我会如实告诉龚老爷。”
惊弦忽然喊他师傅,徐秀才愣了好久,才摆手:“愧不敢当,我哪里能当你师傅,你已经超越我了。”
可是他后来还是成了惊弦的师傅,只是他一直觉得自己受之有愧,可是惊弦实在真诚,他总觉得,不接受似乎也不妥,要是伤了一个孩子的心可怎么好?
龚老爷尊重惊弦的一切决定,还安抚道:“既然惊弦认定了先生,那先生就莫要在推辞了。”
徐秀才实在不擅长拒绝人,就这么三两句话下来,他就答应了。
事后,回忆起一切的徐秀才,又是惊喜又是羞愧,他自然很喜欢惊弦这个学生,可是……他已经没有能够传授的了,这样真的好吗?
徐秀才想了很久,最终决定他要继续学习,唯有这样才有更多能传授的学识,现在他已不缺钱了,除了侍奉娘亲,也该考虑考虑继续考试了。
担任惊弦的师傅,徐秀才每月都能收到来自小徒弟的银钱,他刚想拒绝,龚老爷就说:“这是惊弦的一番心意,是这孩子这几月来赚的,送一点给师傅,实在不算什么。”
紧接着,徐秀才就听闻了徒弟接手自家铺子,一个月赚了多少钱,那是一个他都为之惊愕的数字。
竟然这么多!
相比起来,给他的还真是一点心意了。
“惊弦做生意也这般厉害吗?”他惊叹着,想起了自己抄字画还穷困潦倒的日子,实在是太难了。
龚老爷说:“是的。”
这确实也是龚老爷意外的,大女儿竟然很有经商的天赋,经她手的铺子,收益何止翻了倍,真是财源滚滚来,无数人闻风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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