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过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是在吃醋?
她默了好一会儿,后来还是冷着脸出去了。
昏暗的楼道里站着一个人,半隐在角落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迟溪在距离他两米远的地方站定。
这是一个警惕又安全的距离,也利于她稳定情绪。
黑暗里,她静静地望着他,带着某种探究。
蒋聿成回过头来看她,眸光深邃,静静注视着她,难得有一丝落寞的样子。
迟溪别开了视线,走到一旁高一级的台阶上,一颗心却忍不住软了软。
他这样强硬的人,偶尔露出柔和脆弱的一面,总叫人忍不住心软。
迟溪外柔内刚,但是吃软不吃硬,唯一的软肋就是受不了别人这样望着她,尤其是这个人还拥有这样一副完美的皮相,这样一双深邃迷人的眼睛。
她曾听过一句话,说渣男看谁都深情。
他这双眼睛,跟渣男倒是挺配的,而且演技一流。
迟溪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不应该总是这么心软,很容易掉入他的陷阱。
温柔刀,很要命。
迟溪深吸一口气,平静地问:“你说吧,我听着。”
蒋聿成也收起了脸上故作的表情,苦笑。
倒不全是装的,希望她心软是真,落寞也是真。
许是被黑暗和夜色感染,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无力:“刚刚看你转身就走我就知道你心情不好了,虽然我并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以前你也是这样,一旦有什么不顺心就转身就走,从来不会解释什么。”
“你就是这样,我行我素。别人让你不开心了,你就要他千百倍偿还。你也不会告诉他原因,因为他让你不开心了,所以你就是要他不明不白,要报复他,折磨他,对不对?”
迟溪哑然,无话可说。
他说的没错,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了。
温柔知性的外表下,是一颗自私到极点的心。
越是优秀的人,往往越是自私自我。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也是同一种人。
偏偏是这样两个人,谁也离不开彼此,要怪只能怪这命运,让他们在年少纯粹的时候遇到了最真诚的彼此。
此后哪怕历经再多,曾经的美好也深深烙印在骨子里。
不能割,不能舍。
他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不止是因为爱,还有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
他们已经没有力气去信任、爱其他人了。
一段感情的沉没成本多大,有时往往代表着当事人是否决定抽身。
而他们在这段感情里的投入之大,已经不足以让他们随时抽离。
至少,他这辈子再也无法去爱别人。
他深邃中隐隐带着无力和悲哀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迟溪。
望着他轮廓分明的面孔,迟溪好一阵的静默。
蒋聿成敛了情绪,平静道:“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听来的谣言,我跟闻雪真的没有什么。这种话,我以后不会再解释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这话多少有些刺到迟溪敏感的神经,她一时窘迫难当。
原则上来讲,她不应该为这种事情生气。
可她还是生气了,情绪这么容易就被牵着走。
迟溪不是个喜欢受制于人的人,她板正面孔,冷静地望向他:“如果真的没有,为什么连我这个外客都能听到那些闲言碎语呢?这不是我的失误,是你的问题。”
他眸光微动,她说中了他的心事。
迟溪冷冷一笑:“如果今天听到这些的不是我,而是嘉嘉呢?如果以后我们在一起,嘉嘉又在外面听到这些,她又该如何自处?”
她莞尔,眼波流转,“蒋聿成,我没错。”
他微怔,不知是因为她这强词夺理还振振有词的模样。
还是因为她笑起来时,眉梢眼角带着的风情。
他对人对事从不落下风,也就在她这儿,频频碰壁。
她总说他不要脸皮,可她明明比他还要厚颜无耻。
就因为看穿了这点,他才从来不会祈求她回头。因为他了解她,他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了解她的本性。
所以他只能比她更强,让她忌惮,她才会有所收敛。
示弱只能博得她一时的怜悯,她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蒋聿成在心底叹气,平静地说:“我不知道哪里传来的风言风语,不过,港媒什么德行你也知道,我总不能控制全港媒体的嘴巴吧?你难道会格外在意自己那些小花边吗?什么都管,有这个精力?越站得高,越容易成为聚光灯的焦点,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你难道就一点花边新闻都没有吗?”
他忽然又想起那个和他神似的助理,心里连连冷笑。
她这人就是这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何况他根本没有放火,连根火柴都没点。
迟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选择质问他:“我之前在煤气灯街那边看到过你们,你的助理在陪她选礼物。你不会也要告诉我,这是给她妈选的吧?”
他怔了下似乎才想起来,微微蹙眉:“不是。”
迟溪冷眼看他。
蒋聿成:“那是给她爸挑的,我本来想自己选,但是她非要她来选。她姓陈,本名叫陈雪,她爸爸就是陈恪。”
迟溪愣住。
蒋聿成看向她:“陈恪你还记得吧?你也见过他的,他是我的老师,我们那时候一起去拜访过他,他还教过你下棋。”
迟溪:“……”
没有什么话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她想起来了,年少时,她经常和蒋聿成一块儿去看望陈恪。
陈恪好像是有一个女儿。
迟溪的心在咚咚咚地跳,有那么会儿,想拿根烟来抽。
不为别的,只为了压一压这会儿起伏的心情。
她心里很乱,窘迫有,尴尬也有。
四周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但她向来不是个认错的人,脑中思绪飞快,只一瞬又抓住了重点:“她喜欢你!这一点总不是假的吧?”
之前她见过闻雪一次,女人对女人的感官是非常明显的。
闻雪对她虽然没有特别明显的敌意,但那种探究、试探、比较的心理她还是能明显地感知到。
蒋聿成显然也被她这句话问住了,表情有一瞬的尴尬。
迟溪恢复了淡笑的神态,眉梢微扬,点一下头说:“她跟我长得像,所以你允许她出现在身边。”
这话当然是胡诌的,但这会儿她就是想刺他。
纯为了给自己找回点儿质问他的底气。
蒋聿成都气笑了:“她哪儿跟你像?我怎么不觉得?”
“要我说多少次,我跟她没有关系!”
她真的很喜欢看他失控,焉坏地勾了下唇角:“反正随你说咯。”
说完转身就要走。
谁知玩出了火,手被一股大力攥住,她心惊下抬头。
黑暗里,他的眼底骤然暗沉,好似燃着一簇徐徐燃烧的暗火,幽幽的,冰与火交织。
愤怒被压抑到底。
她的手有点凉,他的掌心火热,烫到了她。
不知皮肤的温度是否会感染,她的脸颊也渐渐烫起来,在黑暗里不断升温。
“迟溪,你明明知道的。”
迟溪没吭声,她当然知道了。
可她喜欢欺负他。
可惜他不是以前那个任她欺凌而不反抗的蒋聿成了。
他紧紧盯着她,抬手就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迟溪下意识要挣扎,可他手里的力道丝毫不放松,如铁钳似的,难以撼动。
她呼吸乱得不像话,渐渐的,力道也松了,被他狠狠抵到了墙上。
他的唇是干燥的,沿着她的唇缝缓缓舔舐着她,舌尖很灵活,撬开她紧闭的牙关,做一些试探的深入。
她不觉就软在他怀里,手捧上他的脸,做一些回应。
这样的挑逗让他呼吸微促,更深切地凝视着她,不发一言。
迟溪也抬眸,望着他,手轻柔地抚摸他的脸颊。
看着有些锋利的棱角,却有精致柔软的皮相,就这样在她的掌心。
她看着他好一会儿,又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他好一阵,这才松开。
“嘉嘉还在,我要回去了。”她缓缓平复着起伏的呼吸。
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他没答,半晌,抓起她的手在唇上吻了吻:“她都这么大了,不能自己睡吗?”
暗示明显。
迟溪的脸涨红了,不觉抬头,看他好一会儿。
他怎么就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寡廉鲜耻的话呢?
“不行。她半夜醒了都要找我的,我不在她肯定要打我电话。”她的声音不觉软化下来,甚至有些有气无力。
蒋聿成闷了会儿,没再挽留,走过去帮她用指纹锁开了门。
迟溪望着半开的房门里透出的微亮灯光,回头又望向他。
有时候,眼神就能传递很多情绪。
不知道是谁先贴过来的,他们又勾缠着吻到了一起。迟溪将唇凑到他耳边,舌尖勾了一下他的耳垂,低声说“你摸摸,我是不是”,他背脊微僵。
耳边又听到她不怀好意的低笑声。
进门前,她还不忘摸他一把,然后门就在他面前“砰”一声关上了。
似乎是在报复他之前搞的那些事情。
蒋聿成望着紧闭的房门,在门口吹了会儿风,这才回了对面屋里。
不过,他整晚都没睡着。
另一边,迟嘉嘉半夜果然醒了,蹬蹬蹬跑出来喝水。
迟溪给她打了灯:“慢点儿。”
之前有一次,她半夜起来喝水时打翻了水杯,在肚子烫开了一块。
好在那水不是特别热,烫伤程度不算深。
不过,自那以后迟溪就好像得了应激反应症一样,一听到她出来喝水的声音就忍不住起床看一下。
迟嘉嘉喝着水,好奇地问她:“妈妈,你刚刚和爸爸在外面干什么呀?”
迟溪僵住,看着她。
迟嘉嘉睁着一双迷蒙的大眼睛跟她大眼瞪小眼:“我刚刚好像听到你们的声音了,不过我没听清。你们好像在吵架……”
大人也是要面子的,所以她没有出去掺和,而是乖巧地躲在屋子里写作业。
当然了,她也时刻关注着,听着有没有更大的动静。
她也怕他们真的打起来呀,那可不是开玩笑的,谁受伤了她都会心疼的。
听到她没有听清后,迟溪才松了口气,蹲下来若无其事地摸摸她的脑袋:“没什么,你爸爸做了一件错事,妈妈惩罚了他一下。他这会儿,应该在家里还没睡着吧。明天早上你过去蹭早饭时看一看他的脸,如果顶着两个黑眼圈,就说明他整晚都没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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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大白天的去开房?
翌日迟嘉嘉去隔壁蹭早饭, 果然看到蒋聿成顶着两个黑眼圈。
她不由好奇地盯着他的脸庞看了很久:“爸爸,你的眼睛怎么黑了?”
蒋聿成难得如此尴尬,好在迟嘉嘉什么都不懂。
他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平淡地说:“爸爸晚上没有睡好。”
迟嘉嘉今天的求知欲似乎格外旺盛:“那爸爸为什么晚上没有睡好呀?”
这让蒋聿成有点难以回答了。
好在他向来镇定, 想一想就面不改色地说:“晚上下雨了, 噼里啪啦的, 爸爸这才没有睡好。”
迟嘉嘉托着腮帮子满脸困惑:“有吗?那嘉嘉怎么没有听到呀。”
“可能你爸睡眠格外浅吧。”迟溪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笑着在他们身边越过,给自己盛了一碗粥,低头喝一口。
她唇边的笑意似有所指, 让蒋聿成梦回昨晚。
这会儿的她, 让人梦回几年前。
那时候的她也是这样,头上仿佛长着两根黑色的恶魔小角。
迟嘉嘉的性格某种程度上遗传了她,只是现在人还小,没有那么强大的心机, 不具备威胁性。
蒋聿成深感自讨苦吃。
迟嘉嘉喝完粥后跳下椅子,去了洗手间。
迟溪还笑着, 心情非常不错,冷不防他忽然俯身撑在她身侧,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很好笑?捉弄我很好玩是吧?”
迟溪一顿, 感觉到了危险临近。
她向来是见风使舵的, 下意识敛了两分笑意, 岔开话题:“一会儿你送嘉嘉去学校?”
蒋聿成轻笑, 神色嘲讽地望着她。
越是这种舒缓的笑容, 越让人心里发毛。
迟溪这会儿有种自己引火烧身发感觉了, 多少也有些后悔, 不由深呼吸, 若无其事地给自己挽尊:“算了,还是我自己送吧。”
她回过头去打算继续喝粥。
斜刺里伸过来一只大手,掰过她的脸就狠狠堵了上去。
他吻得太凶了,不像是在吻,而像是在跟她缠斗、角逐,灼热强大的气息铺天盖地压下来,要将她淹没。
她就如被捞上岸随意扔在沙滩上的鱼,即将枯竭。
可他偏偏又渡给她一口气,让她苟延残喘。
迟溪真受不住了,身体微微颤抖,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被他吻得深深弯下腰,脚尖都离了地。
卫生间的门打开时,蒋聿成飞快放开了她,若无其事地替她抚平散乱的发丝和弄皱的裙摆。
“妈妈,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呀?”迟嘉嘉好奇地望着她。
迟溪的脸更红了。
正愁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呢,她听到蒋聿成平静地跟迟嘉嘉解释:“妈妈吃太多辣椒了。爸爸都说她了,大早上的不要吃那么多的辣,可她偏不听。你看吧,不听人言,吃亏在眼前。”
真是一本正经在胡说。
迟溪嘴角抽搐,真想翻一个白眼给他。
可面对迟嘉嘉好奇的眼神,她只能笑着说:“是妈妈贪嘴了,以后早上肯定不吃辣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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