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她有点儿羞耻,毕竟都是快奔三的人了。
可是又莫名地不令人讨厌。
夜晚独特的氛围,更加剧了这种情愫的催发。
迟溪忽然觉得这杯茶好像也没有那么苦了,像陈酿的红酒,越是品尝,越在唇齿间滋生出别样的甘甜,这种味道令人沉迷。
忘了他是怎么走过来拨开她的头发的,他低头吻她的时候,她微微闭上眼睛,头往后仰。
不知何时,夜间扬起了风,虽然是冷的,她的身体却是温热的。
他唇角还有茶的苦涩味,带着他口腔内的体温,如龙卷风一般将她牢牢包裹。
迟溪渐渐的不知道身在何处,甚至觉得脚下长出了翅膀,慢慢悬浮到了空气中。他边吻她边抚摸她的脸颊,像是捧着一件珍视的宝物。
奇怪,她明明没有喝酒,那天晚上却觉得自己好像已经醉了。
翌日他们又去滑雪场玩。
经过第一次的“练习”,迟溪的技术已经提高了很多。
蒋聿成站在不远处指挥她的动作,表情虽有担忧,更多的还是无奈。
如果要给学生评个等级的话,她肯定是最不服从管教的那一类。
他让她往左她便要往右,让她往右偏要往左。
迟溪确实不喜欢被人指导,不管做什么事情,她都喜欢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她天生就是要强,自主意识很强的人,有个人在旁边指手画脚她反而会觉得厌烦。
她一开始还有点不适应,但她敢于尝试,练了会儿就逐渐熟练起来。
远处有人在玩打雪仗,雪球飞蹿,有几个不小心打在了她身上。
旁边又有人擦着她滑过,她闪躲中不慎撞到了别人,一头栽进雪堆里。
好巧不巧的,旁边有一个一个人的雪堆,她整个人都没埋没了大半。
蒋聿成连忙赶到她旁边,将她从里面扒拉出来。
她脸上还有些蒙,白皙的脸颊冻得通红,过一会儿才回过身,摘下手套搓了搓脸。
蒋聿成原本满心满眼的担忧,可看到她这副茫然的样子,不知道为何又无声地笑起来。
她这样,真的特别招人疼。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迟溪喃喃。
蒋聿成没有回答她,回答她的是他凑过来贴在她唇上的吻。
她攥紧了手里的滑雪杆,睁大了眼睛望着他。
他竟然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吻她了。
四周都是喧闹起哄的人声,迟溪明明知道那些人与他们非亲非故,也不可能会盯着这个四角瞧,可这一刻她就是有种他们都在看他们的感觉。
脸上的热意一阵一阵袭来,如夏夜街边翻涌的热浪,止都止不住。
任由他得逞了会儿她才回过身,恼羞成怒地推了他一把,径直起身。
谁知他闷哼一声,竟就这样栽倒在身后的雪堆里起不来了。
迟溪迟疑地去看他,下意识用手里的滑雪杆戳了戳他的腿。
没有反应。
她这才有些焦急地蹲下身来查看:“蒋聿成,你没事儿吧?”
推了他会儿,他一动不动。
迟溪才真的有点慌了,正准备去喊人,一只手伸过来,倏忽抓住她的胳膊。
迟溪那一刻心脏真的狂跳起来,差点被吓出个好歹。
回头,却见他已经撑起了半个身子,就撑在那边笑望着她,明显是在利用她的同情心逗弄她。
“蒋聿成,你混蛋!”她抓起手边的一团雪就朝他扬去,气急了,都忘了团个团子才更有杀伤力。
雪在面前撒开,扑了他满脸。
他却笑着站起来扶她:“你别生气了,开个小玩笑。”
迟溪依稀就拍开他的手,不承这份情,自己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往外走了。
往前走了会儿,蒋聿成没有追上来,迟溪心里多少有点不习惯,忍不住回头望去。
谁知,他就站在距离她几米远的地方,静静望着她,唇边挂着浅淡笑意。
迟溪怎么都没想到,同一个招数她能连着中招两次。
“生气了?”他快步走到她身边问她。
迟溪觉得这话不像是在安慰,倒像是在挑衅。
于是她没有再理他,之后只管走自己的路。
办理了手续后,两人走出雪场,外面晴空高照,阳光洒在身上暖意融融的。
迟溪深吸一口气,加快了步子。
说起来也只是一件小事,可他这样三番四次折腾她也让她有了一点恼火。在飞机上时,她也没怎么跟他说话。
他主动跟她搭了两句话,她没理他,他就不怎么说了。
可是她的脾气来的快消得也快,他不来招她了,她反而觉得心里不舒服了。
迟溪在心里暗骂自己“贱骨头”。
不过她向来是个很看重面子的人,面上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回到住处后,迟嘉嘉已经在写作业了,看到她开心地丢下作业本跑过来,说:“妈妈,有人给我们送了好多箱荔枝,都吃不完了,我们做成荔枝糖水吧。”
迟溪走到厨房的地方,惊讶地发现地上放着三个箱子。
为了怕冷气外泄,迟嘉嘉没有拆除箱子。
“这是谁送来的啊?”迟溪疑惑地望向她,满脑袋的疑问。
翻开聊天界面,也没有人说要给她送荔枝。
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一个人名,因为只有那个人会做这种出人意料的事情。
但很快这个念头又被她掐灭了,他们刚刚才吵过架。
他不见得会这么上赶着吧?
下一秒她就被打脸了,迟嘉嘉举着手机嚷嚷着跑过来:“原来是爸爸让谢叔叔送来的啊!怪不得放在门口,都不搬进来。”
居然真的是他。
迟溪心里有一种异样的触动,好像有人在她平静的心湖里狠狠投下一颗小石子,湖面上泛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而心底其实是非常安静的。
一开始她还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因为他这人很傲很傲。哪怕表面上看似是低姿态,其实也有他自己的算计,他永远站在掌控全局的一个立场。
迟溪又想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每次吵架,好像都是他主动求和的。
只是,他嘴里不说,而是借着看望她家里人的由头送来一些东西,或者安排一些特别的“偶遇”。
等他站在她面前不好意思又大方地对她笑一笑,她就什么气都消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习惯没改。
“这个荔枝好甜。”迟嘉嘉已经手快地拆掉了包装箱,将冰袋扔到一边,剥了一颗吃起来。
迟溪无奈地把她拖起来,非要她去洗手。
迟嘉嘉不开心地说:“哪有吃个荔枝还要洗手的呀?”
迟溪说:“你洗不洗?”
“我洗。”她能怎么办?她最怕迟小溪板着一张脸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了,像书本上的敦煌壁画一样,吓人。
迟溪抄着手站在一旁监视着迟嘉嘉洗手。
她身量还不是很高,勉强够到盥洗台,踮着脚丫艰难地洗着,不忘回头幽怨地看她一眼。
迟溪说:“洗手液别忘了。”
迟嘉嘉嘟着嘴巴去挤洗手液压盖,结果挤多了,挤了满手。
迟溪实在装不下去了,笑着走过去,拉着她的手替她清洗:“小心一点呀,手劲别这么大。”
迟嘉嘉说:“妈妈你对我这么温柔,怎么对爸爸老是硬邦邦的?”
“这些话是谁教你的呀?”迟溪心里有些异样,不动声色地低头望着她。
迟嘉嘉果然装不下去了:“爸爸跟我说的。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呀?他让我替他说点儿好话。”
迟溪的心情不错:“你就这样把他给卖了呀?”
说话的时候,她的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心里又在腹诽,想求和干嘛不自己上门,要让一个孩子替她转述。
她在心里笑,抓着迟嘉嘉的手搓了又搓。
迟嘉嘉小心翼翼地看向他,忍不住提醒她:“迟小溪,你已经给我洗了快五分钟了,这是嘉嘉的手,不是肘子呀。”
迟溪愣住了,下意识松开了她的手,头一次在女儿面前这么尴尬。
怕她看出自己刚才的小心思,她不自在地岔开话题:“中午想吃什么?”
“爸爸做的酱油肘子。”
迟溪看她一眼,心道,蒋聿成给她灌的迷魂汤真不少,肘子就肘子,还要“爸爸做的”。
迟溪勉为其难地说:“那好吧,我去叫他。”
可到了对面敲门时却发现,屋子里没有人。
她又敲了两下,见没人应,干脆用质问解锁了门。
推门进去后才发现屋子里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人在。
不知为何,她心里空落落的,好像被什么东西剜去了一块。
迟溪很少会有这种感觉,甚至觉得无比陌生。
过去她从来不会因为另一个人产生这种强烈的情绪波动,何况是男人。如果过去有人这样告诉她,她会这样,会那样,她肯定会嗤之以鼻。
因为这在她看来是根本不可能也难以想象的。
此刻她终于明白,这种感觉叫失落,看不到一个人时会产生失落,想要见到一个人时会迫切,而看不到,又会非常烦躁。
她皱了皱秀气的眉毛,有些心神恍惚。
作者有话说:
第一更,下午再更一章~
写感情戏转折比写亲子戏还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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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他觉得她有些奇怪,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样
迟溪回到屋子里, 心不在焉地将迟嘉嘉吃完的碗冲了水,又搁进了洗碗机里。
太阳渐渐西斜,不知不觉又到了日暮时分。
街上有叫卖糖水的, 隔壁空调的换气扇约莫是坏了, 发出极大的噪音。
迟溪觉得烦, 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回到客厅去看, 迟嘉嘉的房门已经关上了。
她还在午睡。
迟溪看一下手机,现在是下午4点不到。
那天她在客厅一个人站了很久,犹豫了快十几分钟,终是拿起钥匙去了公司。
待在家里她觉得她会发疯。
可事实上, 去了公司心情也没有好多少。
下午公司里没什么人, 整栋大厦都安安静静的,只有保洁阿姨打扫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迟溪签完一份文件,低头揉了揉太阳穴。
“老板,你是不是不舒服?”夏桐犹豫了会儿, 开口询问。
迟溪怔了一下,有点儿难以回答。
她能说是因为感情方面的问题吗?恐怕夏桐会觉得她需要去看病吧。
更令她在意的是――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吗?连夏桐都看出来了?
迟溪觉得更烦了, 叹了口气,更加怨恨起了蒋聿成。
她挥挥手:“你出去。”
夏桐踯躅再三,到底还是默默退了出去, 顺便帮她带上了门。
迟溪趴在办公桌上玩幼稚的连连看, 借以打发时间。
但人心里有事情的时候, 不但连连看拯救不了, 市面上任何一款有趣的游戏都无能为力。
玩了几局之后, 迟溪将游戏界面关掉, 枕着胳膊趴在那边继续发呆。
墙角的地方有个水晶缸, 是之前有个合伙人送她的。
原本是空空荡荡的, 这会儿却趴着一只小乌龟。
午后的阳光漫漫洒在台面上,小乌龟正趴在那边休憩,无忧无虑的样子。
迟溪想起来,这是不久前蒋聿成送来的,说她这办公室太单调了,应该要养一点小动物添添人气。
她当时就气笑了,横了他一眼说,他这不是在骂她没人气吗?
更令她生气的是,他竟然没有辩解,反而惊讶地望着她反问,她竟然才看出来?
迟溪想着想着,不觉翘了下嘴角。
可笑过后嘴角又耷拉下来。
她又拿出手机来看,他竟然没有给她发一条短信。
她的手指下意识点进他头像,在那个删除键上犹豫了很久,忽然清醒了,连忙松开。
自己都意外,自己竟然会生出这种幼稚念头。
动不动玩拉黑,这是小女生的把戏,无非是希望另一半主动低头,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但是仔细想起来,蒋聿成好像也没有什么错。
这么一想,她更加烦躁了。
-
蒋聿成当然不是故意晾着迟溪,他那段时间有个很重要的海外项目要处理,去了趟洛杉矶。
等他回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刚下飞机老管家就来电,说半山湖那边的那处高尔夫球场被颗从天而降的陨石砸坏了,需要拨款重建。
那地方他不怎么住,让他自己看着办,需要钱就从他账户上支。
老管家却支支吾吾,说创面较大,他最好自己过去看一眼。
蒋聿成只好让司机把他送到那边,下了车,还没靠近就看到了直径五米的一个大坑。
他站在旁边好一会儿才回神,直觉自己最近流年不利。
天降陨石这种千年难遇的事儿都叫他给碰上了。
高尔夫球场重建那几天,他都住在这边。这日午后,泡了一杯伯爵茶坐在二楼露台上晒太阳。
手机“叮”了一声。
他想到了什么,连忙捞过来看。
然后眉头微皱。
闻雪:[我妈妈让我给你带了点青团,是回苏州时外婆让她捎的。]
蒋聿成随手回复:[你给个地址,我让钟叔去取。]
闻雪:[我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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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溪是绝对不可能自己去找蒋聿成的。不过,那段时间有个新的契机。
“这个作业要爸爸签名。”这日,迟嘉嘉举着一副油画到她面前,可怜巴巴地说,“可爸爸的电话打不通,每天要交的。”
迟嘉嘉的作业多重要啊。
她想。
于是,她很没有心理负担地答应了:“我帮你过去让他签。”
她好像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借口,顿时豁然开朗,换了件衣服,风风火火就开了她那辆玛莎拉蒂过去了。
车开到半道她才忽然想起来该问问他在哪儿。
电话拨出去,响两声被人接通了,蒋聿成的语气很冷淡:“你把东西放门口就行了,我这边还有事儿要处理,实在没有时间招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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