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淮:“可以开窗吗?”
苏若没答话,却是睁眼,将副驾的窗打开。她静静看窗外,微风吹动她的发,一动一静间,愈发有一种安宁的美好。聂淮特别迷恋她安静时的模样,高楼、行人、车流、乃至整个世界都是褪色的背景,唯独她鲜嫩,美好,柔软,是一抹明亮的色彩。聂淮忍不住偏头多了些,看得久了些,然后……便听见“嘭”的一声响!
聂淮:“……”
追尾了。苏若被撞得一震,终于在安静与淡漠之下,露出了些许稍纵即逝的惊异。前面的车熄了火,车主走下来,一脸不高兴。苏若犹豫片刻,看向聂淮:“10点我要记录实验数据。”
聂淮回望。她的目光似乎越来越不愿落在他身上,只有提出要求或是表达不悦时,才会与他对视。苏若见他不语,又问:“我可以先坐地铁过去吗?处理交通事故需要时间。”
车主已经走到聂淮车前。似乎也没料到是辆豪车,他看向聂淮的目光中有种“幸好责任不在我”的后怕,以及“你们这些有钱人啊”的鄙夷。聂淮解了安全带:“等我5分钟。”
他下车,与车主交谈。苏若隐约听到他的声音断续传来:“……赶时间……赔你钱……”
三分钟后,聂淮上车。被撞的车拖着凹陷的屁股缓缓开走,聂淮发动油门。
苏若忍不住问:“解决了?”
聂淮“嗯”了一声。苏若没再问。一阵静默后,聂淮意识到这也是个话题,遂又提了起来:“直接赔了他钱。”
苏若:“赔了多少?”
聂淮:“一万五。”
苏若:“你带了那么多钱?”
聂淮看她一眼,目光有些古怪:“至付宝扫码。”
苏若:“……哦。”
她有些不自在别过头,神情中有种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犯蠢的懵逼。聂淮嘴角微动,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
到达研究所已是9点半。和守在门口的几个副所长打了招呼,聂淮跟着苏若来到实验室。几个助理看见两人来,熟练收拾东西离开,将偌大的实验室留给他们。苏若拿了白长褂穿上,聂淮也开始慢条斯理解纽扣。今日他特意穿了件修身的衬衫,贴身的设计将他劲瘦的身材展露无遗。聂淮磨磨蹭蹭将休闲装脱下挂好,苏若已经戴好了口罩和手套,根本没给分给他一个眼神。
聂淮默默穿上白长褂,面无表情想,他朋友的建议就没一次靠谱,此次回去,他得找个专业人士咨询。
没有助理,苏若其实有些辛苦,各种调试修改记录都要自己来。聂淮非常想打下手帮忙,增加两人交流,可苏若根本不指使他。聂淮和假意来视察的所长聊了两句,打发人离开后,又给苏若端了两次水,便忍不住了。
聂淮也不知自己为何这般沉不住气。特种部队的已经培养出了他的耐心与定力,他懂得统筹布局、等待时机。可面对苏若时,他却总有种什么也顾不上的急躁。他行到苏若身后,看见苏若正认真记录数据,偶尔在控制台上敲下一串数字。整个实验室都有种消毒过度的古怪气味,唯独苏若身上带着种好闻的淡香。
聂淮克制着不要靠太近,轻轻抽动鼻子,喉结上下滑动:他的若若,闻起来像加了牛奶的、温热的、柔软的水蜜桃……
苏若转身,便近距离对上了聂淮灼热的视线,惊得一声低呼!她本能后退,可身后就是控制台。苏若撞上仪器,身形便是一个踉跄,整个人往后倒去!
电光火石间,苏若反应很快,抬手就去抓聂淮的手臂!聂淮将她那一瞬间的神情看得真真切切,那双漂亮的眼中明明白白写着:我宁愿碰眼前这人,也不要压了我的仪器!
聂淮在宽大的白褂遮掩下,轻巧扭动了下胳膊。苏若只觉手下一滑,竟是没抓住,继续朝后倒去!这若真压下去,也不知会按到多少按钮,之前的实验可就白做了!苏若慌了,却是此时,一双有力的手稳稳拖住了她的背,将她带了回来!
苏若站稳,惊魂未定。她也顾不得聂淮还圈着她了,连忙侧身转头查看,确定没有碰到什么按键后,才松一口气。可下一瞬,身后的男人便在她耳边发问:“没事吧?”
他贴得近,站得巧,几乎是将苏若整个人圈在怀中,苏若想躲开都无法。压迫感瞬间强到无法忽视,苏若头皮一炸:“你让开!”
聂淮沉默片刻,松手退后一步。苏若紧紧抱住她的记录本,转头与他对峙:“你干吗偷偷摸摸靠过来?”
聂淮的目光落在她用力到泛白的指节上。她的语气是质问的,眼中却有紧张与慌乱。聂淮自觉两人相识后一直十分克制,相处中也不曾有出格之举,实在不明白她为何这般怕他。他再退后一步,尽量表现的温和无害:“我就是随便走走。”
他退去了安全距离之外,苏若稍稍放松些许。可聂淮的视线仍旧是炙热的,胶着的,带着极强的压迫与侵略感,苏若无法忽视,难以容忍。她胡乱踱了两步,又将散落的发丝捋去耳后:“你今晚的飞机?”
聂淮应是。苏若:“今年的年假已经休完了?”
聂淮微微点头。苏若深深呼吸,平复了些情绪,说了一个字:“好。”
她转身,继续对着仪器记录数据。聂淮看着她的背影,那句“我要调动来G市了”在嘴边转了几圈,还是没有说出口。
晚餐后,聂淮再次提议出去转转,苏若拒绝,又回了实验室。9点45,苏若收拾东西离开,聂淮送她回家。
苏若坐在车中,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夜晚的G市没有交通拥堵,15分钟便能到家。到家时正好是10点,聂淮还要赶飞机,很快就会离开。
想到今年她都不用再见聂淮了,苏若心情终于放松。这一松,她才觉得困意上涌,小心谨慎陪了太子爷三天的疲惫全部爆发出来。这三天,聂淮的如影随形让她压力极大,她连续三晚都没睡好。白天怕影响工作只能喝咖啡,结果恶性循环,晚上睡得更差。她照旧靠在椅背上假意闭目,避免与聂淮无意义的交谈,却不料,真睡着了。
聂淮将车停在小区的车库,发现苏若还闭着眼,这才知道她睡着了。夜晚的地下车库正巧没人,聂淮看着苏若,一时间恍惚觉得,这偌大的世界,也只剩下了他与她。这想法让他的心中又软又烫,忍不住伸手,指尖轻触上了苏若的脸。
入手的肌肤光滑、细腻、柔软,美好胜过聂淮的想象。聂淮一直被小火温着的情绪,瞬间热到沸腾。他发誓他没打算今晚做什么,也确定自己依旧在克制,可苏若的眼睫如蝶翼轻颤,睁开了眼。
苏若有些迷茫看着停车场,片刻才意识到自己回了小区。她转向聂淮,打算正式道个别,并再次强调她的拒绝,却不料对上了聂淮燃烧的视线。昏黄的灯光打在聂淮轮廓分明的侧脸,那双眸中燃着的火焰,炽烈得能将人灼伤。苏若身体瞬间紧绷,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只饿绿了眼的狼。
苏若在这目光下,一动不敢动。这是种直觉,面对伺机待发的猛兽时,最好不要先动作激怒他。聂淮却缓缓开了口:“若若。”
苏若身体轻微一颤,手不自觉摸上了车门把手。聂淮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忽然倾身靠近,手覆在了她手上:“等等,我有话说。”
聂淮的手将她的手彻底包裹,有力阻止了她的下一步动作。苏若仿佛被烫着了一般用力抽手!聂淮竟是没松开。他保持着环住苏若的姿势继续道:“下个月我会调到G市国安办,这次来是办手续的。”
他盯着苏若,清楚看见她眼中的情绪,由紧张戒备变成茫然震惊,再转为愤怒。苏若胸口起伏:“所以,从下个月开始,你就要像现在这样,一天14个小时都跟着我吗?”
聂淮:“不会,我有工作。”
苏若:“那8小时工作和晚上10小时睡眠之外呢?”
聂淮:“我们可以再商量。”
苏若突然爆发了:“不要商量!”她用力扭动手腕,想将自己的手抽出。聂淮怕伤着她,只得松手。苏若猛然打开车门跑下车!她疾步离开,听见身后车门打开又关上,聂淮追了过来。苏若停步转身,瓷白的肌肤因为愤怒染上了薄红:“站住!不许跟来!”
聂淮停步。苏若急促喘息:“聂淮,你这是骚扰你知道吗?不要说你只是喜欢我,不要说你什么都没做!你已经影响了我的生活!我不喜欢你!我不想见到你!你要我说多少次你才明白?!”
聂淮的眸色沉了下去。苏若却不停。她忽然摸出自己的手机,对准聂淮:“也不要以为我没办法对付你!没错,你能量大,可是国家发展网络发达,舆论有力量。我可以报警,警方若不受理,我就搜集你骚扰我的证据发去网上!标题我都想好了——领导为前途勒令院士陪吃陪玩,年度青年科学家遭骚扰长达一年半。”
拐角处有汽车灯光一闪,又消失在另一个方向。一明一暗间,聂淮的脸色愈发看不真切。苏若说了这些,终是情绪缓和了些,放下手机:“我之所以不这么做,不是因为我顾忌你的家世地位,而是因为你是个军人。军人是什么?是国家的脊梁。我看过你的资料,知道你的功劳,我不想令一位英雄蒙羞,也不想让大众对祖国的军人失望。”
她捂住额头:“所以,你就不能好好为国家效力吗?看看你现在都在做什么?”
聂淮终是动了。他步步朝苏若行来,脚步沉稳得仿佛有踏破地面的力量。离得近了,苏若才看清他的脸。聂淮的眸黑得惊人,那不见底的幽深中,却亮着渗人的光。
苏若忽觉悚然!她掉头就跑,却很快被聂淮追上。男人轻而易举环抱住她,几步将她压去了墙上!苏若心脏狂跳,却是努力温和道:“聂淮,你冷静。”
聂淮的鼻尖几乎要贴上她的鼻,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肌肤上:“我很冷静。”
他抓住苏若的手,夺走她的手机,点开了视频拍摄。交缠的两人瞬间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屏幕中的男人一字一句道:“我,聂淮,飞龙部队少将,正在追求苏若。我愿意将我毕生的忠诚和爱,献给国家和她。今生今世,我只为祖国和她而战。”
苏若呆呆看着眼前的男人,说不出话。聂淮克制缓缓喘息,可两人太过贴近,牛奶和水蜜桃的气味又来了,直往他鼻子里钻。聂淮血是烫的,心是烧的,他垂眸看着怀中过分美好的人,终是脑子跟着一热,低头吻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空雀剑:大家好,欢迎大家收看纪录片《原来真相竟是这样!》,主演:我又蠢又硬十分欠教育的宿主。
空雀剑:怪不得他要披马甲:)
啊架空架空架空,就当那时没有交通事故自助处理吧2333
明天恢复正常时间更新,晚上6.00
第29章 药鼎?请叫我尊者谢谢。(二十九)
◎我会找到你,苏若。◎
双唇相触间, 仿若电流通过全身。奇异的是,世界好似也被通了电流,空间开始扭曲震荡。苏若的神情定格在惊愕与震怒上,整个人好似被凝固了一般。而聂淮却渐渐有了变化。
男人的五官调整, 头发生长, 休闲装变成了一身长衫。一吻终了,聂淮不复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御虚尊者。他看着怀中的苏若化为光点消散, 朝着虚空道:“看够了吗?”
停车场消失, 世界变成了无边无际的黑暗。萧天暮的身影于黑暗处显现出来。他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阴沉:“你和苏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聂淮的声音有种由衷的优越感:“你没必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我和她是同类, 我和她之间有你无法企及的羁绊,这便够了。”
萧天暮死死咬牙,却说不出反驳的话。那个世界陌生得完全超乎他的认知,萧天暮第一次觉得, 他一直以为近在咫尺的苏若, 其实遥不可攀。聂淮却继续道:“感谢你让我有机会重温这段记忆。”他抬手,仿佛还在留恋女子的温度, 神色和缓:“现下来看, 当初的确是我逼得太紧,往后定要时刻警醒, 不可再犯。”
他转向萧天暮:“作为答谢,我将你当做对手尊重。今日你这幻境, 我便以幻境之道破了它。”
却说, 枯骨山上。苏若没法进入萧天暮的幻境, 眼见空雀剑在众人围攻下左支右拙, 便想上去帮忙。身前却人影一闪, 楚寒云拦住了她。
楚寒云的法衣被烧出了数个洞,很是狼狈,但并没受多少伤。他挡在苏若身前:“萧天暮将他拖入了幻境,你便是救下他的肉身,也救不回他的元神。”
苏若面无表情看他。楚寒云在她的盯视下,终是叹了口气。他将一个金属圆球递给苏若:“若若,对不住,我不知道韩允会这样。这是她的东西。空间坍塌太快,我也只找回这个……”
苏若的目光落在那个圆球上,先是怔住,随后双眼一亮。她一把抓过圆球,果然在其中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心中腾地生出希望。楚寒云将她的神情变化看得分明,也是一愣:“她还没死吗?”
苏若却只是将圆球收入怀中,冷着脸道:“让开。”
楚寒云摇头苦笑:“若若,空间若是彻底坍塌,我便再出不来了。那种情形,我却愿意去找她的遗物,不过是为了你。便是看在我无意救回了她一命,你便原谅我,好吗?”
苏若定定看他:“你若现下让路,与我一并抗击外敌,我或许还能原谅你。”
楚寒云的笑容渐渐淡去,语调微凉:“不可能。”
两人对峙,僵持只是一瞬,下一秒,化月便出现在苏若手中,银白色的锋刃朝着楚寒云直扑而去!
伴着铮的金属撞击声,青锋终是出鞘,堪堪于楚寒云面前一寸处截住了化月。苏若的声音亦如刀锋清冷:“那便来战!”
而聂淮身旁,空雀剑剑身的红光越来越淡。有人的法器与它的剑风相撞,却并没有被融化,只是轻微灼伤。那人见状兴奋大喊:“它撑不住了!”
七人听言都是精神一振,纷纷掏出压箱底的法器,朝空雀剑招呼!本来空雀剑能保护聂淮这许久,便是因为系统附在它身上,可没有聂淮的灵力补给,就算系统也有心无力。法器绚丽的光芒中,空雀剑终是被缠住。众人见状大喜,离聂淮最近之人操起武器直奔聂淮,就想了结聂淮性命!却不料,一直闭眼的聂淮,猛然睁开了眼!
那人呆住,定在原地,竟是不知该进该逃。可很快,他便无需纠结这问题了。身后有灼热袭来,轻易洞穿了他的胸腔!那人不可置信低头看去,便见原本虚弱的空雀剑,已自他胸口穿出,又是通体散发红光!
但这不可置信的神情也只维持了一瞬,便随着那人化为飞灰消散。周围六人都傻在原地。他们本能朝萧天暮看去,便见远处的萧天暮吐出一口血,脸色迅速灰败,身形踉跄跪倒在地。
绝望瞬间笼罩,六人竟是再生不出反抗之心。他们等待着聂淮的杀招,可出乎他们意料,聂淮目光四下一扫,却是撇下他们,直扑楚寒云!
苏若与楚寒云交手百余招,竟是奈何不得他,心中焦急。正思量对策,楚寒云却面色一变,掉头就跑!苏若不明所以看去,这才见到聂淮手持空雀剑,朝楚寒云飞奔而来!
楚寒云遁走迅速,可聂淮更快。他甚至无需追上,只凌空一剑劈下!剑风如火,以肉身无法企及的速度,直冲楚寒云!楚寒云被那红色剑风沾染,整个人都燃烧起来!不过眨眼功夫,楚寒云便化为飞灰,自高空飘散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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