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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她那会儿正在医院里生死未卜。
“后来呢？”宋辰问的随意，可细看下能看得出他手指张开的很用力，像是刻意压制着什么糟糕的情绪。
“后来爸爸妈妈见我一直病着不想管我了。”这段往事再说起来，已经没了当时的痛感，周乔淡笑了一下，“是奶奶救了我，奶奶拿钱给我治病。”
这是周乔在周家唯一感觉到的温暖。
“你和奶奶关系……”
“很好，奶奶很疼我。”
“其他人呢？爸爸妈妈呢？”
周乔隔着车窗玻璃看向外面的雨，雨哗哗下车，枝叶疯狂摇摆，她说：“你也看到了，爸妈眼里只有周染。”
看到是一回事，听她讲又是一回事，心痛又是一回事，宋辰收回手，替她拉好裙子肩带，又拿过毛巾擦拭手指。
不知道手指上有什么，他擦拭得很用力，指尖都跟擦红了。
“有件事你可能听说了。”他道。
“什么事？”周乔不知道宋辰说的是什么。
“宋氏收购周氏。”宋辰放下毛巾，见她发丝上还有水，又拿起一块干净的，自作主张为她擦拭起来。
他动作小心翼翼，冷白手指轻轻撩起一缕发丝，毛巾裹着一点一点擦，边擦边说：“是我派人收购的。”
“哦。”这事周乔早知道了，那晚周染伤了他，她就知道，他不会那样算了。
“生气吗？”宋辰问得很小心。
“我生气你要怎么做？”周乔去打量他，“你要把公司还给周远山？”
“看你。”宋辰擦拭完这缕，又开始擦拭下一缕，手指跟着毛巾轻轻揉搓，“你想让我还，我就还。”
“都听我的？”
“是。”
周乔调整了下坐姿，头有些酸，她轻动了下脖子，细密卷翘的眼睫轻颤了下，精致的锁骨也隐隐动了下，“不要还。”
宋辰眸光落在了她侧颈上，然后是她粉嫩的耳垂上，想起了那晚，含住它时的情景，喉结轻滚，“好，不还。”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周乔突然发问。
“你问。”宋辰在周乔这里是没有秘密的，只要她问，他都会告诉她。
“为什么要收购周氏集团？”虽然某个想法一直在她心里冲撞，刘海也曾告诉过她，宋辰是为了给她出气才收购周氏的，但她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原因。
宋辰手一顿，几秒后，继续擦拭。
“不能告诉我？”
“能。”
“那是为什么？”
“你。”
车内的歌声已经换了一首，这首是个情歌。
“我想看你笑。”
“我想听你唱。”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只要你说出口。”
“……”
许是他那句掷地有声地‘你’，让周乔有了信心，某个呼之欲出的问题淌到了唇边，周乔启唇刚要问什么，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高颜颜。
周乔按下接听键，“颜颜，怎么了？”
高颜颜的哭声透过听筒传递过来，“呜呜，乔乔。”
周乔一听紧张得不行，安抚，“怎么了，别哭，快点告诉我。”
“呜呜呜呜~”高颜颜也不说话就是一直哭，一直哭。
周乔很担心，蹙眉问：“你现在哪里？”
高颜颜带着哭音说：“家里。”
“好，你等着我去找你。”挂断电话，周乔对宋辰说，“我要去淮水路。”
宋辰拿出手机给张宇发了信息，[去淮水路。]
车子一路疾驰，周乔因为惦记着高颜颜也没心思再和宋辰说什么，也忘了问，传言她是周氏集团新总裁的事。
倒是宋辰在她下车前说了几句话，“要不要我等你？”
“不用，”周乔看了眼瓢泼大雨，“雨挺大的，你回去的时候小心些。”
“你今晚要住在这里？”宋辰轻抬下颌问。
不知道为什么，周乔感觉到宋辰神色沉了几分，但她无暇顾及，“不确定，等她情绪平复后我会回去。”
“多久？”
“看情况。”
周乔回答完，撑着伞下了车，纤细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中，留下的只有淡淡的清香。
宋辰神色暗沉地睨着，漆黑如墨的凤眸里蓄着异样，张宇问：“宋总去哪？”
宋辰扯了下领带，“公司。”
张宇见他心情不好，没敢说什么其他的话，也对，这事换谁都会心情不好。宋总为了迎接太太回来做了很多准备。
亲手布置了房间，还买了食材打算亲自下厨给太太做饭吃。知道太太喜欢抹茶口味的蛋糕，这几天无论多忙都会跟着蛋糕师傅学做蛋糕。
他那双矜贵的手不只签百亿的项目，还会给心爱的女人做甜点。
准备了这么久，太太都没来及看，搁谁都会糟心。
宋辰这晚一连开了三个会议，加班到了十一点。
周乔过得也不轻松，她到了高颜颜住处，见她眼睛肿肿的，问她怎么了？
高颜颜哭着说：“我这个月大姨妈没来，我不会是怀孕了吧？”
周乔问：“没买试纸测下吗？”
“……不敢。”高颜颜很怕，不敢测试。
“你等着我去买。”周乔穿上鞋子拿着伞出了门，十几分钟后回来，手里拎着袋子，袋子里是各种样式的验孕棒，她把袋子递给高恹恹，“你去试。”
高颜颜吸吸鼻子，接过袋子去了卫生间，须臾，卫生间里传来咚的一声，周乔急匆匆跑了过去，“颜颜，你怎么样？快开门。”
门打开，高颜颜走了出来，先是哭，然后是笑，“乔乔我没事了，我来大姨妈了。”
周乔长吁一口气，扶着她去了卧室，“我去给你煮红糖水。”
等高颜颜喝完红糖水，时间到了十一点，她一点睡意也没用，正在拿着什么把玩。
是个小熊挂件。
周乔走过去，和她躺在一起，看着她手里的小熊挂件勾了下唇，“你的还在，我的已经丢了。”
这个小熊挂件是高文娟亲手做的，一共做了两个，周乔一个，高颜颜一个，周乔那个外出时不小心丢了，高颜颜这个还在。
“你喜欢把这个给你。”高颜颜把挂件放周乔手里。
“这是师父给你的。”周乔把挂件还给高颜颜，“你好好收着。”
高颜颜接过，侧过身子看着周乔，“我只记得你当时的挂件丢了，可不太记得你是怎么弄丢的。”
“因为救人。”周乔手放在脑后，眼睛看着头顶的吊灯，讲起了那年的往事，“那天我和师父外出，师父有事要办，让我等她回来，谁知道前方有人落水了，我去救人的时候把东西扔在了岸边，可能是被什么人捡了吧。”
后来周乔回去找了好几次都没寻到。
“哦，我想起来了。”高颜颜眨眨眼，“你当时因为救人生了病，在医院里住了好久，暑假开学后，周家悄悄给你办了转学手续。”
当时高颜颜简直被周家人气死了，他们也不过问周乔的意见直接给她转了学，而且转学的目的还很可笑，就是因为怕同学知道周乔和周染的关系，本质上也是为了保护周染。
“嗯，是那次。”周乔淡声说。
“等等，你救下的人就没找过你吗？”高颜颜说，“怎么说你也是他的救命恩人，那人就没想着感谢你一下？”
“没有吧。”周乔救人也不是为了感谢的，她只是见不得有人死在她面前，“我救人不为报答。”
“话是这么说，但是那人吧，人品太差了。”高颜颜拉过周乔的手，“幸亏你安好，不然多亏。”
这段插曲时隔十年再提起也没了诉说的必要，周乔转移话题，“别说我了，说你吧，你都这样了，贺宴没说什么？”
“我没告诉他。”高颜颜现在还气着他呢，才不理他。
“你们还没和好？”
“没有。”
“真不打算原谅他了？”
“不知道。”
高颜颜拉过被子遮住半张脸，眼睫颤了颤，“乔乔，别告诉我妈。”
“好，我不会告诉师父的。”周乔摸摸她头，“但是颜颜你要照顾好自己，别让我和师父担心。”
“嗯，我会的。”高颜颜长着一张清纯的脸，五官眉眼透着清秀感，很具有欺骗性，她撒娇，“乔乔你能陪我几天吗？”
周乔对高颜颜从来是有求必应，捏捏她脸，“好，陪你。”
……
周乔这一住，堪堪住了四天，刘海找她都得来淮水路这边，刘海说：“怎么？你还不回碧天雅居？”
“看吧，这两天回。”周乔低头看着行程安排，“宋氏那边说了什么时候开始拍摄广告了吗？”
“也就这几天吧。”刘海喉结滚了滚，提醒，“怎么说你和宋总也是夫妻，你人好不容易回来，一直住外面可说不过去。”
“他会理解的。”
“哪个男人能理解妻子长期不回家的。”
周乔缓缓抬眸，“什么意思？”
刘海轻咳，“意思是你在高颜颜这住好几天了，也该回去了。”
两人还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周乔手机响了，陌生号码，她盯着看了几秒，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女人温婉的声音。
“是乔乔吗？”对方问。
“我是。”周乔问，“您是？”
“我是你妈妈。”随即她又解释，“我是阿辰的妈妈。”
周乔愣了几秒反应过来，柔声唤道：“妈。”
宋母噙笑说：“晚上有空吗，和阿辰来家里吃饭。”
宋母都这样讲了，周乔就是没空也得有空，她正襟危坐，不管对方能不能看见，点头，“好。”
“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宋母声音听着很温柔。
周乔紧张的情绪缓和了几分，“我不挑食都好。”
“那行，我等你们来。”宋母含笑挂了电话。
周乔倚着黑皮座椅，长吁一口气，刘海问：“怎么了？”
周乔说：“宋辰的妈妈。”
“见家长啊？”
“啊。”
话音刚落，周乔手机响起，这次是宋辰打来的，“在哪里？”
“外面。”周乔老实回答。
“今晚去老宅吃饭。”
“好。”
“我去接你。”宋辰那端传来翻阅纸张的声音，他应该在看文件。
“海哥会送我回碧天雅居，你去家里接我吧。”听着她提家里，宋辰捏着纸张的手微顿，低沉的心情莫名好了些许，“好，六点见。”
-
周乔回到碧水雅居，泡澡、敷面膜，折腾了好久后才结束，下面就是选衣服了，她不知道宋母的喜好，犹豫再三给宋辰发去了微信。
乔乔：[妈喜欢什么款式的衣服？]
金主：[干什么？]
乔乔：[你帮我选选，看穿哪件合适？]
周乔把衣服从衣柜里拿出来放床上，连着拍了几张照片发过去。
乔乔：[哪件合适？]
她握着手机等着，神情看上去确实很紧张，赵婶端着盆栽上来，见她紧抿着唇，淡笑说：“太太这么好看，穿哪件夫人都会喜欢的。”
周乔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赵婶就会哄我开心。”
“不是哄，是真的。”赵婶说，“我就没见过比太太还漂亮的人。”
不管这话说的真假，被夸还是很高兴的，周乔眼角余光瞥到了她之前去外市买的手链，拿出一条送给了赵婶。
赵婶再三表示感谢后下了楼。
周乔凝视着手机，继续等着宋辰出主意，总算等来了他的回复。
金主：[要不你穿上拍给我看看。]
周乔想想也行，[好，你等着。]
她先是换上了白色旗袍，配上玉饰，对着镜子左瞧右瞧无误后拍了张自拍照。
接着是裙子，很素雅的长裙，发型也跟着做了变化，高高挽起，首饰选的细长的耳线，钻石项链，还有手链。
拍下后，又换了另一件。
一件一件，每件都会改变发型和配饰，随后把几张照片都发了过去。
不知道宋辰平时工作是不是也这么认真，照片发出去十分钟了，还是没等到他的回信。
那端的宋辰正在边凝视着边按下保存键，在他眼里，不管周乔穿哪件都是最美的。
反复看了许久，他才想起还没给她回复，挑选了其中一张给她发了过去，“穿这件吧。”
这几天南城一直在下雨，温度也降了很多，小香风的同色系衣裤穿在身上既保暖不说，还能勾勒出她完美的身体曲线。
至于那些裙子，宋辰只想她穿给自己一个人看，就如贺宴所说，他这人占有欲极强，是他的，不给任何人觊觎的机会。
同性、亲人也不行。
周乔回复：[好，就穿蓝色的这身。]
回复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戳进宋辰微信头像开始改备注。
第一个是宋总，觉得有些生硬又换成了宋辰。
宋辰不太行，她又换成了阿辰。
阿辰又不太可，她又换成了宋老板。
抿唇看着，觉得宋老板好像也不行，犹豫许久后，还是换成了宋辰。
随后，她满意点点头，把手机扔床上，拿着衣服去衣帽间换了。
……
六点，宋辰准时来接周乔，周乔手里提着同色系的蓝色小包包上了车，上车后一直坐立难安，不断扭动。
“害怕？”宋辰见状问。
“没，”周乔抬手撩了下鬓角的发丝，眼神闪烁，“没害怕。”
其实心里真的很紧张，怕说错话，怕宋家人会不喜欢她，怕给宋辰丢脸。
“别怕。”冷不丁的宋辰握住了周乔的手，轻轻拍了拍，“有我呢，不用怕。”
这话像是强心针，让周乔忐忑的心瞬间安静下来，她指尖微缩，“好。”
她脸上缀着氤氲的光，整个人显得雾蒙蒙的像是罩在薄纱里，眼睫垂下的影被灯光冲淡了少许，脸颊上的红晕倒看着深了些，唇上的色泽也越发诱人。
宋辰眼神淡淡扫过，收回来时眼底淌着异样，周乔只顾着紧张没注意到宋辰眼神的不同。
他看她，好似在看猎物一般。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达到目的地，周乔刚好下车想起了什么，“我给爸妈准备的礼物没带。”
“我带了。”宋辰倚着车门，朝她伸出手，“下车。”
大门敞开着，能看到里面的样子，有佣人在走来走去，周乔犹豫了片刻，颤抖着伸出手指，放在了宋辰手里。
落下那刻，她心好像很用力地跳了下，震动声太响，她唯恐宋辰会听到，一直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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