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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宫女想上位——屋里的星星【完结】

时间:2023-09-01 14:36:04  作者:屋里的星星【完结】
  她姨母不曾病死在流放路上,却是被人在流放路上要卖进那勾栏院中,哪怕姨母最终只嫁给了一个猎户,静妃也不得不感激他。
  要不是他,静妃不敢想,姨母这般的人如果真的落入烟尘之地会发生什么。
  她一贯骄傲,不会苟活。
  但即使如此,她的姨母也只短暂地活了几年,一路奔波终究是拖垮了她的身体。
  太后有点讶然,她多看了静妃一眼,见她气色似乎真的好了一点,也不由得点头:
  “看来太医说得没错,你是要静养,但也不能一直闷在殿内,偶尔出去透透气也是一件好事。”
  略过她为何忽然想起来要去行宫,太后也对她这趟行宫之程很感兴趣:
  “这一趟都发生了什么?”
  静妃不着痕迹地轻颤了眼睫,她苦笑了一声:“行宫虽远,但姑母怎么会什么都不知,您故意打趣蓉儿。”
  话落,她咳嗽了两声,脸色白了一点,又似乎透着点病态的潮红。
  张嬷嬷给她倒了杯茶水:“静妃喝口水。”
  太后也关心地看向她,见她缓下来,忍不住地摇了摇头:
  “你这身子……别嫌药苦,太医送去的药,都得喝完。”
  等静妃笑着应下来后,太后才提起先前的话题,只不过这次换了个说法:
  “或者说,你觉得行宫一程如何?”
  意识到太后在问什么,静妃稍抿唇,她静了片刻,才轻缓地垂下视线,语气平和:
  “同一个人所为。”
  她又抬起眼,轻叹了声:“很是能折腾。”
  两个妃嫔贬位,一个妃嫔丧命,其中还牵扯到许多宫人,行宫避暑一行,有人从中得了利益,皇室却是在百官朝臣面前地丢尽了颜面。
  太后也不紧不慢道:
  “是啊,真能折腾。”
第92章 生病【周三说好的加更】
  圣驾回到京城时, 已经差不多九月中旬,桂花盛开一片飘香,洒了满地金黄, 宫中每月十五会发月钱, 需要宫人亲自去中省殿登记领取。
  刘安顺年龄大了, 这种耗费心神的活早就交给了小融子, 游廊上摆了个椅子,小融子优哉游哉地坐在那里,一点太阳都晒不到他,四周宫人厉声:
  “排好队, 一个个来!”
  陆淞也难得能出一趟翊和宫, 他惯来低调,来中省殿时也不曾仗势插队。
  等轮到他的时候,小融子抬头,他眯了眯眼, 意味不明:
  “在翊和宫待得怎么样?”
  在和宜殿时,他们睡在一个房间, 见面寒暄似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但陆淞心底清楚一点都不正常。
  陆淞谨慎回答:“娘娘是个和善人。”
  小融子仿佛只是寒暄,也没在意,把他名字登记好后, 从一旁拿了一个荷包扔给他:“银子拿好。”
  荷包落手, 陆淞什么都没说, 转身离开。
  小融子抬起头, 不经意地扫过他的背影, 眼底隐隐有些许阴冷。
  须臾,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若无其事地喊:
  “下一个!”
  陆淞出了中省殿, 他握住手中的荷包,心底沉甸甸的一片。
  等回到翊和宫,归秋正端着茶水准备进殿,见他回来,扫了一眼他手中的荷包,随意道:
  “回来了?”
  陆淞点头。
  归秋道:“那你抓紧时间,娘娘待会也许要找你。”
  陆淞没说什么,回了厢房,等四周一片安静时,他才深呼吸一口气,打开了荷包。
  荷包中除了银子,还有一张纸条。
  上面只有一行字――她要见你。
  后面附上了时间和地址。
  陆淞心下骤然一沉,他眼神暗了下来,这个她是在说谁根本不言而喻,云姒要见他是准备做什么?
  云姒厌他至极,要见他,总不会是要和他叙旧。
  陆淞呼出一口气,他借着烛火烧掉了字条,烛火一明一暗间,映出他眼底神色晦涩不明。
  ********
  盼雎殿内。
  小厨房做了桂花糕,秋媛端到殿内,松福正在和云姒说着这段时间皇宫内发生的事情。
  “主子您是不知道,自从小产后,苏婕妤现在性情变得十分古怪,前些日子就在昭阳宫门口罚了宋嫔,让宫人掌掴了宋嫔十下,来来往往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回去后,宋嫔哭了一场,险些直接吊死。”
  松福啧了声:“幸亏是皇后娘娘让人去给拦下了。”
  云姒听得纳闷,不解地抬头:
  “什么缘由?”
  松福:“听说是宋嫔在背后奚落苏婕妤没护住腹中皇嗣,恰好被苏婕妤撞见。”
  云姒摇头:
  “背地议论上位,还被逮了个正着,怪不得。”
  苏婕妤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性子,如果只是这样,也不至于说苏婕妤性情古怪。
  云姒好奇地看向松福,松福压低了声音:“有一件事,奴才也不知是真是假,听说苏婕妤每日都要以宫女血入药,闹得青玉苑现在上下都是人心惶惶。”
  宫女血?
  云姒蹙起黛眉,有点狐疑,宫女血做药引?是在闹什么?
  秋媛进来时,恰好听见这一句,直接皱起眉头:
  “宫女血?”
  她把桂花糕放下,想起了什么,她抬头看向云姒,道:“奴婢没进宫前,听说过镇上一大户人家久久没有诞下子嗣,后来不知从哪寻到偏方,说是以处女血做药引,就能调养好身子,后来,那人家拿钱买了许多奴仆。”
  云姒觉得错愕:
  “这难道不是无稽之谈?”
  秋媛摇头:“主子觉得是无稽之谈,但他们求子心切,当然是什么法子都愿意试上一试。”
  处女血?
  宫女进宫时都不过年幼,几乎全是处女。
  一想到这个消息是真的,云姒就觉得有点恶心,人血是怎么喝得下去的?
  随之而来的,云姒也皱起眉头,她和秋媛对视一眼,心底都升起了一点怀疑,难道苏婕妤上次小产坏了身子?
  否则苏婕妤还那般年轻,也因小产得了皇上怜惜,日后未必不会再有孕,没道理选择这种下策。
  再不解,云姒也只能问上一句:
  “娘娘难道没有管管这件事么?”
  松福摇头:“没闹出人命,再说每次只需要几滴血,就能得苏婕妤赏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即使不愿意,谁又敢多嘴什么?事情没闹出来,皇后娘娘也不好插手什么。”
  云姒呃了一声,她抬手抵了抵唇,只要一想到苏婕妤许是在饮人血,就觉得心底有点作呕。
  见她面露不适,秋媛止住了松福的话,将桂花糕推给她:
  “主子尝尝这个桂花糕,小厨房新做好的。”
  云姒尝了一口,压住了心底的反胃。
  外间忽然响起一阵动静,云姒抬头看了秋媛一眼,秋媛很快出去,再进来捧着两个荷包:
  “主子,是中省殿送来了月俸。”
  这各位主子娘娘的月俸到底是自己派人去中省殿取,还是中省殿让人送来,都得取决于这位主子娘娘在宫中的位份和受宠程度。
  只能说,宫中奴才是最会看碟下菜的人。
  殿内只有主仆三人,秋媛把荷包放下时,低声道:
  “来人说,主子让递的话已经递出去了,请您放心。”
  云姒眸色一闪。
  秋媛把银两数好,发现中省殿多送了一成过来,心底知道这是中省殿孝敬主子的,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她有点犹豫:
  “他才去翊和宫不到两年,却是能得了德妃看重,将他日日带在身边,主子觉得他会来赴约么?”
  云姒头也没抬,轻讽地勾唇,她声音有点凉:
  “他会。”
  秋媛不知道主子为什么会这么肯定,但她没有质疑主子。
  云姒抬头,视线透过楹窗落在外间,她心底讽刺地想,陆淞当然会,他一贯是个惺惺作态的伪君子,他自觉对她愧疚不安,当然会想要弥补她。
  早在和宜殿,她和陆淞重逢时,她就看透了陆淞是什么人。
  宫中数次对她不利的暗算,其中德妃暗中推波助澜有几次?
  云姒不知道。
  陆淞一边暗暗觉得对她愧疚,或许他也会生出担忧,然后一边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德妃算计,这期间,他从未想过提醒过她一次。
  是不是很可笑?
  但偏偏这种人,还会觉得自己格外深情。
  云姒觉得陆淞不愧是陆家人,表现得再愧疚不安,说得再好听,其实他和他那对父母根本没什么区别。
  *******
  当夜是十五,坤宁宫侍寝。
  在坤宁宫要熄灯时,翊和宫也叫了水,床幔垂下来,挡住床榻上的春光,德妃半仰着修长的脖颈,她轻轻喘着气,呼吸稍有些局促。
  归秋送水进来时,瞥了一眼,陆淞正低头跪在地上。
  归秋忽然有点怔然。
  一个曾读书准备考取功名的人,如今落得这份处境,究竟是会觉得被看重而欣喜,还是会觉得被羞辱被怀恨在心?
  归秋不知道,但她这时却是意识到了陆淞的可悲之处。
  归秋扶着娘娘进净室清洗,许久,净室内传来德妃颇有点餍足的声音:
  “退下吧。”
  等归秋再出来时,外间已经没了陆淞的人。
  厢房内,陆淞低着头,不断清洗着手,他不要命地擦着手,似乎要把手擦掉一层皮,直到双手通红,他才彻底停了下来。
  他坐在地上,不知在想什么,许久,他才又出去了一趟,重新打了一桶井水。
  井水冰凉,他站在净室内,从头浇下。
  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裳,扑头盖面地淋下,浑身湿透,窗户没关,一阵风吹进来,他浑身轻微地哆嗦,他低垂着头,但如果细看的话,会看见他唇色一片惨白。
  翌日,要请安时,德妃还没看见陆淞,她抬了抬眼:
  “人呢?”
  归秋立即派人去寻陆淞。
  等到了陆淞厢房,才发现陆淞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脸色潮红,明显是病得不轻。
  宫人回报后,德妃极快地皱了皱眉,归秋看了眼时间,恭敬提醒:
  “娘娘,请安的时间要到了。”
  闻言,德妃没再费心神在陆淞上,只漫不经心地交代了一句:“去太医院请个医官给他瞧瞧,别把人病死了。”
  太医院除了太医,也有一些医官和医女,这些人没有正式官职,却是也有真才实干,底下宫人病了,也能使点银两让他们治个病。
  陆淞这一病,就病了数日。
  德妃亲自去看了一趟,见他脸色还是很差,当日听医官说,要是放任不管,人许是能直直烧死。
  德妃见状,只能让他养着病,还温和地嘱咐:
  “好好养着病,等病好了再来伺候。”
  她让归秋把库房中的百年人参都拿了出来,给陆淞补身子。
  陆淞惶恐,他从床上坐起来,想要谢恩,被德妃拦住了,她轻笑了一声:“你是本宫的人,和本宫客气什么。”
  陆淞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恭顺地低下头。
  九月二十三,是皇长子的生辰,德妃早早让人做好准备,待给皇后请安后,她难得没有直接回翊和宫,而是让仪仗去了御前。
  云姒在她后面从坤宁宫出来,她坐上仪仗时,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德妃仪仗离开的方向。
  秋媛跟在仪仗旁边,声音很轻,只让云姒一个人听见了:“听说陆淞病得很严重。”
  云姒一点不在意,她垂下眼眸,轻声道:
  “今日是皇长子的生辰,德妃不会有心思注意到他,他从来不是个蠢人,只看他是否想做罢了。”
  陆淞要是真的想见她,自然会寻到办法前来赴约。
第93章 见面
  夜色浓郁得近乎化不开, 抬头可见云在遮月,树荫婆娑。
  今晚盼雎殿的灯一直未暗,直到一个人扣响了殿门, 被松福从门口领了进去。
  内殿中, 女子才沐浴过, 但是全身穿戴整齐, 她一头乌发披散在肩头,正对着铜镜在梳妆,陆淞进来时,秋媛正在替她擦拭着青丝。
  她未施粉黛, 脸颊干净如洗, 透着浅浅淡淡的嫩粉。
  陆淞有点恍惚,仿佛看见了当年的小姑娘,但等女子转过来时,陆淞不得不回神。
  殿内很安静, 陆淞等不到她出声,到底退了一步, 终究是先开口:
  “你让我来,是要做什么?”
  云姒瞧了眼秋媛,秋媛服了服身, 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一刹间, 殿内只剩下云姒和陆淞两个人, 陆淞心底倏然一紧, 他在袖子中悄然地握紧了双手。
  云姒拿过秋媛落下的帛巾, 轻轻擦拭青丝, 坐在铜镜前没起身:
  “你一向聪明, 难道会不知道我的目的?”
  陆淞沉默, 许久,他却是说起了另一件事:“卢嫔是你害的。”
  像是在疑问,却又像是在阐述。
  云姒陡然扭过头:
  “你在说什么?”
  她紧蹙黛眉,眉眼都是冷意,即便如此,也轻易惹得人怜惜,但不止云姒了解他,陆淞又何尝不了解云姒?
  答案在她的反应中不言而喻。
  陆淞闭了闭眼:“她对你一向仁厚,你何苦要害了她性命?”
  陆淞进宫后遇到的第一个主子就是卢嫔,卢嫔从一开始就对陆淞信重,后来让他进殿伺候,对他的信任一度超过云姒和小融子。
  对陆淞来说,卢嫔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好主子。
  云姒只当自己听错了,她觉得好笑地扯唇:
  “你说出的话,你自己都不觉得好笑么?”
  卢嫔对她好么?一开始也许是好的,但在卢嫔小产后,或者说,在卢嫔被禁足后,她就仿若变了一个人。
  陆淞不是没有目睹过卢嫔后来是如何对她的,倒是也能心安理得地说出这种话。
  云姒被恶心得够呛。
  听出她话中的讽刺,陆淞堪堪哑声。
  殿内陷入一片死寂,云姒抬眼看向陆淞,其实陆淞和她印象中的模样没什么区别,但又仿佛和她印象中的人截然不同。
  云姒怨陆父陆母么?
  她是怨的。
  但她最怨恨的却是陆淞。
  日日同她承诺会娶她,娶她后会对她很好很好的陆淞,在他爹娘要卖掉她的时候,其实也选择了抛弃她。
  这件事,她早在被卖掉的那一日就知道了。
  她说过的――陆淞很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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