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也会在开车等红灯的时候非常自然地牵起苏欣苑的手。
回家脱鞋的时候,苏欣苑有一种忙了一天终于可以休息的松弛感。
这和她之前独居的时候回自己真正的家的感觉一样。
现在已经不会觉得这里陌生, 也不会觉得做什么事都有摄像机不自在了。
现在对她而言,已经不需要再“演”和“装”什么了。
她很自然地对裴承说:“宝贝, 我先去洗澡了。”
裴承把她的外套收好挂起来,沉声回复:“嗯,好。”
苏欣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 看到裴承正在收拾一些什么东西正在打包,但因为都塞在一个黑色的桶包里, 看不清里面具体是什么。
他对苏欣苑说:“明天我要去个地方,一早出门, 可能会晚饭之后回来。”
“好。”苏欣苑觉得明天裴承应该是有特殊的安排, 不过也没多过问。
第二天天还没亮裴承就起床了。
他怕吵醒苏欣苑并没有开闹钟,所有的声音和动作幅度都尽可能降到最小, 但苏欣苑还是感觉到了动静。
裴承走后她翻了个身, 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时间,才五点多。
这么早就出门, 估计是要去比较偏远的地方。
平时中午或者是工作闲暇的时候裴承都会给苏欣苑发点消息, 但今天一整天裴承都没有给她发过消息。
苏欣苑时不时就忍不住盯着手机看,能感觉到一种焦虑和不安。
甚至连工作都没办法沉下心思来。
要不是知道有镜头记录着, 要不是为了那一点微不足道的面子。
她是真的想给裴承主动发消息说想他了。
不过, 还是要沉住气。
毕竟爱得更深的那个是输家。
苏欣苑自欺欺人装不在意地度过了一整天,只能靠工作来麻痹自己。
录节目以来她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那么漫长,之前裴承出差都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这么难。
苏欣苑在客厅里一边抱着IPAD画画一边等裴承, 为了不错过和他见面,甚至到点了都没洗澡。
终于在晚上十点超过十三分的时候, 听到了开门的动静。
苏欣苑虽然还抱着IPAD,但是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余光和耳朵上。
裴承似乎是没想到苏欣苑会在客厅等他,放好钥匙看到苏欣苑的时候愣了一下:“在等我?”
苏欣苑放下IPAD点了点头:“平时我晚回来你也会在客厅等我。”
裴承脸上是一种不太常见的表情。
疲惫、悲伤、落寞,声音也有一些低哑。
裴承今天穿的是非常休闲的衣服,简单的黑色冲锋衣外套,里面是黑色的长袖薄衫,下面是一条黑色的裤子。
这样的打扮明显不像是去开会或者是工作的。
苏欣苑好奇之余又有一点担心:“你……怎么了?”
裴承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说:“没什么,今天心情不太好。”
苏欣苑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本来今天其实她还挺在意裴承没有给她发消息的。
现在看来裴承今天应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发生。
一下子心纠了起来,有点心疼地看着她:“你……没事吧?”
“还好……”裴承偏过头看向厨房旁边的酒柜。
苏欣苑顺着望了过去,猜到了他的心之所想:“想喝点酒?”
“我不喝酒,”裴承说着,“不过可以给你调一杯。”
裴承脱下外套,略紧的黑色薄衫将他的身体线条勾勒得一览无遗。
裴承走过去熟练地拿起雪克杯,从冰箱里夹了一点冰块,拿了个柠檬。
臂膀的肌肉线条清晰偾张,低头时的下颌线清晰利落,金丝边眼镜又添加了几分儒雅的气质,而他的眼神又带着点忧郁的气质。
感觉这个人就是可以把各种元素都非常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每一处都充满着魅力。
让人着迷,也让人捉摸不透。
裴承调酒的架势不像是新手,感觉每个动作都很熟练。
苏欣苑感到意外地问:“你不是不喝酒吗?”
“但是我喜欢调酒,”裴承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后说,“没想到吧?”
“真没想到……”苏欣苑的第一反应是:“那你调完都给谁喝?”
“我爸妈都爱喝。”裴承把柠檬洗干净对半切开,“我一般就尝一口。”
苏欣苑好奇着问:“你酒量怎么样?”
“没醉过,”裴承一脸得意地看着苏欣苑,“你信么?”
“信,信!”苏欣苑老实地点头。
裴承觉得逗她很有意思,摇了摇头笑道:“不过确实也没怎么喝过,所以自然是没醉过。”
“为什么啊……”苏欣苑问,“其实喝醉酒的感觉……有时候还挺美妙的,特别是在心情不好的时候。”
“哦?”裴承有些好奇,“真的?”
苏欣苑觉得自己有点在“循循善诱”,不想引导他,还是非常客观地说:“不过我指的是微醺的感觉,但这只有经常喝酒知道自己酒量的人才能控制好,那个度是比较难把握的,如果喝多真的上头人就会特别难受,劝你这种新手不要轻易尝试。”
裴承不置可否,只是继续调着手里的酒。
苏欣苑对鸡尾酒不太熟悉,常喝的也就那几种,也不知道基酒和调法,她凑过去问:“这杯酒是什么?”
“这杯酒是根据玛格瑞特改调的,”裴承一边剥荔枝一边说,“传说一百年前某位调酒师纪念自己已故的妻子,并且以妻子的名字来命名,杯口要用柠檬汁沾湿,裹上一层盐边或者糖边,用柠檬汁的酸味来代表酸楚,盐霜表示怀念的泪水。”
裴承并没有往杯口撒盐,而是挤了几滴荔枝汁进去:“尝尝。”
苏欣苑接过杯子尝了一口。
瞬间一股沁人的荔枝香伴随着醇厚的酒味,带着一些柠檬的微酸,整杯酒的甜味胜于酒味,喝一口下去非常清爽,甜而不腻。
酸度甜度和酒精的比例都融合得非常好。
算得上她喝到现在排名前三好喝的鸡尾酒了。
“这杯酒的名字叫什么呀?”苏欣苑好奇地问,“怎么我以前从来没有喝到过这么好喝的鸡尾酒?”
“这杯酒是特意为你调的,”裴承黑色薄衫的袖口半挽,一边洗杯子一边不经意地说,“叫心动。”
说完,裴承关上了水。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一些情绪无处遁形。
裴承用毛巾把手擦干,反手撑在一边的料理台上看着苏欣苑说:“和第一次见面闻到的味道很像。”
苏欣苑平时用的一款香水是玫瑰加荔枝的味道。
荔枝是她最喜欢的水果,她喜欢那种甜而不腻的感
觉,除去工作时因为一些迷信的原因会换香水,平时她自己最爱的以及常用的都是那款玫瑰荔枝淡香。
苏欣苑又喝了一口裴承调的那杯《心动》,虽然不是完全模仿自己香水的味道,但确实有几分相似。
这句情话,让这杯酒的存在更加暧昧。
裴承的酒放得不多,苏欣苑喝了半杯毫无感觉,有点挑衅地说:“你这到底加酒了没有呀……”
“加了一点意思一下,怕你醉了。”裴承宠溺地看着她。
“可是这点酒精度我连微醺的感觉都没有诶,喝起来就没意思了。”苏欣苑似乎在撒娇,凑近裴承努了努嘴。
裴承有点犹豫,不过还是败给了她的坚持:“好,我再给你调一杯。”
裴承转身又拿了个杯子。
苏欣苑咬了咬下嘴唇,视线停留在他漂亮修长的手指上,须臾,终于吐出了那句在心里憋了半天的话:“你陪我一起吧?”
裴承的眼波不易察觉的晃了晃,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苏欣苑觉得裴承的心中的天平正在来回摆动。
苏欣苑记得在看节目的时候,裴承那张表上曾经填了自己是滴酒不沾的。
但看上去他也不是酒精过敏或者是酒量很差,以苏欣苑对他的理解,大概率是他主动想规避喝酒的可能性,所以索性把话往绝里说。
但是,她真的很想知道,他会不会为了她而破例。
裴承似乎做了一番挣扎后,转身又拿了个杯子,和苏欣苑的杯子并排放在了一起:“好,正好今天我也想喝一点。”
裴承调完酒后走到外面的露台,收拾了一下椅子和桌子。
露台是整个家里除了卫生间以外唯二没有摄像机的地方,因为灯光比较昏暗,加上风大,容易收声不好,一开始节目组其实有提醒过如果有一些“名场面”的情节尽量不要在露台发生。
但这倒成了两个人可以相对私密的地方。
毕竟不见得拿着两杯酒去卫生间坐马桶上聊吧。
裴承坐在露台椅子上,摘下了麦,然后示意苏欣苑也把自己的麦摘下。
关上阳台门,这样就算房间里能录到两个人坐在一起的背影,也几乎录不清楚两个人的对话内容。
虽然节目组说了所有内容播放前都会经过裴承的同意,但裴承真的没这么多时间去检查过目,所以最直接粗暴的办法就是不想让它放的东西直接不让节目组拍到。
苏欣苑喝了一口新调制的《心动》,果然和刚刚那个版本的比酒精浓度要高不少。
一口下去可以感受到明显灼烧感。
不过这个喝了才有喝酒的感觉。
苏欣苑觉得这浓度,一杯下去估计正好微醺的状态。
裴承喝了一口,似乎是挺满意自己调的这个味道,说道:“除了荔枝,里面我还加了一些柠檬,是因为我记得高中的时候学校里有一颗柠檬树,想到你,总能联想到夏天里经过那棵树味道的清新香甜的味道。”
“我们高中的时候明明没见几面,怎么感觉你对我印象很深刻呢?”苏欣苑笑侃。
“确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裴承的眼睛看向远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对高中的事情记忆那么深刻。”
“难道是因为……高中有很难忘记的事情,或者是人?”苏欣苑觉得,一个人会总是对一段时间难以释怀,一定是有特殊原因的。
裴承垂眸叹了口气,一口气喝了小半杯酒,然后说:“是啊,高中有一个对我来说特别重要的人,我到现在都无法忘记他。”
听到裴承这么说,苏欣苑的心跳突然漏了半拍。
难道说,裴承在高中时期有过她并不知道的白月光?
那一瞬间,苏欣苑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心慌。
裴承组织了一下语言后说:“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其实今天,是他的忌日。”
苏欣苑万万没想到,居然故事的走向会变成这样。
她突然有点后悔问了。
裴承摘下眼镜放在一边,开始回忆起来,看向远处,眼眶微微泛红:“我和他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学初中高中都是一个学校的,他性格和我不同,比我外向开朗很多,他对什么事情都很好奇充满新鲜感喜欢去尝试,经常拉着我去尝试各种各样的事情,我虽然心里拒绝,但当真的去跟着他做的时候,却又觉得打开了很多,高中毕业那年本来约好一起出国留学,但他却意外出车祸去世了……”
裴承说到这里,苏欣苑能听到一点微不可察的哽咽。
苏欣苑把椅子拉到他旁边,搂住他的胳膊轻轻拍了拍,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是觉得任何语言在此时都是无力的。
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身边很重要的人去世,所以无法对这种感情感同身受。
但是她能想象这一定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裴承似乎是不想把这种过于负面的情绪带给苏欣苑,换了一种半开玩笑的口吻对她说:“其实你见过他,或者说,他见过你。”
“是吗?什么样的?”
“记得那是我开学演讲之后几天,在食堂你差点滑了一跤,我看到之后顺手接了你一下。”
苏欣苑一直记得这个画面。
当时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裴承,至今回想起来都能再一次感受到当时那种心脏被猛烈撞击的感觉。
“但我记得那时候我们好像并没有什么互动。”苏欣苑说,“我说了一句谢谢就走了。”
“嗯,”裴承眼神露出怀念,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时候他就在我身边,或许是觉得我看你的表情有点特别,还特意跟我开了剧玩笑话。”
“什么玩笑?”
“他说我盯着你看了这么久,是不是一见钟情了?”裴承故意换了一种轻松点的口气,像是在模仿别人的语气。
“那你朋友还挺会看玩笑的。”
裴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但他确实是最了解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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