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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柔亮的眼睛里，发出了别样的光芒：“我可没有将你包裹在一个完美人格里。”
“那你呢？”
“我？”
“你将自己包裹在一个完美的人格里了吗？”
“你是指我应该同样地在雪地里打滚？留下衣服的褶子？”
“这对你来说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吗？”
他扬起眉毛：“不，这是我看到了一个傻子在对我说‘我爱你’。”
“哼！你说谁是傻子？”
“这里还有别人吗？”
她气得跳脚，拿起做好的雪球用力向他砸去，被他忽一下闪开了，她又拿起一个雪球，追着他跑，嵇云川故意慢了几步，她追上他，拉住他的衣袖，整个人跳起来，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呵气：“你说谁是傻子？”
他偏头低声道：“我呀，我是傻子。”
她咬住他耳朵：“我也是傻子。”
他飞快吻了她一下，她从他身下下来，手臂一动，只听得一声轻微的“咔擦”，一个白色影子从眼前飞出。
“哎呀！是衬衫领口的扣子掉了。”她盯着他的衬衫领口，那里只剩下了一截白色的棉线。
“扣子掉了？”他也是一愣。
“拿去专柜换一颗扣子？”
却见嵇云川躬下身，在雪地里查看：“我还是想要这一颗扣子，是这件衬衫原装的扣子。”
“可……扣子是白色的，雪也是白色的，估计找不到了。”
“刚刚才掉落，仔细点，肯定能找到。”他正在用手细致地将雪慢慢拨开揉搓，不愿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尤清和也蹲下身找，用做雪人的红色小铲子将雪一拨一拨的铲开。
找了许久，她又累又冷，将铲子一扔：“不找了不找了，小气鬼，大不了我再买一件新的给你。”
嵇云川不急不慢道：“今天是大年初一，我又穿的新衣服，当然不能落下这颗扣子，我要找到为止，你若累了就先回去好好补个觉。”
她撇嘴道：“那我也不能扔下你一人。”
他头都未抬，拿过她扔下的红色小铲子，边翻雪边说：“马上要找到了。”
“为何？”
“从扣子掉落的痕迹来看，我已经快翻到最远距离了，扣子又不会凭空消失，当然马上就会找到了。”
于是，她又蹲在他旁边，他在找扣子，她却在看他，轮廓分明的脸，就是后脑勺也很好看，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而他现在的这份“认真”都放在了寻找她送他衬衫的扣子上，这让他看上去荷尔蒙爆棚。
“找到了！”嵇云川一只手掌平摊着，另一只手将手掌里的雪拨开，掌心里躺着一颗玉英石的扣子。
“哇！”她心里一颗石头也落了地。
回到家，她翻箱倒柜找出一套针线包：“你把衬衫脱下来，我给你钉扣子。”
嵇云川依言脱下衬衫，换上了家居服，他坐在沙发上，她这才看到他冻过的手被暖气一烘，就变得又红又肿，她吁出一口气：“都说去专柜配一颗，或者重新买一件，你又不依。”
他只笑了一笑，眼光淡淡扫在她身上。
只见她一手拿线，一手拿针，双手微微高举，对着灯，试图将线穿过针孔，试了几次都失败了，她拿来一把剪刀，“咔嚓”一下将棉线干脆利落的剪断，将线头变得齐整，又对着灯光穿线头，这一次，轻而易举地成功了。
她穿过长长一根棉线，在末处打了一个结，拿过扣子，放在衬衫衣领口，用针线穿过，几个来回过后，扣子已经固定好，她又将线头打了结，再用剪刀剪断了。
“这就好了么？”他凑过来看：“我试试？”
“哎哎，等等，我再给你把衬衫的其他扣子都加固一下，保你穿一辈子都不会掉。”
说着话，她又拿来棉线穿针。
他仔细端详着她，忽然说道：“清和，我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哦？是谁？”她眼睛一直看着针。
“像我外婆。”
“啊？”她诧异地侧头看他：“我有那么老？”
他的眸光异常柔软：“当然不是，就是这一刻，让我觉得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我不用担心任何事情，亦没有任何烦恼。以前和外婆相处的时间比我爸妈还多，我和外婆的感情很好，她总能让生活变得很慢。”
如此平实言语，却一口侵吞了她的心，她不知该如何接话，口中冒出一句：“那晚上你做饭？”
他笑了：“好啊。”
第69章
雪后初晴, 一片阳光洒在冰面上，空气中泛起七彩的旋旎，一根鱼丝静静地垂在冰面下，突然, 一阵剧烈地抖动, 许知行用力一拉, 一条大鱼破冰而出，被甩在了半空中, 他收紧鱼竿, 大鱼被他拖了过来，扔在湖边草地上的水桶里, 这水桶里已有大大小小七八条鱼。
”收工，回去吧！”许知行一手拿着鱼竿，一手提着水桶。
秦雨坐在湖边一动不动：“要回去你回去，我不回去, 一条鱼都没钓到回去要被唐叔笑话。”
“要吃中午饭了。”
“我不吃。”
“随你。”许知行转身向别墅方向走去, 穿过落满枯叶的小道，到了门前，敲门道：“我回来了。”
大门被唐叔打开, 他接过许知行手中的水桶和鱼竿，目光搜寻一圈：“秦先生呢？”
许知行进了屋，脱下外套：“饭做好了没？”
唐叔道：“都准备好了，全是秦先生今早提过来的东西, 海参鲍鱼, 云南深山里挖出来的松茸, 都是极品。”
许知行点头道：“别等他了, 开饭吧。”
唐叔笑道：“你今天早饭都没吃, 也应该饿了。”
十多分钟的时间，各类菜肴已经端上了餐桌，唐叔盛了一碗饭放在他面前，自己也盛了一碗饭，在桌边坐下：“今天大年初一，收的一些拜年礼物都是一些集团公司送的，私人拜年在你拒绝多次以后，这几年是越来越少了。”
“嗯。”
“可惜国内也没什么亲戚，不然走动走动，过年也热闹些。”
“爸妈那边呢？”许知行用调羹舀了几勺菌汤，放在汤碗里，慢慢地喝。
自从许知行与父母那边不来往后，这么多年是没主动提起过，此时他突然提了一嘴，唐叔倒是叹一口气：“你爸妈弟弟在欧洲那么多年了，风俗习惯早随当地了，春节是不过的。”
言下之意，便是欧洲那边并无问候了。
“我们寄点礼物过去吧？家里都有什么？”他神色如常，依旧在喝汤。
唐叔一怔，随即一喜：“好好！下午空闲的时候我整理一些，到时候你看看寄什么合适。”
“嗯。”
唐叔又道：“我早劝你和爸妈多联系了，以前的事情，说来说去你总是错得多些，当初你爸妈让你一起去欧洲做AI科技研究，那是全球最顶尖的科研机构，总是为你考虑的。”
许知行摇头轻笑：“我当初读双学位，就是为了摆脱我爸妈的控制，搞什么科技研发我毫无兴趣。”
唐叔摆头道：“你爸你妈是正正经经的传统知识分子思想，总觉得做金融风险太大，全靠投机，倾家荡产可能性太大，为人父母的，只是希望自己孩子平稳度过这一生罢了，你……你的反应太强硬了一些，搬了家，连联系方式也换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爸妈年纪也大了。”
“后来我也把我这里的地址和电话都发过去了。”
唐叔急得用手敲了敲桌子：“发过去就完了？那边可是你爸妈，总得你先低个头服个软，好声好气的赔礼认罪，等那边气消了，你再飞过去一趟，总是一家人，这样下去怎么行？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家人有多重要！”
他眉目低沉，似是想起了以往的伤心事。
许知行便转了话题：“明天大年初二，再给尤小姐送份新年礼物吧，你觉得送什么好？”
唐叔想了想：“年轻女孩子嘛，喜欢的不都是那些，名牌包，漂亮的衣服鞋子。”
许知行微吁道：“她是喜欢，但也没那么喜欢，再说这是过年，送那些不像新年礼物。”
“那送点补品？燕窝鱼胶？丝绸茶叶？”
“嗯。”他吃了一口饭，又道：“不要以我个人名义送，以欧洲金融集团的名义送。”
“好。”
已经快吃完了，听到大门敲响：“开门啊，是我！”
一个佣人开了门，秦雨提着一个桶进来：“再不回来就要冻死在外面了。”
许知行从餐桌边站起身，端起一杯刚泡好的咖啡，问道：“钓到鱼了没？”
“钓到了，当然钓到了，可惜在我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打翻了桶，鱼又跑了！”
许知行嘴角一扬，笑了出来：“哦，鱼还能在陆地上逃跑，这还真是一则奇闻。”
秦雨冲到餐桌边，叫道：“唐叔，快给我盛一碗饭，我又冻又饿。”
唐叔盛了一碗饭过来，笑道：“你的鱼怎么跑的？”
秦雨接过饭，眨眨眼：“我这不是故意逗老许开心嘛，你看看他，大过年的，也不笑一笑，多无趣。”
许知行坐在沙发上喝咖啡，唐叔走过来说道：“秦先生倒是个不错的人，人家那么大企业的公子，毫无架子，来你这里吃剩饭也吃得笑嘻嘻的。”
“我可没让他来。”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却被秦雨听了去：“行行行，你没让我来，可我不来，你这里就冷清得像冷宫一样，哦！你这可不就是冷宫嘛，你被尤骗子打入冷宫咯！”
许知行摆摆头，喝了一口咖啡，没说话。
等秦雨吃过了饭，唐叔早已煮了新鲜的咖啡，把棋盘局布置好了，许知行坐在桌边等他，秦雨落了座，仔细端详了这盘上次没下完的残局，手拿一颗白子，落在棋局中腹边。
许知行不假思索，一子欲落，秦雨瞧出了破绽，忙伸手截住他的手：“等等，我重新来。”
许知行微微一笑，收回了手，等秦雨重下。
秦雨拿回白子，眉间紧蹙，看准边侧位置，正欲落下，却又觉得不对劲，犹犹豫豫收回了手，吸气道：“这局有诈！”
“诈在哪里？”
“这盘局不显山露水，实则布满杀机，若我落在边侧，则会被你杀掉大片白子，若我落在中腹，则会自入死局。”
“愿赌就要服输。”
秦雨将白子一抛，把棋盘搅乱：“没意思，真没意思，每次都杀人不见血，我就没赢过。你胜之不武！”
“怎么叫胜之不武？”
“我技术水平略微欠缺那么一点点，可你偏偏喜欢拉着我下棋，你赢了又如何？欺负弱小，这不是胜之不武是什么？”
许知行哈哈大笑，道：“那今天到此为止。”
秦雨看了看时间，站起身道：“我要回去了，去枫湾别墅，爸妈等着。”
“哦？晚上要回去？唐叔还特意做了我上午钓的鱼。”
秦雨耸耸肩：“你可不知道，自从上次小雪被关了紧闭，这到过年了，我妈对她的管制才松动一些，昨天让她去枫湾别墅小住几天，我可得赶回去，别让她一个人把风头抢走。”
许知行道：“那记得带点年货回去，唐叔准备好了。”
“好叻！”
一阵徐徐索索的整理物品声音后，门被“砰”一声关上，屋内安静下来，唐叔送走秦雨回了屋：“秦先生不在这里吃饭也不早说，亏得你还提前暖了几瓶好酒，本是秉烛夜谈，这又变成一人独饮了。”
许知行笑了笑：“我也不爱和他喝，凑合罢了。”
秦雨驱车进了枫湾别墅的院子，下了车，敲门道：“爸，妈，我回来了。”
吴姨开了门：”小雨回来啦。”她往屋里面看了一眼，对秦雨低声道：“大过年的，别找你妹妹不痛快。”
秦雨抿嘴一笑：“她是我亲妹妹，我干嘛要找她不痛快？”
换鞋进了屋，客厅里秦望东正在与胡晓洁说话，沙发一角，秦雪身着当季最新款裙子，面无表情地坐着，见秦雨来了，她抬了抬眼：“哥哥来了，要喝茶还是咖啡？我亲自给你泡。”
秦雨打了一个寒碜，睁大眼睛左右打量了她几眼，转头对胡晓洁道：”妈，小雪过年就想给我下毒。”
胡晓洁伸手就给他一个暴栗子：“好好说话！”
秦雨深吸一口气，毕恭毕敬道：“母亲大人，我怀疑秦女士对我心存不轨，想下毒害我，请母亲大人给我做主。”
秦望东立刻觉得心口憋了一口气，对胡晓洁连连摆头：“你看看，你看看！说他30岁谁会相信？我看十三岁不能再多了。”
秦雪嘴角微扬道：“爸，妈，你们别怪哥哥，这不是缺个人管着他吗？快点把他嫁出去，你们二老就省心多了。”
胡晓洁看了看时间道：“小雪我可对你说好了，今天表现好，我和你爸就准备年后给你搞个雕塑工作室做做，不然你就别想出门了。”
秦雨恍然大悟：“哦！我说为什么今天暴躁小妹看起来特别有礼貌！”
“还有你！”胡晓洁看向秦雨：“别拆你妹妹台。”
秦雨微笑道：“不就是上演一出父慈母孝，兄友妹恭的戏码吗？这个我在行。”
正说着话，门铃响了，吴姨开了门，秦望东换上一副笑脸迎上前去：“易总您好，易夫人您好，上次爆了家丑，真是不好意思！”
易剑辉与易夫人也是一副笑脸：“没事的没事的，女孩子嘛总是骄纵些。”
胡晓洁拉着易夫人道：“你可不知我为这个女儿操了多少心，我和她爸头都大了，你们不介意我可真的感激极了，望东总说，我们联姻的人家，别的都是其次，人品是最重要的。”
易夫人点头道：“是是！都是为了孩子好。”
易南易北跟在身后，秦雨看到了易南，打了一个招呼：”南妹，新年好呀！“
易南笑得甜美，走到他身边道：“新年好。”
秦雨眨了眨眼睛道：“来，我猜你爱吃甜食糕点？我上次买了一种巧克力，一直给你留着。”
俩人落座在沙发上，秦雨拿出一盒巧克力递给了她：“试试味道。”
易南打开盒子吃了一颗：“果然好吃，嗯，你这阵子在做什么？”
秦雨道：“我平时挺忙的，最近正在为浦东一个地块费脑筋。”
“哦，我知道，你们上次说过的，好像还有一个女强人是你们的对手？”
秦雨“扑哧”一笑：“什么女强人啊，就一个女骗子。”
易南捂嘴低声道：“是不是你妹妹的情敌？”
秦雨也压低了声音道：“我妹太弱，被人按在地上摩擦，反抗不了。”
胡晓洁在门边道：“小雪，快过来给易总易夫人赔礼道歉。”
秦雪起身，面上带着一丝傲然的笑，走到易家人边，微微鞠躬道：“易总，易夫人，上次是我不对，请你们原谅我，别和我一个晚辈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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