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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在这。”
她指了指宋杳，犹豫几秒，又指向周鹤归：“所以你们是？”
宋杳没好气地笑了声, 将目光落到周鹤归身上, 吐出四个字：“普通朋友。”
周鹤归：“……”怎么感觉氛围有些怪？
倒是沈芙听到这话, 松了口气般拍拍胸脯：“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周学长脱单了呢。”
宋杳：“……”
脱！单！又！怎！样！
她没再讲话, 周鹤归顺嘴问了沈芙一句：“你怎么到川屿来了？”
“出差啊，”沈芙摆摆手，语气染上抱怨，“我们报社最近在做旅游专栏，刚好做到川屿这块，整个组都过来采编。”
“我本来可烦了，你说这大热天的外采，晒都晒死了。不过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你，还挺开心的，所以也算值得吧！”
“……”
这话太容易引人遐想了。
周鹤归再迟钝，这下也关注到了宋杳的情绪。
她低着头，头一回在社交场合里扮演了聆听者的身份，看着一点儿精神也没有，活脱脱像个局外人。
但她又倔强地不想走，找罪受似的在这听周鹤归和他的学妹叙旧。
周鹤归把目光落在她身上，嘴里的话却是对着沈芙讲：“沈芙，过来几天？”
“三天吧，大后天就回去了。”
“我现在走不开，你要是忙的话，改天再聊。”
“……”
听着怎么这么像在赶人呢？
沈芙转了转眼珠子，视线在周鹤归和宋杳身上来回打量，良晌，嗅出了一股不对劲。
她恍然地“啊”了一声：“那行，我马上还有个采访，就先走了。”
周鹤归：“嗯。”
沈芙走后，空气中持续寂静着。
宋杳依旧微低着头，用食指搓了搓桌上的稿纸，再把它摊平。
“她走了，”周鹤归微微俯身，“你刚刚想和我说什么？”
宋杳忽然不想说了，她抬眼，转而问他：“她为什么说在这遇到你很开心？”
周鹤归顿了顿，半晌，才道：“她以前和我表白过，大学的时候。”
“……”宋杳倏地笑了声，拖腔拉调的，“所以，是你的风流债啊？”
周鹤归皱了皱眉，仔细思索着这几个字用在这里合适吗？
“但我已经拒绝她了，”周鹤归说，“平时也没有联系，只是今天碰巧。”
宋杳继续搓着稿纸：“她也是深圳人？”
“嗯。”
“那你学金融的，她学新闻的，怎么就扯在一起了？”
“没有扯在一起，”周鹤归纠正她的话，“大学的时候偶然认识的，就是普通同学。”
宋杳撇撇嘴，勉强信了他这话。
“周鹤归，鉴于我突然发现我还不是很了解你，”她眯了下眼，“所以我决定，再考虑考虑。”
周鹤归微愣：“考虑什么？”
“考虑我还要不要继续追你，你反思反思吧。”
明明是自己在追人，这幅架势却好像反过来了一样，还挺理直气壮的。
周鹤归抬手将飘到她嘴边的碎发勾掉，妥协道：“好，我反思。”
宋杳的心颤了颤，随后故作镇定地摆摆手：“我走了。”
……
本以为和沈芙不过一面之缘，但到了第三天，也就是沈芙口中那个工作结束的日子，宋杳在自己的花店里又见到了她。
彼时的她正在打一幅画稿。
自从杂志插画的工作减少了之后，宋杳便开始尝试着接触其他领域。
她本就有基础，再加上行业内互相推荐，于是有了一个广播剧的剧组过来和她约封面海报。
海报和插画的内容呈现不太一样，她思量了好些天，才有了一点点想法。
风铃晃动，正要专注的情绪被打断。宋杳抬头，见到了前两天才见过的沈芙。
她探头进来，笑道：“你这回在啦！”
自从知道她之前喜欢周鹤归，宋杳对她的态度便有所保留。
她不太能确定这学妹如今是怎么样的一个想法，若是心意依旧的话，她可算是自己的情敌。
“沈小姐。”
“叫什么沈小姐，叫我沈芙就好啦。”
宋杳也不爱端着的那套，显得太古板了。听她这么说，立马改口：“好，沈芙。”
“那天没买到你的花觉得有些遗憾，”沈芙说，“我晚上的高铁，想了想走之前还是要过来带一束。”
“深圳应该不缺做得好的花束。”
“但我就想买你做的。”沈芙直言道。
这倒是有些意外了，宋杳扬了扬眉：“为什么？”
沈芙嘻嘻一笑：“可能是你长得漂亮吧，包的花应该也很好看。”
“……”
宋杳觉得有些莫名，但毕竟是客人，她总没有不做的道理，问道：“你想要什么样的？”
沈芙：“你随意发挥吧。”
随意发挥。
若是旁人，听到这几个字头都大了。
但宋杳不一样，过多的要求反而更让她束手束脚，随意发挥……倒是合了她的意。
言语间接触下来，她总觉得沈芙应该是个热烈的性子。包括她的长相也是，眉目间自带一点硬气，不是传统和网络意义上的美，却很有特点。
宋杳拿了几只红玫瑰。
沈芙找了个椅子坐下，“你这花店都是自己在打理？”
“当然。”
“你是川屿本地人？”
宋杳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诶，你觉得周学长人怎么样？”
话题跳得这么快？宋杳腹诽。
她动作没停，“很好啊，耐心大方有教养，虽然平时话少了点。”
“真的假的，他耐心啊？”沈芙像发现了新大陆般，“说来听听？”
“你不是他的学妹么，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
这话被宋杳带了点试探，但沈芙不知道听没听出来，直言道：“我只是他的学妹又不是他的女朋友，怎么会知道这些？”
“……”
沈芙不逗她了，坦白道：“不闹你啦，我和周学长就是普通朋友，虽然我以前真的喜欢过他，不过人家对我没意思，我也犯不着死缠烂打，早就放下了。”
宋杳笑笑：“你和我说这些干嘛？”
“那天在书店，看你对我眼含敌意，”沈芙将脸凑到她面前，“是喜欢周学长吧？”
表现得这么明显吗？宋杳自己都没想到。
她其实是一个挺沉得住气的人。以前在工作上，不过遇到了多大的事，表面都能装作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谁知道在周鹤归这，一点儿都藏不住。
宋杳点点头：“是。”
沈芙嘻嘻一笑：“我就猜到。”
还有一句沈芙没说的是，她莫名地认为周鹤归对宋杳也有些不太一样。
不过她暂时还不知道两人现在是什么样一个情况，若是互相喜欢，那宋杳那天为何说只是普通朋友？
宋杳想起那天她在店里说的话：“但你不是放下了吗，怎么还害怕他脱单？”
“拜托，那可是周学长，”沈芙迫不及待地想和她分享，“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学校有好多人都喜欢他，他如果脱单了，我们的心会碎一地的。”
沈芙对周鹤归的喜欢，早已随着男人的拒绝，转化成了仰慕。
“你想不想知道我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怎么认识的？”
“之前我们学校体检，他被他舍友叫去帮忙当志愿者，”沈芙开始回忆，“我觉得他太帅了，就没忍住拍了段视频，发到了自己的社交平台上，谁知道突然火了。”
说到这，沈芙挠挠头：“说来惭愧，这件事对他好像影响蛮大的，他当时就顺着找到了我，希望我把这个视频删了。我们就是这样子认识的。”
盛夏，阳光。
宋杳想起周家书店重新开张的那一日，她偷拍周鹤归被发现，男人语气淡淡地对她说“不要发到网上”，原来，是有这样一层原因。
她大致也能猜出来周鹤归为什么反感这样的行为。他为人本就低调，不善言辞，自然是不喜欢这种抛头露面的行为。
“所以你和他表白了没？”沈芙又说起这茬，“虽然周学长脱单我可能会短暂地心碎一下。”
“算吧，不过他没明说。”
“他没明说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和他说了我在追他，但他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宋杳笑着摊了摊手，“可能是在想怎么样拒绝才不伤人吧。”
沈芙直勾勾地盯着她，想起那日男人暗戳戳地赶她走，半晌，一字一句道，“你、们、有、戏。”
“嗯？”
“什么叫‘在想怎么样拒绝才不伤人’！周学长虽然对同学都挺尊重的，但在拒绝追求者这方面，从来都毫不嘴软。”
沈芙说：“想当初他拒绝我的时候，甚至直接把我的后路堵死了，一点火苗都不给。”
“他没给你明确的答复，说不定有其他原因呢？”
作者有话说：
小情侣之间的把戏罢了。
（还有还有，评论区催他俩在一起的，难道不想看后面棠棠一气之下不追了，然后周老板反追的剧情吗！[叉腰]
第25章 犹豫 先不要不喜欢我。
宋杳垂眸, 有一下没一下地修剪着。
原本有些气馁的心，随着沈芙的这些话，又渐渐找到了点自信。
坦白讲，她并不觉得周鹤归对自己完全没意思, 男人的种种行为, 倒更像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顾虑。
再者, 就算周鹤归真的不喜欢她、拒绝她，她也好及时止损。
宋杳本就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虽然可能会短暂地难过, 但她更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没有回报的事情上。
“好了，”宋杳打完蝴蝶结, 将花束递给沈芙，“红玫瑰，希望你不会觉得俗气。”
高铁站对携带的花束有要求，因此宋杳只包了小小的一束, 精致小巧, 方便携带。
“当然不会啊，其实我最喜欢玫瑰花了。”沈芙说。
宋杳：“你喜欢就好。”
沈芙拿出手机付过钱，而后和宋杳挥手：“那我先走咯, 有时间的话来深圳玩。我就不再去找周学长了，你代我跟他道个别。”
宋杳莞尔：“好。”
-
翌日，是江柏悦要去上海的日子。
宋杳特地起了个大早，打算开车送她去机场。谁知道人都走到一半了, 江柏悦发信息和她说自己叫了出租车, 叫宋杳不用过来了。
“姐, 前几天不是说好我载你去吗？”宋杳和她通电话, “怎么临时叫出租车了？”
“我和林老师没商量清楚, 她那边已经叫好车了，总不好爽约，”江柏悦这么说，“而且机场在隔壁市，你一会一个人开高速回来我不放心，就别折腾了。”
“我都多大了，还担心我一个人开高速？”
“好了棠棠，我先不和你说了，怕来不及。”
宋杳索性作罢，转身回去：“好吧，那你们注意安全啊，玩得开心。”
江柏悦：“好。”
夏日晴朗，白云浮在天上。
宋杳想着出来都出来了，便没再回家，改道直接去青雨巷。
甫一坐下，脑中乱七八糟的思绪又通通涌上来。
她撑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指尖戳着自己的脸，好半晌，才拿起手机。
【棠棠睡了：我现在在店里，你方不方便过来找我一下，我想和你说点事。】
她还是决定继续那日没说出口的话。但为了避免再被打扰，宋杳索性直接让周鹤归来找自己。
男人没有给她回复。
只不过，五分钟后，门口的风铃叮当叮当响，宋杳抬头，看见了戴着眼镜的周鹤归。
两人无言地对视了几秒钟，男人先打破沉默：“找我吗？”
“嗯，”从收银台内走出来，“你过来点。”
周鹤归反手把门掩上，缓步走进来。
宋杳咬了咬下唇，出言道：“周鹤归，所以你的答复呢？”
“……”
她说得更直白些：“你想不想和我谈恋爱？”
门口的阳光不知何时跑了进来，打在周鹤归的背上，温暖又灼热。
他看着面前的姑娘，琥珀色的瞳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纯粹。
“宋杳，”他说，“我爷爷明天就做手术了。”
“嗯？”宋杳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周鹤归继续道：“等他做完手术，再过两周，我就要回深圳了。”
宋杳微微愣住，下意识接道：“这么快？”
她掰着手指头数着，脑中依稀记得周鹤归曾经和她讲过，等周爷爷回川屿，他便也要走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个半月竟过得这么快。
可又仿佛比以往都来得长。
宋杳回过神：“所以，你是在担心这个？”
周鹤归：“嗯。”
按部就班的生活里忽然出现了意外，让他措手不及。
宋杳的语气逐渐轻快起来：“不是不喜欢我？也不是在想着怎么拒绝我？”
周鹤归失笑：“当然不是。”
男人眉眼认真，随着时间的流逝，眸中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冷。
宋杳看着他，忽而觉得周遭的空气都燥热起来。
顿了顿，宋杳又有些不明白：“可那又怎样，你到时候回深圳就回呗，我还不知道异地恋是什么样的感觉呢，你让我体验体验。”
“……”
这姑娘是怎么做到一脸期待的样子的？
“宋杳，”周鹤归揉了揉眉心，“谈恋爱不是这么轻描淡写的。”
他固执地认为，一段感情要开始，便要考虑到以后。或许是他珍视宋杳，所以他并不想简简单单地只是为了恋爱而恋爱。
更何况，他曾从未想过在此停留，是宋杳让他驻了足。
但宋杳和他的想法刚好相反：“周鹤归，你不用想得那么远，至少我们两个现在都还在川屿吧？那就怎么开心怎么来就好了，就算要分别那也是以后的事情。”
“哪有人谈恋爱一谈就是一辈子的。”
话落，宋杳看见周鹤归一言不发，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抿了抿唇，小声地猜测：“还是说，你想和我谈一辈子……”
周鹤归还是不说话，他害怕自己的想法会让宋杳觉得天真。
一辈子这个词太长了，他不敢去想。可至少目前，他并不想让这段感情是一时兴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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