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胭红跟踪巧儿,发现与巧儿会见的人正是柳轻烟时,也是惊了一跳,随后便看到柳轻烟将一只小瓶子交给巧儿,顺手还塞给了巧儿一只玉手镯。
她就忙不迭地将事情告诉了沈绵淼。
沈绵淼闻言,也觉得时机成熟,便让胭红等巧儿回来的时候,让她过来一趟。
没等一会儿,胭红就领着巧儿进来,巧儿先是看她一眼,随后将手腕上的玉镯子往袖子底下藏了藏。
沈绵淼抿了口茶,茶盖与杯口发出不轻不重的敲击声,她抬眸看向巧儿,厉声道:“巧儿,你可知罪?”
巧儿脸上闪过一丝惊慌,随后跪地俯身:“奴婢不知犯了什么罪,还请世子妃明示。”
“好,我且问你,今日你去见了谁?”沈绵淼沉声问。
巧儿回:“奴婢今日没见什么特别的人,都是平日里经常见的人。”
沈绵淼闻言,怒而拍桌:“你少跟我打哑谜,你今日分明去见了柳轻烟,你可抵赖不得!”
听到柳轻烟三个字,巧儿先是惊讶抬头,随后便辩驳道:“奴婢是见了柳姨娘,可是同在王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奴婢碰到柳姨娘纯属巧合。”
“你说是巧合,那便是巧合了吗?”沈绵淼冷笑,“若真是巧合,那么你手腕上的镯子该如何解释?”
镯子?巧儿听到这两个字,脸色变了变,随后掩饰地用袖子捂着镯子。
沈绵淼递给胭红一个眼神,胭红立马上前抬起巧儿的胳膊,撸起她的袖子,露出她手腕的镯子。
巧儿手腕轻微颤抖着,有些怯怯地看了她一眼。
沈绵淼厉声问:“柳姨娘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你只不过与她碰巧见到,她怎么就赏了你这么好的玉镯?”
巧儿还在挣扎:“柳姨娘所奴婢差事办的好,才赏奴婢的。”
沈绵淼也不欲与她周旋,又递了个眼神给胭红,胭红立马会意地伸手进巧儿的衣袖,很快就从里面摸出一只小瓶子。
等小瓶子被摸出来后,巧儿的眼中瞬间划过一丝惊恐。
沈绵淼走到巧儿跟前,拿过胭红手里的小瓶子,举到巧儿跟前问:“这个小瓶子,你要如何解释?”
“这个...”巧儿眼神闪躲,“这个小瓶子里面只是装的寻常药粉,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跪拜送迎,难免磕磕绊绊,所以会随身带着伤药。”
“好,”沈绵淼声音低沉,“既然你说这是伤药,那你便伤药给我看。”
巧儿面露恐惧,慌张地摇了摇头:“奴婢,奴婢...”
“你是不愿,还是不敢?”沈绵淼将瓶口打开,“是不是这里面根本就不是伤药,只要触碰皮肤,立马就会中毒?”
巧儿眼中的慌张更甚,她颤动着嘴唇,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既然你不肯亲自来,那我就纡尊降贵地给你上药,把手伸出来。”沈绵淼威严出声。
巧儿双手绞得紧紧的,半天不敢伸出,沈绵淼看向胭红,胭红立马拉着她的手臂,将她的手伸到她跟前。
在巧儿极度紧张的注视中,沈绵淼倾斜药瓶,里面的药粉就要从瓶口落下。
而就在这时,她突然受不住地大喊一声:“世子妃,奴婢错了,求求你,不要杀了奴婢!”
巧儿心知肚明,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不能直接接触皮肤,重则丧命。
所以,她眼中的害怕不是假的,她是真的怕。
沈绵淼从瓶口重新塞好,直起身子道:“你且一五一十说来,若是有半点隐瞒,这瓶毒粉,我会全部用在你的身上。”
巧儿浑身打了个激灵,这才缓缓开口道:“世子妃,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柳姨娘给的太多,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才答应帮她害您。”
沈绵淼皱眉:“说重点。”
巧儿这才继续道:“柳姨娘进府没多久,有次将奴婢叫过去,她知道奴婢府外有一大家子需要养活,所以就塞给了奴婢一百两银子,递给奴婢避子的药粉,说是洒在您常用地蔻丹中,那药遇水即溶,这样您沐浴的时候,那药力就会逐渐渗透到您的身体里。”
巧儿说完,还忐忑地看一眼沈绵淼,以为她会狂怒,却不想她脸色倒是平静。
她心中还有些奇怪,这种放在哪个女人身上,她都得疯,怎么世子妃到跟个没事人一般?
她不知道的是,沈绵淼早就察觉到了这点,所以才没有当场发作。
若是她初次听见这话,估计也会发作一番。
没有任何人,可以不顾及她的意愿,来伤害她的身体。
生不生孩子,应该是由她说了算,而不是有人靠诡计让她无法生孩子。
“然后呢?”她问。
巧儿继续道:“她每个月都会派慧茹私下里给我送药,我们也不常碰面。这次许是慧茹被赶到乡下的缘故,她亲自见了我,还给我这个小瓶子,让我按照之前的方法下在蔻丹里,不出一个月,世子妃您就会...暴毙身亡。”
说完,看见沈绵淼的脸色,果然沉了下去。
巧儿心里突突地跳着,忐忑不安地看着她。
沈绵淼转身,用笔墨写了刚刚巧儿的供词,随后摊在她跟前道:“巧儿,这是你刚刚说的话,还有要补充的吗?没有的话,就签字画押。”
巧儿的父亲是教书先生,所以略识得几个字,待看了眼证词后,确定无误下,拿起毛笔签了字。
沈绵淼收起证供,对胭红说:“将她关进柴房,不用让她寻了短见,若是有人问起她,就说我给她放了假,让她回家探亲去了。”
胭红道:“是。”
胭红将巧儿给拉了下去,而沈绵淼眼神幽幽,则是在想着下步计划。
若是就这般将巧儿带到萧慕白跟前,她没有什么实质伤害,况且巧儿又是东院的人,恐怕会被柳轻烟反咬一口,说她联合巧儿污蔑她。
所以,她得演一场戏,让她自己露出马脚,从而再由巧儿的指证,一切才能水到渠成。
沈绵淼握紧了手里的小瓶子,心里暗自做了决定。
这时,胭红回来,愤愤道:“柳姨娘真的是太可恶了,她一个人时常霸占世子也就罢了,自己生不出孩子,还要下药使得您也怀不上,当真是歹毒。”
柳轻烟自入府后,也没有传来好消息,这是让她感到奇怪的点。
不过,或许她是无意中伤了身子,还未调养过来,也不一定。
她道:“胭红,收拾一下,我要沐浴。”
胭红疑惑地“啊”了声。
沈绵淼又道:“对了,将剩下的蔻丹拿来,我要染上。”
胭红更加不解了:“那蔻丹不是被下了药吗?”
沈绵淼:“对,就是要被下了药的。”
胭红虽然疑惑,但还是按照她的要求做了。
沈绵淼时隔多日,终于又将她的手指染上蔻丹,并且里面还裹上了两种药粉。
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
这,就是她的决心。
第59章 设局 要除掉柳轻烟和萧祁。
沈绵淼看着热气蒸腾的浴桶, 血红蔻丹玉葱素手捏着白瓶,眼睛都不眨地往桶里倾倒药粉。
手腕突然被胭红握住,她眼含担忧地说:“世子妃,会不会倒太多了?”
沈绵淼面无表情道:“我怕, 时间来不及。”
徐徐图之得一个月, 她哪有那么多时间等?她不主动出击, 等过两天柳轻烟联系不上巧儿,就知道事情败露, 到时肯定会想别的法子对付自己。
她要在柳轻烟有所察觉之前, 将她彻底解决,顺带着还有萧祁。
至少要让萧祁和萧慕白离心, 这样萧慕白也能少条臂膀,那个男狐狸精此刻都还没现身,看萧慕白没了他们,这辈子能走到何种地步?
至少, 上辈子弑帝上位的事大约不会再发生。
她盖好瓶口, 交给胭红,随后脱了衣服,进了浴桶。
*
这药的药性的确强, 沈绵淼刚坐进去没一会儿,就感觉浑身开始打颤。
听萧祁说这毒药发作症状与疟疾无异,主要就是发热头疼、打寒战,况且这还是易传染的, 如果她真的被诊断为疟疾, 恐怕会被关在这东院等死。
泡了会儿, 感觉头开始有些晕, 便喊胭红扶她起身。
等双脚触底, 头一阵眩晕,胭红脸上上手扶住了她,她唇色泛白,看得胭红好不心疼,“世子妃,你还好吧?”
沈绵淼语气发虚:“将桶里水倒了,扶我去床上。”
胭红将她扶到床上躺好。
沈绵淼不放心地叮嘱一句:“记得一定看好巧儿,再去把眉姨娘请来。”
胭红一一应下。
等胭红刚走开,沈绵淼就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沉沉睡了去。
她再有意识的时候,额头有个冰凉的触感,睁开沉重的眼皮,她看到一双担忧的狐狸眼。
萧眉眼中划过一抹惊喜:“姐...世子妃,你醒了。”
她睡得有些迷糊:“我睡了多久?”
萧眉:“整整一天。”
居然这么久,看来这药性实在大,不出两日,她恐怕就不能下床榻了。
萧眉看她脸上了然的情绪,便急问:“世子妃,你是不是用那药了?”
她是个七巧心思,居然就这么猜了出来。
她动了动苍白的唇:“你怎么猜出来的?”
萧眉道:“我听胭红说,你抓了巧儿,又见你这般,睡梦中还浑身打颤,而且额头滚烫,就知道你肯定以身试药了。”
胭红曾经说过,只要对上她的一双眼,就什么秘密都没有了。
她都有些怀疑,这萧眉是不是会什么蛊术,再次从胭红口中成功套话。
看来,下次要提醒她,对萧眉说话,要记得不要看她的眼睛。
她道:“你的心思到时灵巧。”
萧眉满脸心疼地将她额头的毛巾翻了个面,忍不住道:“你又何必这般,太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了。”
沈绵淼回:“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也就遭一回罪,要是能够就此扳倒柳轻烟,也是值了。”
萧眉眼底闪过幽光,语气突然有些淡:“要除掉一个人,何必如此麻烦?”
直接杀了便是,他能有几十种方法无声无息地除掉柳轻烟,何苦要她拿自己的身体设局?
虽然她声音有些小,但沈绵淼还是听到了,难得解释了番:“这不是麻烦,柳轻烟随时可以死,但是死之前她的恶心必须公之于众,最重要的是要让世子知道。”
萧眉撅起嘴巴:“说到底,你还是为了世子。”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然听出了几分醋味?
沈绵淼笑道:“那当然,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宠着的是个毒妇,他脸上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萧眉心中翻涌而起的不快退了下去,嘴角挂起甜腻的笑:“这既然是姐姐所愿,妹妹一定全力配合。”
她总是这般见缝插针地喊她姐姐,这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性格,若真是她妹妹,她想必也是疼爱的。
沈绵淼接着她的话茬:“还真有事需要你帮忙。”
萧眉狐狸眼亮了亮:“姐姐你说。”
沈绵淼:“我将巧儿控制起来了,对外宣称她回家探亲,等过两天柳轻烟联系不上巧儿,必定派人出府寻她。她现在失去了慧茹,手里能用的人不多,大概率会再次怜惜萧祁。”
萧眉点了点头:“姐姐分析的对。”
她话接得太快,让沈绵淼觉得她好像是在特地讨好她,她这性子,又长着这么一张脸,如果用心去讨好一个人,恐怕没人没逃出她的手掌心。
可惜了,她不是男人,否则势必也会像上辈子卫沉珉般耽于女色。
她继续道:“我不知道你在府里有什么特别的渠道,但是你每次都能给我带来消息,所以我这次也需要你帮我,一旦他们碰面,我就安排世子去捉奸。”
萧眉立马回:“好,姐姐就等着我的消息吧。”
当然了,她做了两手准备。
如果柳轻烟找了萧祁,她就安排捉奸的戏码,再让萧慕白看自己中毒的惨状,才放出巧儿这个人证,那么柳轻烟和萧祁的罪行就会立马败露。
若是她不找萧祁,她就安排人散发两个私相授受的流言,萧祁不是爱往她房里放东西吗?她以其人知道,也将柳轻烟的东西放在他房里。
三人成虎,这些流言会在她“毒发”时给予他们致命一击,同样也能除掉柳轻烟和萧祁二人。
她又看了看眼前的萧眉,见她勤勤恳恳地给她换额头的毛巾,心中不由得叹息。
本来,对于这种背叛过她的人,她不敢再用的。
可惜她在王府能信任的人不多,至多一个胭红,而眼前的萧眉又能给她带来情报,至少上次柳轻烟萧祁的见面就是对的情报,所以她不得不选择信任她。
而且,她的计划,即便不说,在她以身试药时,萧眉恐怕也看出了她的意图。
她仔细想了想,先前萧眉背叛她,一是为了活命,二可能是为了当上萧慕白的姨娘。
如今,她已经如愿,而且还和柳轻烟不和,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她虽对萧眉还是有戒心,但该用她的时候还是会用。
*
萧眉回去后,晚间,一直照顾平阳王和大公子,恨不得分身的萧慕白突然来了她的院子里。
她的身体恢复了点,撑起身子想要迎他,被他按着肩膀按了回去,他蹙眉问:“淼淼,你怎么了?”
沈绵淼捂着嘴巴,咳嗽出声:“许是白日里吹了风,有些着凉,不过不打紧,吃点药就好。”
萧慕白伸手探了探她的脑袋,才有些放心地道:“不烫,好好休息,养养身子便就会好。”
沈绵淼点了下头:“对了,世子这么晚怎么过来了?”
不会要与她同房吧?幸好她病了,否则该怎么请走他又是一项头疼之事。
萧慕白语气暗了下去:“你怎么看,大公子之事?”
沈绵淼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不是那个叫慧茹的婢女以下犯上吗?世子也打发走她了,怎么会这么问?”
原来,他也不是一无所知,对柳轻烟也是有怀疑的,不过一时间也应该很难相信柳轻烟居然会对萧铎下手吧?
若是这次下手了,那么上次萧铎腹痛之事呢?他居然把儿子给一个想要他儿子命的毒妇教养,他心里恐怕也是后怕不得劲的吧?
所以,他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才过来寻求她的想法。
她自然不会让他如愿,见他不说话,她继续道:“想来柳姨娘应该是不知情的,否则怎么样都会制止慧茹,真真是苦了大公子,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让大公子死活不肯跟别人说,若是大公子早点跟您说,也就不会遭这么大的罪了。”
一个下人,怎么可能命令得了大公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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