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认命的写大字,一边对男人的欲望随之瓦解,半点不好奇了。
谁知写着写着,殿下也不知道为什么,僵硬着脸,将一本书递给她。
“自己看去。”
折玉没想太多,正要翻开书,却听殿下道:“等我出去再看!”
折玉不明所以,哦了一句,等到殿下脚步飞快的走出房门之后,她好奇的打开一看,而后慢腾腾的僵硬起来。
――那颗在抄写大字过程里已经清心寡欲的心,又开始躁动起开。
哇哦!
……
日暮宅门,折玉还待在书房里面没有出来。春草有些着急。如今姑娘也大了,她是可以往安王府里跑,但却不能在这里过夜了。
再者说,她能往安王府里跑而无人置喙,也是因着太子殿下时常来。
今日太子殿下没来,春草便一直怕人说闲话。
又等了一会,春草便忍不住喊了一声,“姑娘?”
折玉在屋子里面轻声嗯了一句。
春草担忧:“姑娘,你怎么了?”
折玉闷闷的道:“殿下回来了吗?”
殿下把书给她之后就出门去了,她也知晓,他这是有些尴尬。但她现在也很尴尬。
她看得太起劲,鼻子流血了。
她不敢见春草。春草太熟悉她了,必定会问她为什么鼻子会出血,她要是说谎,春草就会知道。
春草伺候了她十五年,知晓她的一丝一发。折玉就有些愁,她不想让春草知晓她看了这种书,还看出了鼻血――很丢脸。
她还是要脸面的。于是想来想去,觉得这事情还是少一个人知道的好,还是只有殿下一个人知晓吧。
更何况,书上染了血,殿下看一眼就知道了。
她自暴自弃,“殿下还没回来吗?”
春草心里起了疑云,隔着门道:“奴婢派人去问问――姑娘,你真的没事吗?”
折玉:“嗯,没事,你请殿下过来吧。”
碰巧齐观南回来,马上就被请了来。春草着急的道:“王爷,我家姑娘待在书房里面不出门,奴婢怕她出事。”
齐观南就想,阿萝这是害羞了所以不敢出门?但害羞了不该更快的回折府去吗?
他出门就是特意为了让阿萝回去的!
哎,这可真是。
他头疼坏了,敲门,放柔了语气:“阿萝?”
折玉心虚,“殿下,你进来吧。”
书房里面有许多书架,她躲在书架后面探头探脑。
齐观南进了书房就将门关上了,虽然有些于理不合,但春草担忧着自家姑娘,也没多想,更不敢制止。她只能心急如焚的等在外面。而里间,齐观南宽大的身子立在书架前,当鼻头上还有血的阿萝抬起头讨好一般冲着他笑的时候,他头上的青筋没忍住跳了起来。
这就是孩子大了吗?皇兄说的对,孩子大了,总是要气人的。
怀瑾都没有阿萝这般难教。
他深呼吸一口气,蹲下去把她捂住鼻子的手拿走,“阿萝,看了一天?”
折玉不敢看他,“嗯。”
齐观南:“……”
他好笑又好气,“下回不准了。”
折玉哦了一句,哭丧着脸道:“现在怎么办啊?好丢脸。”
齐观南掏出帕子给她擦鼻血,见鼻血已经停住了,这才松口气,一边擦一边叹息,“在我面前就不丢脸了?”
折玉:“殿下不一样。”
殿下看过她所有狼狈的样子。
齐观南心里那股异样就又出来了。他努力压下去“我为什么不一样”的问题,而后闭了闭眼睛,才把手从她的脸上挪开,扔下帕子,“下回还敢不敢了?”
折玉垂头,“不敢了。”
她也不愿意看了。
“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
齐观南此刻很是庆幸她这般想。
而后又听她发表高见,“其实都一样,就那么回事情,我看了好几本书,发现大差不差。”
齐观南的眉头一跳,不好的预感出来,“好几本?我不是只给了你一本书吗?”
折玉又讨好的朝着他笑,“殿下,我在你的书房找了找,还看见了几本画册和话本子……我就看了看。”
所以才看了一天!
齐观南已经没有力气发脾气了,好累,打仗都没有这么累。他冷着脸――除去这个神情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何面目来见她了,只想赶紧将人送回去。
――他怕晚一步,阿萝就要问他这些书从哪里来的,看过没有了。
果然,他实在是熟悉阿萝,正要找个借口让春草再去拿套她的衣裳来,就听见她问:“殿下,这些书你都看过吗?”
齐观南恨恨的大喊,“春草,去给你主子再取件外衫来。”
折玉乖乖闭嘴了。再说下去,怕是还要再抄写几百大字。
但她还有新的问题。
她坐在地上,背靠着书架,努力的扯扯蹲在她前面的殿下袖子,“那我待会怎么跟春草说啊――我说谎她会知道的,我不想让她知道。”
齐观南没好气的看了看她沾了血的衣裳,而后目光移动,将在博古架上的花瓶取下来,两手一用力,花瓶就无声无息的碎在了地上,发出轻微的脆瓷声。
折玉:“然后呢?”
齐观南:“就说你打破了花瓶。”
“可我打破了你不少东西啊,没人会相信的。”
“那就说这个花瓶是我生母留下来的。”
“好啊――可我说谎春草会知道的。”
齐观南不免要教她说谎,“那就低下头,少说话,即便抬头说话,眼睛也要直白。”
折玉哦了一声,“那我练练。”
齐观南彻底没了脾气,“那你就练。”
他索性也坐下来,两人面对面坐着,在两个书架之间一个教一个学,将说谎这门学问细细剖析。
春草终于取来了衣裳。齐观南之前不在王府,这里就是她和太子常来的地方,于是她在安王府里也有不少的衣裳,以便换洗。
春草担忧的敲门,“王爷,姑娘,衣裳取来了。”
齐观南就打开门,“你进去伺候着阿萝将衣裳换了吧。”
春草哎了一声,等进了书房,见姑娘坐在案桌之前,完好无损,但书架之前却有一个碎花瓶,她赶紧过去,“姑娘,可伤着哪里了?”
折玉眼观鼻鼻观心,努力用殿下所教的东西说话,她先是低下头,小声的道:“殿下罚我抄书自己出去了,我闲着无聊,就准备插插花,正好瞧见博古架上面的花瓶,便想用它来装桃花枝。”
“谁知道拿下来的时候碎了。”
春草本不曾狐疑,但想了想却发现不对,“可是婢子没有听见花瓶碎的声音。”
折玉:“你没听见吗?你是不是走开了?”
春草是走开过一段时间,她安抚道:“这也不是大事,安王爷宠姑娘,势必不会追究的。”
折玉:“可这是他生母留给他的――他之前说过,我却忘记了,等打碎了才想起来的。”
她说完依旧低着头:“好在殿下没怪罪我。”
春草提起来的心才松下去,马上道:“姑娘吓着了吧?没事的,王爷从来不曾责骂过姑娘。”
折玉就发现她一心一意的安慰自己,根本没有察觉到她为什要换衣裳的事情。还是等了一会春草才问,“姑娘的衣裳是沾染碎片所以要换吗?”
折玉这才抬起头,“不是,我太着急了,然后鼻子就开始流血。”
春草心疼,“什么时候的事情,姑娘该告诉我。”
折玉:“可我想用它博得殿下的可怜。”
春草就笑起来,“姑娘还是个孩子的心思,王爷最是宠你了,哪里会生气。”
反正全程没有问其他的,也没有怀疑她说谎。
殿下说,真真假假之说,最能迷惑人了。
她在这一天里学到了说谎话的学问,高兴。
她没心没肺的走了,齐观南却一晚上没有睡着。他翻来覆去的,整个人都有些恹。
他发现只要自己一闭上眼睛,就是阿萝讨好的靠着书架抬起脸朝着他笑。
他这是怎么了?
直到天光大明的时候,他才恍恍惚惚的起床。今日皇兄准了他歇息,他也不急着做事,只坐在案桌前不言不语。
王德贵拎来了膳食,有炖酸菜热锅,醋烹豆芽菜,火爆豆腐包子,粳米干膳,豆腐八仙汤,再配了一个鸡蛋羹。齐观南吃东西不挑,但也发现这里面的大多数早膳是阿萝爱吃的。
他笑起来,“你这是换了主子?”
王德贵这些年头发全白了,闻言也不怕,回笑着道:“您也爱吃,便一块做了,待会阿萝姑娘来也能吃上一口。”
话音刚落,便见外头脚步匆匆进来个阿萝和怀瑾。
两人是约好来的。
齐观南眼神闪了闪,瞧见阿萝满脸的汗,习惯性的去拿帕子,却见怀瑾已经递了过去,还要上手去擦。阿萝没让,怀瑾又坐了回去,两个人坐在他的对面打打闹闹吃豆腐。
齐观南的手缩了缩,到底没将帕子递过去。
等吃完之后,这两个小的才开始叽叽哇哇的说个不停。
阿萝说的是折家三姑娘和傅十三娘要去王家女学的事情。王家请了名满天下的女先生来教授学问,于是亲戚之间互相请托,王家索性就做了个女学,就在王家府里面。如今折家不同以往,王家便也递了帖子来。
本是要请折玉和折琬玉的,但折玉不愿意去。
“我要忙死了!”
齐怀瑾也觉得大可不必去,“阿萝已经学贯五经,风华绝代,哪里还需要一个女先生教导。”
折玉:“所以祖母就让十三娘去了。”
齐怀瑾,“我不喜欢她,她太矫揉造作了。”
折玉:“反正阿娘忙着她们入学堂的事情,我就来殿下这里了。”
齐怀瑾:“阿萝我们去折花吧。”
齐观南:“……”
两人是在对话吗?
为什么牛肉不对马嘴的,但下一瞬间,两人就一起站起来去摘花了。
齐观南很怀疑自己老了。
他坐在游廊之下,身边还摆着阿萝带来的松子,他一晚上没睡,倒是不太困,只是精神确实有些不济,一边剥松子放在碟子里一边看阿萝和怀瑾两个人在花丛里钻来钻去。
而后,怀瑾就悄悄的一个人跑来坐在了他的身边。
齐怀瑾小声问:“皇叔,阿萝美吧?”
齐观南遥遥看去,只见日光灿烈之处,她背着装满了花枝的小竹筐,正站在花丛里正朝着这边笑。
是朝着谁笑?
他,还是怀瑾?
但无疑的是,阿萝是极美的。
齐怀瑾也觉得这一幕太美了。他捂着心道:“皇叔,我好喜欢她啊,你帮帮我吧。”
齐观南被这句话说得头脑清晰了一些,蓦的打了个寒颤,而后问:“什么?”
齐怀瑾:“阿萝最信任皇叔,必定会问你嫁给我怎么样,皇叔一定要说嫁给我很好啊。”
他充满憧憬,“皇叔,我与阿萝自小青梅竹马,年岁相当,是天作之合。只可惜阿萝年岁小,经不起男狐狸精骗,我很怕她被别人骗了去。”
“皇叔,你帮帮我吧,为了我,也为了阿萝。”
“你是我们的长辈,以后我们有了孩子,还叫你叔祖父呢。”
齐观南罕见的沉默了。
叔祖父?
他心里顿时就不舒服起来。
作者有话说:
昂,补昨天的。
今天的估计还在晚上十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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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破土(2) 一更半
一位皇叔与他的两个子侄辈吃完了午膳――齐怀瑾如实说:“作为长辈, 吃饱喝足之后,您也该为我们指点迷津。”、
齐观南端起茶杯的手就顿了顿,而后面无改色的道:“你想要被指点什么迷津?”
齐怀瑾就给皇叔使眼色,“皇叔, 就是刚刚我与你说的事情。”
折玉还在努力的啃松子, 闻言抬起头好奇道:“你偷偷跟殿下说了什么?”
齐怀瑾低头扭捏, “就是想请皇叔帮我说说好话。”
他期待的看了眼阿萝,“你不觉得, 皇叔比殿下更好听吗?阿萝, 你也一块叫皇叔吧?”
折玉咔嚓咔嚓吃干果:“我还没有想好呢,你怎么又提了。”
齐怀瑾就哼了一声, 转头看皇叔,撒娇道:“皇叔,求求你了!只要阿萝愿意嫁给我,皇叔就是媒人, 我会给你送一只猪头来的。”
这是给媒人的谢礼, 是曲陵的习俗。
齐观南就掀开眼皮子淡淡看了他一眼,随后道:“你来晚了,我已经帮过阿萝了。”
齐怀瑾啊的一声大叫起来, 跳起来:“皇叔!你对阿萝说什么了!”
折玉就笑起来,拉住他的袖子扯他坐下,“其实也没有什么啦,殿下只是给我出了一个很好的建议。”
齐怀瑾脸都气红了, 委委屈屈瞪了一眼皇叔, 而后哀求道:“阿萝, 你说吧, 无论是什么我都答应的。”
齐观南就道:“既然我是你们两个的……长辈, 那我就不偏帮谁。”
“你们两个正好今日都在,便一人一张桌子,对立两边,好好辩一辩自己的内心,要说真话,要有理有据,不可胡搅蛮缠。这般说清楚,也好知晓问题所在。”
齐怀瑾忐忑又期待,看向阿萝:“行吗?”
行的。她也想跟怀瑾说清楚。
折玉便正正经经的将怀里的松子瓜子柿子饼都放去一边,搬了张桌子来放在齐怀瑾的对面,而后坐下去正正经经的道:“来吧!”
齐怀瑾更紧张了,“好啊。”
齐观南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两个小家伙脸色都肃穆得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国谈判呢。
他好笑道:“阿萝先说吧。”
顿了顿又道:“要说真话,不要怕,我在这里,怀瑾不敢怎么样,无论如何我都会为你做主的。”
折玉郑重的嗯了一句,想了一会措辞才道:“怀瑾,其实我也想好久了。我们之间太好,你对我也太好,好得我不想去认识一个新的男人成婚,我觉得那样很麻烦。所以,我觉得嫁给你是最方便的,我们知道彼此的性情,也知道彼此的底细,我们成婚确实是最好的。但正因为太好,我不想成婚之后妙偶变成怨偶。我阿姐之前就告诫过我,夫妻跟朋友还是很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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