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答应了。
盛漫从床上忽地坐起来。
南颂时扣着衬衫扭口,瞧见她的样子,笑了声,“这是看见了什么?让我叫了一早上的小懒虫愿意起床了。”
盛漫抬眸,弯唇说:“林魏追到苏苏了。”
南颂时哦了声,“那是值得开心。”
盛漫低头,跟苏瑾妙发了一会儿信息,一抬眼,才注意到南颂时今天的打扮。
男人一件休闲的白衬衫,没系领带,领口敞开,气质矜贵又多了几分清朗。
盛漫:“你今天不上班吗?”
南颂时戴上腕表,转眸看她,“今天林老师回校做演讲,我想着我们一起去看看他。”
毕业后就没见过林老师了,闻言,盛漫也想去见见这位当年对她偏爱的老师,忙下床去收拾。
时隔多年回到青泽一中,校园里有几栋教学楼翻新了,其他的倒是与以前一样,行道上的香樟树与栀子花树,依然为青春盎然的校园里笼罩了一片绿意。
林老师作为当年学校带过最优秀一届成绩考生的老师,受邀为刚进入的高三生做演讲。
演讲结束后,两人去礼堂后台见林老师。
见到以前喜爱的学生,林老师一脸慈蔼地打量他们,“真是没想到啊,你们两个竟然在一起了,挺好,挺好呀。”
林老师:“我还记得盛漫你上学那会儿呀,到办公室来问题,总先借南颂时的卷子抄解题思路,自己先理解一遍,实在不懂了再问我。”
“又努力又乖。”
盛漫笑笑:“说来惭愧,我好像每次都需要老师您讲一遍。”
南颂时听着,似乎眼中能看见那个情景,十几岁的少女在办公室里,认真地抄写着他写下的字迹。
在林老师眼里,那或许是一个努力的乖学生,但那背后,应该藏着少女青涩细腻的心思,因为老师可能不知道,他的卷子每次考试后会被同学拍照传到校园论坛的一个学习贴子里。
并非一定要看他亲手写的卷子。
和林老师聊了一会儿,有人来找林老师核对下午的一节公开课。
盛漫和南颂时不打扰老师的正事,两人从礼堂出来,在校园里逛逛。
走到了高三的教学楼,这个时间学生们都在礼堂里,他们趁着无人进教学楼里看了看。
踏进走廊的那一刻,一股遥远的熟悉感不轻不重地落在心头,盛漫不由得脚下顿了下。
阳光洒落进来,窗外天空风卷流云,飞机行过刚留下的行迹云与另一条浅淡的痕迹相重合。
眼前的画面也与当年记忆里重合,满是青春里酸涩又心动的痕迹。
发呆的一刻,盛漫的手被牵住了。
她抬眼,对上了南颂时的目光,而后那双清俊的眼笑了笑,“去你班的教室看一看。”
五班的教室在走廊尽头,两人站在教室后门,盛漫往里面望了一眼,“课桌都换了呢,比我们那时候好看,黑板也换了。”
南颂时:“你当时坐在哪里?”
盛漫给他指,“在第二排靠窗哪桌,挨着过道。”
南颂时对着那个位置看了好一会儿,温声说:“还有么,没换过座位?”
“换过,但是印象最深的是那个位置。”
“为什么?”
“因为,能从窗外看见教学楼门口进出的同学。”
虽然没言明,他也能明白她口中的同学是他。
南颂时盯着她脸上似乎在回忆,淡淡又轻松的笑容,他眼睫动了动,心情被一种轻飘飘,却又很沉重的遗憾装满。
走廊拐角的另一边,最靠里的教室是十班的教室。
盛漫望了眼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而后指了一个课桌,分析着:“那个同学应该是个学霸。”
南颂时扫了眼,“怎么看出来的?”
“他课桌上放的书最少,”盛漫抬头笑:“我记得你那时候的课桌就是这样,书少但学得精,是这个道理吧?”
这些细微的事,连他自己都没注意,也都没印象了。
南颂时喉咙微涩,揉了揉她脑袋,声音低哑含笑:“这么聪明会分析的女孩,是谁家的?”
盛漫被这突如其来的哄意,逗得一笑。
从教学楼出来,经过篮球场那边,穿着校服的男孩子们在打篮球,热烈的阳光下,拍球声与少年们清澈的嗓音混在一起。
洋溢着少年人独有青春的朝气。
一道篮球进框声音响起后,篮球朝两人这边滚来。
南颂时单手捡起篮球,一抛,扔给正赶来捡球的男同学。
男同学额发湿润,笑容爽朗:“谢谢!”
南颂时从少年跑开的身影收回视线,偏过头,轻声问:“以前看我打篮球,有没有为我喊过加油?”
盛漫:“有喊过两次,其他时候都是在心里喊的。”
南颂时弯了弯唇,“不好意思么?”
盛漫承认:“嗯,我说过的,我那时候胆子小,怕被人发现暗恋你的。”
她看了看南颂时,又说:“主要,是怕被你知道。”
南颂时望着她,牵着她的手紧了紧,又走了一会儿,他轻声开口:“高中时关于我,你最多的记忆是哪里?”
听见这句,盛漫脑海里不自觉浮现一个场景。
“不在学校里,是学校外面的那条林荫路,”她边想,边笑了笑:“那时候,我在放学后会跟在你后面走,特别喜欢看你的背影。”
那个让她经久不息的心动,单纯看他背影就很满足的,一条独属于她单方面小欣喜的林荫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是她与那个少年最多记忆的地方。
南颂时喉结上下滑动了下,低低的声音落下来,“我们再去走一次吧。”
校外的那条林荫路似乎穿越了时光,这么多年来,与记忆力的一模一样,碧荫郁郁,细碎的阳光落在地面。
南颂时看向她,“当时是怎么走的?”
盛漫明白了他想再走一遍的意思,因为他没有关于这件事记忆,想和她重演一遍。
她站在原地,推了推南颂时,“你走在前,我跟着你。”
南颂时依言,往前走了几步。
“不行,再远一点,”盛漫说,“我那时不敢离你太近的。”
而后南颂时又往前走了几步。
盛漫笑:“可以啦,就是这样的距离。”
接着,等前面的男人开始迈步,盛漫也跟着走出一步,不急不缓,一步一步跟着那道身影。
仿佛回到了那个青涩的年纪,脸边有轻柔的风吹过,熟悉的心动随着每一步,落在她心尖。
就这么走了一段路,正在她沉浸在这份喜欢里,前面的男人停下了脚步,而后回过了身。
朝她走来。
盛漫不由得停住,愣愣地看着他走近,一步一步,靠近她。
等南颂时站在她面前,盛漫心跳不自觉地跳动起来,胸口里有股莫名涌动起来的情绪,酸涩涩的。
风吹动男人的额发,吹过和年少时一般无二的眉眼,而后她看见南颂时唇边弯起浅浅的笑。
低头,问她。
“这位同学,你为什么跟着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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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如同一个柔软的击点,击破了她满腔的酸涩,与那段岁月漫长里的暗恋。
盛漫眼眶一瞬间滚烫起来,望着他,声音哽咽着,却极为清晰地说:“因为……”
“我喜欢你。”
南颂时喉结滚了滚,和她对视的眼底也涌动着强烈的情绪,眼角发红。
“嗯,我知道了。”他声音沙哑着说。
而后南颂时在女孩面前,单膝下跪,在这个承载着她最多回忆的地方,用这份迟到的爱意,回应她所有的喜欢。
少女期,和现在。
南颂时从口袋里拿出戒子盒,望着泪眼朦胧又有一点意外的女孩,声音略带紧张,却又温柔地开口:“我也喜欢你,盛漫同学。”
“所以,我想和你一起走接下来的路,站在你身边。”
他认真地温声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盛漫擦掉眼泪,唇边抿起笑意搀着感动,点了头,“我愿意。”
风吹过,流淌过那份岁月漫长的喜欢,回到了原点,诉说心动。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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