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孩缩在一起,神色惊恐地看着她。
苏桥走过去,刚准备替他们解开绳索,就被一柄枪抵住了脑袋。
还有漏网之鱼?
苏桥眯眼,抬头看到对面的三个孩子,准备偷摸拿枪的手霎时顿在那里。
-
“老大,抓到一个。”
那个被称作老大的人脸上戴着面具,户外,他坐在高底盘的越野车内,脸上蒙着黑色面罩,还有防风墨镜。
黑色的长靴抵着方向盘,听到声音时偏头朝苏桥的方向看过来。
苏桥被压在地上,她双臂被束缚,脸贴着地面,黄土的味道透过面罩传递过来。
她看到那三个孩子被抱上车,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这些人似乎不是暴徒。
这个老大从越野车上跳下来,他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把玩着手里的枪。
男人越走越近,他低头凝视了苏桥好一会儿,然后蹲下来。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苏桥的脸,缓慢往下滑动。
枪口勾开她脸上的面罩,露出那张稍显脏污的面孔,然后抵在她的脖子上。
阳光刺目,苏桥感受着脖颈上的冷意,看向面前的男人。
他的眸光隐在黑色墨镜之下,她什么都看不见。
“老大,这女的怎么好像有点面熟?”将苏桥压过来的大个子低头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猛地一拍脑袋,“那个,苏家苏桥!她跟苏家苏桥长得一模一样啊!”
“喂,”大个子兴奋地蹲下来,“你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苏家苏桥吧?”
“长得像罢了。”苏桥冷静道:“真的苏家苏桥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大个子挠了挠头,“你说得倒也是,而且你身上还穿着十四区那些狗崽子的军装。”
“这衣服是我捡到的,我不是十四区的士兵,我只是路过。”苏桥努力仰起头,“能先把我放开我?”
大个子朝老大看了一眼。
男人慢条斯理地咬掉手上的皮质手套,露出那双苍白纤细的手。
他的一只手拿枪,抵着苏桥。
另外一只手慢吞吞地擦过苏桥的关节,带着粗糙的磨砂感。
苏桥不适地皱眉。
“拿枪的手。”
男人声音嘶哑。
“我是雇佣兵。”
“谁雇佣的你?”
“一个男孩,让我去救一个叫小花的女孩。”
那三个孩子被抱在越野车上,其中一个小女孩听到苏桥的话,下意识抬起了头。
“老大,那些人好像是被喂了什么药。”有人从废墟里出来,跟老大报告。
“我喂的药。”苏桥拧眉,“他们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
“老大,她好像跟那些人真的不是一伙的,我在外面发现了一具被扒掉了衣服的男尸。”那人贴着男人的耳朵说话。
男人略微嫌弃地偏头,然后朝那个大个子微微点了点头。
大个子替苏桥松绑。
苏桥活动了一下手臂,发现没有受伤后,便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重新戴上面罩,“我的枪。”
刚才她身上的武器都被收缴了。
男人站在她面前,并不动作,只是突然近身靠近,然后强势的一把握住她的手。
一股冷意从苏桥的手腕上传递过来,她低头,看到一只银色的镯子扣住她的手腕,另外一只连接在这个名叫老大的人手腕上。
第51章
苏桥身上的武器和通讯设备都被收走了, 任凭她怎么解释自己只是一个简单的雇佣兵,这个男人也始终无动于衷。
“我要上厕所。”苏桥动了动自己跟男人连在一起的手腕。
男人牵着她走到一簇草丛边。
银色的手铐发出细微的声响。
苏桥:……
她咬牙,“我不想上了。”
男人又牵着她回去。
油盐不进。
苏桥坐在副驾驶上, 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我有些冷。”
那边停顿了一会儿, 然后从后座捡了一件衣服外套扔给她。
苏桥将外套披在身上, 闭眼。
外套下,她正拿着一根铁丝在解手铐。
声音很轻,动作也很轻, 怕被男人发现,可下一秒,她的手就被男人隔着外套按住了。
空气一瞬凝固,苏桥抬眸看他。
“手痒。”她说。
“我给你挠挠?”透过纯黑色的墨镜, 苏桥看不清他的脸, 却能听出他话语中的嘲讽揶揄。
“好啊。”苏桥歪头看他。
车内陷入一阵古怪的安静, 男人突然掀开外套, 露出她捏着铁丝的手。
苏桥:……
-
男人似乎精通苏桥所有的小把戏。
三个孩子被放在越野车后面, 看着苏桥跟身边的男人斗智斗勇。
年纪轻轻就已经非常明白的小花跟身边的孩子道:“哥哥说, 这个叫打情骂俏。”
苏桥:……
“老大,废墟里面的那些狗崽子怎么办?”一道粗实的声音在车窗门口响起。
男人的视线朝身后一转, 对上三个孩子纯真的视线,然后毫不犹豫道:“烧了。”
越野车开出废墟一段路, 苏桥透过后视镜,看到漫天火光从废墟里延伸出来。
“我们现在去哪?”苏桥转头询问身边的男人。
“十五区。”
“你是十五区的人?”
男人不再说话, 只是专心开车。
苏桥索性闭上眼, 往后一靠,开始睡觉。
三个孩子坐在后面, 挤挤挨挨的,小花小小声道:“我要回去找哥哥。”
“她叫小花,是个孤儿。”苏桥闭着眼说话,顿了顿,又道:“大概率他们都是孤儿,你准备怎么安置?”
男人依旧没有说话,苏桥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银手铐,也没有了说话的欲望。
越野车一路飞驰,到达十五区与十四区的混合点。
苏桥看着破开了一个口子的边境网,脸上难得的露出焦躁情绪来。
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找到顾蜚声的话,他一定会逃出去。
“喂,你们是雇佣兵吧?”
越野车继续飞驰,眼看马上就要进入十五区,苏桥伸手一把攥住他的胳膊,“我要雇佣你们找一个人。”
越野军用车陡然停住。
侧边是铁网,旁边是废墟一样的断壁残垣。
男人从喉咙里吐出来两个字,“找谁?”
苏桥掏出顾蜚声的照片递给男人看,“他。”
男人的视线透过墨镜盯住那张照片,不知道为什么,苏桥似乎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失望。
“他是谁?”
“顾蜚声,不认识吗?”
顾蜚声的名号确实很响亮,毕竟他曾经也是热门的四大家族继承人之一,只是现在变成了狼狈的丧家犬。
“认识。”男人淡淡道:“是你情郎?”
苏桥:……
“不是。”
“那你找他干什么?”
“关你什么事?”
“需要了解雇主的需求。”
“你同意了?”
真的是雇佣兵吗?
苏桥的眸中闪过一丝怀疑。
“给多少钱?”男人从口袋里掏出手铐的钥匙。
苏桥轻轻吐出一口气,“一千万。”
“这么少?”
确实,顾蜚声的身价可是很高的。
“一千万定金,人找到了以后再给剩下的钱。”苏桥晃了晃两个人手上的银色手铐,“给我松开吧。”
一年的时间,女人的容貌并未有多少变化,只是头发剪得很短,堪堪到耳下,更衬得整张脸冷淡漠然了几分。
“我凭什么相信你。”男人又将那个钥匙收了回去。
苏桥:……
“你们拿走了我的卡,里面有钱。”
“得去银行确认。”
话罢,男人踩着油门,直接冲入十五区。
-
对比十四区,十五区的情况显然好多了,如果不是刚刚经历过战场,苏桥无法想象这会是一个正在打仗的地方,其繁荣程度堪比帝都。
越野车混入人群中,男人越开越偏僻,直到来到一处福利院前。
这是一个位于十五区某市区郊外的福利院,虽然地处偏僻,但是里面的设施与设备却很完善。
男人拎起盖在他跟苏桥之间的外套,胡乱往两人的手上一裹,就将手铐挡住了。
他打开车门,让苏桥从副驾驶先下。
苏桥拽着他,从副驾驶下来。
后座的三个孩子也被抱了下来,他们站在一起,神色惶然。
男人走到福利院门口,熟练的跟门卫大叔打招呼。
“阿生,又来了。”
原来男人叫阿生。
阿生点头,给大叔扔了一包烟,大叔给阿生打开门。
阿生带着三个孩子往里去。
刚刚走出没多远,正在院子里玩耍的孩子们看到男人,立刻围拢过来。
他们或抱着他的大腿喊他“阿生哥哥”,或站在那里盯着他看,或直接要抱。
“阿生哥哥,她是谁呀?是你女朋友吗?”被阿生抱在怀里的女孩好奇道。
阿生偏头看了一眼苏桥。
苏桥道:“不是的。”
“我以后是要嫁给阿生哥哥的。”女孩占有欲极强地抱住阿生。
苏桥:……
“阿生,你来了。”院长收到消息,急匆匆赶过来。
那是一个中年omega妇人,穿着杏色的风衣,裹着同色系围巾,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小上很多。她的面容慈善而温柔,孩子们一看到她,便从阿生这里围到她那里去。
“从十四区带过来的。”阿生将那三个怯生生的孩子推到院长身边。
院长掏出餐巾纸,给他们擦了擦脏兮兮的小脸蛋,温柔的询问他们的名字。
三个孩子初到这里,惊惶不安极了。
周围的孩子纷纷过来安慰,很快,孩子们的恐惧被缓慢抚平。临走前,小花抓着苏桥的衣角问她,“姐姐,哥哥什么时候过来?”
“他很快就过来了。”苏桥安慰了一下她,手往口袋里面摸,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身旁突然冒出一颗红色的苹果,被塞到小花手里。
苏桥的视线被苹果吸引,她转头看向阿生,发现阿生也正低头注视着她。
苏桥迅速转开目光,跟着阿生上了越野车。
“现在去哪里?”
“这个时间点,银行已经关门了。”阿生打开车里面的音乐,带着苏桥来到附近的一处旅馆。
旅馆很小,环境还没有苏桥前几天住的那家好。
“要几间房?”
“一间。”
“两间。”
苏桥和阿生同时开口。
两人对视一眼,苏桥感受到手腕上的拉力,闭上眼,偏开了头。
最终,两人要了一间房。
等明天银行上班,这个叫阿生的人就会拿着她的银行卡去银行确定里面的数额,到时候,这该死的手铐就能被解开了。
苏桥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着躺在床上的阿生。
“只有一张床,你看着办。”他裹着被子翻身。
房间很破,白色的床单上还有奇怪的污渍,隔壁的房间传来奇怪的声音。
苏桥咬牙,“我坐着就行了。”
-
苏桥坐在一张椅子上,另外一双脚搭在另外的椅子上。
她仰头睡着,却因为隔壁的声音,所以根本无法入眠。
“我的药。”忍不了了,苏桥伸脚踹了一下身边的男人。
男人动了动,问,“什么药。”
“蓝色的瓶子。”
男人起身,掏出手机,给人打电话。
十分钟后,苏桥的药被送了过来。
“没有水。”
这个房间里连瓶水都没有准备。
阿生朝送药的人道:“水。”
那人急匆匆出去,又急匆匆回来,带了两瓶水过来。
苏桥接过,拧开,往嘴里塞了三颗药,然后喝了一口水灌下去。
男人站在她身边,看着她吃药,喝水。
“为什么吃药?”寂静中,男人开口。
“一直在吃。”
“这是什么药?”
“安定神经的。”
“有什么事,让你神经不安定吗?”
“你管的是不是太宽了?”苏桥放下手里的水瓶,仰头看向男人。
她的眼神之中带上了几分嫌恶的冷漠。
阿生伸出手,一把掐住苏桥的下颚。
“我以为像学姐这种人,不会需要这种东西的,毕竟,你没有心。”
房间里很安静,除了隔壁时不时传递过来的不健康声音。
苏桥的瞳孔骤然睁大,她盯着面前掩藏在黑色面罩下的男人,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颤抖起来。
“怎么,一年不见,学姐不认识我了?”
男人发出一道嗤笑。
房间很小,有一个很窄的窗户。
男人就站在那扇窗户前面,夕阳的光刺目而绚烂。
夹杂着春日的微凉气息,男人抬手,推高了墨镜,露出一双黑沉的眸。
苏桥的呼吸骤然一窒。
她紧盯着男人的脸,下意识伸手想要扯掉他脸上的面罩,却又不敢。
她的手停在半空中,指尖颤抖。
直到男人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拉下了这个黑色的面罩。
面罩缓慢滑落,露出高挺的鼻梁和单薄的唇。
一年的时间,男人变了太多。
从前,他的容貌虽清冷孤高,但并无锐利的棱角,如同一朵纯洁的茉莉花,散发着倔强的气息。
此刻,他的容貌乍看之下似乎没有变化,可若细看,眉梢眼角,皆是难掩的锐色。像一柄终于开封的宝剑,也像纯白的茉莉生出了玫瑰的尖刺。
那尖刺又锐又利,猝不及防的扎了苏桥满手鲜血。
她怔怔看着面前男人的脸,眼眶微红,一颗眼泪从眼眶滑落。
陆瓷面色微滞,可下一刻,他便讽刺出声,“学姐,久逢初见,你怎么吓哭了?”
男人的指腹擦过她面颊上的泪珠,因为用力,所以留下一片红痕。
与此同时,熟悉的信息素味道突然在空气里散发出来。
绚丽的,诱惑的玫瑰,此刻却带着糜烂阴郁的气息,如同地狱中攀爬而出,带刺的藤蔓紧紧绞出苏桥的身体,强迫她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来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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