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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三泽不在，祁凉不知所踪。
Edward穿着破烂的衣服，从黑暗中走出。
他狞笑着问：“怎么样？失望吗？我还活着。”
林轻岚下意识后退半步，又忽然笑起来：“和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样破破烂烂的衣服。怎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狼狈？”
Edward敛笑，眼神阴鸷地看她：“你觉得你还能笑多久？”
他的手搭在某一个红色按钮之上，说：“你只能从这两个人之中救下来一个，你选择救谁？”
经典二选一，不出意外这里面还有坑。
林轻岚毫不犹豫：“救司安野啊，这还用想？”
她回答得过于快速，中间连思考的间隔都没有，让在场另外三人都愣了一下。
这反而让Edward嘀咕起来。
他本意是让林轻岚纠结。
他希望能观察出她更想救谁，然后从中找出一个让她最为痛苦的答案。
最好让她两个都救，但是两个都救不到，让她在痛苦之中成为活体标本。
Edward狞笑，慢条斯理地恐吓她：“我会把他活剐，然后……”
林轻岚冷漠地“哦”了一声，打断他的施法，问：“那你把另一个放下来吗？”
Edward已经在恼羞成怒的边缘，隐隐开始生气。
他说：“如果你乖一点的话，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
林轻岚叹息一声：“唉，我就知道你不想放人，随便吧，什么时候处刑？要不然现在开始吧？”
她说着，真的盘腿坐下，双肘搭在两边膝盖上，双手呈花瓣状撑着脸，仿佛真的很期待看热闹。
她这样一闹，仿佛Edward的所有选择和言语都如她所料，朝着她期望的方向在发展。
Edward额头的青筋狂跳不已，仿佛下一秒就要开始发狂。
但林轻岚一副看戏的模样，又让他觉得，即便他当场发狂，多半也是林轻岚想看到的局面。
Edward深吸一口气，沉着脸看向林轻岚——他其实一直在观察林轻岚，想知道她的细微表情，有没有给其他人使眼色。
但可惜，从头到尾都没有。
只有刚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上面挂着的两个手下败将。
而实际上，在Edward进入安全区之前，这两个人就已经被绑着挂起来了。
他并不知道此前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很清楚，他可以决定这两个人的生死。
司安野和桑行渊仿佛失去了活力，眼里已经没有光，只是呆愣地看着他们。
他们都被机器封口，完全发不出任何声音，想挣扎都做不到。
Edward：“你在害怕。”
“是的！~”林轻岚语气轻快地应声，丝毫没有害怕的情绪，仿佛只是为了敷衍他。
台词更像是：我都这么配合你了，你怎么开不开始表演？
Edward更气了。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Edward在心里疯狂默念，给自己洗脑。
他越是生气跳脚，林轻岚反而越高兴。
但这种主动权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样子，他很不喜欢。
Edward忽然猛地朝着林轻岚伸手，手呈勾爪状想掐上林轻岚的脖子。
林轻岚轻轻松松躲开，勾起嘴角，一拳击中他的腰腹：“反应变迟钝了呀，怎么了？受伤了？”
Edward虽然衣服破烂，但是表面看不出血痕。
也可能是他已经吃药恢复过了。
Edward眼神里冒着寒气，朝着林轻岚的脆弱部位抓去，被格挡或是闪躲之后也不气馁，立刻袭击想另一个脆弱部位——比如脖颈、比如胸口、再比如眼睛。
林轻岚闪避速度极快，但也没想着和Edward拉开距离，甚至想找机会给他致命一击。
双方都在先前消耗了一些体力，现在更像是在比拼个人的求生欲和耐力值。
林轻岚嘴上不饶人：“你的速度连我都能看清了，是老了吗？怪不得这次行动一个帮手都没有，不会是又被部下驱赶了吧？”
她越是说，Edward下手越是狠厉，招招致命。
林轻岚有意将他带离操作台——敖三泽或是祁凉一定在附近，只要她拖住Edward，他们就有机会动手把司安野和桑行渊放下来。
以多打少，他们无论如何都占优。
正想着，门口忽然传来脚步声。
这是从防火墙迷宫方向传来的——多半是Carolina，或者是Edward的幸存部下。
Edward攻势不停，捕捉到了林轻岚的细微表情，终于又笑了：“你开始慌了，在你的意料之外，是吗？”
林轻岚蓄力，朝他来了一个扫堂腿；Edward同时扑向林轻岚。
二人缠斗在一起。
Carolina终于从入口处出现。
“哈、哈哈哈、哈哈哈……”
Edward笑得狰狞而癫狂：“Carolina，来帮我杀了她——不，不应该现在就杀了，我要把她制成活体标本，每天都放在手边——”
“小姨——！”林轻岚大喊一声。
两个人相互纠缠，根本谁都动不了。
林轻岚觉得Edward逐渐变态——不，他本来就是变态。
Edward也没听清林轻岚到底喊了个什么玩意儿，只是有点吵，像是病急乱投医。
但无论她喊了什么，都不重要。
Carolina无论如何都会站在他这边的，他懂。
混乱之中，一个人影及其快速地跑到控制台，按下了一个按钮。
“咔哒”一声，机器开始运转。
几乎是同一时间，祁凉懊恼地大喊一声：“按错了！”
林轻岚身下的地板开始松动，忽然朝下开了个口，林轻岚只觉得一阵热浪。
低头一看，竟然是火红的岩浆！
完蛋，真要跟Edward同归于尽了吗？
这是林轻岚下坠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第120章
几乎只一瞬间, 林轻岚听到了衣服撕裂的声音，同时，她的失重感迅速消失, 她像是被某种力量拉扯甩到了一边。
林轻岚在地上翻滚一圈，以半蹲半跪的姿势稳定在地上，视野里空空荡荡。
没有任何人，也没有操作台，甚至连岩浆都没有。
这是一个新的特殊空间。
林轻岚可以确定，它在岩浆的上方，但位于操作台下方。
这个空间里的隔热功能做的非常好，林轻岚甚至丝毫察觉不到下方是岩浆。
林轻岚试探呼唤两声鸡肋系统。
鸡肋系统没有应声, 纯白的墙面材料成了幕布，自动播放起刚刚的一段录像。
这是她坠落时的录像。
能从监控的角落之中, 看到敖三泽的错愕与无助, 也能看到Carolina的目眦欲裂与奋不顾身。
这两个词用在Carolina身上, 林轻岚都觉得挺不可思议。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Carolina应该是个流连花丛的无心浪姐。
Carolina向来以自己为重, 只有她牺牲别人的份, 哪有为了别人付出甚至是牺牲？
画面之中, 一瞬间的行为, Carolina纵身一跃, 将林轻岚从中拉扯出来丢到一边, 她则踩着Edward，一同坠入岩浆。
有机械臂伸出，想挽救Carolina, 只可惜捞了个空。
留给Carolina的时间太短，不足以让她自救或是被救。
机械臂在半空之中停住, 孤立无援，仿佛是在惋惜Carolina坠入岩浆之后的尸骨无存。
与此同时，林轻岚获得的推力不够大，不足以让她成功上岸，开始自由落体。
机械臂还稳稳当当停在原处，知道林轻岚下坠到机械臂上。
就像是一个横向的夹娃娃机器，瞬间将林轻岚裹起来藏到了它的密闭空间内。
录像内的画面恢复平静，只有岩浆还冒着艳丽滚烫的红色气泡。
上层的机关门自动闭合，敖三泽和祁凉还在操作台这一层，林轻岚则在岩浆和操作台之间的中空层。
他们相互之间无法建立联络。
林轻岚衣着破烂，此刻狼狈不堪，但她知道，她赢了。
她对这里有一种莫名的亲切和熟悉感，就像是回到了家里一样。
甚至从心底涌出了一种安心感。
鸡肋系统的声音不再从她脑内传出，像是移到了这个房间，四面八方都是系统的声音——
【我读取了Carolina生前的脑内记忆影像，您要看吗？】
林轻岚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声音，她的鸡肋系统和外面的系统不太一样，声音有着独特的口音——更像是人的随意感和松弛感。
鸡肋系统等了几秒，没等到林轻岚的回复，解释说：【她的记忆会被自动保存，上传到系统内，如果她愿意的话，会开启她的数字生命，这是先前就设定好的程序。】
林轻岚恍惚之中，听到了关键词句，抬起头问：“数字生命还是她吗？”
【是她。】
“根本不是。”林轻岚攥紧了拳头。
AI就是AI，永远无法理解人类。
林轻岚：“那只是你用数据推演出来的Carolina，而不是她本人。”
系统沉默不语，它不明白林轻岚为什么要纠结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无论是系统推演的Carolina，还是Carolina的真实意志，那都是Carolina，有什么差别呢？
即便林轻岚不愿意接受，系统也要自动播放Carolina留给林轻岚的遗言了——这是Carolina的要求。
Carolina的立体影像在房间中出现。
她的神色还和以前一样，玩世不恭、目中无人，仿佛看不起这世界上的一切。
Carolina先是轻笑一声：“怎么了？我死了你还会难过？真是稀奇呢。”
林轻岚沉默。
她知道这是Carolina留给她的影像，并不是真的看到她之后的反应。
Carolina：“没有什么特殊，多年前的政府实验，你父母被关进实验室里成为团队核心研究员，而我是第一批自愿志愿者，仅此而已。”
“什么实验？”
林轻岚明知道这只是影像，对方不会回答，也不会跟她产生互动，但她还是下意识问出了口。
Carolina叹了口气：“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劝你远离这些纷争，但我同时也知道，你不会听。”
Carolina的眼神居然变得慈爱。
放在往常，这种眼神根本不会和Carolina扯上关系。
Carolina说：“如果你一定要继续查下去，资料都在控制台内，密码是你的编号。”
林轻岚一愣。
Carolina温柔一笑，像是在注视林轻岚的眼睛：“这次是真的永别了。”
她说完这句话，影像散成了无数光粒子四散开来。
林轻岚对着白墙沉默许久，问：“Edward是怎么逃出来的？”
系统这次没有给她调用监控录像，而是给她调出了一组数据——
【Edward，异能为‘迁移’，过度使用导致能力衰竭。】
林轻岚一愣，问：“不是掉进岩浆致死？”
【是，但在此之前，他已经进入了生命倒计时。】
林轻岚沉默。
系统仿佛是在安慰她，说：【你不用难过，Carolina进入到这个空间内，就不可能再离开了，她转化为数字生命是必然的。】
林轻岚沉默不语，自行研究地图，看如何从这个密闭小空间里上楼。
楼上的控制台周围，敖三泽和祁凉正四处寻找能找到林轻岚的途径。
刚刚的变故实在是发生的太快，林轻岚忽然坠落下去，机关门自动闭合，根本没有给他们反应时间。
且机关门闭合的一瞬间，控制台的所有灯光全部熄灭，按钮全都呈灰色，不能再按。
他们在控制台一筹莫展，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出不去，救不了林轻岚，也没法把挂在天花板上的司安野和桑行渊放下来。
敖三泽气得想把控制台砸了，却发现根本砸不动。
祁凉按住他：“你先别动，我觉得林轻岚有办法自己出来。”
敖三泽甩开他的手，自顾自生闷气。
他当然知道林轻岚有办法，林轻岚永远有办法，林轻岚无论置于何种绝境都能有办法自己出来。
但他现在不高兴，觉得自己明明在这，却帮不上什么忙。
这种感觉很难受。
憋了一股闷气，没地方发泄。
想砸东西，祁凉还不让。
敖三泽不喜欢祁凉，但是林轻岚好像很喜欢他。
因为林轻岚喜欢，所以敖三泽决定忍他一手。
敖三泽暗自生闷气，林轻岚带他来，肯定是有她的用意，他总得帮忙做点什么。
让他去按按钮，结果还按错了，差点害死了林轻岚。
他不应该这么废物，他应该是林轻岚的得力帮手才对。
他忽然一顿，朝着控制台的方向猛扑过去。
祁凉一直盯着他，但依然没跟上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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