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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霸王被震得连连后退，地上都被拖出两道长长的凹痕。
敖三泽也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他防守的同时一直在观察林轻岚的驾驶模式——每三刀就挽一个小的剑花，换成她更顺手的方式重复先前的三刀。
敖三泽盯准这个剑花的空档，猛然出手夺回了他的能量剑。
林轻岚小声嘟囔一句：“是被打傻了吗？都给他卖了这么多破绽了，居然这么晚才出手……”
加菲尔迅速抽出自带的能量光剑，跟红霸王对拼起来。
两台机甲几乎是在拼反应速度和直觉本能，双方都是采取以攻代守的策略，攻速极快，你来我往打得人眼花缭乱，居然比先前的炮火四溅更加激动人心。
总教官看得相当舒心，随口问：“红霸王是谁设计的？去掉那些累赘武器之后，他的反应速度明显快了很多。”
老段叼着烟，语气沧桑：“他自己要求的。”
总教官沉默了一会儿，说：“公共场合不要吸烟。”
老段：“知道，只是叼着，不打算点。”
总教官思索着怎么说服敖三泽改变机甲设计思路。
先前武器多得眼花缭乱，只是看着炫酷、花里胡哨，一点用处没有，远程武器几乎都没给林轻岚操纵的加菲尔造成伤害。
反倒是武器被林轻岚卸掉之后，他的动作变得快准狠，像是被逼到穷途末路之后的奋力一搏。
双方打得相当激烈，在观众们眼神都快跟不上的时候，这一场表演赛终于分出了胜负。
画面定格在惊心动魄的一幕，红霸王削掉了加菲尔的左边机甲臂，而加菲尔右手单手持剑，刺向了红霸王的心脏正中央，一击毙命。
林轻岚和敖三泽走出训练舱的时候，画面依然定格在这一帧。
画面中的加菲尔侧着身，几乎是背对着观众，而红霸王的惨相倒是一览无遗。
敖三泽盯着屏幕皱眉：“怎么还不切走？”
台下观众如梦初醒，终于鼓起掌、欢呼叫好声绵延不绝。
甚至有不少人看得热血沸腾、蠢蠢欲动，主动联系教官想上去试试手，想和林轻岚或者敖三泽过过招。
敖三泽没理他们，盯着大屏幕，直到画面变成赛后数据统计，他才移开目光——不用看也知道，他这一局的命中率简直没眼看。
一局比赛结束，双方都需要休整，观众也需要回味，所以他们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休息室里，敖三泽盯着林轻岚。
林轻岚摸不准他是没脑子还是想找茬，直白地问：“干什么？”
敖三泽伸手：“把钱还我。”
林轻岚：“？”
敖三泽：“先前给你buff加太多了，不公平了。”
林轻岚没想到他居然在想这个，解释说：“是公平的，并且，下一场我会换成B级的基础机甲。”
敖三泽皱着眉头，既不赞同也不理解：“你为什么不用加菲尔了？跟B级机甲打没有意思。”
林轻岚：“因为那不是我的机甲。”
敖三泽理所当然问：“你自己的机甲呢？”
林轻岚：“我没有机甲。”
敖三泽：“为什么？”
林轻岚：“因为没有钱。”
敖三泽：“你的家人不给你买吗？”
林轻岚：“我没有家人。”
敖三泽：“你也是AI陪着长大的吗？”
唯独这个问题，林轻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应该不是，但好像也可以是。
敖三泽见她沉默，以为她连AI都没有，脑子里已经自动脑补出一个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没有金钱也没有爱的小可怜形象了。
他的父母也缺席了他的童年，但给了他AI督促他健康长大，也给了足够的金钱供他挥霍，只是缺了陪伴和爱。
敖三泽当即决定不要钱了，说：“我的三成分红给你当报酬，你教我红霸王应该怎么改进。”
林轻岚诧异地看着他：“这么信任我？”
敖三泽：“我有一个必须要打败的人，对方也用B级的基础机甲。”
他的心思实在是过于好猜，林轻岚很难不猜到：“先前卸掉你机甲臂的人？”
敖三泽点头，对她投以欣赏的目光：“你果然很聪明，也很强。”
林轻岚：“……”
作为卸掉你机械臂、被你单方面认为是复仇目标的人，真的很难不对号入座。
林轻岚不做承诺，说：“我给你复盘一下刚刚这局比赛。”
恰巧显示屏上正在播放刚刚那局比赛的精彩锦集，敖三泽下意识看过去。
“看它没用。”林轻岚唤回他的注意力，“Steward，给我刚刚的比赛记录。”
Steward在休息室内单独投屏比赛录像，并将遥控器递到林轻岚手上。
林轻岚跳过她拆卸红霸王武器的片段，直接跳到机甲近身决斗的那一段，说：“这里，你当时在想什么？我给你发了消息，你就应该第一时间去抢回你的能量剑了。”
敖三泽点头，他以往浑身上下都是武器，压根不会在意光剑这种既不炫酷也不能远程炮轰的鸡肋武器。
林轻岚继续复盘：“这里，我已经重复第二遍挽剑花了，你就应该注意到这个破绽。你当时是不是在走神？”
敖三泽摇头：“当时大脑一片空白，我也不知道算不算走神。”
林轻岚：“你后面的近战对拼阶段表现得其实很好，还记得在想什么吗？”
敖三泽仔细回忆了一会儿，说：“在想怎么打败你。”
林轻岚点头：“对了，这就是你的求胜欲。你的近战能力其实比远程作战能力要强得多。”
敖三泽觉得她说得对，但也不完全对：“但是我之前赢的比输的多。”
林轻岚：“那是你没遇上厉害的对手。”
敖三泽若有所思，点头认可——毕竟连着两天都遇上能拆他机甲的强劲对手了，可见之前的对手水平确实都不怎么样。
总教官躲在休息室门口，听了半天，越听越觉得有意思，赛德尔军校这次是真的捡到宝了！
他推门而入，兴奋提议：“别打表演赛了，改成擂台挑战赛，我选几个人跟你打，怎么样？”
林轻岚一脸以看不速之客的表情看他。
总教官讪讪，随即相当兴奋地提议：“加钱！赢了有巨额奖金！”
——赞助商看高兴了，有钱了！
与之相对，林轻岚表现得相当冷淡：“容我拒绝。”
总教官：“？”
她为什么忽然变得丝毫不爱钱的样子？比赛前不还跟他谈分成，表现得寸步不让一分不少吗？
林轻岚：“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庞度：“说点能听懂的。”
林轻岚：“这个钱我拿了会良心痛。”
两位教官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敖三泽猛然站起来，一脸难以置信：“你还有良心？”
林轻岚：“？”
林轻岚面无表情地抄起椅子：“再打一架吧。”
怎么会有人敢质疑华夏人的良心？！
第19章
总教官不理解, 庞度不理解，敖三泽也不理解。
明明先前林轻岚表现得非常缺钱、且非常想赚钱的样子，怎么给她额外送钱她还不乐意呢？
总教官以为她误会意思了, 解释说：“先前的门票分成一点不少，改成擂台赛，你们也有训练机会。”
林轻岚诚恳地解释：“您是为了军校争霸赛在选人才，而我不会参加争霸赛。所以这个擂台赛，我参加了对你们反而没有好处。”
总教官怔住，他还从来没想过军校生有不想参加争霸赛的。
在这种争强好胜的年纪，争霸赛就是最风光、最意气风发的舞台，总有许多人勤学苦练、挤破了头想登上那个舞台。
他见过无数因为落选而失意的学生, 但从来没见过有天赋却不想去参赛的学生。
总教官以为她不了解选拔制度，给她掰碎了解释这里的好处：“如果有参赛经历, 这将是你简历里非常亮眼的一段履历, 对于军区晋升也会有好处。即便你未来不想去军区前线, 也可以通过它去外宣部，相对更轻松也没有危险——退一万步, 就算不参军, 它也是你找工作的好助力, 很多公司愿意收, 也曾有人在这里积攒名气, 成了星际巨星, 还有……”
他真的非常用心地在劝，甚至未来不管走哪个方向的路，他都不干涉并认真地考虑可能的益处。
林轻岚也真诚地鞠了一躬：“谢谢您, 但我不参加任何会露脸的活动，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参加军校争霸赛的。抱歉, 浪费您的一番好意了。”
总教官沉默下来。
他忽然理解先前老段叼着烟但是不抽的心情了。
他也想叼根烟冷静一下。
敖三泽：“那你为什么要跟我打？”
林轻岚转头看他，一点也不藏着掖着，直白地说理由：“段老师让我找你打一架，让你知道你是脑子有问题，不是机甲有问题。”
敖三泽：“……”
庞度：“……”
他不会又要劝架吧？
他怎么感觉这学期开始之后，不是在劝架就是在劝架的路上？
敖三泽盯了她一会儿，在庞度以为马上要打起来的时候，敖三泽忽然退了一步。
他轻描淡写退场：“我先去挑一个打擂台赛，手有点痒。”
庞度：“……”
林轻岚随口说：“给个意见，你不需要特别护着你的胸口。只要你的输出够猛烈，没有人能在你的进攻之下还有余力来攻击你。”
敖三泽看她一眼，冷着脸出去了。
庞度稍稍松了口气，小声跟林轻岚说：“你说话注意点，我生怕你们在这又打起来。”
林轻岚信誓旦旦：“不会，他是讲道理的人。”
庞度：“……”
敖三泽要是讲道理，猪都能认字上学，而且还不需要家长接送。
总教官左思右想，依然不理解：“你为什么愿意听段老头的话？”
没听说过他们先前有什么交集啊？
林轻岚：“我们华夏有一句古语，‘投我以桃，报之以李’，他不是我的专业老师，但是愿意让我蹭课、教我知识，我很感激，所以想报答。”
庞度沉默，开始认真想如果把林轻岚让给农学院，她还会不会回来。
她好像对不是她本专业的老师都格外客气。
但万一去了农学院就不回来了怎么办？
总教官忽然说：“如果特聘你当助教呢？”
林轻岚诚恳地拒绝：“不太好，因为我什么都不会。”
她说得很诚恳，但在座的两位教官显然不信，觉得她在藏拙。
总教官：“如果这个擂台赛和军校赛无关，你愿不愿意参加？”
林轻岚见他这么执着，勉为其难答应下来：“可以是可以，但可能会给您的幼苗们造成不小的心理压力或者打击……甚至心理阴影。”
总教官被她的说辞逗笑：“这么有信心吗？”
林轻岚解释：“万一，我是说万一，如果他们都在这里输给我了，参赛名单里反而没有我，您会很难做，会被怀疑黑幕。”
总教官沉默下来，服从是军人的天职，他在部队里向来说一不二，选拔人才的计划也不是没参与过，落选的人很少敢有异议。
但这是学校，学生们正是热血上头的年纪，他们会质疑，会反抗，甚至会为了同窗的得失而组团闹事。
这是一个还没学会冷静处理问题的年龄段。
“台下坐着的，很多都是学长学姐，他们比你多好几年的训练和战斗的经验。”
总教官这次没有笑，认真地看着她再问一遍：“你为什么能这么肯定自己能赢？方便说吗？”
林轻岚点头：“虚拟赛场和真实战场是两码事，前者知道怎么着都死不了，所以没有心理压力；后者不一样。”
战场上的人分三种，没经历过生死、亲历过生死一线、从血海里走出来的人，这是三种截然不同的人，军校生大多是前两种。
林轻岚虽然也属于第一种，但是她这具身体似乎有着第三种人才会有的战斗本能。
对于别人的偷偷观察的目光或是偷拍，她都能快速察觉，并知道如何不动声色地避开镜头。
也能非常敏锐地捕捉到情感波动，比如别人对她的喜欢与善意，以及偷偷藏起来的恶意，她都能感知到。
最重要的是，她不仅对于机甲各项技能上手极快，而且打人的时候快准狠——这种直击要害的基本功，没练过十年八年她是不信的。
转播屏幕上，已经开始转播敖三泽新一轮的单挑赛，对手是灰褐色的B级机甲。
旁观的学生们恍然发现，红霸王其实一点都不弱。
刚才红霸王被加菲尔碾压得太过轻松，让他们误以为找到红霸王的弱点就能轻轻松松取胜，实际上并没有——只是加菲尔太强了。
或者说，加菲尔的驾驶员太强了。
灰褐色机甲也想学着加菲尔，去拆卸红霸王机甲臂上的武器，但被红霸王的火力压制得无法前进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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