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对林赛来说就是个陌生的地方,往往她下了那种扶手楼梯就会看着霓虹灯的吧台装饰发愣,或者捧着一杯低酒精的饮料从头坐到尾。阿拉克莱要是在的话就还好,可现在就只有她和托比亚斯·西里尔这个家伙。
托比亚斯轻车熟路地走去吧台,给两人点酒。问到她时,林赛随便甩手,“和你一样就行。”
他怀疑地看了她一眼,给酒保说了句,“来杯夏威夷。”
林赛摇了头,既然对她的酒品不信任为何还要带她出来?
身后是随着音乐慢慢摇摆身体的人群,林赛和托比亚斯来了吧台就没离开过。
她坐在一个一百二十度的开角那,托比亚斯则坐她旁边。
第一杯下去,林赛的话还有点少。
托比亚斯问:“我还没问你,上一回我们是怎么脱离险境的?我回去后组织的人就和我说了廖廖数几。”
“他们就没说什么其他的,比如警告你不要再随便乱来的这种话?”林赛端着小酒杯,将里面蓝色的液体一饮而尽。
托比亚斯嗤笑一声,手里的莱姆酒跟着他摇,“得了吧,要他们警告我?啊,不过我确实收到了一条‘要我收敛点’的消息。不然他们就会收走我的车。”
“那就好。”林赛觉得那很公平。
她看着酒保在吧台里忙前忙后,一会去仓库拿酒一会擦拭客人留下来的杯子。
“我不得不问托比亚斯,你为什么会选我做搭档?”
他侧目看了她一会,接着招手要酒保满上酒,“我还以为你知道。”
“我知道什么?你才是那个忽然冒出来打搅我生活的CDD特工。”
“嘘——这种话你要小点声说。”
林赛不客气地回答:“我不是那个一直在自己的头衔上夸夸其谈,对自身有多牛这种事反复阐述的人……”而且他的牛也没有令她觉得他真符合这一性质,林赛小声道。
托比亚斯笑着,将新的蓝色夏威夷递给她。
“好吧,那就让我告诉你……”
随着酒精摄入的程度俞深,林赛的视线开始模糊,她的脑子也开始记不住一些事情。
不过有件事她能记得,那就是托比亚斯米色的风衣最后离她的左胳膊很近,都快贴到她的臂肘了。
嗷,她的头。林赛扶着自己的脑袋,起床洗漱赶去情报局。
路上她接到了一个电话,里面说今后她会开始一项新的任务,而那将和她的办公室之旅毫无关系。
一到亚历山大面前,林赛就慢下了脚步,她把一堆东西抱在怀里,“那个,老大,你找我?”
“坐,波利。”帕斯看也没看她一眼,就让她坐在了他办公桌前的旋转椅里。
“你觉得上周的彩蛋游戏怎么样?”
林赛迟疑地说:“我上周不舒服没去来着……我让阿拉克莱帮我请假了。”
“啊——”亚历山大·帕斯这么点头道,但林赛知道他完全不在乎她到底有没有去。
“别管那可有可无的彩蛋团建了。”亚历山大把手里的报告一扔,握着双手面对林赛,从他的语气听来,林赛觉得他并没有那么享受FO难得两方都参与的活动。
“波利,你在我们这也有好几年了吧?”
“是的,算上我刚入职的时候……”
亚历山大打断了她,“我知道你的年数比其他人都多……”
这是在说她年纪大还是在阴阳她,林赛眨眨眼闭了嘴。
“但你要明白,我们FO的使命是什么。当然不是为了一些长相可人、身手矫健、拿着比我们高出不少工资的家伙存在的。”帕斯咬着牙,林赛瑟瑟发抖看他在桌上敲下一拳,“咳咳,话说回来,我们这里有个可以和上面直接联系的职位。我在部门里询问了一圈,大家的意见都指向了你。”
“我?”林赛的宿醉感还在折磨她,所以她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就是你。”帕斯将手指着她,“我本来想推荐另一人的,但舆论都这么说了……”
总觉得从他嘴里说出来,那无论怎么样都算是一件坏事呢……
“你下一次来FO就会化身成上面人的同类——”他给她指了指楼上的天花板。
“嗯,我明白。”她说的是她知道帕斯的手势是什么意思,“不好意思,我周末的头痛还没完全好,你说我能变成什么来着?”
亚历山大收起了那副“仇视”外勤特工的面孔,他用手掌抵着下巴,慢腾腾地说,“你后天,不,最快明天就能成为我们敌人的帮凶。”他盯着她,像在给她指派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我以往对你的印象并不深,波利。不过这回,我指望你能成为我们内勤的基石。”
恍恍惚惚出了帕斯的办公室,林赛的人还是懵的。
还没反应过来,将头发绾起来的阿拉克莱跑了过来,她压低声音对林赛说,“你可出来了,有个人在那等你呢。”
林赛的茫然脸随着阿拉克莱的手一看,看到了她们才来没多久就成为FO得力助将的伯德特工等在墙角。
她再一转头,本来唧唧喳喳议论的人立马低下去假装办公。
舒叹一口气,林赛垂着脑袋走了过去。
伯德小姐倚在墙边,看到她过去了便悠悠然说:“你知道明天我们的任务了吧?我看你在帕斯的办公室待了蛮久。”
林赛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但她一合计,很明显上次的事被亚历山大和桑福德知道了。林赛在心里把那个又让她干苦力又要她出去鬼混的家伙骂了个死里透,她又不想麻烦伯德。
于是她说:“差不多吧,哈哈……”
“很好,那十四小时之后在街头再见,波利。”尤朵拉看了手表,抬腿便走。
在她完全离开之前,林赛叫住了伯德,“叫我林赛就好了,伯德小姐。”
有着一双猫眼睛的女人朝她笑笑,挥挥手简单带过,“那你也叫我的名字就好了,林赛。”
她的心怦怦跳着,原来被女人那么嫣然一笑,她也会有类似心动的感觉吗?
还是去找阿拉克莱说说话好了,林赛都要感觉自己自从接触托比亚斯以来早就变不正常了。
林赛抱着资料夹,转身去找同事聊天了。
隔天,林赛穿了件压箱底的女装去街角见尤朵拉。戴着墨镜的女人将眼镜斜下来,用完美的嘴唇对她道:“你来晚了两分钟。”
林赛说着她不认路,并道歉。
“没事。跟我走吧。”
她将她引到了一间咖啡馆里。一坐下尤朵拉就把一部手机推到了林赛眼前,“我们这次的目标是美国非裔多米尼克·斯图尔特,二十八岁的电子芯片东家。”
林赛看了眼那个照片,“哇,他还真是很年轻啊。你说他二十八岁?”
想想她二十八的时候在干吗,资料上这面相姣好的小年轻已经可以被称为硅谷大东家了。
“我们需要从他那里得知他母亲下个月的流动资金去向,一会我坐在这,由你去打探消息。”
“我?”林赛瞪大了眼,“可我我我,我不知道……”
“没关系,我们只是再平常不过的食客,我会坐在这给你发信号。你不用担心。”
她还没从刚才的结巴里缓过神来,“要是我暴露怎么办?”
尤朵拉朝她一笑,“你不会的林赛,相信我。”
林赛拿着尤朵拉给的电话贴在耳边,假装打电话去柜台拿咖啡。“对,是低脂拿铁,谢谢。”
面上平静对话,实际心里很慌,她不断在电话里和尤朵拉对应,“真的要我走过去吗?我没做过这种,我怕坏事了……”
“我不会挂电话,有什么事我也能坐在这刚好能看到你的这个座椅里。相信自己,林赛。”
好的,她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林赛吸着气,往卡座那里走。
哇啊,那边坐着的都是一些穿新潮衣服的小年轻,她真的要过去吗?
她朝尤朵拉那边看了眼,得到了后者肯定的颔首。
没办法,她豁出去了。
一看到一个侍者端着餐盘过来,林赛就走过去故意撞到他,边洒咖啡边说对不起,“真不好意思,我没看到你走过来,我正要往那走呢……”
咖啡的塑料盖掉到了年轻人的桌上,也就是坐着多米尼克·斯图尔特的那张。
深卷发在头顶染了黄色的青年朝这边看过来,递出纸巾交给他们。
“噢,谢谢,谢谢。真对不起,看我笨手笨脚的。”
“没关系。”他朝他们露出了笑脸。
“……”林赛只觉那张混有白人和黑人血液的脸有些耀眼,她赶忙移开目光。“咳,你没事吧?有烫到你吗?”她欲盖弥彰地和侍者交谈起来。
这不对话还好,一说话她头一抬,林赛又看到了一个金发面容清俊的侍应生。
滚烫的咖啡绝对烫着他的腿了,可他却拿着围裙连声说没事,还问她要不要再续一杯。
“哦,不用了。我不用喝了,谢谢!”
仿佛是被什么恶鬼追赶,林赛和在场的人再次说了对不起弹跳离开。
一回到她们的座位,林赛就用手扇着脸,她对对面的尤朵拉说,“呜——那边就像个战场一样,你看到了吗?”
回答她的是尤朵拉咧开的笑容,黑发女人朝她靠近并说出了以下台词,“呵,他们是不是都很异于常人啊,林赛?”
她贴着座椅假装没听懂,“你在说什么呢,我没明白……”
“别装了林赛。”尤朵拉双手合十,对她露出了暧昧的微笑,“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林赛红着脸别开目光。那确实,那边靠窗坐着的几个人加上那个服务生,甚至是那个过道的基本氛围都彰显着,那里坐着的是一群有着吸引人视线基础的人。
“咳咳,塑料盖掉在他们桌上的时候窃听器应该黏在大理石桌面上了。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尤朵拉还是微笑着,将下巴抵在手背上,“就等他们的下一步行动了。之后还得靠你呢,林赛。”
对于尤朵拉那样暧昧不明的表情,林赛很难说她心里的危机警钟和想再看一看那些漂亮皮囊小年轻的天平哪一方更重。
第17章 Chapter17
“唔,我真不知道尤朵拉,要是我……”
“林赛,如果让你听听你自己的话,你会发现你说不行的时候超过了你成功的例子。”
“是那样可是,直接闯进别人的学校对一些我根本不认识的艺术品夸夸其谈……”
“不用太拘谨,等你到了那你就会发现事情比你想得简单——有七成的概率。”
站在大学校门口,林赛还是对自己即将要进行的侦查任务惴惴不安。和尤朵拉通电话时,她能听到女人高跟鞋踩在地板的笃笃声,林赛不由问道:“尤朵拉,你是在我们楼里吗?”
“嗯。”她应是,按下了电梯楼层的按钮,“我有些东西要拿。如果你需要我的话,我会在你将要掉链子时及时赶到。”
从FO到大学还是要一段时间的,不是她信不过她,林赛还是哈哈出气,“啊,虽然我很需要你。但我明白你也有要忙的,不用顾及我,按照你的节奏来吧。”
对方回以一舒心的笑声。
话是那么说的,一挂电话林赛就给阿拉克莱捎去了短信:“阿拉克莱,现在就我一个人在现场!!我要怎么装作没事样去人家展览会上装路过的评论员啊!!!”
周末阿拉克莱不是在外闹腾就是在逛商场,用她的话说来“大好时光不用就浪费了”。于是林赛在守着手机五分钟后还没接到回信,她抬头看看天色正好的上空灰心道:“好吧,看来就只有我自己了。”
打开实验室的灯,尤朵拉在放一排显微镜旁的抽屉柜看到了本来应在她下一个任务资料包里的车子钥匙。虽然她也不理解为什么装备库的人会在实验楼聊天时落下这车钥匙——那也不是她要去了解的事。
转着钥匙圈尤朵拉信步走出小型实验室,走去楼梯时发现某个房间还亮着昏暗的电脑灯。可能谁在加班,她耸耸肩推开消防梯的门。
往下走时接到了一电话,尤朵拉看了通信接起来。
“你在美国还好吗?”那边一个磁性的中年男音传了来,尤朵拉涂了紫的眼皮微微一扬,“你觉得我在这会过得不好吗?”
电话里的男人笑了笑,手在笔记本上嗒嗒输入着,“我只是打来问你好不好。”
“好极了,你知道美国人做什么都随性。你甚至都能在超市里找到速食蔬菜和现切真空包装的水果。”
“如果我现在发传真给桑福德,你能不能乘下一班飞机回英国来?”
尤朵拉呻吟着,用手按着脑袋,“你知道我不能那么做,我和FO的合约还没结束呢。”
电脑键盘输入的声音停了下来,那头的人似乎打开了一支钢笔的盖头,唰唰的书写声在白纸上落下舒适的音效。“我只是在开玩笑。”
“若真是那样,那你可得减少和员工通电话的时间和次数了,我的执政官大人。”她拐下一个楼梯,就要走到通往中央大厅的那层,“你那边如何?”
“进来很多人也走了不少,可任何人都没有你的机敏如果这是你想问的。”
“我离开时那几个新加入的小伙子怎么样,听说都是从军里挖出来的人。”
大西洋对岸的人拨动复古手拨座机电话,嘟声后对着听筒里说“对,让她进来”,“没人有你的见识,你要看看我们这年数据下滑的情况吗?我很乐意给你发封邮件。”
“你知道那是不被允许的,只要我一天还在FO。”她倚在楼梯半截那,看着手背放空。
“只是说笑。”
尤朵拉想挂了,“你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了。午安,尤朵拉。”
“再见,威尼弗德。”
打开平层楼梯门,一阵瓷器摔在地上的声音霎时传来,尤朵拉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却看见斯蒂芬妮匆匆从一边跑来。尤朵拉拦住她,“嘿嘿,发生什么事了?”
“哇,尤朵拉小姐,我没事……就是还在休息室的盖尔……”
随着秘书颤巍巍的手指,尤朵拉抬起脚步便往那去。
半掩的门内,地上皆是摔碎的玻璃杯碎片和一个可怜的只剩一半的饼干罐,尤朵拉一眼就看到了将那普通员工压在身形下的男人身影。
她也不害怕,一把抱起手臂,“你在做什么,普里斯?”
听到她的声音,昆廷转过头来举着双手表示他什么也没做。
“我只是在和我的同事联络感情罢了,你说对吧,盖尔?现在告诉我,我想要的红茶鲜奶在哪呢?”
不用她猜她都知道和昆廷在“压榨”盖尔,尤朵拉将门完全敞开,“你可以走了,盖尔。”
哆哆嗦嗦的卷发男人一溜烟就从茶水台前爬起,没一会就消失在这层楼里。
尤朵拉开始给昆廷找他要的“红茶鲜奶”,边翻柜门边问:“告诉我普里斯,你这个从来就对茶不感兴趣的人为什么会忽然想要知道它们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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