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大夫教训的是,我以后会好好照顾嫂子的,请大夫开药方吧,有了药方我们好快点抓药,给嫂子煎了吃。”
大夫的面色这才换了换,嘀咕道:“现在知道慌了?早先怎么不做的好一点!”
南音无奈一笑,示意小春去侍候大夫写字帮着研墨,自己则做到了曹大嫂的床边。
曹大嫂满脸愧疚,虚弱地道:“难为妹子了,不仅救了我帮我请了大夫,还被误会是没良心的小姑子……”
说着南音觉得好笑,曹嫂子似乎也觉得有些好笑,白着脸笑了起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的身子重要!”南音说着顿了顿,又问道:“对了,曹大嫂,大夫说你操劳过度,心思太重……这是怎么回事?”
曹大嫂叹了口气,“我丈夫出门了,我一个人在家操持,还想做些小活儿补贴补贴,所以就……说起来也不怕妹子笑话,我自小就跟他在一块,后来成了亲,更是没离开过,他乍一走,我夜里觉都睡不好,白日里也不思饮食,整日胡思乱想的,所以这身子才差了……不过幸好今天妹子在,否则还不知怎么样呢!”
第70章 带个人回来
曹大嫂这么一说,南音有些不好意思了,想了想,道:“曹大嫂不必这么客气……上一次见面,我骗你说我是沈府的丫鬟,还骗你……”
南音话还没说完,曹大嫂就笑着打断,“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妹子就别提了!这事曹流也跟我说过的,我见妹子就不像是个心眼坏的,定是有什么苦衷和打算,才会跟我说那样一番话的。”
南音微笑,“我当时确实有些苦衷,不过眼下已经都解决了,多谢嫂子的体谅。”
二人又轻声说了两句话,南音便打算离开。
“曹大嫂身子虚弱,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我让小春留下来照顾你。”南音站起身要走。
曹大嫂实在觉得有些不过意,挣扎着要起身,歉疚地道:“妹子救了我,我到现在却一杯茶也没叫你喝,还要你留下人照顾我,帮我熬药,我实在是……”
“何必说这种话,曹大嫂,你有孕在身,今日又这么凶险,还要在意这些虚礼吗?只管好好养着身子就是了!”南音赶忙将起身的曹大嫂小心地按了回去。
曹大嫂不再勉强自己,轻轻点点头,“曹流这一两天就要回来,等他一回来,我们夫妻一定登门道谢。”
说到曹流,南音的眉头不自觉地一皱,瞬间又舒展开来,“曹大嫂不必客气,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我先走了。”
南音出了房门,到厨房去找小春。
小春烟熏火燎地煎着药,南音站在厨房门口望了她片刻,见小春面上一丝不耐烦都没有,只顾专心熬药,是个诚心诚意来帮她的,她心里很满意。
“小春。”南音喊她。
小春回头,第一反应就问:“姑娘,那位大嫂可好些了?药马上就好了!”
南音笑笑,“她在睡呢。小春,你留下帮我看顾一下曹大嫂可好?”
小春一愣,留下?姑娘这是要先回去了?
“这……好是好,只是我不在姑娘身边,姑娘一个人可成?”小春拧着两条秀眉道。
“不要紧,我本来就一个人惯了的,晚饭我去店里吃,你不必担心,只管照顾好曹大嫂。若是时间晚了,今晚就留这里歇一晚。”南音轻声交代。
小春似乎考虑了一下,点点头,笑眯眯地道:“好吧,我听姑娘的安排,一定照顾好这位大嫂。对了,姑娘,我请的那位是同春医馆的秦大夫,给了诊金二百钱,买药花了六百钱。”
南音点点头,知道小春这是在跟自己报账呢。
“银子既然给你管着,这些小花费你不必这么一笔一笔跟我报,回去后用笔记下来,你自己可对可查就行了。另外,熬好了药,买些补品给曹大嫂,我看她瘦得很,身子也虚。”
闻言,小春很高兴,南音原本将银子给她拿着,毕竟相处也没有几天,她还有些担心南音会不信任自己,会斤斤计较,这会她安心了,这是真的相信她!
“姑娘放心,您交代的,小春一定办好。您回去路上小心些,家里有什么事,且放着,小春回去再做。”
南音笑着点点头,便出了门,外头轿子还在等着,望舒早先就吩咐了几个轿夫,务必送南音安全回到家。
南音回到小院里,在外面跑了一下午,五月中的天气有些热了,她身上有些汗意,十分不舒服,自己动手烧了些热水,她便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
一边洗一边感叹,在陈家的时候,什么活儿都得自己来,照顾自己还得照顾一大家子,她也很快就适应了那样的生活,可这才搬进县城几天,自己就被小春给惯出懒病来了,连刚才提水烧火都觉得有些吃力,果然,人不能闲啊……病后初醒时,她还想着要好好锻炼锻炼这副身体,可这几天一忙又给忘了,看来锻炼身体还真得尽快提上日程来,毕竟陈南音这副身体底子确实不太好,她还想多活两年呢!
洗完澡,南音将换下的衣服洗洗,晾在院子里,见天色差不多了,她便带上院门,去了五味菜馆。
小春不在家,她一个人还真懒得做饭呢!
一进门,正是饭点,堂下摆着的五六张桌子,这会竟然张张桌子上都有人。
江四儿见南音来了,笑脸迎上来,“陈姑娘来了!快进来坐坐,后面还准备了一桌呢。”
南音笑笑,点点头,跟着江四儿往后面去了,边走边说。
“今儿生意不错啊。”
江四儿眉开眼笑,“是比平日好多了,三叔三婶也高兴呢!三叔刚刚还说,要再添两张桌子!”
“何以今天生意较往常好呢?”南音问。
最近来五味菜馆吃饭的多是读书人,可她刚刚注意到,今晚来吃饭的食客似乎并不是读书人打扮,都是普通的百姓。
江四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把我弟弟妹妹都喊来了,刚才让他们去前面大街上吆喝招揽人呢,结果真的有人来了,不过大概都是冲着送酒水来的。”
“送酒水?”南音挑眉。
江四儿点点头,“嗯,三叔说,最近凡是晚上来店里吃饭的,每桌都送一小壶老黄酒。”
“哦?这主意倒是不错。”南音笑眯眯地道。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后堂。
五味菜馆地方小,后堂大部分隔成了厨房,只有一小块地方而已,平日这里都是存放些米面蔬菜,今日却清理出来,摆上了一方桌子,桌上还没有上菜,却已经摆好了碗筷和酒壶。
南音笑笑,指着桌子,问江四儿:“今儿有人要来?”
她之前并没有打招呼晚上过来吃饭,这桌子一定不是为她而准备的,如果是什么重要的人,那一定不会委屈人家在这狭小的后堂里,所以一定是熟悉而亲近的人,南音一下子就想到了他。
不等江四儿回话,南音又接着道:“可是戴先生?”
江四儿笑得更欢了,连连点头,他笑起来憨憨的,可是嘴又笨,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正打算呜呜哝哝地开口,就被后一步进来的江福春给抢了先。
“陈姑娘,我刚刚在招呼客人,没誊出时间来迎……”江福春一开口就是解释,说了一半又觉得南音根本不会在意这样的小事,便笑呵呵地接着南音刚才的话道:“灼之今晚要带个人回来!”
第71章 初见柳瑟
带个人回来?南音一愣,带谁回来?
如果是带学生或者同事,那根本不需要这么偷偷摸摸地在后堂开席,既然在后堂开席,说明对方不方便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难道是……
南音睁大了眼睛看着江福春,不敢置信。
江福春笑着点点头,满脸都是光彩,仿佛是要见到自己未来的儿媳妇了,他答:“是的是的,陈姑娘冰雪聪明,一猜就知道是谁了!”
南音一喜,她根本没想到柳瑟这个时候竟然会来上元县!而且还有机会来五味菜馆!这可是她头一回上门,在这狭小的后堂……也未免太寒酸随意了吧!
外面都是食客,这时候想要清场赶人走,似乎不太好,南音想了想,道:“江掌柜,在这里不太好吧,柳瑟姑娘是头一回上门,该把人家请到家里去呀!”
隔着一层帘子,厨房里正在炒菜的江大娘是怎么都忍不住了,丢下锅铲就出来了,一拍大腿道:“我就说嘛!在这里也太不隆重了!她是头一回上门,怎么也得去家里才成啊!可灼之下午回来说,时间紧,没办法来回折腾,柳瑟被看守的紧实着呢,能出来这么一小会就不错了!唉!我这心里真是过不去啊!”
南音很能体谅江氏夫妻的心情,一方面戴灼之将柳瑟带回来见“家长”,他们难掩兴奋,另一方面招待不周条件简陋,他们又觉得不过意……她斟酌了一下。
“要不,今晚早点早点打烊吧!这做生意怎么也比不上戴先生的事,何况也就这一晚!”
南音的提议让江福春夫妻俩心中一暖。若是以前,这五味菜馆全凭他们夫妻做主,要开门便开门,要打烊便打烊,可现在南音入股了,这馆子就不能单单由他们说了算了,因此,南音能够体谅他们的心情,决定打烊接待柳瑟,夫妻二人还是很感动的。
可眼下这菜馆的生意才刚刚好起来,外面的客人又是好不容易招揽来的,送了黄酒又上了菜,这吃到一半赶人走,总是不太好……
“陈姑娘,你的心意我们领了,可现在赶客人走,似乎不太厚道,还是算了……好在灼之也说了,柳瑟姑娘不在意这些虚礼,况且这趟过来也是临时起意,她也明白我们的情况,想必是不会介意的。”江福春依然满脸笑意。
江大娘也点点头,“我也觉得柳瑟姑娘应该是不会介意的,只不过我自己心里不好受,人家姑娘头一回上门……嗨!不说这些,以后好好操办就是了!绝不能委屈了她!”
说着,江大娘就喜滋滋地回身进厨房炒菜去了。
南音问:“县令大人母亲的寿辰不是要过几日吗?柳瑟姑娘这么快就到上元县了?”
江福春点点头,“是,虽说县令大人的母亲过几天才过寿,不过请的戏子艺伶都会提前过来,柳瑟姑娘比别人早到了两天,今晚是打点好了,偷偷出来一趟的……要说起来,这还是托县令大人的福,要不然她也来不了上元县,更不提……”
看着江福春面上憨厚而又无奈的笑意,南音心里也觉得酸酸的。
柳瑟与戴灼之情根深种,却两地相思,这一次若不是上元县令之母过寿,请了柳瑟来献艺,恐怕二人是极难见上一面的,柳瑟能够早来,恐怕也是借着上元县令的面子。据说上元县令官职虽小,后头的关系户可来头不小,那老鸨纵使不情愿,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戴灼之这可不就是托了县令大人的福!只不过这福托的让人心酸呐!
另一方面,南音也十分赞赏江福春夫妻的厚道宽容。柳瑟虽是清白之身,但毕竟是贱籍,这这个讲究封建等级的时代,贱籍女子的地位是极低的,戴灼之是个教书先生,虽清寒且未入仕途,好歹也比一般平头老板姓强多了,江福春夫妻将他视为自己的儿子,能够如此支持他对一个贱籍女子的感情,也属难得了。
南音自知能力不够,暂时还帮不到他们,但也为他们的勇敢而动容。
只是……在她的心里,她更加同情的人是柳瑟,作为一个女子,还是一个出身并不好的女子,她很难想象柳瑟后半生会有什么样的际遇。前世,南音并未真正走入过婚姻殿堂,但是心爱之人的背叛,以及父母的婚姻破裂,总让她对于爱情,既期待又悲观……
只希望戴灼之真的能够与柳瑟终成眷属,此生不负。
柳瑟来的时候,堂下的客人已经走到差不多了,时间有些晚,江福春夫妻等的很久,但是听到消息的时候,仍然掩饰不住兴奋。
五味菜馆门口,一顶青帷小轿停下来,旁边跟着的是个高挑斯文的青年,正是戴灼之。
不同于平日的面无表情,今晚的他明显眼中流露出温情。看到门口站着的江福春夫妻,又看见南音,戴灼之微微抿了抿唇,朝南音点头示意,便伸手去掀轿帘子。
小轿里娉婷而出一位裙带飘逸的紫衫女子,个子高挑瘦削,挽了个垂柳髻,长长的乌黑发辫直拖到腰际,抬起头,一片淡紫色的面纱遮住了半边脸,但依旧可以看出面纱之下,粉面含春,眉目清雅脱俗。柳瑟看起来年纪不到二十,目光清亮有神,面上轮廓柔媚中隐着坚韧,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却半点看不出风尘气息,这必是个极有心性的女子。
南音暗暗赞叹,金陵自古是风流名地,金陵的花魁果真名不虚传!
柳瑟含情脉脉地看了戴灼之一眼,便转过头朝江福春夫妻看过来。
戴灼之很自然地打算去搀柳瑟的手,却似乎马上意识了到什么,缩回了手,柳瑟则微笑的嗔了他一眼。
二人间这番小小互动,仅仅是极细微的动作和眼神,却流露得自然又温馨。南音敏锐地捕捉到了,顿时心里有一丝丝的艳羡。
“我带柳瑟回来了。”戴灼之朝江福春夫妻道,语气中有几分微弱的落寞,又转向柳瑟,“这是江叔江婶,这位是陈南音陈姑娘。”
第72章 煽情的晚饭
江福春夫妻俩激动地连连点头,看着盈盈站在那里的一对璧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柳瑟恭敬地看了看江氏夫妻,上前一步,叠着手深深地蹲身福了一礼,“江叔、江婶。”
江福春是男性长辈,自然不好去扶,站在一边红了眼眶。江大娘连忙去托柳瑟的手臂,扶她起来,像看儿媳妇似的打量着她,嘴里不停地说着“好”,眼角也有泪光闪动。
想想这对苦命鸳鸯,在这样艰难而看不到未来的的时刻,她来见戴灼之唯一依靠的长辈,怎么叫人不心酸?
刚刚柳瑟对江氏夫妻行的那个礼,不是正式场合下拜见长辈该行的跪拜大礼,却又比平常的福身礼显得更加重视和恭敬,在南音看来,这是极为合宜的。江福春夫妻并非戴灼之的父母,但又确确实实像父母一样照顾着戴灼之,柳瑟在这种场合下对他们行这样的礼,说明她是将江氏夫妻当成长辈的,更加说明他们在戴灼之心中的地位了,也难怪这夫妻俩难掩激动了。
江大娘握着柳瑟的手,小声说着热乎话,柳瑟则是抽空看向南音,朝她点头示意。
天色早就已经黑了,南音上前一步,碰了碰江大娘,道:“快请柳瑟姑娘进去吧,门口说话不方便。”
柳瑟是偷偷出来的,自然不便被人发现,况且她本身名声大噪,突然和一个男子出现在这街头小店,被人认出来传了出去,定会给她惹麻烦,今晚是特意上门拜访江福春夫妻的,不便露面,至于请柳瑟为五味菜馆站台一事,之后再细细商议吧。
江大娘这才恍悟,笑道:“是是是,快进来快进来,里边熏了艾,外面还有些蚊子呢。”
几人进了菜馆,此时堂下的客人只剩一桌了。五味菜馆与前街那些大馆子可不一样,这里专管吃饭,食客都是吃完便走,不像其他大的酒楼,除了吃饭,还有各种各样娱乐活动丰富着古代人民的夜生活,因此,五味菜馆一过晚饭饭点,客人也就几乎走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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