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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南音就算有再厚的脸皮，也脸红的跟个番茄一样了。
她真心后悔自己以前跟小春解释什么叫谈恋爱……
温三却是不明就里，问南音：“什么叫谈恋爱？”
南音拿起了筷子，板着脸道：“吃饭！”
温三哪里肯，又问小春，“你说！”
小春掩嘴笑看着南音，“文公子还是自己问姑娘吧！”
小春和小姚离开了厅里，温三笑眯眯地又问：“咱们现在这样，原来叫‘谈恋爱’？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说法，不过倒是蛮贴切的，我喜欢！”
南音羞赧，“快吃你的吧！”
温三这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面上一直洋溢着笑意。
吃完早饭，墨竹终于来了。
看见南音，立马笑着给南音见礼，比以往动作都要标准认真，“给陈姑娘添麻烦了，我们爷有时候就这样，小孩子气，幸好您包容得他。”
南音以前倒不觉得，现在越发以往墨竹完颜菁跟温三这种亦主仆亦好友的关系有点儿奇怪，到底是怎么建立起来的。
“他已经退烧了，现在在房里休息呢。”顿了顿，南音接着说：“你把他接回去吧，我二哥今天应该要回来了。”
让陈元新看见温三在南音这里，恐怕先前刚培养起来的那一点点可怜的好印象又要崩塌了。
墨竹有些为难，“陈姑娘，接我们爷回去没问题，问题是他跟不跟我回去，我想他肯定更愿意留在您这里，虽然他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处理，不过按我们爷的性格，这又病了，肯定全推给我……”
“那……我也没办法了。”
墨竹想了想，突然有了主意，“陈姑娘，我现在去找我们爷，今天就是挖，也把他从您这儿挖出去！”
并不是墨竹不想给南音添麻烦，而是他实在不想昨晚奔波一夜，今天还得处理各种棘手的事情。
这些天不论南边还是北边，总是麻烦事不断。云央若从天雪山回来之后，立刻就被皇上派来南巡，目的就是为了牵制他家主子，好多事情都毫无防备……
云央若也不再是原本那个事事都不如他的云央若了。
南音看着墨竹进了屋，隔了一会，就笑嘻嘻地出来了。
“他答应回去了？”
墨竹点点头。
然后南音抬脚进了屋，见温三正歪在椅子上，一脸郁卒，见到南音，他撇撇嘴，“小丫头，我今天回去。”
“嗯。”南音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你舍得我？”
南音好笑地摇摇头，“尘安，你怎么这么粘人？”
“你以为我谁都粘啊？我又不是浆糊！”他突然站起身，走到桌边倒了杯水喝。
看他这行走如风的样子，南音相信他是真的病好了，多抓的那几副药，想必用不着了。
“墨竹说你还有很多事情，等你忙完了……就搬回隔壁住，好不好？”
闻言，温三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肯定还是舍不得我的！”
南音走向他，仰着脸，认真地看着他，“自己小心点啊。”
温三“嗯”了一声，抱着南音的脑袋，低头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吻。
南音笑看着他，“快去吧！”
温三走了之后，南音突然觉得空落落的，不过没多久，她就又有事儿烦心了。
染坊出事了。
现在小姚是隔两天去一次染坊，提了常春在厂里做管事，今日刚好小姚没去，常春匆匆忙忙来跟南音报告的时候，一脸紧张。
“陈姑娘，前些天谈的那个单子，现在对方要反悔，还一口咬了我们偷工减料，叫我们赔偿定金和误工误时的费用！”
“偷工减料？”
“是的，可是我们明明材料都是按照合同约定的采购的，工艺程序也完全没问题，可是今早过来，仓库里堆着的，却都是些劣质燃料，就连前两天才进货的棉布，也换成了粗麻布……这，这也太坑人了，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就算偷工减料，也不可能用粗麻布替换棉布啊，这不是把货商当瞎子嘛！”
南音沉下了脸，这一听就是被人阴了！
第246章 捣鬼
“你去找谢管事了吗？”南音问道。
这种事情，她还没什么经验，如果谢汶在的话，可以先参考一下他的意见。
这时，小姚上前，面色沉重，道：“姑娘，谢管事前两天跟一批货去了南边，恐怕还要几天才能回来！”
常春一听就急了，“东家，您可要赶紧想办法啊，这单子丢了，我们顶多再苦一段日子，但要是把信誉让人给毁了，以后的生意怕是不好做了！”
“先别急，着急没用。”南音坐下来，皱着眉头，脑子里快速地梳理着其中的要点，“常春，仓房现在是谁在管理？昨晚材料被偷梁换柱了，又是谁当值？”
常春听南音这么一问，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马上回答：“仓库以前是李老三在管，自从他走了之后，钥匙就临时交给李咬了，这段时间大家都忙着生产，一时也没有更好的人选，就一直是他管仓库，昨晚当值的也是他。”
这李咬，南音知道，染坊厂子里的工人都喊他“大咬子”，在染坊也待了不少年头了，跟他同期进来的，例如李老三，早就是管事了，只有他还一直是个普通工人，原因是他不思进取，而且嗜酒如命！他三十多岁了，还是个光杆司令，家里的老母亲去年也去世了，厂里其他工人都是有家庭的，但管理仓库需要每天住在厂里，因此李老三走了之后，仓库一时没人管理，当时也不知道是谁推荐了李咬，就把仓库钥匙临时交给了他。
南音觉得这个人不靠谱，那时厂里没什么活儿，让他看几天仓库也就罢了，后来她跟谢汶提过这事，谢汶也说会留意新的人选，毕竟仓库是重地，不能有半点马虎，大概是最近事情实在太多，还没等谢汶找到更好的人选，就已经出事了！
常春后悔不迭，“这李咬也真是……唉！”
小春却拧着眉道：“姑娘，这事儿，恐怕不简单啊！若是偷盗，也就罢了，可是把好东西偷走了，还千辛万苦搬进来一堆劣东西，就想陷害咱们了！”
这个道理南音自然明白，她刚刚很仔细地想了想，他好像也没得罪什么人，难道是染坊的竞争对手？
南音转向小姚，问：“小姚，这段时间染坊的事情你经手比较多，你有什么看法？”
小姚沉吟了一下，才道：“姑娘，我想起来一件事情，这次这笔单子，是我和青山从另一家染坊手里争过来的，那家染坊资历虽不如我们老，不过这几年发展迅速，他们丢了这么一大口肥肉，会不会……”
“虽然只是猜测，但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只有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我们才能商量好对策！稍后你去跟漕行找曹三爷，让他帮忙查查。”南音又转向常春，“你回去，把李咬扣了，好好问问他，如果问不出什么来，就把他交给曹三爷，还有，去沈府找青山，这单子他也经手了，比较熟悉，让他去和买家谈谈，看看有没有缓和的余地，顺便探一探口风，为什么昨晚咱们库房的东西刚被人掉包了，他们今早就知道了，还上门来闹！”
常春匆匆忙忙走了，小姚也出门去漕行找曹流去了。
南音轻轻叹了一声，小春见了，上来安慰道：“姑娘别太担心了，这事肯定能解决的，咱们问心无愧，怕什么！”
“这可不是我们说自己问心无愧就能解决的事儿，要是揪不出背后捣鬼的人，这苦果咱们不咽也得咽下去……其实我更心疼的，是银子，这笔单子要是成了，能挣一笔不说，口碑也能慢慢建立起来，往后咱们就不愁接不到单子了，可是这么一来，即使最后事情解决了，这笔生意应该也黄了……再说了，不管是不是遭人陷害，这都不是什么好事情，人言可畏，老百姓多数偏听偏信，最后还是咱们吃哑巴亏，不行！我得想想办法！”
听南音这么一说，小春也觉得很有道理，“姑娘，你这一说，这事还确实是怎么都对我们不利，那该怎么办呢……”
南音的眉头就一直没舒展开过，道：“先等常春和小姚回来，这其中具体的情况，咱们还不清楚，等了解清楚了再说！”
这一天，南音做什么都没有心思，心里把那个背后捣鬼的人恨透了，这么缺德的事儿也干得出来，要是被揪出来了，南音一定不给他好果子吃。
一直等到当天傍晚，曹流才和常春一起来了。
“怎么样了？”南音急着问道。
常春答道：“那李咬一开始不肯说实话，一个劲说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死不松口，我估计是因为出了事他害怕担责任，所以不敢承认，就把他交给曹三爷了，然后没多久，他就招了，说昨晚有熟人来找他喝酒，一时喝多了，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然后今早就出事了。”
南音脸色沉重，万分后悔，当初就不该把钥匙交给李咬，喝酒误事，这回真的出了大事了！
“可是仓库里的货那么多，一个晚上就全部偷梁换柱，这动静肯定不会小，染坊附近还有其他人家住着，肯定有人能察觉到，去附近问了没有？”
曹流回答：“下午已经挨家挨户问过了，都说昨天没听到什么不寻常的动静，然后我查看了一下仓库，发现这仓库刚好靠近后头的巷子，就隔着一扇墙，而且那堵墙还开了个门正对着后面的巷子，如果把货从这个门直接搬去后巷，再用车运走，那么厂子两边那些住家的人，应该就什么动静都听不到了！”
染坊因为是个厂子，纵深很大，而四周那些住人的院子，基本上房屋都靠近前巷，靠近后巷的一大块场地都围成了院子，夜深人静，天气又冷了，谁没事在后院里晃悠，所以曹流推测的方法可能就是盗匪偷梁换柱的方法！
常春惊讶地看了一眼曹流，没有曹流去厂子里转了一圈，竟然发现了那扇门！
“那门当初确实是为了方便搬卸货才开的，听说后来生意不好，前面那个东家觉得这门坏了风水，就想实起来，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砌砖实起来，只用一些杂物堆在那里挡住了，这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要不是曹三爷发现了，我们根本都想不起来！”
“熟人作案？”南音挑眉问曹流。
曹流点点头，“据我推测，十有八九是熟人作案。”
常春一惊，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可是，可是自从李老三走了，现在厂子里上下都一团和气，尤其是接了这笔大订单，我们都欢欣鼓舞想大干一场，谁会干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缺德事儿？丢了这个订单，能对谁有利啊？”
南音想了想，问：“李咬可有说明，昨晚找他喝酒的人是谁？”
常春一愣，曹流却笑了，赞赏地看了一眼南音，“陈姑娘，我今晚就去探探那李老三，他离开染坊也半个多月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我可是他的‘老朋友’！”
南音会心一笑，可不是嘛，当初李老三离开染坊，曹流还附赠过他一顿“竹笋炒肉”，确实是老朋友！
“曹三爷，那这件事就麻烦你了，谢大哥不在，你还要忙着漕行的事情，真是辛苦你了！”
曹流摆摆手，“陈姑娘不必客气，你对我我和坤娘的恩情，我永不会忘，我说过，你有困难，我绝对在所不辞，何况只是这点小事儿！”
南音笑了笑，安心了，她相信曹流的本事，他混了这么多年，这点小事难不倒他。
曹流走了，南音接着对常春道：“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你要先把李咬他看管起来，以防万一！”
常春虽然不知道南音要防着什么样的“万一”，但是既然东家吩咐了，他自然尽力去办，点点头，答：“下午曹三爷已经让人把他看管起来了，我会盯着的！”
“还有，青山那边怎么说的？”南音继续问道。
沈熙这两天又要参加书院的封闭预考，这次的规格更加的高，连考三天，连书童小厮都不可以带，考试明日一早开始，所以今晚陈元新就要回来了。这次的预考是乡试之前最后一次了，南音想着，如果能不打扰沈熙，就尽量不用这个事情去分他的心。
“杜管事自己手边的事情也忙的焦头烂额，但是我去找他的时候，他还是说，会立刻去找那买家，我来之前他让人传话来了，说是买主现在拒不见面，杜管事说他会继续跟进的。”青山本姓杜，染坊里的工人都喊他杜管事。
南音点点头，看来那买家也有问题，这个事情，若真是急着货物的问题，何以不愿意双方坐下来好好谈谈，这样拒不见面，就是为了故意刁难他们。
不过南音认为，这事的根源还不在买家那一方，得先找出背后使坏的人才行。
“姑娘，这事……听起来还挺复杂的，不如咱们报官吧！”小春建议道。
小姚却摇摇头，“先不要，对方肯定是有备而来，他们的手段并不算高明，这说明他们有恃无恐，这么早报官，万一官府那边他们打点过了，咱们岂不是正中下怀，到时候想自己查都难了！”
第247章 奇怪
南音虽然并不觉得这件事真的会达到官商勾结的地步，但是小姚的考虑也是值得思考的。
“我同意小姚的想法，不必着急报官，这事疑点很多，咱们有足够的余地。再说了，这属于商业纠纷，也不是什么人命案子，报不报官也无需讲究时效性，等咱们拿到了确凿的被人诬陷的证据，再报官也不迟！”
“听姑娘的！”小春叹了一声，“这种紧要关头，沈二少爷又刚好要预考，唉……姑娘，要不咱把这事告诉文公子吧，他肯定有办法！”
南音笑着敲了一下小春的脑门，“就你主意多是吧！”
小春不好意思地笑了。
南音觉得既然出来闯荡，就不要老想着靠别人，只有自己最靠得住，这件事情是个考验，往后恐怕有更多的大风大浪，她想自己面对这一次挑战。
第二天下午，曹流就来了。
“昨晚我离开之后，直接去了李老三家附近，他刚好出门，我就跟在他身后没有惊动他，他先去了酒馆会友喝酒，阔气地要了一坛好酒，听他那些狐朋狗友开玩笑，似乎李老三平时是喝不起这样的好酒的，之后他们去了一家妓院，李老三同样出手阔气，等他从妓院出来的时候，我蒙了面在巷子里堵了他，我假扮贼人打劫，刀架在他脖子上，他口袋果然有不少银子，看那银锭的新旧程度，应该就是这两日刚去钱庄兑换的。”
染坊原本生意不好，厂里的工人工钱并不高，堪堪够家里人吃饱，即使李老三以前靠中饱私囊得了些银子，可他本身既嫖又赌，不可能攒的下来钱。
“看来这两天，李老三发了笔财。”南音眸色深深。
“我叫了漕行一个可靠的兄弟这两天继续跟着李老三，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顿了顿，曹流接着道：“上午我又去打探了一下，之前跟染坊竞争那笔订单的另外两家，目前来看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动向，我会找人继续跟着的。”
南音想了想，“李老三是个重要线索，李咬那边也要注意，看看还能不能问出什么来。还有，不止是那两家竞争对手，最好再查查之前同样跟我竞争买这家染坊的那些人。另外，咱们仓库里的材料和原布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这么多东西运出去，总要找个地方藏吧，你查查金陵各家租用的小仓库，看看昨天夜里有没有可疑的货物入库。现在没什么头绪，只能把网铺大，一点点去排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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