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看向江遇,细细的耳机线连在两人之间,耳机的另一只还被江遇戴着。
他给她塞的耳机,他们在听同一首歌。
江遇的眸光凝在她身上,宋听欢在他濯黑的眼底看到了有点傻乎乎的自己。
她极快垂眼,再一次掩饰陡然升快的心跳,声线好在还算平静,“这是……什么歌?还,挺好听的。”
江遇依然看着她,视线未偏半分,宋听欢细细分辨着粤语歌词,不太完全能听懂。
“还没想明白么?”江遇问。
“什么?”
“歌词——”他微顿,“还有我。”
身边的少年微微低颈,视线和她齐平,黑眸灼灼,薄红的唇一张一翕,清晰咬字:“喜、欢、你。”
叠着耳机里低沉的男声: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
笑声更迷人
愿再可,轻抚你
那可爱面容,挽手说梦话”
宋听欢听见自己的怦怦的心跳声,像叠涌的海潮,一浪高过一浪。
如果还能许愿,她大抵只愿——
愿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今夜。
作者有话说:
注:所求皆所愿。——出自《大随求陀罗尼心咒》
愿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今夜。——柳永《二郎神·炎光谢》
歌词摘自Beyond《喜欢你》,非原创。
一丢丢红包~
宝子们,因为想修一下后续部分情节,为保证质量,接下来我们先单更一段时间哦,非常抱歉。
第53章 053
◎我的梦想里,有你。◎
翌日一早, 天空飘起小雨,海天之间灰霾一片。到了中午,雨势渐大, 淅淅沥沥, 渐有滂沱之势, 出海计划被迫搁浅,一群人只好窝在民宿里玩纸牌。
为了避免被高智商群体碾压, 李一亮果断选择拼手气项目, 每人三张牌,挑人比大小, 押错者接受惩罚。
“怎么罚?”周以泽问。
李一亮支着下巴沉思, “这样, 真心话大冒险。”
周以泽:“……”
提议虽烂,但仍然能玩, 一群人一边嘴上嫌弃一边身体诚实地开始洗牌。
第一轮的第一个输家是韩书铭。
“终于让我逮住了机会碾压老韩一把,我想想啊——”李一亮敲着桌子,“有了!老韩, 你老实交代, 你高中这三年到底有没有喜欢的女孩!”
大家伙以为是什么惊世骇俗的问题,结果却是个情感问题, 还是个毫无悬念的情感问题。
韩书铭可是所有人眼中温和守正的学霸,喜欢他的女孩有, 他喜欢的——至少高中这三年,他完全没有表现出对一个女孩子感兴趣。
李阔表示不屑,“这题我替铭哥答了, 没——”
“有。”
“啊?”
愣住的不只是李阔, 李阔呆呆地眨眨眼, “谁?”
韩书铭抬眼看了眼宋听欢,李一亮没错过他这极快的一眼,“草,老韩你喜欢小学妹啊!”
宋听欢:“?”
其他所有人:“……”
韩书铭苦笑了下,“你可别害我。”
李一亮:“我害你什么……”
“快点,下一把。”江遇催促道,语气不耐。
李一亮:“哦。”
第二把,周以泽对韩晶晶,周以泽输。
韩晶晶托着下巴歪头笑:“嗳,都听说周大少爷玩得花,我就很好奇,你初吻还在吗?”
周以泽:“……”
周以泽在附中的确是“花名在外”,真真假假的女朋友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一众人投去好奇的目光,初吻啊,肯定不在——
周以泽看着韩晶晶,咬牙切齿:“在。”
吃瓜群众:嚯。
真心话大冒险这个游戏可以玩,列入永久保留节目。
这次来西洲岛的人刚好是双数,两两凑对,所有人都默契地不选择江遇,一轮下来,轮到宋听欢选择的时候,便只剩下江遇。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在等着看好戏。
周以泽拍着桌子凑热闹,“来来来,遇哥,拿出你数学150的智商,这七把过去了,以你记牌的本事,应该已经知道小学妹手里什么牌了吧。”
宋听欢微讶:记牌?比个大小还要记牌?!
江遇坐在她对面,直勾勾地看着她,眼底凝着薄笑,宋听欢忽然就有点紧张。
据她刚刚的围观经验,这帮人凑在一起,满嘴跑火车,什么损主意都有。
宋听欢:“我……”
江遇:“那我押小。”
在宋听欢正打算押小的时候,却被江遇抢了先,她只好讪讪选了大。
周以泽急吼吼就掀开了江遇面前的三张牌——9、j、k
“草,你这放水放得也太明显了吧!”周以泽表示很嫌弃。
宋听欢也默默翻开自己的牌面:2、5、9
一桌看热闹的人相互交换一个眼神,要笑不笑,懂的都懂。
江遇明显不愿意让这帮人为难宋听欢,他自己愿意送上门,这群狐朋狗友显然不会放过天赐的机会。
有人起哄——
“小学妹,问点刺激的!”
“对,怎么俗怎么来!”
“泽哥的初吻还在,遇哥的呢?”
“遇哥不好说啊,说不定初——”
江遇笑骂了声,少儿不宜的话题没能说出来。
宋听欢有点方。
她不知道怎么问,怎么问才算……俗?
是要问……那种问题吗?
江遇只看着她笑。
一旁,韩晶晶附耳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宋听欢听完韩晶晶的话,表示不解。
韩晶晶笑得像个老巫婆,“正常意思,你问。”
在一众人期待的目光里,宋听欢有点不确定地开口:“就……你有没有做过那种梦?”
问完,宋听欢还在皱眉,到底是什么梦啊。一桌的其他人却都开始鬼哭狼嚎——
“啊啊啊啊这个问题好!”
“遇哥,真男人就要坦白。”
“对,不坦白一辈子不行!”
“草,好狠。”
宋听欢依旧一脸茫然,见江遇依然看着她,唇角勾了点无奈地笑,“做过。”
啊啊啊啊啊啊——
周以泽追问:“对象是谁?”
江遇:“下次回答。”
一众人的目光从兴奋到期待,从期待到失望,最后纷纷转向了宋听欢。
宋听欢:“……?”
江遇屈指敲敲桌子,“第二轮了。”
许是有了第一轮的余热,接下来的问题越来越没有底线,宋听欢也终于在一次又一次的隐晦科普中明白了刚才问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居然是……那种梦。
她有些怨念地看着韩晶晶,韩晶晶笑得像只狐狸,掐她的脸,“你以为江遇是什么好东西?学姐是在帮你早日认清他的人面兽心。”
宋听欢:“……”
宋听欢尴尬得要命,完全不敢去看江遇。
到了第四轮,江遇终于又输了一把,对家在一桌人的算计下又是宋听欢。所有人都在起哄,所有人都看热闹不嫌事大,让她问做梦的对象是谁,宋听欢红着脸,却是怎么都问不出来。
江遇坐在她对面,“想问什么就问,别管他们。”
片刻,宋听欢小声开口:“大冒险可以吗?”
“嚯,还是小学妹会玩儿。”
“对对对,听什么真心话,我们要大冒险!”
“小学妹,让遇哥把初吻交出来!”
“你怎么知道你遇哥的初吻还在?”
宋听欢:“……”
一桌人七嘴八舌,宋听欢看着江遇,江遇也只看着她。
“想我做什么?”他问。
宋听欢咬唇,“你能……唱个歌吗?”
一声即落,周围安静了一瞬。
李一亮、韩书铭、韩晶晶、周以泽都齐齐看向江遇。
这是他们从来都不会提及的话题。
片刻的沉默里,江遇大剌剌敞着腿,只看向宋听欢。
“想听?”
他问了两个字。
宋听欢说不上来原因,只是心里有种无法排遣的蠢蠢欲动。
江遇点头,“行,想听什么?”
周以泽掏掏耳朵,“人也没说要点歌啊,你瞧瞧你那不值钱的样子。”
众人笑作一团。
宋听欢:“我……都可以。或者,你唱……”
嗡——嗡——
江遇的手机振动,来电人是“江管家”,江家祖宅的老管家。
“稍等,我接个电话。”
电话接起来的一瞬,江遇的脸色骤变。
屋外响起轰隆一声——
西洲岛一行匆匆结束,滂沱的大雨里,一群人急匆匆赶回市区。
江家的老管家说,孟书棠在祖宅休养的时候试图自.杀,幸好被老管家发现,及时送去了医院。
医院走廊上,江遇弓着背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眼下已经快要九点,医院不允许多个家属留宿,宋听欢必须在探视时间结束前离开。
“江遇。”她轻唤身边的人,整整一个下午,他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安静地坐在这里,沉默得让宋听欢害怕。
“我……走了哦。”
江遇终于抬眼,眸底沾了血丝,他起身,“我送你。”
“不用了,你照顾好书棠阿姨就……”
发顶被掌住,是江遇一贯的强势,强势却温柔,宋听欢嗅到熟悉的举动,眼角发酸,却又丁点不想表现出来。
她知道,江遇已经很累了,她不想他再为她的事情操心。
她乖顺地被他扣着发顶,倒带电梯边,又缓缓将自己从江遇的手掌下解救出来,“那说好,我上了车你就回去,不要来来回回折腾。”
“嗯。”
宋听欢坐上江家司机的车,回到别墅,才发现平素里负责做饭的阿姨也在。
“林姨,您怎么没回去?”
“阿遇特意打电话给我,让我这几天住下,我炖了些银耳枸杞,要不要尝尝?”
宋听欢点点头,“好。”
偌大的别墅里今夜格外空旷,宋听欢安静地坐在餐桌边,听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入口的银耳香甜软糯,她没什么品尝的心思,只用来果腹。
她晚饭吃得很少,至于江遇,根本就没有吃。
林姨在一旁忙碌,让空落落的别墅有了生气,否则这样的雨夜,她一个人大概会因为害怕而失眠。
所以,江遇特意叮嘱林姨住下,是担心她会害怕吗?
还有书棠阿姨,她为什么自.杀呢。江遇那么在意他妈妈,宋听欢不敢想,如果孟书棠真的出事了,江遇要怎么办,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至亲了。
阿姨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就看见宋听欢在发呆。
她在江家做工很多年了,这段时间家里多来了一个小姑娘,乖巧懂事,她看在眼里,也打心里喜欢。
“太太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你也不用太担心。”
宋听欢知道林姨平时话少,难得她愿意开口,宋听欢问:“林姨,您知道……书棠阿姨为什么会……”
林姨微顿,“主家的事,我原本不好多嘴。太太她……”
林姨咽咽嗓子,“我看得出来,太太很喜欢宋小姐,方便的话,您也劝劝太太,这人啊,得往前看。不管怎么说,她还有阿遇,不能总把自己困在过去的事情里。”
良久,林姨又轻叹了声,“太太就是和先生的感情太好了。”
宋听欢听懂了。
原来,孟书棠之所以轻生,是因为江松耘。
宋听欢想起江家发生争吵的那个夜晚,江遇对孟书棠:把你惹哭了,老江会心疼的。
那一个瞬间,孟书棠盈满眼泪的样子,她记忆犹新。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可以让她放弃自己的生命,即便她还有儿子。
凌晨两点,夜雨未歇,宋听欢摸黑上了阁楼。
这算是她和江遇的秘密基地,他们在这里给彼此过过生日,也是在这里,宋听欢了解到了更多的江遇。
她偷偷摸摸上楼,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花园里浅白的灯光从格子窗里落进来,她看到了站在窗前的江遇,他正低着头,在认真擦拭着那架天文望远镜。
宋听欢微讶。
闻声,江遇转过头,见推开门的是她,似乎并没有很惊讶,他收回视线,依然专心地擦着手中的望远镜,问宋听欢:“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宋听欢走近,轻声回道:“有点失眠。”
少年微微低颈,视线认真专注,手上的动作也极为小心翼翼,他像是捧着一件珍爱之物,极尽耐心,极尽珍视。
可宋听欢知道,江遇大约是要放弃了。
眼眶忽而发酸,憋了一天的眼泪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砸下来。
江遇抬眼,唇角竟还勾着点笑,他的指腹落在宋听欢的眼角,“怎么哭了。”
少年清沉的声线发涩,眼底压着同样的晦涩,眼眶发红。
“对不起。”宋听欢吸吸鼻子,“我本来不想哭的,可我忍不住。”
她去抓江遇T恤的下摆,“江遇,你要是难受,你也哭出来好不好,不要自己憋着。”
不要一个人憋着。
哭出来,总会好一点。
“我没想哭。”江遇轻声道。
他拧眉,看着怎么也擦不干净的眼泪,女孩子眼睛红着,乌湛湛的一双眼睛像是水龙头。
蓦地,他微微俯身,薄软的唇贴上宋听欢的眼角。
宋听欢死死抓着江遇腰侧的T恤布料,少年的唇温凉,她眼睫轻颤,极力想要控制住汹涌的眼泪。
短暂的贴触,江遇抬手揉了揉宋听欢的发顶,“替我难过?”
宋听欢哽咽,说不出话,只点点头。
“没什么好难过的。”江遇有些失神地望向窗外,“老天总归还是眷顾我的,没有让我真的变成一个人。”
可是——
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孟书棠,看着她裹着纱布的手腕,医生说再晚来五分钟就回天乏术了。
她用薄薄的利刃切断自己命脉的那个瞬间,有没有想过,她还有一个儿子呢?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是恨过孟书棠的。
他的父亲在他生日的前两天车祸过世,而他的母亲,在他生日的后一天选择自.杀。
可老管家拿来了孟书棠的遗书,娟秀工整的簪花小楷,字字句句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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