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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空间里，手机忽然响起，把她吓了一跳，她拿给林希微，林希微这才想起，她今天忙忘记要联系了。
陈淮越问她：“工作结束了吗？”
“结束了。”她站起来，准备出去聊。
“才结束吗，工作太晚了，要注意身体，你有几个身体可以熬……”
林希微知道这是爱情里的彼此关怀，他温柔体贴，她当然要贴心，就像她平时不让她妈担心一样。
睁眼说瞎话：“没有呢，已经洗完澡了。”
陈淮越那头静了下，阴阳怪气：“真的？”
林希微心一横：“还躺下睡了一小觉。”
陈淮越冷哼：“那是被我电话吵醒的吗？”
林希微声音温柔，哄他如喝水：“不是，是我自己醒的，因为想到还没听到你的晚安，就有点睡不着……”
她关上门，一转身，看见了本该在鹭城的陈淮越，他也在笑，却是故作冷笑。
林希微撒谎被抓了现行，再镇定，脸上也不自觉地热了起来。
陈淮越：“想我想得睡不着？”
她回过神，第一件事先挂电话，省话费，第二件事，厚着脸皮：“是啊，睡不着所以下来工作了。”
她重新回身打开会议室的门，跟倪知禾道：“我先上楼了，帮我收一下东西。”
林希微订的房间不大，陈淮越本想带她去他的房间，但都这么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关上了门，仰头看他，玄关的灯照在他深邃的轮廓上，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唇角上扬笑了好一会，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林希微后背贴着门，她仰起头，在他的瞳仁里找到自己的身影，距离越来越近，心尖似绒毛轻扫，但他最终只是曲起手指，刮了刮她的脸颊，说：“快睡吧，黑眼圈都要掉下来了。”
林希微也累得不想做任何事，她洗完澡后躺在他的怀里，手放在他的腰上，闭上眼睛，本想问他来几天，做什么，但直接入睡了。
陈淮越奔波半夜，终于把听筒里的呼吸声，置于自己身侧，他抿了抿唇，要说她和李从周并肩作战，对他没有一点影响，是假的。
他能确定，他们两人应该没有恋爱过，但两人在某些领域的同频，很难说，如果她留在纽约工作，或者李从周更早和她重逢，他现在是不是就真的只能在家抱着鹦鹉哭泣？
他闭上眼，又睁开眼，重复好几次，怀中的林希微睡得都打起小呼噜，他捏了下她的嘴，事业上要保有危机意识，感情上也要时刻警戒。
实在睡不着，下床打开包里的笔记本电脑，分析自己和李从周的优劣势，写成一篇研究评估报告，他的第一大优势，林希微喜欢他，但他下意识地皱起眉，发现重逢以来，她好像没有认真地说过，她爱他。
那她爱他吗？
他现在又不是很确定，因为从海景酒店开始，他们关系每一次前进的节点，都是他争取来的。
但她答应会跟他结婚了。
可结婚的日期是模糊的。
他又想起林希微上次吵架的话，大概是骂他拥有的东西太多了，日子过得太舒服，所以就想伤春悲秋的意思，他本来多幸福，但他的幸福现在被破坏了。
林希微在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到敲击键盘的声音，睁开眼，模糊地瞥见陈淮越坐在椅子上，盯着电脑屏幕的严肃面孔，她的困意瞬间消失，爬了起来，她要强了二十多年，最恨陈淮越这种人。
“你为什么要背着我偷偷进步？”
……
林希微稳定的生物钟让她六点就醒了，她没吵醒陈淮越，亲了亲他的脸颊，就起床。
李从周在露天停车场等她，他蹲在她的车旁，摸着她的车轮，形迹可疑，林希微走近了才发现，她的轮胎爆胎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李从周，李从周也吓了一跳，他无奈解释：“我来的时候，就这样了，不是我做的，我是在看车轮哪里坏了，希微……”
林希微笑了声，她当然没有怀疑他。
能这么没趣破坏她车的人，除了杨师兄还有谁？
她气得到处找杨兴亮的车，但杨兴亮调了五点的闹钟，不睡都要下楼在车里蹲守林希微，见林希微气咻咻地靠近他的车，他立马摇下车窗，兴奋了起来：“林希微，你想做什么？”
陈淮越站在窗户旁边，往下看，李从周隔在林希微和杨兴亮的中间，过了会，倪知禾也出现了，她狠狠踢了杨兴亮的车一脚，痛得自己弯腰抱脚，李从周和希微一左一右地扶着她。
房间里只剩陈淮越一人，他等会也要出门工作。
但他们现在的领域不同了，他对她没用了，林希微把房地产法律服务转给其他律师做了。
他打了个电话：“妈……”
被吵醒的陶作家有点暴躁：“我不是你妈，妈妈妈，三十几了还妈妈妈妈。”
第59章 爱情计谋
陶静昀缓和了情绪，起床泡了一杯咖啡，耐心听完陈淮越说的话，她委婉道：“你要有自己的事情做，你都知道她是为了工作呀，你也说她很晚才进入证券市场，需要累积社会人脉，那……那个李总就很合适呢，又是校友，又是邻居，又在证券领域得心应手，你不能帮到她，但你也不能拖她后腿，对不对？”
“工作上没交集，那生活上总有了呀，像现在你就很聪明，她出差，你来看她，她工作没日没夜的，辛苦活，你要多体谅她，是不是？”
陈淮越只能被迫说：“对，是的。”还补了句，“我也很忙。”
陶静昀笑了，她当然知道他很忙，哄道：“好啦，辛苦了，家里内外都由你一手操持，妈妈就没见过比你更好的男人，继续加油喔，妈妈相信你可以。”
陈淮越嘴角扬起：“妈，越程山庄的别墅快装修好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联系蔡秘书，让他带你去办立契过户手续。”
他放下手机，去他订的房间，拿行李洗澡换衣服，誉景地产的宋总在一楼等他，昨晚的一番谈话后，他已改了称呼：“阿越，经济发展研究中心的林国锋主任愿意见见我们，还有外商投资服务中心的主任，几年前虎城就建了‘一栋楼’服务，简化审批程序。”
……
李从周带林希微和倪知禾去见华兴证券的国际业务部总经理，去的路上，几人也没空再想那辆轮胎坏了的二手夏利，一路上都在思考要怎么结识券商老板，展示自己的本事，以便下回对方可以拉自己做券商律师。
林希微又想到轧钢厂：“不会这个 H 股项目真被杨兴亮拿下吧？”
倪知禾说：“竞争的律所不止我们两家，虎城本地所就有两家，只不过徐主任本身鹭大毕业，所以更愿意选择校友，不好说。”她“嘶”了一声，“我脚趾好痛。”
林希微黏黏腻腻道：“我给你呼呼。”
李从周笑着从后视镜里看了两人一眼。
今天约见面的地点是文化宫，而不是星级酒店，市文化宫的顶楼有歌舞厅和饭厅，这个时间点供应早餐。
李从周不遗余力地跟华兴证券的总经理夸奖林希微和倪知禾。
对方老总调侃他：“介绍自家孩子呢？只有好，没有坏。”
李从周笑意温润：“她们在证券市场的确还是个孩子，不过是成绩优异且有潜能的孩子。”
两个孩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还要齐齐地露出灿烂的笑容，林希微看了眼李从周，怀疑他是故意的，但李从周又很正经，谈起上个和倪知禾合作的项目，说她敬业，在现场待了半年多，随叫随到，业务更是精湛。
早饭局结束，倪知禾才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我们是你的孩子吗？李总。”
林希微和李从周都笑了起来，三人往一楼走，一楼是体育大厅，乒乓球场、羽毛球场和室内篮球场，因为今天是周六，已经有许多人在打球了。
李从周今日没有安排其他的工作，但林希微和倪知禾还要回酒店赶工，路过篮球场时，几人都没注意到一个篮球飞了过来，狠狠地砸在了倪知禾的脸上，痛得她眼泪直接涌出。
今天真的不宜出门，脚痛脸痛，她蹲下去，缓和疼痛，捂着脸：“希宝……”
林希微扶着她：“我看看。”
那个砸球的人好像跑过来了，充满了抱歉：“没事吧？”
倪知禾气一下冲上了头顶，她都想躺地上装脑震荡了，还问她有事没事，她不耐烦地抬起头：“你说有事没事？”
但她看见的是一张亲切的、和蔼的、她们前几天才求见过的面孔，什么火气都没了，满心只剩下机会，机会，她们的机会来了。
她忍着眩晕，身残志坚地爬起来，露出殷勤的笑：“哈哈哈当然没事啦，林主任，您练习投篮呢，刚刚那个扣篮是您吧，真有劲。”
她扯了下林希微，两人何其默契，林希微立马笑道：“林主任，不介意的话，我们陪你练练球？”
林国峰主任还是担心倪知禾的头，倪知禾只说没事，篮球场上不只有林主任，还有陈淮越和宋总他们一行人。
林希微心里惊讶，但面上只是客气地笑着打招呼：“陈总，您也在这。”
陈淮越也礼貌地点了点头，跟倪知禾、李从周握了手，两帮人自然而然地分开站着，林主任说：“没想到砸到倪律师了，还是不打篮球了，换乒乓球吧。”
倪知禾脚疼只能坐着，林希微主动陪林主任打球，她在华侨办工作那么长时间，熟知陪领导打球的流程，先是打得有来有往，然后再不经意地丢球，适时露出遗憾的表情，懊恼自己失手输掉了比赛。
倪知禾不停偷笑，鼓掌道：“打得真精彩，希微，你就差一点点就能赢主任啦。林主任，宝刀不老！”
林主任打得酣畅淋漓，身心舒爽。
宋总好笑道：“这位律师也太拼了，穿皮鞋、衬衫也能打乒乓球。”
陈淮越没回答，倒是胸口有些闷，他知道林希微希望他们在外面只保持客套的合作关系，因为她不想两人的感情影响到她的工作，所以，她去打球脱下的外套和她的包，就都放在了李从周的身边，让李从周帮她看着。
陈淮越脸上的神情淡淡，看着林希微打完球往倪知禾那走过去，一旁的李从周把买好的水分给大家，又给林希微一张纸巾，让她擦擦汗。
林主任喝了口水，笑着问道：“林律师还会打什么球啊？”
林希微：“您想打的话，什么球都会一点。”
“那李总呢？”
李从周笑：“也什么球都会。”
林主任忽然想起：“差点忘了，你和林律师是校友，林律师、倪律师又和老徐是校友，可惜今天老徐不在。”
他看向陈淮越：“林律师以前也跟陈总合作过，真是巧啊。”
倪知禾道：“希微还跟您一个姓，谁不说是缘分呢。”
正在喝水的林希微差点呛到，林主任哈哈大笑，他有心改革，接着问起了几人在国外和北城的学习工作生活，以及接下来项目怎么做。
陈淮越讲的当然是新加坡的房地产公积金制度，倪知禾说的是她曾经的项目经验，林希微讲她在大所实习的经历，李从周则分享他在纽约的工作。
“你们在同一个地方工作吗？”林主任看向了林希微和李从周。
李从周说：“只是隔壁楼。”
其实都是正常朋友界限的聊天，但陈淮越的确不喜欢他们之间的氛围，以校友互助的名义光明正大地接触，而他和林希微在外就只有甲方乙方的客套接触，回想这么多年，再亲密的时候，他们也没坦坦荡荡地出现在彼此的圈子里。
这么说也不对。
他在林家人那边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尾厝村的也都认识他，不想还好，一想更气了，这跟那种在农村老家娶了老婆，出去外面打工偷吃的男人有什么区别？
他现在还要像那些可怜的老婆一样，安慰自己，没关系，他们林家人都认他的身份，要识大体，等她事业成功就好了。
林主任请他们在虎城文化宫吃饭，从公事的角度来说，这一顿饭吃得很圆满，林希微从律师的角度夸了越程地产的合规合法、品质优良，陈淮越也从甲方的角度，夸赞林希微专业素养高，业务能力强。
林国锋主任终于道：“倪律师，林律师，下周一你们带上资料来轧钢厂。”
李从周瞥了眼陈淮越，又去看林希微，笑了笑，好像与有荣焉，陈淮越不动声色地转了下自己的铂金戒，笑容比李从周更灿烂，这是他女朋友，李从周骄傲什么？
林主任被陈淮越的笑容感染了，分别前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淮越啊，你们这些从海上回来的闽商侨胞，就是我们发展的希望，心系桑梓、帮扶同乡！”
又把林希微的手抓了过来，三人交握。
“林律师，等以后陈总的公司上市，你们也争取给他做发行人律师！”
陈淮越光明正大地握住了林希微的手，林希微下意识地想抽出，却被他攥得更紧，手上暧昧角力，脸上却一本正经：“林律师，一起建设美丽八闽。”
……
林希微回到酒店房间，没多久，就有人敲门了。
她打开了门，陈淮越站在门口，神色淡淡地睨着她，她笑了下，把他拖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陈淮越问她：“怕被谁看见吗？”
林希微觉得冤枉：“除了客户和不熟悉的同事，其他人都知道你是我男朋友好不好？”
“翻译一下，就是你就只告诉了倪知禾？”
“她是我的好朋友，她知道才重要。”
“她是你的好朋友，就算你玩弄感情，她也只会站在你这边，更何况，她更坏。”
她好笑：“陈淮越，你谈恋爱要别人来监管吗？”她想了下，忍笑补充道，“你要实在不放心，你想想看，我妈、我哥、我妹都可以监督。”
陈淮越捏了捏她的脸：“他们能管得住你吗？我算是发现了，你在你家就是土霸王，没人敢说你。”
林希微勾起嘴角，搂住他的脖子，仰头在他唇上啄了啄。
“还有陶作家呢，陈教授和师母也都知道了吧？”
“不够。”
“还有我们整个村的人……”
“不够。”
剩下的就是林希微的底线了，她还是那个想法，现在不能把她和陈淮越的关系让利益相关的客户们知道，道理一样，她是社会背景处于劣势的那一方，公开后关系再断裂，按照立达所现在不上不下的情况，她会很被动。
陈淮越见她不答，也避开了这个话题，跟她说越程有个供出租的外销房要售卖。
林希微却没主动来接这个项目，她在跟陈淮越确定关系后，就慢慢减少了两人公事上的直接合作，是因为避开利益相关，不想捆绑太深。
陈淮越明白，没再说什么了。
这个周六的下午，两人洗完澡后，窝在酒店房间里，各自打开便携电脑工作，陈淮越偶尔工作累了，抬起头看她，她好像不会累一样，手上的动作就没停过，满桌子都是摊开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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