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浔皱着眉,怎么都觉得怀里这个小姑娘一脸促狭,好像知道了什么很好笑的事一样。
当做惩罚一般,他亲亲她,却又不得不耐心同她解释:“我家里比较喜欢安排我的事。”
所以她说他是个少爷。
可他又是个具有反叛精神的少爷。
陈浔高考完填志愿的时候特意避开了所有奶奶大力推荐的医学类,按照自己的意愿填了计算机。
奶奶气得升学宴上都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但他却挺快乐。
因为这种反叛,他一开始对于这个新导师联系他做的医学图像处理项目也并不感兴趣,本能地避开这一选项。
但当他真的体会
到医学技术在生活中的重要性的时候,他闷头扎进这样的事业中时,他又渐渐爱上。
这次得奖,苏羡音是真的为他高兴,毕竟这样的肯定于陈浔而言,也很有意义。
-
川北依旧在12月迎来了第一场初雪,陈浔陪着苏羡音在小区单元楼下堆起一个雪人。
那是一个周末,苏羡音难得休息在家,陈浔也难得因为项目暂时告一段落而稍闲下来。
早上6点多,苏羡音就从被窝里一跃而下,兴奋地掀开窗帘,耀眼的白让她微眯了眼。
而身后床上睡眼惺忪的陈浔,也很快察觉到被窝里空了一块儿。
他头发凌乱,一开口是浓浓的倦意:“下雪了?”
苏羡音:“嗯嗯!”
他稍微坐起来一点,揉着眼睛,却一眼看到苏羡音光着脚丫站在木地板上,眸光发亮。
他摇摇头,走下床去,从背后圈住她,蹭着她的柔软发丝,低声说:“要出去看看么?”
苏羡音点着头,人却已经被陈浔从身后抱起来。
他又重新把她丢回床上,故作凶狠地带着被子裹住她,丢出几个字:“再睡五分钟。”
又在闭上眼时嘀咕着:“谁让你不穿鞋的。”
苏羡音用手描摹着他的眉毛,低声笑了笑。
但其实也没躺5分钟,陈浔知道苏羡音对初雪有执念,尤其喜欢夜里落下的还未被行人踩踏的雪白晶莹的雪。
他怎能不如她的愿。
于是两人成功在单元楼的其他居民起床之前,在单元楼前的空地上堆好了第一个雪人。
苏羡音兴奋地蹦了蹦,陈浔只是笑。
后来她趁他不注意拿起车上的雪团成一个球状扔向他,他也没恼,只是顶顶腮,拿起一团雪追着她跑。
她笑声响彻在一楼平地。
他最后到底也没舍得用雪去贴她温热的脸,只是将她抱在怀里,听着她因为跑动而起的喘息声,亲亲她耳后,低声说:“初雪快乐,音音。”
快乐的不止是初雪。
在进入复习周前的这个周五,苏羡音正式辞去了报社的实习工作,复习周没有课,她干脆整周地住在陈浔的公寓里。
陈浔偶尔还要出门,她则像进入了冬眠状态一般,缩在房间门里,努力为了期末绩点而奋斗。
但学习久了总是会有点无趣的,她偶尔也想玩扮演贤妻角色的游戏,趁着陈浔出门,去菜市场买好他喜欢的排骨。
结果明明是按照菜谱一步一步照做,苏羡音最后用筷子夹起一块黑得看不出原来面目的排骨,眨眨眼无措地下不去口。
陈浔已经笑趴在桌上了,他笑岔了气:“算了算了,以后家里厨房你就别进了。”
“乖,听话。”
“我这是为你着想,也是为了我的身体健康着想。”
苏羡音气得要去挠他的脸,整个人扑在他怀里,坐在他腿上。
闹着闹着,她是一点也没伤到他,却察觉出他体温烫得惊人。
他滚滚喉结,吻住她唇的同时,手扶着她的腰,将她打横抱起。
后来饭都没有吃成,苏羡音先体会到了与之前几次毫不相似的特别体验,以至于后来的一个星期她每每路过餐厅长桌还会脸红心热。
跟他在一起,日子就过得飞快。
苏羡音忐忑地交了最后一门考试的试卷,陈浔就靠在她班级门口的墙壁上划着手机等她。
见她愁眉不展,他先笑了,揉揉她脑袋,温声安慰:“没你想得那么糟糕,肯定高分。”
“你怎么保证?”
他笑意里露出一点狂妄来,朝她扬扬眉:“爷说了算。”
……
苏羡音今年过年没有回丹溪老家,她倒是松了口气。
年前几天,小叔叔一家照例来到南城住了几天。
小表弟苏俊雨却像是变了个人,沉稳多了,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偶尔还悲春伤秋地重重叹气。
苏羡音神不知鬼不觉地坐在他身后,幽幽说:“叹什么气呢?有喜欢的女孩儿了?”
苏俊雨差点被一口茶呛死,疯狂地咳嗽,摆摆手略带恼意地答:“你不懂!”
苏羡音咬着苹果,皱皱鼻子,笑得了然。
苏俊雨反击:“你跟陈浔哥哥什么时候结婚?”
这回轮到苏羡音差点没被一口苹果噎死,递给苏俊雨一个“算你狠”的表情后,她狠狠地揉揉他的脑袋,没好气地说:“你也不懂!”
但陈浔至少懂她的困境。
大年二十九,他电话里问她:“那你今年过年,奶奶还在你家过吗?”
苏羡音声音听起来不太精神:“应该是吧。”
陈浔笑了:“你男朋友给你出一好主意。”
“我妈这么喜欢你,不如你今年就到我们家来过年,又不怕面对你奶奶尴尬,我也不用担心你受欺负——”
“怎么样?”
三个字硬是被他说得颇具蛊惑性。
苏羡音红着脸,粗声粗气地答:“不怎么样!”
他在电话那头却笑得比谁都欢。
缺心眼。
可真正到了除夕那天,奶奶从丹溪来到南城的那天,苏羡音却又过得十分平静。
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苏成桥兄弟俩以及孟凡璇的功劳。
奶奶对她照旧疏离,但更多是一种带点尴尬的漠视,而不再找茬,也不再用一些尖利言语刺痛她。
倒是相安无事。
苏羡音开始喜欢这即将到来的新年了。
她白日里照旧忙上忙下,做孟凡璇的好帮手,吃饱饭后坐在沙发上看春晚,看着看着就双眼迷离,犯起困来。
最后还是接到陈浔的电话时才醒过来。
她已经跟他在一起很久,可依旧像第一次心动一样,接到他电话的那一刻就抱着手机“咚咚咚”跑回房间门,心跳声和脚步声同频。
她把手机贴在发烫的耳朵上,听见熟悉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仅仅是这一刻,就让她幸福得弯眼笑。
窗户外,楼下有孩子在倒计时。
陈浔在电话里说:“看窗外。”
“5-4-3-”
苏羡音跑到窗户旁掀开窗帘,看见陈浔穿着黑色的羽绒服,握着手机开口时,团团白气漂浮在空中。
“2-1!”
“新年快乐——”
“宝宝。”
她在漫天的炮竹声中,还是听见了少年温柔而甜蜜的呼唤。
心里也有烟花,一簇簇盛开。
第67章 .毕业快乐 “我愿意。”
川北的春天来得比南城要早, 苏羡音跟陈浔刚从机场走出来,就觉着自己身上的棉服跟行人的春装格外不搭, 对视一眼, 都笑了。
苏羡音这学期没有选择实习,她在为保研做最后的准备,找到了院里一向很欣赏她, 学术实力也很强的老师,在导师的指导下全心全意准备这学期发刊的文章。
之前陈浔租的房离她实习的地方近, 离学校远。
而陈浔这学期也没有经常往市区跑, 干脆就将那边房子退了,然后又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房。
苏羡音很不理解。
“你这学期不是在实验室待的时间比较久么?”
陈浔大喇喇坐在沙发上, 食指戳戳眉心, 淡淡应一声:“是。”
“那你还租房干什么?住宿舍不行么?”
钱多也不是这么个花法。
陈浔轻笑了声, 决定把自我袒露的话咽回去,迂回地采取循循善诱的方式。
他说:“我在实验室一忙起来就不知道天昏地暗的,每次回宿舍都要在阿姨那儿登记,一个月四次机会,我这不得月月被通报?”
苏羡音居然也有点被说服了, 点点头:“那好吧,那确实住外面要方便一点。”
陈浔拉着她细嫩的手, 稍稍使劲, 把她拽进他怀里。
他下颌枕在她颈窝处, 低低说:“你不是一样?”
“我看你这个架势,这学期就泡在图书馆了, 不怕被宿管阿姨通报批评?”
苏羡音渐渐嗅到一点危险的气息,眯着眼问:“你的意思是……?”
陈浔笑得人畜无害:“搬过来。”
苏羡音直接一巴掌糊到他脸上,却没忍住笑了。
她没答应。
尽管上学期和陈浔住在一起的时光其实不得不说是舒适又快乐。
陈浔家教好, 虽然有时候嘴欠有时候在她面前露出一点孩子气,但更多时候他对待旁人都是体贴的,更何况对待女朋友。
而且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对她简直不能用“纵容”二字形容。
说是事事有回应,永远有求必应也不夸张。
苏羡音曾经也担心过男女生生活习惯上的差异太大,也担心过两人太过亲密无间会有一些小摩擦小矛盾。
结果发现完全是她多想,他在生活中也是完全将她至于首位,不让任何一点点摩擦有产生的可能。
她甚至是越接近他,就越喜欢他。
唯一一点令她有所迟疑,大概就是她在某些方面对他也是予取予求,有时候她都怀疑她未免太过于让他饱餐餍足。
但她没有立刻答应他再次搬过来和他住,大概也有一点点别扭的小心思。
她现在有些越来越依赖他了,她不知道这称不称得上是一件好事。
但好巧不巧,她可纠结的时间并不多。
不过一个星期,陈浔打球的时候伤了腿,韧带损伤,腿打了石膏,医生的嘱咐一条又一条。
苏羡音拿着他的病历本在诊室门口叹气,陈浔坐在轮椅上倒一点看不出愁容,反而像是还挺开心。
她拿病历本敲敲他的头,说:“伤成这样还笑?”
“我可没笑这个。”
“那你笑什么?”
“我笑有个小姑娘纠结半天,最后天意还是要她住进来。”
苏羡音推着他,没好气地抓了一把他的头发,恶狠狠说:“谁说我要住进来了。”
陈浔仰起脸去看她:“你就舍得丢你行动不便的男朋友一个人在家里啊?”
也许是大病一场使人有了新的思考,陈浔的爸爸陈亭做完手术后又回到了南城,因此谢颖然也没在川北多留,将花店转让出去,自己也跟着回了家。
兜兜转转,陈浔又变成一个人在川北。
苏羡音挑挑眉:“我舍得啊。”
但怎么可能真的舍得。
她拖着行李箱搬来的那一天,陈浔坐在沙发上,打石膏的那条腿垫着小板凳,看着她一脸怨气,自己别开脸笑得可欢。
苏羡音箱子也不要了,就丢在门口,“噔噔噔”几步走过去,上手揉他的脸,说:“不许笑了!”
陈浔懒洋洋地拿下她手,捏了捏她虎口,轻声说:“成,不笑。”
“但你早点搬过来多好,兴许有你在,我不会跟他们打球也不会伤到腿了。”
“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苏羡音朝他翻个白眼,但还是坐下来,抱住了他。
……
陈浔其实倒是好“伺候”。
他行动不便的时候倒是不摆少爷谱子了,对苏羡音的安排是千依百顺的。
也不嫌她煲的汤味道怪,也没说她烧焦的鸡块难以下咽了。
甚至偶尔还会揉揉她脑袋,看起来特真诚地说:“有进步。”
苏羡音往往递给他一个“闭嘴”的冷酷眼神,他也没喊冤。
只是他行动不便,几乎就待在房间里或者坐在沙发上,敲着电脑,偶尔打打游戏机,跟辅导员打过招呼后学校是几乎不去了,需要本人出面的活动统一由姚达和他几个室友代劳。
苏羡音和他独处的时间就渐渐长起来。
也有闹乌龙的时候。
苏羡音辛辛苦苦准备到一半的选题,临时被通知要换,之前的心血都白费,她有点沮丧。
挂掉导师电话后,她像是没骨头一般飘出房间,径直扑向歪在沙发上正在敲电脑的陈浔。
她是从他臂弯下钻出一个头来靠在他身上的。
他立刻停下敲电脑的动作,低眸看她一眼,下意识亲亲她额头,问:“怎么了?”
苏羡音声音听起来就很丧气,面对他时倾诉的话也带点撒娇的意味。
“选题做到一半被毙了……好烦。”
“怎么办呀陈浔,感觉头都要被薅秃了。”
陈浔听后怔了怔,直接将电脑合上。
他望着她笑了笑,抬手摸摸她脑袋,又把她往上拽了拽,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晚上带你去涮串串?还是你想吃火锅?要不吃你说的那家炭火烤肉也行。”
苏羡音带点怒音地娇嗔道:“陈浔!你又诱惑我!我要控制饮食的!”
陈浔轻笑了声,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她的腰,说:“还减肥?都快瘦成皮包骨了——”
他坏笑一声:“手感不好。”
“还是现在好。”
即便已经亲密到这种程度了,苏羡音听见这样的话还是会羞得想挠他的脸,却轻易被他擒住,毫无反抗的能力。
两人正憋着笑对峙着,突然陈浔的手机里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
“我还在呢?”
“浔哥你好歹注意点分寸。”
苏羡音:“……”
原来陈浔在跟人外放打语音通话。
还没有挂!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手捂住脸,痛苦不堪。
陈浔被她逗乐,这才拿起手机,笑得肩膀直抖,低声说:“见笑了见笑了。”
“等会儿打给你们。”
“我哄会儿女朋友。”
“哦哟哟哟~”
陈浔在起哄声更大以前按下了挂断键。
苏羡音一把推开他就想离开,被他紧紧攥住手腕。
“丢死人了!”
她气得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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