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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得，僧人看着那背影突然想到了一句话——此海市蜃楼比耳，岂长久耶？
这样虚无缥缈的幻象，又岂能长久呢？
“觉了一切法，犹如梦幻响，满足诸妙愿，必成如是刹。”
他轻声念完方才没有诵完的经文，其中意味不为外人所知，随后转身看向不知何时来到他旁边的折丹。
她神色平淡的同云随打了招呼，站在前廊看着周稚跟着幸羽下山的身影：“云随师傅怎么站在这里？”
“阿弥陀佛，折丹施主不跟着一同下山吗？”僧人闻言只一笑，随后问起折丹怎么没和周稚一起走，毕竟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好。
“正巧小朋友最近闲的很，刚刚又白听了一曲，那便让他下去替我这老人家跑跑腿总是可以的。”她眉眼疏懒，语气闲适着半真半假的回答道。
她又不是专业处理收尾的，主要的事情她都做了，那剩下的事自然是要人尽其用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
她还将初一给他了，消除记忆初一便可以，他不过塞个记忆团处理一下猫，总不能处理不好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
折丹有些提不起劲的为自己的懒散找借口，缓缓回复刚才弹完那首送别曲之后，体内消耗的灵力。
到底是只恢复四层的修为，她漫不经心地想，这几日又是给琴川疗伤，又是耗费灵力设下法阵。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
就刚才那一曲，她一边小心呵护琴川的本体，又要无痛送蜃兽走，就这几天的功夫，可以说是她醒来以后消耗最大的活了。
这样不行啊，折丹懒懒的同云随道了别，虽说现在一般没什么人能打的过她，但突然一下的消耗让她有点不习惯，尤其是灵气如此稀薄的如今。
她回了琴川休养所在的禅房，看着被法阵聚集来的灵力蕴养着的灵力团，先是给自己倒了杯茶才开口。
“上次我同你说的封印之事你还记得吗？”她轻吹了一下升腾的白烟，随口抛下一个让琴川记忆深刻的话头。
“怎么说？”她化出人形盘坐在本体之上。
折丹说的封印，便是如今这四方天幕上的法阵，琴川醒来之后也隐有察觉，但尚无其他精力搞明白这一百年后的天幕上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但折丹这么些天以来，终于可以确定，那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这是个用世间灵力为引，天道规则为网的封印之阵。
天道规则为网的封印法阵又能封印的是什么呢，她有些讽刺的将茶盏放下，这么大的手笔自然是封印的这世间灵力了。
难怪，难怪就算是修真末法，这世间的灵力也不至于稀薄成如今的样子，借天道之力自然顺利的很。
而她之前在这里察觉的事，便是这法阵有四个分基阵点，而其中一个核心阵点便是在这平江附近。
将天下做为阵图，以东南西北为四方阵点，这是何等的气魄。
若不是因为她来到平江，再加上灵力有所恢复，这才隐隐察觉到一点蛛丝马迹，要不然她还不知道这法阵是做什么用的呢。
月前苏醒时她还想着只要不扯到她的身上，这法阵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可随着时间推移她越发适应现今的天道之后，便越发察觉到其中的疑点了。
她突然被人唤醒，在李丽的事情上突生的心念牵引，到后来突然冒出来知道她的存在，并抢走魂晶的那伙人。
这不得不让她怀疑，这其中难道没什么联系？
“你之前告诉我百年前便发觉世间的灵力开始稀薄，可以告诉我这其中详细的事情吗。”
琴川察觉出折丹郑重的态度，不由再次回想起从前的记忆来：“事实上，是从你决定沉眠之后的几十年开始，我们几个还在外活动的人都开始发觉到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消减的灵力。只是那时候的变化很轻微，我们都没有当回事，即便是觉得很奇怪也无从调查。”
“可是没想到后来灵力消减的速度越来越快，因为灵力稀薄而无力生存的妖怪也越来越多，它们开始同修士争抢世间灵脉，为此甚至互相大打出手。而借由越来越多的死亡，邪魔恶鬼也开始伺机祸乱人间，世间彻底就乱了起来。
这一切乱的太快了，甚至有灵脉毁于其中，灵力消失的速度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整个世间的纷乱持续了整整五年的时间，还是异闻处的突然崛起才制止了越来越乱的景象，他们快速肃清了当时在人间祸乱的妖魔，和还能主事的大妖们和谈，这才让一切都平息了下来。”
琴川回想起那五年里发生的一切便有些后怕，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琴灵，战力也只是普通，当时根本没有资格参活进那场和谈中。
但那几年的乱象属实也是超乎她的想象，她无奈也只能避在琴川湖中，直到和谈结束才又外出行走，而云随那时候还没有化形自然也就知之甚少。
同时让她没有想到是，好友沉眠的冰棺居然会落在异闻处的手里，要是按时间来推理的话，那岂不是异闻处创办之初，冰棺便已经在他们手里了？
“只是我也没想到你沉眠的冰棺居然在异闻处里，我们当时谁都没有找到你，怎么最后会跑到异闻处的手里了？”她感叹，随后又想到一个传闻。
“那段时间里我到时是常常听到一个传闻，说他们藏了个绝色女妖的棺材在手里，所以说其实那绝色女妖就是你？？”
琴川越说越觉得可信，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老神在在的折丹。
他们当时外面的妖怪听了都当是个笑话在传，尤其是传言中那女妖还同一位修士相恋被他的长辈痛打鸳鸯，这怎么让她的朋友同折丹联系到一起去。
“怎么？我是不够绝色吗？”折丹答非所问，缓缓摩挲了一下手中温润的杯壁。
虽然知道琴川疑惑的意思，但确实是她也没搞明白，自己的冰棺是怎么落到异闻处手里的。
她问过纳兰朝，只是他们也不清楚当初的先辈是怎么得到冰棺的，但是当初知道她沉眠所在的人寥寥无几，这其中又同修士扯上关系的，便更是只有一个人了。
“你知道当初创办异闻处的修士是哪些人吗？”折丹问。
“好像是一名修为很高的大修，但世间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我只知道是他是一名男修。”
异闻处崛起的突然，像是一夜便拔地而起，清理世间祸乱邪魔的速度更是惊人的快。
不然那些作壁上观的大妖们，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坐下来同人类和谈。
只是这样庞然大物的存在，它是谁创办的外界却是无人可知。
折丹虽然一直泡在异闻处的藏书阁里，但它们重要的资料显然也不会放在那儿，她自然也是没有看到有关它们创始人的记录。
想到这里，折丹的眼中眸光几经变幻，到如今苏醒，她整整沉眠了将近四百载，却有三百载的光景是被妥善保管在异闻处的。
而这三百年间，不仅灵力渐微，如今天幕上还多了个疑似造成灵力稀薄原因的封印之阵。
她也偏偏在这时被人突然唤醒，这一切又到底有什么关联呢。
“折丹，这莫名出现的封印之阵，还有异闻处如何找到你，在到你如今又被不知敌我的人唤醒，到底是因为什么？”
虚弱的琴灵也隐隐察觉到这其中暗藏的机锋，不由担心的看向沉思着的银发美人。
“还有我一直没有问你的，你突然变白的头发，和三百多年前你突然决定的沉眠，这之中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的头发是天生便是白的，折丹自然也是。可三百多年前她突然顶着一头白发告诉她的朋友们，她要沉眠，随后便不知踪迹。
要不是后面世间开始乱起来了，琴川高低要和其他几位联合起来挖她的棺材板子。
折丹闻言有些心虚，但当年的事确实也挺复杂的，一时半会儿她还真说不清，而且同琴川她们也没什么关系。
琴川看着她的神色哪还不明白她不回答的原因：“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问你，但我希望你遇到困难的时候，可以来告诉我们这些朋友，哪怕帮不上忙也好过在一旁担心，好吗？”
“我记得了。”折丹心下微暖，明白琴川的意思。
但现下她伤势未愈，连人形都无法长时间维持，最好还是呆在庆云寺里修养，有云随在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来找你说这个，是因为我要尽快恢复原来的实力，唤醒我的那位虽然暂时没有找上我，但后面的事肯定没有那么简单，我恢复实力的速度还是太慢了。”
折丹从袖中掏出七雪交于她的蜃珠，那颗蕴含了它最后一点生命力的珠子。
“世人都知蜃珠可让人回溯往事，但不知道若是沉溺在往事之中便再无法苏醒，我有一法可以通过它的蜃楼幻境快速恢复实力，只是需要从中走一遭。”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决定答应七雪的一部分原因，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它如此果断的将最后的一点生命力注入进去，没有再陪着幸羽一段时间。
“你可想过若是看不穿那海市蜃楼，你可就没办法醒过来了？”
她自然放心折丹的实力，可在幻境之中，谁也吃不准会发生什么，尤其是那幻境还是真实发生的你自己的回忆。
折丹颔首：“再逼真也不过是过去的回忆，你放心便好，只是我沉眠间还要你为我掩护。”
这就是她为什么要让周稚下山的原因，不是不放心他，是不放心他身后的异闻处，哪怕到现在他们的态度都是好的，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然稳妥下好。
琴川也只好点点头：“你放心便好。”
“没想到我睡了将近四百年又要再躺一会儿，希望这世间最后一颗的蜃珠，给我编织出的海市蜃楼能有趣些吧。”
折丹轻轻摇头，故意叹了口气调节一下好友的情绪。
“我知道你一向胆大，但你还是要小心知道嘛。”琴川闻言不由瞪了一眼对面的人。
“我晓得了。”她眨眨眼示意听到了。
然后便为琴川的法阵又添了点灵力，看着她重新回到本体，这才出了房门。
回溯往昔啊，折丹抬手将滑至耳边的碎发撩起，瞥见其上的霜白之色，有些意兴阑珊。
她轻哼着路过那棵银杏树，伸手捕捉到一片被风吹掉的落叶，透着日光清晰可见它交错分明的叶脉。
不知道这颗蜃珠又会带她回忆起些什么呢？
第46章 入梦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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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 杏花微雨。
近日应都城里来了好些外来人，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诶，听说了嘛！”
一只白头山雀飞到它临近的一颗树上, 同它的同族八卦道：“离瞀山那位祖宗听说近些日子下山！”
“什么？那位祖宗怎么又下山了…”另一只山雀闻言也不由哀声叹道起来。
那位简直就是活祖宗啊，明明最是喜欢逗弄人的性格，每次都将别人逗的肝肺生疼, 面上却还温和有礼的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偏偏还是位实力雄厚的主，实力低的打不过她，实力相当的一时说不过她, 可不就是位活祖宗嘛。
“听我那离瞀山上的大爷的孙子的小姨说, 是奔着今日新开的人妖坊市来的，诶，不晓得又有谁要遭殃了……”
两只山雀叽咕了一阵就飞走了，它们是方才炼化了口中横骨的小妖，连化形都不能，自然没资格参加人妖坊市，只能在外围凑凑热闹了。
近来最热闹的消息, 莫过于人妖坊市时隔几十年终于又开放了，地址就定在了应都城中的鬼市里。
这可就炸开了锅了，每一个听了消息的人和妖有条件的都开始往应都来了。
“啧, 这山灵雀就是能生啊, 这错综复杂的关系亏它们自己能记住。”一道懒散的女声有气无力的吐槽。
“没想到我们折大祖宗的名声传的这么广呢？相隔百十里外的应都城有耳闻了？”她身旁娇俏的女声调侃道。
被调侃的“折大祖宗”闻言白皙的脸颊微侧, 红唇轻扬，淡然的眉眼带着疏懒的肆意, 浓艳不可方物。
她抬起纤长的手指随意捋了下肩上的墨发, 丝毫没有被人背后讨论坏话的窘迫。
“按年纪，那群山雀喊我祖宗也没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
妖的寿命虽都很长, 但连人形都化不出来的则还是同凡人无异，百年光景可快的很，这么算她被小妖们叫祖宗也不算什么。
那娇俏女声被噎了一下，因为如果这么算的话，她说不定也要叫声祖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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