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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便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
“实不瞒您，我此次前来还是为着受了我一位患者的委托……”
沈溟思刚开口的时候折丹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眉间略有些疲惫的样子，只是随着他随后口中出现的一个人名，她这才抬头正视对面端坐的青年。
“你刚刚口中的想要见我一面的患者说她是谁？”她眼眸微眯。
面容俊秀的青年背脊微挺，哪怕被那双莫名压迫感十足的眼睛凝视着，姿态也一如既然。
“她说她名——九暝。”
一旁完全不明情况的周稚从开始就一直保持安静，但他的脑子却没有停止思考。
九暝？同沈医生的名字里的溟是一个字吗？
周稚看了眼对面神色如常的沈溟思，眉眼带笑看不出丝毫的端倪，于是他又转头看向折丹。
“九暝啊……”她抬手微撑下颚，浓艳的眉眼轻挑，低沉的嗓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你先回去吧，就说我知道了。”
“是，那在下便先告辞。”沈溟思没有丝毫异议的利落起身告辞。
徒留下丈二摸不着头脑的周稚站在原地不知道作何反应。
他虽有料到关于折丹后续必定会有牵扯出现，但他没想到她方才苏醒没多久便不断有人找上门来。
周稚注视着沈溟思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折丹的来历不明，也就意味着关于她的秘密也不会少。
周稚明智的选择沉默，在没有发生有犯异闻处准则的前提下，这都不是他应该开口的事情。
不过折丹也没让他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儿很久，她似乎一点也没受沈溟思说的信息所影响。
“行了，你也别搁着杵着了，下午继续做你的事情去，我要休息了。”
折丹声音懒懒的开始打发碍事的小朋友，但到底是看顺眼的人，又随口道：“该报就报，做好你自己的事便可。”
能让周稚知道的事情都是他可以知道的，也是该让异闻处知道的事情，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折丹可从没想过指望异闻处什么都不知道，在三百年后的现今，它便是地头蛇。
“是，那我便不打扰您了。”周稚闻言一顿，却依旧恭敬的行礼告辞。
折丹摸了摸手中的灵珠，查看起它传递过来的周稚遇袭到沈溟思出现的全部画面。
“我就知道这觉不是白睡的，哪怕是过了三百年，该来的还是得来。”
她说完又是一声轻笑，略带了几分讽刺，带的狭长的眼尾如蹁跹的蝶翼。
如此可见，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眼里，看来时间是最不值得担心的事了？
“那就让我看看，你们又想干什么吧。”
第52章 大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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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之际, 天光便来的格外地早些，照在山间的晨雾上浅浅淡淡的笼着古色的寺庙犹如幻境。
高大的银杏树矗立在晨光中，一阵风过树叶便哗哗作响, 立时就有翠绿的扇形叶片应和着风下落。
只是它还未先奔向大地的怀抱，就先落入了一只纤白的手掌中，一时苍翠映着苍白, 格外引人眼球。
明明尚还苍翠欲滴，却早早凋谢零落。
手掌的主人未急着收回接住树叶的手，而是仔细端详起了翠绿叶片上的脉络。
那些脉络有些完整的行完整片叶子, 而有些却只能行至一半便戛然而止。
只是还不待她继续细看, 一道懒散的女声打断了手掌主人的沉思。
“我当是谁呢，这么早不吐息在这儿看叶子的闲人也就只你一个了。”
琴川闻言无奈回头看向几日未见的友人，顺手将叶子拢在衣袖中。“能有空悠闲在这儿说我是闲人的也就是你了。”
折丹依旧一身紫衣，她似有魔力一般，明明满身懒散可就是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轻笑着行至清灵的素衣女子旁，对琴川暗自吐槽她也是闲人一事不置可否。
不过此时确是有些早的，早到寺内僧人刚起, 云随在诵读早课，周稚尚在吐息修炼，连鸟儿都还未鸣叫。
如此能有空闲站在此处的, 可不就只有折丹和琴川二人了。
“你在蜃楼幻境中待得几日收获如何？”琴川主动问及折丹。“有没有看见一些值得让人魂牵梦绕的故人？”
世人皆传在蜃楼幻境之中可以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人, 但从蜃兽一族逐渐在世间销声匿迹之后, 这一传闻便无从验证，所以琴川还是蛮好奇折丹在那幻境中到底经历了什么。
“灵力恢复了一些算不算收获？”折丹负手看她故作疑问, 眼中笑意闪现。
“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琴川轻白了她一眼。
“可惜了我不能随你一同进入那蜃楼幻境中见识见识, 不然我还真想知道那些年你都背着我们干什么去了，搞的自己满头的白发。”
折丹闻言哑然, 但随即故作悲伤看着眼前的好友：“诶，那这样你岂不是会发现我被人骗身骗心随后肝肠寸断一朝青丝成雪的惨状，那我岂不是很丢脸。”
就知道会这样，琴川毫不克制的对着满嘴胡言的折丹翻了一个白眼。
“也罢，反正我还活着到底可以等到你愿意开口的时候。”
只是就要在她一声无奈轻叹，像之前无数次主动将此事揭过之时，突然听得对面之人道。
“最起码我的白发不是像你们猜测地那样是因为受了情伤所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底下猜我的情史都快编排出一个完整的话本子了。”
折丹面上无奈透露出了一点从不对友人诉说过的过往，其实心里是不忍琴川不掩失落的眉目。
“我只是因为当时受了伤一时力量上有所缺失，所以才会如此，只不过那伤早就好了，而且你不觉得，白发的我更为好看吗？”她故意调侃。
只是听她这么说琴川不由目露惊讶，有些不敢相信折丹所说。
身体发肤是身体本源最为直接的体现，可以这么说，只有当本源受损的时候才会一夜间青丝变白头。
而古来一夜间青丝变白天最多的例子就是受了情伤，伤心欲绝乃至肺腑皆寒所以一夜白头。
她们之前不往本源受损了猜是因为知道折丹的实力如何，觉得能让她受伤乃至影响到本源的存在这世间应该少有，如今突然知道是因为本源损伤，如何令人不惊讶。
可琴川也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她不愿告诉她们她发生了什么，折丹是她们中实力最强的存在，若是连她都受了伤，她又如何会让她们也被牵连其中呢。
“你总是这样，什么也不说，自己一个人独自承受。”琴川不由摇头，忍不住自己的担心。
别看折丹表面上嬉笑怒骂鲜衣怒马一般事实不怕，其实内里是最为柔软的人，她待人总是很好，只是对自己不好。
“好了不要担心我了，那都已经是几百年前的老黄历了，你现在还是先操心操心你自己才是。”折丹摇头。
虽然找到了蜃珧唤醒了琴川，但是如今稀薄的灵气还是对琴川的伤势恢复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她是由古琴所化的精怪，本身就是由纯灵体组成，精怪的寿命虽然悠长但这并不代表它们可以不老不灭。
所以琴川现在的情况还是很危险。
“怕什么，我之前本来都以为自己醒不过来了呢，没想到如今还能捡回一条命来，而且还见到了你，凡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福祸相随？”
琴川瞥了一眼故意岔开话题的折丹，没有拆穿她。
嘴上也一点没有因为自己的伤势陷入惶恐的样子，反倒还轻笑了笑学她安慰起了折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
福祸相随是这么用的吗？折丹无奈，只是还不待她说些什么，便被一声突然响起的钟声所打断。
——咚，咚，咚……
是庆云寺的早钟。
一连三声，浑厚沉沉的钟声便响彻整个山间，激荡起阵阵鸟鸣。
那余音悠长空灵似是带着禅意，能无端平息人心间的烦躁。
此后，万籁俱寂。
折丹和琴川都没有说话，她们静静地立在原地远眺着开始逐渐清醒的山林，直至钟声远逝。
“诶……”
不知从哪传出一声轻叹，随之迅速隐没在鸟鸣中
一言既罢，便失了再说下去的念头，这一点二人都很清楚。
琴川一声轻笑率先打破了安静，“好啦，你来找我什么事。”
折丹：“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我醒后必定会有人找上门来吗。”
“嗯?是谁来敲门了？”琴川挑眉。
之前折丹未入梦前同她提过，她醒的突然不管幕后之人是什么目的，最近也该有人上门了。
“你绝对猜不到是谁，因为我也没想到她还活着。”
听她这么说琴川不由更为好奇了，忙催促她不要打哑谜。
“是九暝。”
“九暝？那个被你和旖香捡到后就赖在离瞀山附近不走的九暝？
她不是在你沉睡之前就已经失去踪迹了吗？她居然还活着？”琴川惊讶反问。
其实也不怪琴川如此惊讶，实在是那位九暝销声匿迹的时间比折丹可久多了。
早几十年离瞀山附近就没听闻过她的消息了，要知道她可是每隔个十几年就要找折丹打一架的战斗狂人，突然几十年的时间没了踪迹如何让人不惊讶。
就连折丹当时也是占卜过她的去向的，怕她是不是又不怕死的去挑战了某个老怪物然后就载了。
毕竟当初就是因为在路边捡到了被揍的遍体鳞伤的九暝，某只小狐狸心软带回了离瞀山，这才有了后面的许多麻烦。
不过当时卦象显示九暝生机尚存之后折丹就没有管她了，按她的战力只要不是不怕死的去找一些老怪物，还是可以性命无忧的。
等到了后期那许多事的发生，折丹就更无暇关注她了，再之后就是她陷入沉眠一直到如今苏醒，转眼匆匆几百年过去的如今再次听闻有关九暝的消息。
“我也没想到居然会是她，而且她现在的处境貌似也不是很好的样子。”折丹轻叹。
不管沈溟思同九暝之间是什么关系，在同折丹提起她的时候，沈溟思用的是患者这个词。
沈溟思现在的身份是宠物医生，堂堂的大妖九暝居然沦落到要依托这样一位宠物医生，并且成为了他的患者。
虽然打不过折丹，但九暝的实力也是当世少有的，不然也不会四处挑战也没有被人揍死了，可她现在却成了一个病人，她销声匿迹的这几百年又经历了什么。
“她说她想见你一面，可她从哪知道你的消息？还正好就碰见了异闻处的那个小子被围，正好那个和她有关系的医生让他来带他来见你，甚至包括我的伤，这世上真就有这么巧的事吗？”
这里面的疑点多到琴川不敢细想，只觉得像是有一张无形的网即将拢在折丹的身上。
“你不能去见她。”琴川皱眉当机立断道。
折丹摇摇头，转身看向身后满含忧虑的友人。
“如果这就是一个局，我这次不入背后之人还会算计下一次。”
“算计是无休无尽的，与其让他们躲在暗处筹谋，不如让那些阴暗的死老鼠们暴露在阳光下。”
面对算计，躲是没用的，只要欲望不休，暗算就不会停，这次不行总会有下次，不如将计就计，直捣黄龙。
“而且背后之人若真的那么厉害的话，哪还至于要如此殚精竭虑的算计，你且放心。”
连将将苏醒的琴川都能隐约察觉到一二，更何况是折丹呢，只是其中牵连之事过于庞大而她现在还伤势未愈宜静不宜动，不宜陷入此局中。
而且她也不是都在安慰琴川，最起码若他们真的算计的那么厉害的话，也不至于让她百年前得以沉睡了。
这世上还没有算无遗漏的人存在。
只是她说的这些并不能完全安慰到琴川，反倒让她更觉折丹背负的秘密之多。
还不待她再说些什么，她便察觉到身后隐约而来的脚步声，于是转身看向背光而来的人。
“前辈原来你们在这里。”
她迎着曦光，双眼微眯，是那个异闻处的周稚。
周稚身后还跟着做完早课出来寻琴川的云随。
第53章 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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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折丹和琴川这场突然开始的谈话也以突然结束。
琴川站在原地看着折丹被异闻处那小子叫走的背影, 眼眸微敛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云随自然也站在她的身旁看着，一时之间银杏树下又恢复了平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
最后还是琴川先回过神来，发现身旁自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开过口的云随, 她有些好奇。
“你怎么一直不说话？”从前的他虽也话少但也不是完全不说话的。
眉眼昳丽的僧人照旧手挽着一串被盘的圆润的檀木佛珠，闻言只轻笑着抬眉：“我只是习惯了。”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安静地陪着她，习惯了陷入沉睡死寂般的她, 毕竟过去的那几百年他都是这样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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